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可一点也不少赚,好的时候一天四五十块钱,不好的时候也有二三十块钱的收入。
还平白落了多少人情去。家里的卤肉锅就在那里放着呢,林雨桐买了二十多个笊篱。干嘛使得?就是有些人家想吃卤肉,偏觉得卤肉贵,又是自家厂里的熟人,林雨桐就说,叫他们自己去买了生肉,然后自家洗干净,往笊篱里一放扣在锅沿上,多长时间能熟,你们来取。林雨桐连手都不搭。这卤肉汤的老汤就是这样,越用越香。
叫人家看起来,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这日子显然就是过起来了。
今儿那边老赖带着十几个人在边上新买的地方上收拾呢,林雨桐买了十斤肉卤上,然后又在锅里烙锅盔,出来之后,用锅盔夹卤肉,再一人一碗热汤,就是饭,而且是顶好的待客的饭。
四爷就跟老赖交代了一声,然后又走了,说是去北区的食品厂,也不知道去干啥去了。
这边因大叔没事,就又过来了,在门口跟张大爷一口肉一口酒的吃着喝了,自打林雨桐在这边支了一个摊子之后,他常来。原本林雨桐还说,要不叫因大叔来照看生意也行,自家公公,自己人嘛,反正他现在闲着也是闲着。结果人家不,他有他的坚持,跟着大儿子过,就少掺和到小儿子家里,尤其是跟钱沾边的事。这账目真要有个出入,跟老张这边好说,人家是拿工资干事的,这出了问题有个说头。但自己这边,真要出错了,儿媳妇还不得以为是自己填补大儿子家了。
但他跟小儿子两口子不是这么说的,他是这么解释的:“我去卖,这就是成了自家的买卖了。咱们做的又都是熟人的生意,遇上老伙计了,人家说身上少带了两毛,我还能撵着人家要?脸皮薄,干不出这事来。这么算下来,还不如找个其他人来呢,知道是挣一份钱的外人,也就没人会那么干了。”
是这么一个道理!
然后他虽然常去,但是顾客一围过来,他就撤了。瞅着没人了,又去周围晃悠晃悠。
如今也是,一边要看着这边的生意怎么样,一边还得长眼的看着那片的空地好不好清理。他还专门跑回去订了个木牌子,写上不许随便乱扔垃圾的标语,然后把木牌子订在院子口的位置。
吃饭的时候,林雨桐叫了,他也就乐呵呵的留下来帮着儿媳妇招待,又问四爷去哪了:“家里这一摊子就扔下了?”
“有正事呢。”林雨桐就笑:“这也不能说老闲着,还是得想法子赚钱才是。”
因大爷就哼了一声:“他来钱的门道,瞧着怎么那么邪性。你也别纵着他,投机取巧一次两次行,老这么着,人瞧着就不踏实。叫我说,这家里的卤肉锅别停,他就是弄辆车出去去卖去,一天也能多几十块钱呢。如今谁家能有这收入?他就是懒,老想干点轻省的。”
林雨桐笑着含混的应着,叫四爷骑着个三轮车卖肉去?想想那造型,脖子上挂个布兜子装钱,三轮车前面按着个大喇叭不停的喊着:卖卤肉了——三块五一斤——
不行!不能想了,再想就憋不住要笑场了。
正说着话呢,门口就有人喊呢:“小林在家呢。”
“在呢!”林雨桐应了一声,转过头一瞧,说起来也能算是亲戚。如今这一个小区住着,家里的亲戚多数都在这一个厂子里,眼前这位就是因大姐因春桃的小姑子。
也就是自己的大姑子的小姑子,就是这么一种关系。
因春桃当年嫁给厂里运输队的司机李国槐。这李国槐人还不错,两口子育有一子一女。平时跟因春桃这边当然是来往比较亲密,但是自家跟李国槐的妹妹,只能说是认识,见了面打个招呼,有个红白喜事的随礼比人家多一点,再没别的交情。
不过这位李国丽,最近这几天倒是天天来。
最开始的时候是带了两斤肉,说来卤一下。林雨桐没管,只叫她自己洗干净了,放在笊篱里用一边的白棉线把肉绑在笊篱上自己记下笊篱上的号码牌,到时候来取就行了。
从那之后,几乎是天天这个时间来,然后一天比一天带的肉多。昨儿就带了七八斤成十斤的生肉,今儿比昨儿还多,得有十三四斤,分了六个小块带来的,进来一边把肉往出拿一边笑:“叫我把肉卤上。”
别人不知道她来的多,但最近常在这里转的因大叔却是知道的。
因大叔昨儿就忍着没说,今儿再不忍了,就道:“国丽家的日子就是红火,一天十多斤肉都能进了肚子?”
