辞别符离，萧雾施施然带着霍刚前往轩辕剑派。
    一个半步地仙境宗主，一个是地仙境宗主，一个比一个年轻，地仙境比半步地仙境更加年轻得过份，但是永远落后半个身位，有意无意将自己的尊敬展现出来，更衬托出萧雾的神秘。
    萧雾从霍刚的一举一动中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心态，起先还邀请两句，让对方与自己并肩而行，但在霍刚的坚持下不再勉强。
    期间，霍刚吞吞吐吐地道。
    “萧宗主，我，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如果您不愿意回答的话可以不回答的，就当没听到过。”
    萧雾头也不回：
    “你说。”
    霍刚如同吃下一颗定心丸，屠戮出在脑海中翻滚了无数遍的问题：“神州大陆和妖魔界流传一个说法，说我们告天宗的告天之体乃是应劫之体，是不祥之人，所以才会有天机谷谷主仙逝，人族蒙受大难等事情发生……”
    “无稽之谈。”
    萧雾仍旧没有回头。
    “……”
    霍刚沉默数息之后，声音变得低沉：“可是，就连上代告天宗宗主，他也一直这么认为，认为告天之体是不祥之人，认为是自己的出现为人族带来了噩运。”
    听到这里，萧雾终于忍不住地为之动容！
    霍刚有这样古怪的念头不奇怪，但是上代告天宗宗主可是天仙境的存在，应劫千年不死不灭，一生经历非常人能够理解，早应该可以堪破其中的虚妄，没想到心底竟然存了这样的念头，委实奇怪。
    “跟我说说前任告天宗宗主的事情。”这句话从脑海中闪过之后，萧雾觉得有些不妥，毕竟霍刚是告天宗宗主身份，自己再怎样也不该用命令的口吻说这种话，斟酌道：“我不太了解前任告天宗宗主的一切，这方面……”
    霍刚果然自动自觉地开始讲述起来！
    “前任告天宗宗主是非常了不起的人物，妖魔入侵前夕，晋级地仙，当时被誉为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才！您也知道，我们告天之体对法则之力的掌握超乎常人，普通人需要长达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光阴囤积法则之力，达到渡劫地仙的要求，当时对我们来说，无论休息还是修炼的时候，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吸收法则之力，而且吸收法则之力的效率是普通精英的霍刚。”
    萧雾一边听一边默默点头。
    这样的体质，的确非同凡响，能在短时间内获得别的修士百年才能积累的修为，这是真正的修仙体质，比转世仙人更能让人心生敬畏之心。
    霍刚继续道：
    “前任宗主当时突然间觉醒告天之体，修为突飞猛进，一段时间里，自己几乎就要迷失其中，甚至以为自己已经走火入魔，根基不稳，总之状态十分糟糕！若非后面妖魔入侵，或许早就出了问题……当时之后告天宗宗主就发现，依靠地仙境界修为并不能够解决问题，所以才干脆不顾一切地修炼冲击天仙境！”
    “……告天之体冲击天仙境也很容易？”萧雾满脸错愕。
    “普通人从地仙境修炼到天仙境，需要数百年光阴，即便是惊才绝艳的奇才，也需要数十年到百年不等！前任告天宗宗主只用了三年。”
    萧雾被霍刚透露的信息吓到。
    三年天仙！
    简直颠覆修真界所有修仙之人的认知。
    “前任宗主在传承里有过一段记忆，当初若非妖魔入侵，人族急需更多的强者出来坐镇神州大陆，几位硕果仅存的天仙境修士恨不得将告天宗宗主秘藏起来研究出体质转移之法。”
    霍刚的语气有些凄然。
    萧雾半开玩笑道：
    “你放心，本宗对你的告天之体没有兴趣。”
    “我知道。”
    霍刚竟然认真点头表示认可：“萧宗主从法玄境到地仙境，用时不过半年，天赋资质，不在告天之体之下，其实有一段时间，我跟师父都怀疑过这天底下是否存在第二位告天之体……”
    “荒谬。”
    “的确荒谬，后来我们发现，其实百鬼门有几位您的师兄师姐和师妹，都出现了类似的情况，究根结底，是妖魔界的资源催生，加速了你们从法玄境到地仙境……以百鬼门的趋势继续发展下去，其实很快就能发展成真正的超级宗门，十二宗门都无法媲美的庞然大物。”
    萧雾微微一笑，风轻云淡道：“妖魔界的资源的确是一个巨大的际遇，但是风险性你们也能看得到，光是皇族地仙妖魔带来的威胁，动辄威胁到我们全面撤回，最近的这次寄生灾难，更是让神州大陆丧生数十万，陨落一位地仙境修士……同时造成我们百鬼门至少六位地仙修士陨落，你想平静发展下去，哪有那么容易。”
    “百鬼门的压力，萧宗主您身上的压力，我们的确很难体会，但是我们相信，您这次能在天仙妖魔手下从容突围返回神州大陆，一定有办法解决，重新回到妖魔界。”
    话题重新回到前任告天宗宗主身上。
    “前任宗主晋级到天仙境以后，其地位水涨船高，甚至达到了天仙境的鼎盛，成为人族领袖！但是应劫之体的传闻也愈演愈烈，所有人都在怀疑，如此逆天的体质，到底对人族来说是福是祸。”
    萧雾忍不住地深思。
    告天之体，的确非常惊人。
    三年天仙！
    骇人听闻。
    普通人修炼到天仙境心态基础完固圆润，但是这位告天宗前任宗主显然不是如此，堂堂天仙境修士还对自己告天之体存疑，怀疑自己是引来噩运的源头。
    如此之人成为人族领袖，未必是一件好事。
