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裴爷爷怕被儿子和孙女骂,早就去整容院上个全套了,什么电波拉皮、玻尿酸……就算要隆个鼻,也不是不行,做鬼也要做最英俊的鬼。
“爸!”裴闹春揉着额头,看着父亲心里全是无可奈何,他近两个月以来,单单为了防止父亲偷跑出去,可以说是严防死守,毕竟他可不想在社会新闻版面上,看到一高龄老人为了容貌躺上整形台的新闻。
“知道了,知道了。”裴爷爷笑了笑,目光有些远,声音却忽然挺低,“到时候啊,我不得到地下去看看你妈,她走的时候还年轻,我却成了个老头,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嫌弃我。”
“妈不会的。”裴闹春握住了父亲的手,“你变成什么样妈都喜欢。”
“我就怕这轮回台上排队太快,她已经转世了。”裴爷爷轻轻地叹了口气,“虽然咱们都听鬼差说,这年头生育率下降,阴界鬼魂越来越多,可谁知道多到什么程度?没准你妈早就排好了。”
这便是天师也控制不了的事情了,人有早死晚死,就连天师也没有能力控制下辈子的命运,因此每个天师都格外的珍惜此生,因为他们比普通人更知道,来世难得。
裴明萱已经开始抽泣,她眼睛湿漉漉的,半趴在了爷爷的身上,一副要哭到长城的气势,这些年来,她就像任何一个普通孩子一样,正常的上学下学,有过为学习不开心困惑的时候,也有因为考得好而振作兴奋的时候。
尤其是裴闹春,他的感觉比任何人都要明确,他能看得出,现在的裴明萱,和原身记忆里的那个相差很多,一个已经是能独当一面,像是大人一样处理家族事务的裴小天师,另一个则是像孩子一样,虽然很懂事,可偶尔也会撒娇卖乖,甩甩小性子的裴明萱同学。
裴爷爷一看到孙女哭就受不住,他温柔地拍着孙女的手:“傻明萱,你要知道,人这一辈子,本来就是有尽头的,有什么可哭呢?没准有一天,我就又以另外的一种方式,出现在你的身边了。”
“好,我知道。”裴明萱试着理解爷爷的话,可却还是哭得很伤心,肩膀一耸一耸的。
“对了,我走以后,你知道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吗?”裴爷爷也不多劝,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的一生必须要度过的一个门槛,他看向了儿子。
“我知道。”裴闹春红了眼眶,倒是没有流泪,他露出了坚毅的神情,“我会替父亲你承担好裴家的职责,捉妖驱邪,完成协会工作……”他活像是做个政府工作报告一样,说得一板一眼,很是严肃,在外人看来,这是充满了责任感和担当的一幕,可在裴爷爷看来,可不是如此。
“不对!”裴爷爷立刻摇头。
裴闹春愣了愣:“那就是要好好地照顾明萱,等她满了十八,再看她对裴家家传有没有兴趣……”这也是裴闹春之前和父亲商量过的,毕竟在他印象里,上辈子的裴明萱,只是挺遗憾,没有和普通人一样的选择,也失去了适应普通人生活的能力,可这不代表她对裴家的这些家传就充满厌恶。
“这个我们不早说过了吗?不是这个。”
“那是……”裴闹春和刚哭停的裴明萱一起抬头,两双迷茫的眼睛锁定着裴爷爷。
裴爷爷恨铁不成钢:“我早就和你们吩咐了好多次了,你看看,如果我不提醒你们,你们肯定又给我忘了吧!”
“是什么?”就连鬼爷爷也没忍住,好奇地看了过来。
“当然是要多多给我烧东西!”裴爷爷准备得很充分,从他枕头下面拿出了一张写得整整齐齐的便签,塞到了儿子的手里,“记得叫他给我做得精致一点,这可是我要用的!”
