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兰走得这双腿都发酸,以往两人见面的方式,是事先偷偷用信件之类的约好,找个废弃的小房见面,毕竟何家人看得挺紧,这回来不及慢慢约时间,何玉兰只得主动上门,可这距离实在太远,走得她都有些叫苦连天了,再说她不只是走路,还得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生怕被哪个村里人撞见,现在的她,可比谁都要计较名声。
许海洋卷着袖子,正拿着个刷子边打水边替老牛清洗身体,他一天的活并不多,只要能伺候好这三头大黄牛就足够,他能清楚地看到自己手上起的茧子,和因为写字磨出的茧子不同,这些茧子都在类似手掌心,虎口处之类的地方,干多了活,曾经指节分明的手也变得粗糙。
下了乡之后,这人生就像是看不到出口的道路,一同下乡的知青里,有好几个,挡不住村里人的追求,已经在当地成了家,原因各种各样,有的是确实吃不住苦头,有的是需要一个家……许海洋挺受年轻姑娘欢迎,可已经到了成婚年龄的他,却不着急寻找一个对象,他坚信自己绝对能回城,不愿意桎梏住自己,再者,他的身边,还有这么个“傻姐姐”,为他出钱出力、各种操心。
忙到一半,许海洋伸了个懒腰,干活的人,腰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他扶了扶,往后一看,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那身影纤细,正是何玉兰,一见到“朝思暮想”的何玉兰出现在视线之内,许海洋便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喜悦的笑容,他随手把刷子桶往那一放,便兴高采烈的凑了过去。
“玉兰,你怎么来了,走那么远辛苦你了!”这周边没什么人,倒也不用太注意,许海洋一下到了何玉兰眼前。
何玉兰一僵,看到年轻版的许海洋,她的种种记忆翻涌而上,曾经她是这么的信任这个男人,可是他却给了她重重一击,她稍微往后退了一步,随手指了下许海洋的衣服,头低着:“你身上还湿着呢。”许海洋刚刚洗牛没注意,身上喷到了不少水。
许海洋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有些狼狈,不过还是抬头笑道:“差点就弄着你了。”他打算寒暄两句再切入正题,这回他准得把钱要到。
何玉兰的心中同样打着小九九,昨天晚上,她设想了一万种要钱的方法,想来想去,还是不能直接撕破脸,到时候许海洋这气急败坏,把事情往丈夫那一捅,她怎么办?还是先把钱讨回来更重要。
“海洋,我有急事要找你,这事只有你能帮我了!”何玉兰神情哀切,心里却是作呕的,她半点不想和这渣男继续往来,只觉得自己当年真是瞎了眼睛,才会看上这么个乌龟王八蛋。
“……怎么了,玉兰?”许海洋被说得一愣,这不该是他的台词吗?“你放心,有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帮你,你别着急。”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何玉兰的手不断擦拭着眼角,那眼周已经有些泛红,“海洋,我之前给你的钱,你那里还有多少?”
一提到钱,许海洋立刻变得警觉,他暗暗地用目光打量了何玉兰,看不出什么太大破绽,迟疑着开口:“玉兰,我不每次都和你说了吗?那些钱都是有用处的,基本你才给我,我就花出去了,现在我这边里剩的也不多,也就那么……一百!”他犹豫地报了个数字,不敢报太高,生怕何玉兰就缺那么多,可是报太少了,又怕何玉兰万一真是缺钱着急。
一听见这个数字,何玉兰一瞬间大脑空白,不过很快回过了神,她和许海洋也算是互相厮杀了挺久,对彼此也了解透彻,她就不信,许海洋真会把那么多钱花了。
何玉兰眼泪已经下来了,这比拼演技的时候到了:“那完了,出大事了!”她神情惶惶。
“怎么了?你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钱,我们可以再想想办法。”许海洋看何玉兰这样,心里寻思恐怕真出了大事,连忙追问,“我帮你看看,能不能解决,你知道的,我有不少路子。”
“没办法了,没钱哪能解决。”何玉兰哭着,“我家那口子,不是回来了吗?”
“他回来了?”许海洋倒是不太确切这件事,他虽然和别人家媳妇有一腿,可没打算在当地出名,每回何玉兰丈夫回来,他也会跟着小心一些,否则这关系扯上了,那就难断了。
“嗯,他有个战友伤了腿,现在在医院缺钱做手术,他这人,好说歹说,非得要帮别人一把,可他以前那些工资津贴,不都寄到我这来了吗?他这就寻我拿钱了!”