    萧雾突然间有一种淡淡的明悟：
    让这样一个修为突然窜起的人成为神州大陆的领头羊，难怪会发生东翰神州大陆一分为二的剧变；难怪今时今日的十二宗门会在长达千年的时光里都不曾对妖魔界发起试探。
    告天之体应该是人族灾难来临前的一种征兆，但是将希望寄托到这样的人身上，有点盲目。
    萧雾突然忍不住地问霍刚：
    “你知道，两界通道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第1043章 深渊凝视
    两界通道是何时出现，如何出现，东翰大陆没人说得清楚，就连十二宗门也是糊里糊涂被赶鸭子上架，但是千余年前出世的告天宗宗主肯定知道点什么。
    果然！
    在萧雾的追问之下，霍刚道出了一个不为人知的辛密。
    两界通道的出现，不是妖魔界主动入侵的产物，而是人族天仙境强者试图探看更高层次境界修为，强行逆推出来的结果。
    “天仙境难道还不是修为的最高境界？”
    萧雾神情凝重。
    霍刚摇了摇头：“以当初人族的修为境界来看，天仙境就是人族的最后瓶颈，没有更高境界，但是当初有一位天仙境强者并不甘心，似乎找到了天机谷谷主，从血脉强行推演，触碰天机，结果看到了许许多多狰狞恐怖的妖魔，也看到了妖魔界的一些恐怖存在……灾难，就是从那一刻开始降临。”说到后面，霍刚语气变得异常沉重。
    萧雾如梦初醒，萦绕心头许久的疑惑终于得到解释。
    拨云见日！
    两界通道，是人族天仙追寻更高层次大道带来的恶果！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人族天仙的贪婪，让妖魔成功关注到了人族界面，东翰神州大陆从此成为妖魔猎场！”
    明白到这一点，萧雾大致明白到为何此消息被封锁了千余年之久。
    窥探更高层次大道的人是当时的人族最强，遮掩消息轻而易举，了解内情的估计也就那么几个天仙境仙人——说不定这些天仙境也有参与，所以肯定不会对外公布，降罪自己。
    “可惜。”
    萧雾微感遗憾。
    上古时候的天仙境仙人给人族招来了几乎灭族的大祸，但是却没有能够如愿了解到天仙境之上的信息，最后全部窝囊地陨落在东翰大陆或神州大陆，留下个烂摊子……算个什么事。
    霍刚不明报萧雾说的可惜指的是哪方面，能够为萧雾提供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对他来说已经非常欣慰。
    “萧宗主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能够了结到两界通道的来源缘由，已经解开困扰本宗很久的疑惑，作为回报，本宗送你一柄魔刃吧。”萧雾对霍刚道，说话间从储物戒指里取出地仙武器，递到后者面前，“堂堂告天宗宗主，身上可以没有像样的地仙器，但是武器绝对不能寒碜了，这把武器在地仙器里也只能算一般，你暂且拿着，等以后有了更好的再换掉也行。”
    霍刚接到手里：
    “多谢萧宗主。”
    “别这么说，告天之体，说不定以后你会比本宗更早一步晋级到天仙境，到时候，本宗说不定还要靠你帮忙照拂呢。”
    “萧宗主说笑了。”
    霍刚连道不敢。
    萧雾并非开玩笑。
    告天之体既然拥有三年从地仙境晋级天仙境的先例，说明什么……
    说明在妖魔界资源的辅佐下，霍刚甚至有机会在更短的时间里晋级天仙境。
    以百鬼门现如今的实力，对抗天仙妖魔就是一个笑话，但若能有一位天仙境的同伴，至少能增加好几成的可能性。
    霍刚心性不错。
    热情，正义感强。
    虽然修行时间不长，相对稚嫩了一些，但这也是一件好事。
    一念至此，萧雾郑重其事地传音对霍刚道：
    “这次渡劫之后，本宗打算返回妖魔界渡劫，你……想不想同行？”
    “萧宗主邀请我同行进入妖魔界？”
    霍刚双目圆睁，惊喜之色溢于言表：“没开玩笑？咳咳，我的意思是说，我真的可以？我不会拉萧宗主您的后腿？”
    “妖魔界现在非常危险，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你自己考虑一下，到了妖魔界，我不保证你绝对安全，只能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照顾你。”
    “我愿意！”
    霍刚胸膛起伏，激动不已：
    “我愿意跟萧宗主您去妖魔界。”
    萧雾对霍刚的反应一点都不意外。
    如果是曾经的神州大陆，霍刚有机会五年晋级天仙境，但是现在的神州大陆灵力贫瘠，而且告天宗底蕴全无，想依靠自己的力量渡劫晋级到天仙境，十年内都未必可行！况且渡劫天仙境也是一个巨大的难关……
    去到妖魔界则完全不同！
    妖魔界拥有充沛的灵力，可以随心所欲地吸收法则之力；
    有无穷无尽的天才地宝，缩短修炼周期；
    告天宗缺少平的一切，他都能够在妖魔界找到。
    妖魔界就是一条走向天仙境的晋升之路，至于危险，固然存在，但是修仙之人本身就是逆天而行，跟着萧雾，总比跟随十二宗门安全。
    “他日渡劫到天仙，霍刚必不忘萧宗主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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