只见那张便签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从上到下,不留半点空隙,什么按摩椅、小别墅、平板电脑、led大屏电视、奥斯卡十年电影汇集……总之什么生活、娱乐,应有尽有,其中的大件,大多是要直接烧的纸扎,还有部分则会贴了符咒,再做法“烧”到地下。
“爷爷……你怎么还要麻将桌和麻将的?”裴明萱看着那单子,忍不住发出疑问,其他东西她倒也能理解,可都有了那么多电子设备,怎么还要个麻将桌的。
“你不懂。”裴爷爷很有经验,振振有词,说得像是他死过一回一样,“到下头随便都能凑一桌,咱们这叫做以不变应万变,多准备总没错。”
“行吧。”裴明萱有些词穷,转头看着爸爸,她都能隐约看见,爸爸头上的青筋。
裴闹春忍不住也发出了灵魂质疑:“爸,其他的我都能理解,什么叫做《xx传奇》、《xx天下》等的结局?”
“哎。”讲到这,裴爷爷就是一股辛酸泪,“你也知道,现在有的作者,这坑品实在不行,你说说,这日更、月更、半月更我都接受了,怎么还有半年更、一年更的?其中有的我都看了四五年了,还是没看到结局,你可记得,一定要帮我追更新,到时候把最新章烧下去给我,否则我就算死了也不安心。”
到底这算是什么?裴闹春无奈扶额,这难道就是网文届时常玩的那个梗,家祭无忘告乃翁,就算死了也要叫孙儿把结局烧下去?
“……年更?”裴明萱有些小心地看了眼爷爷,怯生生地问,“那万一她一直写不完呢?”这一年一更,就算活个百岁,扣掉现在的年纪,也顶天写个七八十章,她看过爷爷看的,可以说是一篇更比一篇长。
“那没事。”裴爷爷勾起嘴角,“到时候,我会亲自向作者问结局的。”
得,裴闹春听到了这话语间隐隐的杀意,他只能希望这个世界的作者们都勤奋更新了,否则估计到时排不上轮回的老爷子,一定会做个职业催更读者,坚持跟随到底绝不动摇的。
“行,你放心,爸,这些我都会做好的。”裴闹春立刻保证,只是一直认真地看着父亲,纵使再多的插科打诨,其实他们心里也都门清,这都是在努力稀释着此时的不舍。
“我当然知道你会做好。”裴爷爷也跟着正了色,他紧紧地抓住了儿子的手,“爸很开心,看你承担起了属于责任,无论做得好还是坏,能走出这一步,对你来说本来就不算容易,爸也为你自豪。”
“我知道的爸。”
“明萱。”裴爷爷呼唤了句孙女的名字,同样握住了凑过来的孙女的手,“爷爷要和你道歉,当年你还小,为了咱们家的传承,我甚至想过要让你来承担裴家的责任,那时候爷爷太着急,都忘了考虑你受得住、受不住。”
“没关系的爷爷。”裴明萱反握着爷爷,“一直都是我自己愿意的,而且这几年来,我过得一直很开心。”
裴爷爷放松的躺平,祖孙三代三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以后的裴家,就要靠你们两个来承担了。”
听到这句话,裴明萱和裴闹春心里都隐隐约约的明白,已经到了那个时候,只是流着眼泪,不断地点头。
“还有老鬼,这几十年,辛苦你了。”裴爷爷的眼神往后看,鬼爷爷经历的离别多了,没有哭,可这眼睛里还是有隐隐约约的不舍,“未来也请你帮着继续守护裴家。”
鬼爷爷没回话,只是静静地点头,他们这些长久滞留于人间的灵魂,早就失去了转生的机会,除非时光流转,灵气散尽、执念尽无,否则连消失于天地之间的能力都没有。
裴爷爷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浑身放松,眼睛直直的看着上方,眨了眨,缓缓闭上,没有挣扎,像是一晃眼,就已经消失于人世间,像是裴家这样,承担了超度、驱邪等职责的天师,死亡后灵魂都会被以极快的速度引入地府,就连想开眼多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爷爷!”裴明萱喊了一声,扑在那冰冷的身体上只知道流泪,虽然爷爷说得豁达,可对她来说,这个一直守护着她的老人,就在此刻,再也和她无缘相见了。