许海洋心一沉,他猜到了何玉兰的来意,甚至开始埋怨起了裴闹春,做什么好人,钱多了没地方花吗?
许海洋勉强笑笑:“那也是做好事……”
“做好事?你知道他要多少钱吗?”
“多少?”许海洋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毕竟这何玉兰嘴巴没把门,他早就私下里偷偷算过对方兜里钱的数量,毕竟拿钱也讲究一个基本办法,总不能彻底掏空,要是何玉兰自己出不了的,那估计得是个大数目。
“要这个数。”何玉兰伸出手指,比了个二。
“200?”这裴闹春疯了吧?这两百块,在城里也是好些人几个月的工资了。
“如果是两百我还会找你吗?”何玉兰苦笑地摇了摇头,“是两千。”
“什么?”许海洋直接瞪大了眼,他找何玉兰这么些年要下来的钱,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数目,“你家那口子,是不是也太过大方了?两千,谁家看病要那么多钱?”
许海洋现在肚子里是一肚子火,这裴闹春要做傻子,自己做去,这还真是人傻钱多,两千块啊!估计村里好些人家这辈子都存不到这么多钱,就这么给出去了?关键按照何玉兰这意思,还得要他来买单。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何玉兰捂着胸口,这一千已经够要她心里难受,她恨不得摇醒自己那傻子丈夫,哪有这么笨的,一千块说给就给,人家怕是这辈子都还不了了。
不过和许海洋这样的混账比,何玉兰还是更喜欢这样的“傻子”,最起码傻子不知道骗人。
“那怎么办?”许海洋不知不觉地吐露了心声,他下意识地捂住口袋,才想起来自己可没有随身带钱的习惯。
何玉兰看着他,叹了口气:“能怎么办?你那没钱,我这也没钱,就老实交代……你放心,我不会把你说出来的,我会保护你,我就告诉闹春,是我自己爱花钱,把钱都给花了。”
听着这谁都能听出是假话的理由,许海洋几乎要吐血了,他忙拉住何玉兰的手:“玉兰,你先别着急,我想想,现在你那还有多少钱?还需要多少?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面对,我是个男人!”
这十里八乡,何玉兰能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供销社和黑市,那里头的东西,贵到顶天了能有多少?大几千块说没就没,谁能信?就是路边抓个傻子问人家都会笑出声来,最后还不是绕到了他的头上。
“我这里还有五百……”
“你怎么只剩下五百了?”许海洋脱口而出。
“你忘了,就前两个月,你说要运作一下,看能不能到煤矿那去学车,到时候先在那安排一份工作,说得要几百;去年的时候……”何玉兰如数家珍,女人的天赋技能之一,翻旧账,她一向掌握得很好。
“……”这样说来,许海洋倒是都有印象,只是他一时难以接受,这两千块有一大半要压在他身上,“我知道你对我好,那就是还缺一千五是吗?”他肉痛得厉害,不过去了这一千五,他还能剩下几百小一千的,人生总是有舍有得,这回给了,过后他一点点再要回来。
“恐怕得两千。”何玉兰摇着头,“你哪有那么多钱,你帮不了我的,这几天我家晓冬还摔着了,钱都是我出的,我要是把兜里的钱都给拿出来了,到时闹春还没走,又有要使钱的地方,我就难办了,你别管我,我再去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我就……”她颓然地蹲下,“我也没什么办法。”
许海洋这已经是被架在火上烤了,他就差没表演个吐血了:“玉兰,你说什么呢!我和你说过了不是,有我在,哪需要你担心那么多?这样,我来想办法。”
“你?你哪有办法凑那么多钱?”何玉兰眼神中欣喜和焦急交杂在一起,“我不想你为难。”
“不为难,我真有办法!”许海洋心在滴血,他现在总不能和何玉兰承认,他刚刚就是在说空话,其实钱他一直存着,“我之前不是和你说,我在镇上认识几个人吗?他们也都是有钱人家出身,和我关系很铁,我先从他们那里借,咱们先把你丈夫应付走再说!只不过,这钱借得容易,还起来也难了,你也知道,我身上没什么现钱。”
何玉兰恶心极了,她听懂了,直到现在,许海洋还打算搞放长线钓大鱼,不过面上却全是感动:“海洋,你真是太好了!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钱的事情你别担心,等闹春走了他,他还会寄津贴回来,到时我一定和你一起还!”
