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均为什么会进宫见淑妃？”永安帝问。
    杜修竹黯然道：“儿臣让他送一盒糕点给淑妃娘娘，那是儿臣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几样糕点……顺便探探娘娘的口风，若是娘娘愿意……儿臣想去见见她。”
    “可洪均回头就毒杀你，你……怎么想的？”永安帝盯着杜修竹。
    他发现，他的话音还没落下，杜修竹攥着被面儿的手就在抖。
    “不会，父皇，虎毒不食子，儿臣相信淑妃不过会……淑妃也没有理由毒杀儿臣。
    是洪均，洪均对儿臣心怀怨恨，他明明救过儿臣，可是儿臣转头就将他出卖了……”杜修竹说的是老叟垂钓图这件事。
    他跟永安帝要洪均的时候，用的理由就是偿还洪均对他的救命之恩。
    见他情绪激动，永安帝便不再说这个问题，而是道：“太后娘娘定下了选秀的事情，这一次你挑一个喜欢的做王妃。”
    “父皇……儿臣……儿臣还不想成亲。”杜修竹道。
    “可你已经这么大了，诺大的王府不能没有女主人……”永安帝拿出一副慈父的模样。
    “父皇……您答应过儿臣的……儿臣如今……还没有心思成亲。”杜修竹说这话的时候受伤的神色十分明显，他这么坚持，永安帝只能叹气：“你啊……罢了罢了，朕再给你些时间。”
    不愿意成亲的儿子，没有子嗣的儿子，比有姻亲助力的儿子好用，还相对安全。
    孤家寡人一个，谁帮他谋夺皇位？
    “你好好歇着，赶紧好起来，朕还等着你来帮朕！”永安帝站了起来，杜修竹硬撑着起床要送他，被永安帝给制止住了。
    “因着你的事情，太后娘娘特意延迟了宫宴的时间，你大好了就先去慈宁宫谢恩。”
    “是……父皇。”杜修竹乖乖应下。
    送走永安帝之后，杜修竹脸上的神色顿时被冰寒取代。
    他叫来春娘。
    “王爷……”春娘是个妩媚的中年妇人，眉眼精致，肤色白皙，若年轻个十来岁便是绝色。
    便是如今这般年岁，就是眼角有了皱纹，可那股子媚意浑然天成，十分勾人。
    “你教导的几个人，谁最适合送进宫参加选秀？”
    春娘思索了一番便道：“若论容貌，夏婵姑娘最好，但论上手段狠辣的话……则是容貌比夏婵姑娘略逊一筹的柳澜漪。
    其他方面，两个姑娘倒是旗鼓相当。”
    “最近你加强对夏婵的教导，另外，每日本王亲自教导夏婵两个时辰，让她每日晚膳过后来找本王。”
    春娘闻言心中有数了，王爷这是属意夏婵进宫。
    “澜漪姐姐，娴婵的命真好……王爷最近天天都召她去陪侍。”瞧着夏婵下了春娘的课就匆匆赶往住院，其他几个姑娘凑在柳澜漪跟前羡慕地道。
    柳澜漪看着夏婵雀跃离去的身影，拿帕子擦了擦汗：“她身份不同，她是主子咱们是奴婢，不能比。”
    “哼，也不是什么正经主子。”另外一个姑娘撇嘴道。
    柳澜漪垂眸道：“都回去吧，晚上还要练别的，与其在这儿嚼舌头根子，还是好好想想如何才能不再被春娘责罚。”
    这个几个人打的什么主意当她不知道？
    嫉妒夏婵，自己不敢冒头就像撺掇她去。
    她又不蠢！
    她们活着的价值就是被王爷利用，给王爷办事。
    别的……她们没有资格肖想。
    只是……柳澜漪想着杜修竹英俊无双的模样，心里到底是平静不了。
    第二天夏婵起床就发现不对，她的一张脸长满了红疹。
    晚上杜修竹见到她的时候，小姑娘就顶着一张麻子脸，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师父……”
    杜修竹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儿？”
    夏婵垂头：“面脂被人下药了。”
    “夏婵，你若是再犯这般错误，往后就不用再跟着我了。”杜修竹的语气低沉地吓人，这就是他教导出来的徒弟？
    随随便便就让人给算计了？
    如果这般……她将来进宫能活几天？
    他辛辛苦苦培养她可不是让她蹦跶两下就被人搞死！
    夏婵闻言脸色一白，当即就跪下：“师父……是婵儿太过不小心，婵儿以后不会了。”她的房间外人不能进去，加之又在王府中……所以她就掉以轻心了。
    “本王早就教导过你，不能轻信任何人，哪怕是对最亲密的人，也要随时保持警惕心，你都忘了么？”
    夏婵咬着唇不吭声，心说，婵儿对师父也要保持警惕么？
    婵儿不愿意。
