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妙儿你去开门。”梁安收回手,“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齐妙作势要走,卢长东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红着脸,阻止道:
“妙姐儿不要,求……求你!”
齐妙原也没想真的开门,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听到他这话之后,停下脚步,扭头看着他,一脸平静的说:
“求我?求我干什么啊?你打我大姐的时候,你想什么了?”
“……”卢长东被抓了个现行,自然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辩解。
梁桂芳被冯氏跟梁桂兰搀着,慢吞吞的走过来,看着梁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说:
“三叔,求求你,救救我吧。呜呜……呜呜呜……”
冯氏看着闺女的样子,恨的是咬牙切齿。谁的闺女谁心疼,伸手把女儿搂在怀里,带着哭腔,说:
“女婿,你咋能打她呢?咱辽东府,哪有打媳妇儿的男人啊!呜呜……呜呜呜……”
卢长东脸红的能滴血,耷拉着脑袋仍旧不敢吱声。
梁安深吸一口气,看着有些崩溃的梁桂芳,走过去弯腰把人抱起来,直接大踏步进屋。
齐妙看得真切,当梁安抱侄女的时候,卢长东是不愿意的。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也真的是介意。
亲叔叔抱侄女,这貌似没啥吧。
不过由此,倒也让齐妙弄懂为啥这孙子打人了。
果然,越是儒雅的外表,就越容易心理扭曲。
看着他,冷“哼”一声,十分随意的道:“那是你媳妇儿的亲叔叔,跟你岳父是一奶同胞。”
扔下这话之后,迈步进了屋。
卢长东站在原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丫头是农家姑娘吗?怎么会……
看的这么准!
……
屋内,梁桂芳窝在梁安的怀里不停地哭。冯氏站在一旁抹眼泪,梁桂兰虽然没有哭,可是眼睛里的惶恐,让人瞅着很怜悯。
齐妙走到她跟前,伸手拍拍她的肩头,然后来到梁安跟前,瞅着他怀里的人儿,说:
“大姐,你是怎么想的?和离吗?”
轰——
这话说完,不止梁桂芳,屋里所有的人,再加上刚刚进来的卢长东,都懵逼了。
谁也没想到“和离”两个字,会从齐妙的口中冒出来。
当然,谁也没想过要和离。
在这个朝代,一旦男女成了亲,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谁也别想离开谁。
休妻,都是不常有的事情。更别说是和离了。
梁桂芳心里很清楚,她和离回梁家,根本不可能。
不说旁人,就是她爹娘都容不下她。
她终究不是齐妙,没有那么能为了她的父母。
卢长东快步走进屋,一脸忏悔的开口道:“芳儿,我不是故意打你的。我……我……我保证,我以后肯定不打你,真的。”
梁桂芳闻言,没有说话。不过显然,她已经不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了。
齐妙瞅着,冷“哼”一声,不屑的道:“狗改不了吃屎。你这个保证,怕是说了好多回了吧。”
“我……”卢长东突然很怕这个小姨子,特别的害怕。
梁安没搭理侄女婿,把侄女扶着坐直身子,重重叹口气,说:“芳儿啊,他因为啥打你,跟三叔说说。”
“他……”
“芳儿,我以后肯定好好对你,你别生气了。”卢长东急忙打断梁桂芳的话,再次做着保证。
梁桂芳怨怼的白了他一眼,瞅着梁安咬着下唇,说:
“三叔,我今儿出去办年货。买肉的时候因为买的多,所以人家多给了一块瘦肉,就这么大一丁点儿。他就怀疑我是跟人家卖笑所以才得的肉。越说越生气,他就动手……打了我!呜呜……呜呜呜……”
卢长东面如死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也不再吱声了。
梁安跟齐妙互看一眼,虽然对卢长东龌龊的思想很膈应,可心里都清楚这事儿不好办。
真要是把梁桂芳带回去,不说旁人,估计梁亮都得跟他们翻脸。
再看冯氏,压根就不是个管事儿的人,只管低头“尽职尽责”的哭,任你做什么、说什么,都跟她没关系。
齐妙想了一下,走到跟前,伸手捏了捏梁桂芳,然后沉稳的道:
“大姐,你东西在哪儿呢?让大伯母收一收,我们现在就回家去。”
梁桂芳接到齐妙的信号,重重点头“嗯”了一声。
这一“嗯”,顿时让卢长东没了分寸。跪走到炕前,抓着梁桂芳的裙角,诚心诚意的说:
“芳儿,芳儿你不能走芳儿。芳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怀疑你,真的不该怀疑放。芳儿……”
卢长东也算是个实诚人,虽然念过书,可跟那些花言巧语、能言善道的男人,还是有所区别。
齐妙看着他,并没有说话。梁安也没有吱声。说到底,他们父女俩能做的,就是配合着演出戏。
效果好,梁桂芳以后不挨打。
效果不好,那就没有办法了。
“芳儿,我这次当着三叔、咱娘的面,我起誓。我以后若是……若是在动你一根手指,我就天打五雷轰,碎尸万段。”
卢长东这席话说的,相当有诚意。
不过,齐妙还真是不相信他。类似家庭暴力的电视剧她看多了,这样心理扭曲的人,哪一个不是打完就跟人家承认错误,堵天发誓。
梁桂芳看着眼前的男人,冷笑着摇摇头,道:“东哥,你第一次对我动手的时候就说过,再打我就不得好死。可你……不照样活着吗?”