李国丽一边洗肉,一边装作听不见,好半晌才扭脸看因大叔,一副没听清的样子:“大叔跟我说呢?嗐!我一家哪里能吃的了这么多,不过是帮人家捎带的。”
那这也不对!用我家的卤肉锅卤肉,我家不赚钱还得搭上柴碳和佐料钱,赚啥啊?赚的不就是一份人情嘛!如今你替我们家应承了,我家搭进去那么些个东西,你倒是把人情落着了,哪里找这好事去?
边上的人就跟着道:“一个厂的,进进出出的,谁还不好意思上门了。赶明叫她自己来,难道小林是不好说话的人。”明明好几个老太太都是二厂三厂的,只不过是瞧着面熟,来问小林能不能在这里卤肉,一次半次的,又那么一点,林雨桐都应了的。没道理自家厂里的,还见外起来了。
可林雨桐心里却门清,什么给人家捎带的?全是假的。
如今厂里就这效益,谁家能天天这么吃肉。跟她相熟的能有多少家,今儿给这几家带,明儿给那几家带的?必是借着自家的卤锅卤了肉,拿出去偷着卖了。
她暂时也不点破,今儿就看着她把卤肉给放在卤锅里,然后哪里也不去,在一边守着,帮着林雨桐看火。
等熟了,又看着她把肉拿回去。
因大叔临走的时候还说:“别不好意思,要是再这么着,你就别叫她放。你大姐那里我去说。”
“爸!”林雨桐好声好气:“您别言语,这不看僧面还看佛面,中间夹着我大姐的面子,难道我大姐和大姐夫的面子还不值咱搭进去的这点东西……”
把人给劝住了,因大叔回去之后还跟因大娘说呢:“孩子挺好,就是面嫩,豁不开脸。”
大儿媳妇程开秀一边往桌上放菜,一边听着,听公公这么说,她把今晚上要说的话只得咽下去了。
程开秀想说什么呢?
她其实是想跟公公婆婆商量一下,能不能跟小叔子和妯娌说一声,叫自家丽君去那边跟着因何和因唯一起听课。那边给孩子请了家教回来了,你说教一个是教,教两个是教,自家闺女就是去旁听一二,也不另外问老师,也不用多花钱,去听听应该是可以的。她心里琢磨这事琢磨了好几天了,今儿刚要说,猛不防的听见公公说了这么一句。你说这叫自己怎么说呢。
等因琦回来,她就跟男人说呢:“要不你找因瑱说说,那老师正经不错。原本就是纺织附中的,后来不是为了分房子才调到二厂附中跟她男人一块好分房吗?如今二厂连咱们厂里都不如了,咱们还能发下三成工资来,二厂打从三个月前,就一分钱都不发了。我之前还问桐桐了,她说是一个月三百请回来的。如今谁家一个月能拿出三百单请老师?这个月,咱们两口子带上爸妈的退休金,拿下来也不到两百,一个月别说三百,便是三十块钱,也挤不出来。”
因琦却觉得没必要:“那是因何和因唯成绩拉下来了要补呢。咱们丽君学的挺好的,再去听也是浪费时间听第二次。”
“怎么会是浪费时间呢?”程开秀都急了:“我上学不多,可这温故而知新的话还是知道的。从来就没有说听课是多余的。”
因琦却不想去,只问道:“要是咱们家请老师回来给咱们家丽君单独上课,那边非要叫因何和因唯来听课,你能乐意不?”
程开秀一噎:“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都一样。
因琦就说:“你也没问孩子,问问孩子的意思再说,许是孩子不愿意呢。”
这么大的孩子正是要脸的时候:“我才不去。再说了,我们班主任说我要上就上培优班,像是那种提高班,补差班,上了也是浪费时间。”
程开秀就抛开那点不高兴,赶紧问:“真的?老师说要上培优班?这培优班在哪里报名?”