得,有了这句话许海洋就放心了,他心里甚至已经开始谋算可以拿“利息”做借口多要钱的事情,过后他一定找个机会和何玉兰签张借条,到时候两人的关系,便能彻底甩开,想到这,他倒也不觉得裴闹春傻了,反倒觉得这人帮了他一把。
“玉兰,这样,你先回家,我下午找个人帮我看牛棚就到镇上去弄钱,明天下午上工时,咱们还是老地方见,到时候我把钱凑给你!”许海洋信誓旦旦,事实上这钱都在他知青点的被子里头。
“好!海洋,我就知道,什么事情找你准有办法。”何玉兰擦着眼泪,许海洋伸手过来,她虽然厌恶,可还是顺着靠了过去,两人倚在一起没一会,她便像想起什么一样,立刻闪开:“海洋,我得回去了,否则等下婆婆和晓冬回来没看到我人不好!”
“嗯,你去吧,我看着你走。”许海洋温柔地应,这么看着她的人影小跑着消失,表情也变得冷漠。
第115章 年代重生文里被甩的军人爹(十一)~(十二)
正午裴家的这顿午饭, 大概只有不明内情的裴妈妈觉得是其乐融融, 另外两个在餐桌上用饭的, 都是心怀鬼胎, 眉目低垂之下, 全是自己的算盘。
裴晓冬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眼神不时抬起, 看着正坐在自己对面,看上去同样没在认真吃饭的母亲在心里打着算盘, 他心里有数, 爸爸那头给的要钱理由挺着急, 妈妈手头没钱, 这两天一定会找个时间出去要,昨天他陪着奶奶去上工的时候妈妈还是一脸着急, 等到回来时就变得谨慎,看来肯定是得到了能要到钱的回复。
裴晓冬之所以不担心妈妈是已经要到钱的状态那原因挺简单,他的长辈这一代, 对钱这事情都很上心, 没有人会随便揣着几百上千到处走的,平日里恨不得挖个洞把钱藏起来, 他还记得在挺多年之后, 有一回爸爸要带他外出旅游, 还是从家里不知道哪个旮旯角落里掏出来的钱,更何况现在。
当然,即使是这么认为, 他的心中也有所担忧,生怕自己没注意,妈妈已经拿到了钱,到时候他要拿什么证据来告诉爸爸,妈妈在外头找了个人?
不过现在,他已经放下心来,虽然他演技也不太好,不过何玉兰的更差,早饭时还算镇定的她,到了午饭便浑身不自在一样,就连这几天例行的“爱的关怀”都不做了。
说到这爱的关怀,裴晓冬就已经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这几天他一和奶奶到家,何玉兰的关心就过来了,她看着他,眼神全写满了“温柔”,然后又是想摸头,又是想抱他的,甚至还想着给他喂饭。
裴晓冬暗暗旁敲侧击了一番,装作不经意地问过几件小时候村里发生的大事,何玉兰虽然顿了顿,思索一番,不过还是都回答了出来,这要裴晓冬心里一沉,他大概猜到,何玉兰许是和他有了类似的巧遇。
可他并不想接受这份“补偿”,他永远也忘不了,自己在知道妈妈“跑走”的时候,每天蹲在村口,甚至偷偷地想要上镇里去学小蝌蚪找妈妈;也忘不了,自己在知道妈妈是为了别的男人离开这个家时受到的冲击,还有在上学时,同学之间流传的有关于他的种种令人难堪的流言蜚语……
心里的伤害一旦造成,哪怕表面愈合,可深处却依旧随时会被撕裂。
裴晓冬从来没想过要“绑”住妈妈,他甚至试图去理解过一切的发生,是的,一对夫妻如果在一起不合适,的确应当分开,爸爸身为军人,这份职责,也确实要他不得不长期驻守在外,和家里聚少离多,没能做到身为丈夫、大家长的责任。
可是——难道一开始妈妈不知道爸爸是军人吗?虽说曾经爸妈年代的包办婚姻多,可两人也是相看过的,若是真看不上眼,依着妈妈在何家受宠的样子,难道推脱不掉吗?再者,爸爸和妈妈在一起的那么多年之中,妈妈就不能提出要分开吗?裴晓冬也知道,提离婚妈妈肯定会受到不少的指责,可这总比偷偷地出轨好吧?