裴闹春只是轻轻拍着女儿的肩膀,看着那已经苍白唇色的裴爷爷,心中有千言万语。
他想,上辈子的裴爷爷,离世之前,是不是充满了痛苦和遗憾?他知道孙女还学艺不精,也知道原身这个当爹的帮不上忙,一家的重担就这么压在了个还未成年的小姑娘身上,那时他何其难受?幸好,这辈子一切都走向了不同的方向,他也得以安定的长眠。
而他,还会更加努力的守护着这个数代人传承而下的裴家,直到自己死亡。
鬼爷爷没有离开,同样在身后默默地看着,人死如灯灭,契约也随之解除,按说他已经可以回到鬼阁休息,可他却没有离开,他早就和裴闹春说过一回,他想送裴爷爷火化结束,替他清点完“清单”上除却结局这样的东西,再做离开,这也算是鬼使对主人最后的守护了。
……
国家玄学协会的总部,正位于c城,每年的九月,都有一年一度的协会例会,所有在玄学协会中担任职务的人都会准时出席,处理这一年来协会的规章制度调整方案,并分配下一年的工作任务。
每到这段时间,c城总有这么两个会议指定酒店兵荒马乱,毕竟一年到头也是难得见一次,道士、和尚、尼姑齐聚,大多身穿道袍、法袍,法器一应俱全,每到了这个时候,周边的鬼怪消息灵通的,都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跑到周边城市躲避,唯有几个脑壳硬,死脑筋又不听劝的,还非得在这时候闹上一场,然后被立刻镇压,捉捕归案。
按照通俗的例子,就是小偷偷进了警察局,自寻死路。
在c城第一中心酒店的大厅,摆着个展板,上头写着国家玄学协会交流论坛,前头摆着一张桌子,是三四个协会成员在那,负责安排参会人员的签到和住宿。
“刚刚过去的觉远大师一看就和常人很不一样,他手中拿着的法杖,通体发金,估计是什么玄秘材料,也只有醒觉寺有这样的底蕴了!”
作为底层的工作人员,在这样的大会上,最要人兴奋的事情,便是围观各位到来的大师,并点评他们的八卦了,他们压低了声音,讨论得很热烈。
老资格的工作人员立刻补充:“不过觉远大师不算全能,他厉害的还是驱邪、镇魂、开光,真正全能的还没来呢!”
新来的工作人员人都还没有认清所有人的能力,好奇地向外张望:“那真正全能的是谁呢?”
“当然是裴家的传人,裴闹春,裴大师了!”她嘚瑟地回话,卖了个关子。
“我好像听说过,他是最经常出任务的大师,还是咱们督查会的会长呢!不过我倒还真不知道,他具体有什么厉害的。”
清了清嗓子才好开讲,那人有些得意:“这裴大师呢,最出名的法器,就是一副阴阳墨镜。”
“阴阳眼睛?”
“对,看着像是普通墨镜的样子,可是内有玄机,具体的我也没见过,不过据传是裴家上古传下来的,带上墨镜,有通晓阴阳的能力!”那人喝了口水继续往下说,“这还不是全部,据说裴大师最厉害的绝招,就是闭眼抓鬼!”
“闭眼抓鬼?”
“对,你在玄学界肯定多少知道,这裴家人,成年即开天眼,裴大师呢,抓鬼只开天眼,不开真眼,我上回奉茶听协会里头的人说过一回,这裴大师曾说,目前为止,还没有遇到值得他打开真眼的鬼怪,天眼一开,无所遁形,这就和咱们以前看武侠里头的,单手接招一样!”
“太厉害了!”新来的工作人员忍不住鼓了鼓掌,满脸震惊,“我还以为都得做法呢!”
“这还不止,裴大师每回捉鬼都特别敬业!他知道普通人对鬼怪心怀畏惧,每回驱邪结束,都生生逼出一身汗来,那些普通人看了,也很是信服,觉得自家的鬼怪一定已经被抓,便也放下心来。”
“可是……也不用流汗吧?我看其他的大师,很轻松就处理完了。”
“你不懂!”那老资格说得有鼻子有眼,“你要是在协会久了就知道,那些大师投诉率都很高,人家花个几千上万的,请你回去,你就这么手一抖,就说事情处理完了,别人还当我们协会是骗子呢!裴大师可和其他大师不一样,一会讲话,二也能做出个卖力的样子,只要他出马的,从来没人投诉上门!事实上裴大师这么厉害,只是捉个鬼哪会流汗呢?按照咱们现在的话说,他这是有服务意识!专业!”