轰——
梁桂芳这话说完,屋里人都明白,这应该不知道是第几次挨揍了。
冯氏原本小声抽搭,可如今嚎啕大哭。养了十七年、宝贝了十七年的女儿,就这么被打,她怎么可能不难过。
卢长东看着一脸死灰的梁桂芳,也不再说什么了,茫然的站起身,绝望的往外走。
梁安看了一眼齐妙,眼神示意她“差不多行了”。随后起身,赶紧跟上,怕卢长东真的出什么事儿。
梁桂芳也有些担心了,惶恐的看着齐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是担心他出事儿,还是担心自己不好交代?”齐妙小声的问着。
梁桂芳听了,重重叹口气,说:“如果他不打我,他对我是真的好。他教书赚的银子,都给了我,自己一份都不留。”
言外之意,大家都听得清楚。
齐妙很同情的点点头,还没等说话呢,就听到外屋地——
“咣当——”
金属落地的声音。
屋里四个女人听到声响,都赶紧往外屋地走。
“你有胆子打媳妇儿,没胆子活命,嗯?”梁安怒吼着。语气中,有些许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齐妙等人看着外屋地的一切,梁桂芳不顾身子上的疼,忙冲到卢长东跟前,跪在他旁边,哭着说:
“东哥,东哥,呜呜……你这是干啥啊。我没想离开你,我真没想离开你,呜呜……呜呜呜……”
卢长东抱着怀里的女人,那把菜刀就离他不远处。齐妙瞅着这一切,顿时觉得特别揪心。如果刚才不是梁安跟着,怕是这个秀才就……
第114章 重新开始(四更)
卢长东搂着梁桂芳,眼神放空的看着灶台,喃喃地说:
“我也不想打人,我更不想打你。咱俩成亲那天晚上你就跟我说,我是你以后的倚靠,你的全部。那会儿我真的就铁了心跟你过日子。”
“可是……可是左邻右舍,你见谁都说话,见谁都笑。他们都不是好人啊,我第一个媳妇儿,就被以前住的大洋家给拐走的。所以我担心啊,我害怕啊,我怕你离开我,我怕……”
屋子里很静,除了卢长东巴拉巴拉的话语,再无其他。
说起来这卢长东也是苦命人,没有考中秀才的时候娶过一房媳妇儿。那个时候他一门心思的念书,就想考个秀才翻身,能让家里生活的好一些。
可惜,事宜愿为。
那个女人跟人家跑了,还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拿走。
卢长东的娘,因为这件事儿打击的一病不起,没等过年人就没了。
那一年,是卢长东一个人在老房子里过年。
凄凉、落寞、绝望。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恨上了所有女人,觉得她们都会背叛,都会跑。
拼了命的读书,好不容易考中秀才,便没有继续往下考。而是找个书院坐馆,安安心心的教孩子们读书,一年书院给他五两银子,每个月县衙还给禀米。
由于他会过、省钱,没几年光景,就又置办了房子。
这个世上有阴就有阳,有男人就得有女人。所以他又娶了媳妇儿,再然后就……
其实说到底,卢长东也是个可怜人,只不过……
他报复的对象,不对!
梁桂芳满眼心疼的看着卢长东,嘴唇哆嗦着,好一会儿才缓解过来。吸了吸鼻子,说:
“东哥,既然你不想让我跟其他人说话,那我以后就不说。我就在家守着你,守着我们以后的孩子。家里需要东西,你出去买。”
“我就在家呆着,哪儿都不去。如果不得已非要出去,就让你陪着,你跟我一起出去,你看着我,行吗?我……我不能没有你啊!”
梁桂芳话说的很实在,卢长东这一次好像是真的动容了。紧紧地把人搂在怀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我错了”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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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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