他是亲眼见证一切发生的人,也算是当事人之一,裴晓冬是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奶奶、爸爸对她的好,也依仗着这份好,在家里肆意横行,那时就连他,每天不也努力着想要讨得母亲的一个笑脸吗?
到了最后,妈妈不但是毅然选择离开,不顾之后会发生的诸多波澜,还带走了爸爸多年的津贴,甚至顺道偷了外公、外婆家的钱财,到最后,她让身处漩涡之中的每一个人,都受到了最深刻的伤害。
得到重活一世的机会,裴晓冬想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阻断这一切,哪怕发现妈妈也有可能是同样重生的人,这样的想法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他没办法骗自己,坦然地接受这份补偿,然后笑盈盈地说,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一家人一块携手接受美好的明天,那曾经的伤害呢?他身为人子,做不到报复,可他决不允许这份莫名其妙的弥补实现。
不是什么错都可以被原谅的。
起码妈妈做的这些,他永远也做不到原谅。
……
到了该上工的点,何玉兰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她送着裴妈妈和裴晓冬一直到了门口,手上还时不时擦着汗,声音又是疲惫又是愧疚:“妈,我今天还是不太舒服,等过两天,我好点了一定和你们一起去上工。”
“不舒服就好好休息。”裴妈妈倒是乐呵呵地,在她看来,儿媳妇最近几天已经改进了许多,变好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咱们家也不缺那点工分,还有闹春的津贴在那,你记得每回去集市那多买点粮回来存着就行!你快去躺一会,我和晓冬去上工了!”
说到裴闹春的津贴,何玉兰便下意识地心一紧,不过又很快放松下来,毕竟这问题马上就能解决,她扶着额头:“好,妈,那我就先进去了。”她一边说,一边转身走进屋里,然后迅速地上床,巴在窗户前,看着裴妈妈牵着裴晓冬离开,便利落地下床,准备再等个两分钟,人不见影子了,便迅速地到约好的地方去。
可何玉兰并不知道,就在离家不远处的地方,裴晓冬正拉着奶奶停下了脚步。
“晓冬,怎么了?”裴妈妈一看孙子不往前走,忙问。
裴晓冬伸出手捂着后脑勺伤口的位置:“奶奶,我感觉头有点晕,我想要回家里躺一会,妈妈在家里,她会照顾我的。”
“头晕吗?”裴妈妈有些焦急,“还是叫你爸快回来,带你到医院去看看!成么?”
“不用,就是一点点,我到家里躺一躺,要是晚上还不舒服,再和爸爸说,奶奶你去上工吧,这儿离家近。”
“……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可以吗?”上工的点要到了,裴妈妈这是蜡烛两头烧,她看着孙子脸色还好,也稍微没那么担心了。
“可以的奶奶。”裴晓冬猛点头,表示肯定。
“……那好吧。”裴奶奶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孙子脚步稳健的消失在视线里,这才敢往上工的地方去,要不是这地方离家里确实很近,她准保要送孙子到家为止。
裴晓冬在确认奶奶看不见自己后,便脚程很快地跑了起来,他迅速地趴在了家外的小山坡上,也顾不得身上的衣服弄脏,手上还拿着把自制的小弹弓——这样的弹弓村里的孩子几乎是人手一把,用来打点小鸟、田鼠怪好用的,他这把是爸爸给他做的,虽然很少把玩,不过一直放在床头的柜子里,他昨晚特地以洗澡为借口把这把弹弓摸了出来。
果不其然,这还没趴上一会,何玉兰的身影便出现在家中大门那,她左顾右盼地,迅速地窜了出去,而裴晓冬也沿着小坡这边,不疾不徐地又是爬、又是趴的跟了起来,村里的小男孩,最喜欢玩的游戏之一,便是打仗模拟,要嘛是士兵和强盗、要嘛是八路和鬼子,纵使是不爱说话的裴晓冬,也参加过好多回,当年游戏时潜藏的各种小技巧,用来对付完全没有侦查意识的妈妈,简直是大材小用,何玉兰就连回头都没回头,很是自信地一路抛过。