“原来是这样!”那位新来的员工听完了这番话很是感慨,“谢谢姐,要不是你告诉我,我都不知道咱们协会还有这么厉害的一个大神!”
“没事,你放心,裴大师很随和的,到时候见了他打招呼就行。”作为一个标准的裴闹春吹,那位老员工还在继续说着,“对了,裴大师不但捉鬼、算命厉害,他在处理协会事务上也很厉害,他八年前提出的条例,被引用至今,现在协会组织的几个新部门,都是他牵头的呢!我念给你听……”
裴闹春并不知道,在下榻的酒店内,有人正对他推崇备至,若是知道了,没准他还会有些心虚,毕竟他心里门清,这些事情到底从何而来。
说来也是心累,他名声大了后,请他去驱邪的主顾胆子也大了不少,像是觉得他稳能保住人的安全,好几回都非得要留在屋内,结果裴闹春这闭眼睛、带墨镜的捉鬼流程,被他们看在了眼里,往外一传,以讹传讹,裴闹春都不知道,这副在自家女儿学校门口四十买的墨镜,什么时候是传了数代的阴阳墨镜?再有,他害怕时闭上的眼睛,什么时候又成了诸多低级鬼怪他不屑睁开?
他也没办法辩驳,只能笑而不语,默默地认下了这些,可心里的委屈,就像是黄河之水滔滔不绝,他可听浩浩说了,现在在鬼界他可是“传奇”人物,各种传闻他瞧不起大鬼,说这世上没有值得他开眼的大鬼,有好些怨鬼内心不满,甚至起了要来挑战他的主意,听到这传闻,他简直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只能忍。
结果有些同样接到消息的玄学界同门,还发来信息,表彰他为玄学界做贡献的“大义”,说总算理解了他宣扬出去的闭眼捉鬼不是为了装相,而是要引蛇出洞,挑衅恶鬼。
对此,裴闹春只能说,冤,他实在是冤!
“会长,这是目前我们从各地接收到的投诉,其中有几件,是要和其他部门联合处理的,您可能得先看一下,过两天的联合会应该会讨论。”督查会副会长在旁边汇报着情况,拿出厚厚的一叠文件,国内国土辽阔,各种信仰、流派也各式各样,每年发生的争端、投诉千奇百怪。
裴闹春点了点头,迅速地浏览着,然后在看到某一份时,手指立刻一顿,这上头印着个其貌不扬的女孩头像,对方披着一头齐肩长发,带着个黑色粗框眼镜,头低低,看上去很木讷,而照片旁边印刷着的名字是何晓姝三个字。
这个名字,裴闹春很熟。
“会长,这条投诉也是特别需要注重的一条。”副会长解释,“这个女孩子,才高中,目前还未成年,根据国内的《玄学界未成年人保护条例》,未经许可,她的家传不应该落到她的头上,当然也不排除意外获得的可能。其次,她在当地县城、市里共两次进行了玄学活动,分别是叫魂、捉鬼,前一次收入五万,后一次收入六十万,这已经远超过……”
裴闹春只是点着头,默默地拿出笔,在上头重重画了个圈:“那过两天的会上,我们就重点处理这一条。”
这辈子,他做的可不只是学会抓鬼,还用他还算得上充分的管理能力,对玄学协会提出了机构改革,这其中增设了不少机构,并开始逐步推行选举制,像是裴家之类有特殊家传的,则挂上了名誉会长的职位,享受相应的待遇,当然,这些也都是公开进行票选的,通过了协会上下的同意才落于纸上。
通过几年前的这一场大改革,现在机构上下,已经比从前稳固,任何一个玄学世家、门派、个人,都不会被彻底地排除于协会之外,只要有能力,能说服得了投票人,那自是可以顺利上位,当然,任期中若屡次处理不当的,也会面临着被辞退的危机。
至于上辈子,对裴家职位一直虎视眈眈的那家人,这辈子倒是没那么大的胆子,说到底,还是因为彼时裴明萱年纪太轻,学艺不够精湛,身后又没有长辈,柿子要挑软的捏,自然是选中的裴家。
而这辈子,裴闹春混出了个大师的名号,在整个协会一呼百应,又推行了改革,声望一时无俩,那家人哪敢再作妖,他们也自认压不过其他人家,便也乖乖地轮流准备着竞选,只是上辈子便只能靠阴谋诡计上位的他们,显然没有充分的能力,这辈子想要走光明大道,竟是怎么都走不上去,毕竟成员有眼睛,看得出他们能力强弱,没道理在选举大会上搞什么扶贫。
裴闹春遇到过那家家主几回,他肉眼可见的苍老了许多,从前,他们认定了是因为这不公平的传承,可现在才发现,他们确实技不如人,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在“光明”下,发现自己彻底差人一等更要打击人了,那位在上辈子很能作妖的家主在听说这一届大会,他们家族的人连预选都没过,吐血走火入魔,直接就请了假,缺席了这一届大会。
他甚至没有对这家下手,也没有做什么手脚,只是要他们清醒的看到,离了那些诡计,他们就是无能。
……
“晓姝!”带着眼镜的女同学兴冲冲地冲进教室,找到了自己的闺蜜,“咱们快到楼下去,有个小学妹开了个算命社团,现在在做免费占卜呢!”