    “是谁动的手脚你可知晓？”杜修竹问。
    夏婵道：“是孙菲……”
    杜修竹闻言便冷冷地道：“你去杀了她，当着她们的面儿杀了她。”
    第924章 太后宫宴（1）
    春娘将几个姑娘集中起来，大家不知道为啥，相互间小声嘀咕着。
    “澜漪姐姐，你说春娘让我们来是何事？”孙菲悄悄地问站在自己身边的姑娘。
    柳澜漪淡淡地道：“一会儿就知晓了。”
    很快，杜修竹带着夏婵来了。
    众人忙跪下：“奴婢拜见王爷。”
    杜修竹没说话，只递给夏婵一把匕首。
    夏婵接过匕首，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走到众人面前。
    她转头看了杜修竹一眼，对上杜修竹那如冰魄般的眼睛，寒意从她的背脊攀升而上。
    夏婵咬了咬唇，她跟这些人的相处时间虽然不是特别长，但好歹也朝夕相处有一年的时间了。
    她下不了手。
    她跟在师父身边，接受过杀人的训练，但是……她的手暂时还没沾染上血腥。
    夏婵的手在抖。
    杜修竹看着他，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春娘偷偷地瞥了眼杜修竹，大气都不敢出，王爷这是生气了。
    “下不了手？”杜修竹冷冷地问。
    夏婵摇头，“我可以的。”她不能让师父失望，不能，她发过誓，愿意为师父做任何事。
    小姑娘闭上眼睛，双手紧握着匕首，她死死地咬着唇，血丝顺着唇角一了出来。
    旁边的跪着的柳澜漪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她眼中闪过惊骇，心里庆幸幸好自己就是再嫉妒也没敢对夏婵动手。
    夏婵是王爷的徒弟，身份高贵，根本不是她们能惹的。
    而且，她们被挑选来王府的时候也被敲打过……
    夏婵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双手猛然往下用力，匕首眼瞧着就要要刺入孙菲的背脊，手上却忽然一空。
    “废物！”杜修竹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旁，劈手就夺过了匕首。
    “师父……”夏婵白着脸看向杜修竹，她咬破了嘴唇，伤口有些大，血还在流。
    她让师父失望了。
    完了。
    夏婵很难过，她不想让杜修竹失望。
    杜修竹没再多看她一眼，只叫上了春娘。
    夏婵追了两步，最终还是失魂落魄地靠在墙边，缓缓滑坐在地上。
    “王爷……”春娘心中忐忑，夏婵被孙菲算计这件事她是真没想到，孙菲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些姑娘归她管，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有不可推脱的责任。
    “选秀送柳涟漪去，这几天你集中给柳澜漪开小灶。”杜修竹道。
    那个废物太心软了，送进宫只有死路一条！
    白费他的心血。
    “是！”春娘应下，“王爷，孙菲如何处置？”
    “杀……”杜修竹想说杀掉，可脑海中浮现出那张哭唧唧的小脸儿，顿时就烦躁起来，“关起来，汤圆回来领走。”扔进黑鹰所吧，敢对他的话阳奉阴违，不付出点儿代价怎么成？
    “是！”春娘应声退下。
    “师父……”一个时辰之后，小姑娘端着一个托盘来了。
    “何事？”坐在灯前看书的杜修竹十分不耐。
    夏婵缩了缩脖子，她端着托盘走到桌边，将东西放下：“师父，我给您炖了鸡汤。”
    杜修竹看了她一眼，小姑娘的双手抓着腰带一顿揉，眉眼间带着讨好的笑意。
    “端走！”
    “师父……我……我亲自杀的鸡。”小姑娘忐忑又紧张地站在原地，倔强地不肯走。
    “我杀的鸡。”小姑娘又强调了一遍，她想告诉杜修竹的是，只要你希望我做的事情，我都会努力去做。
    今天我没杀人让您失望了，那就先杀只鸡补救一下。
    杜修竹：……
    他当初到底有多想不开才把这个麻烦精给带回来？
    “你出去吧！”杜修竹到底没让她将汤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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