很快,那目的地到了,何玉兰总算晓得要看周边一圈,然后打开那灰扑扑的木门,窜了进去,裴晓冬认得这房子,村里当年困难时死过一些年纪大的孤寡老人,村中的宅基地够用,他们走后,也没人来占着这些房子,后来便逐渐废弃,早些年孩子们还挺喜欢来这玩什么家家酒,只是这房子荒废久了,不免生出了不少蛇鼠虫蚁,有一只水蛇出来,差点没咬到人,村里的家长便也不再让他们过来,毕竟按照习俗的说法,这样的蛇大仙是杀不得的。
裴晓冬嘲讽地笑笑,只觉得两人还真挺敢,冒着可能会被蛇“咬”的可能也非得要出来见面,真是为了“爱情”什么都做得到了。
这废弃的小房不大,窗户也已经半坏,裴晓冬蹲在窗户底下,能隐隐约约地听见里头的声音,只是那声音不大,要他听不清楚。
“玉兰,让你走到这也是辛苦你了。”站在屋内的许海洋很是温柔体贴,他们倒不是不知道在原来屋子的厅内说话容易被发觉,只是同样地,他们也能更轻易地发现外头的人说话,到时候要跑要躲也来得及反应,再者,他们每次见面,都选在大家上工报道的时候,这地方又偏僻,不容易被人发现。
“哪有什么辛苦的。”何玉兰已经不太想和许海洋说什么甜言蜜语了,“海洋,你钱拿来了吗?我这两天提心吊胆的,就怕咱们之间的事情露出去,影响了你!”她将影响二字的主语换成了许海洋,这也是下意识地推脱责任,表现出了她是为许海洋好的态度,以她对许海洋的了解,就怕他来一出反将一军。
“当然拿来了。”许海洋即刻开始表功,“为了你,我是特地又换班,又撒谎的,这才找人借来了这些钱。”同样有自己小心思的许海洋在借字上来了个加重音。
何玉兰忍不住伸出了手:“海洋,你快些把钱给我,我这还得回家呢,你也知道,若是我大嫂来了发现我没在,肯定又要往我爹妈那说七说八了!”她心里着急,这许海洋到现在居然还不掏钱。
“玉兰,可这些钱,我是签了借条的,那个人说我是知青,不靠谱,要求我必须再找个保证人签字,要不就不把钱借给我!”许海洋苦笑着从兜里掏出一张事先写好的借条,“他知道我这借钱情况复杂,便说只要保证人给我也写一张借条就行,你知道的,我在村里不认识什么人。”
何玉兰木着脸接过了借条,她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上头写得明明白白,是她何玉兰向许海洋借钱两千元,还标明了还款日期和借款日息。
哟呵,这还防着她一手呢?
许海洋看到何玉兰的脸色难看倒也没起疑,毕竟要是何玉兰连借条都说签就签,那恐怕就是个大傻子了,他连忙解释:“玉兰咱们不是早就说好的,一起慢慢还吗?我肯定心里头是把你放在第一位的,只是你也知道,人家借钱的人担心,咱们就是走走流程!”
何玉兰心里一股火直接烧灼起来,她哪里不晓得许海洋这副苦恼模样下头的真想法,他不就是想要钱吗?不就是怕她给不了钱吗?还得要在手里防着一手是吧?可以,真可以!
“那还是算了吧。”何玉兰扯了扯嘴角,“海洋,你更知道我的情况,我们家那口子在十里八乡名气都挺大,你这借条拿出去,我怕是什么都瞒不住了,那还不如我直接和闹春老实交代,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说出你。”
“不是!”许海洋都差点犯了结巴,“这借条,那人不会传出去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往外传?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那身羊皮底下,是什么狼心狗肺的家伙。”何玉兰的语气中带着点暗讽。
许海洋感觉膝盖上中了一箭:“真不会……那这样,我不把借条拿给他保管,我就把名字捂着给他瞅一眼?”
“他能信?”何玉兰笑了,不止是觉得许海洋好笑,更多的是觉得,当年能被这么多个拙劣谎言骗得团团转的自己好笑,“他都说了要让人担保,还能不看名字?”
“……”许海洋被问得一愣,事实上平时他糊弄起何玉兰来总是头头是道,毕竟对方看他是带着滤镜的,骗惯了,他也就这么不自觉地“松懈”了下来,连编谎话都带着点应付的腔调,这回居然一下被问倒了。
“所以,说到最后,还不是得让家里人知道。”何玉兰苦笑,“那还不如我现在就去老实交代。”
第1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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