“呵,不去。”何晓姝把手中的笔转了一圈,眼含不屑,她在修真界,已经是有几百年道行的人了,对于这些术法,没有不了解的,说白了,现在此界玩的,不都是他们玩剩下的吗?还是个小学妹,估计又是糊弄人的。
“不是。”那女同学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我听说这位小学妹,家里有个道观,观里做什么法事都很好,算命也很准,他们家是当地出了名的天师世家,只要说到她的姓氏,几乎人人都能替你指路,她现在也是才在学习的阶段,所以免费替大家算,虽然算不了什么大事,可是基本还挺准的!”
“哦?”何晓姝忽然提起了兴趣,她站了起来,“走,去看看。”
她倒是很好奇,这里的玄学界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还没到活动室,就能听到喧哗如菜市场般的声音,那儿大排长龙,人山人海,时不时地有人窃窃私语,正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些什么,偶尔还会传出兴奋的尖叫声。
何晓姝只能看见坐在里面女生的头顶,她手插在兜里,径直要往前,却被同学拉住了手,对方很是紧张:“晓姝,你要干嘛?可不敢插队,要被人说的。”
“我没有打算插队。”何晓姝挣脱开了同学的手,露出了神秘的笑容,抬高了音量——然后淹没在人声之中,预估有点失算,此界的人别的不说,比修真界要热闹多了,她只得再度抬高音量,“这位同学,我刚好对卜算有点研究,不如我们一起?顺便看看谁算得准!”
她这声音很尖,一下要不少人觉得刺耳的皱了皱眉,安静了下来,何晓姝心里还准备了另一套挑衅的词,她没什么恶意,只是格外好奇在这里“小辈”们的实力,还没转换过心态的她,还带着些许指导的想法。
“可以,刚好里头还有个位置。”裴明萱还没开天眼,只从父亲那学来了卜算的学问,她笑着往旁边指了指,“我叫裴明萱,旁边还有个座位,咱们可以一起来,对了同学,需不需要我借你一些设备?”
“不需要。”何晓姝镇定自若,“我自己带了。”她的口袋里,有着三枚铜钱,是她去古董街淘来的乾隆通宝。
“行,那你来坐,我就不和你寒暄了,后头还有很多人。”裴明萱挺热情,父亲告诉她,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这卜算,算得多了,也就准了,她便也想趁这机会,多算几个。
何晓姝镇定自若地进去,刚坐下,却有些错愕地看了过去,裴明萱的位置,大概有两张课桌并在一起那么大,上头连着抽屉,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白纸、桌布、纸牌、水晶球、硬币、签筒……这是什么情况?何晓姝看得一愣一愣的,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
“后面的同学,你们先这位同学这边试一试吧?好吗?”裴明萱看没人过去,连忙招呼,大家都是冲着她家的名号来的,便也不情不愿,唯有何晓姝的那位同学一马当先,坐到了何晓姝的面前。
“晓姝,没想到你还会算这个啊!”那同学眼神很亮。
“嗯,你说说,你要算什么。”何晓姝正准备掏出硬币,手却尴尬地愣在了当场。
第1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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