“我们老师那里。”丽君小下巴扬起来:“在我们老师家,培优班从两个班里选十五个人,一个人一个月才收三十块钱。”
程开秀心说:那这老师一个月也不少赚呢。十五个孩子就算是去十个,一个月也是三百块钱呢。只要有点办法的家长就不可能不叫孩子去。
才还说挤不出三十块钱的程开秀咬牙道:“成!你们老师说什么时候交钱,咱就什么时候交,到时候你跟妈说。”
孩子是不知愁的年纪,横竖家里也一直没短过她的,马上欢天喜地的应了。
这又跟因何和因唯不一样,这边这俩孩子是属于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惯了的。一听说老师是花了三百一个月请回来的,心肝肉都疼。
上课也可认真的,要是啥也学不下,那才是白瞎了这么些个钱了。
四爷专门给孩子弄了个黑板,平时就在外间的墙上挂着呢。老师来了,就把圆桌支开,俩小的写作业,俩大的先由老师指导的写作业,再把作业里出现的问题叫老师针对性的讲。空隙的时间,给俩个小的都辅导了。
老师上课,四爷和林雨桐就属于没地方去的。在里间呆着吧,这家里有个事来个人进进出出的都影响。于是,两人连房间都不进,没地方去了就在厨房猫着,一人一个小板凳坐着烤火。来客人了也在厨房挤着。
这就越发的衬出房子的重要性了。
四爷今儿晚上跟老赖和于子在厨房里围着炉子说话,林雨桐给切了一盘卤肉放在中间,炉子上还咕嘟着酸菜肉片,三个人喝着酒压着声音说话,是怕吵了孩子上课。
于子就说呢:“厂里再下来,估计就跟二厂差不多了。要是连工资也发不下来,可吃什么喝什么去。”
林雨桐在一边就说呢:“其实要是没有看不上我这小摊,哪里摆个摊位都能挣钱。一天不多,二三十还是轻松的。”她就出主意:“就去学校门口,不管是大学还是中学,孩子们都出来吃饭。也别弄复杂的,就是馒头卤肉卤蛋,人家卖馒头的都能挣钱,没道理你批发店馒头出来,没赚头。馒头夹卤肉,馒头夹卤蛋,一个也不说多赚,就赚上两三分的,这一顿饭的工夫,一百不说,七八十总能卖出去的,你们算算这个账……顶多就是一个三轮车,两个炉子的事。一个放笼屉,一个放卤肉锅。就是卖出去五十个,一天还十块钱呢。”
嗯!别说,是个来钱的道儿。
林雨桐又说,“要是嫌弃琐碎,干脆从这里拿点卤肉,切成小块,给别的食堂饭馆推销去。一斤肉里别多赚,就是赚上一毛,这推销出去的越多,赚的也越多。别的不说,咱这味道绝对算是头一份的。”
账确实是这么算的。
于子的心叫林雨桐说的活泛了:“那赶明我先去试试去。”
老赖皱眉:“我还得缓缓,我那边有点事还没跟你们说呢,我家那棚子塌了。前几天下雨,那老木头早朽了,厨房带孩子住的那边都塌下来了。幸亏我家那俩小子那天晚上出去不知道上哪里野去了,不在家……”
哟!
“怎么不早说呢。”四爷说着就看桐桐。
林雨桐从身上掏出钱来递给四爷,四爷给了老赖两百:“拾掇屋子要紧。”又给了于子两百:“不管干啥都得要本钱。”
老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钱收下了:“那破地方,年年花钱收拾,年年都塌。这他妈的就不是人住的地方。”
“那也不好叫孩子连个呆着的地方都没有。”四爷就说叫他安心花,不急着要的。
于子也是喝了几口酒,便气道:“妈的马贵那王八蛋,当年在咱们厂当了一年的副厂长,愣是占了七套房子,如今人调到局里去了,一家子都不在厂里住,那房子如今都给乡下的亲戚住着呢,咱们这种职工,倒是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四爷心里一动,于子不说这事还真把这事给忘了。
光是马贵一人就占了七套房,那这其他人呢,多吃多占下来的,加起来何止七十套。
之前还心想着,不行的话高价租房住,自家租住在家属楼。看谁家有这个意向把他家的房子腾出来,一个月多掏点钱也行。很多人家没收入,可不就在乎这点差价吗?城中村一间房一个月才十几块钱。这一个月的差价够一家子生活了。
如今于子说了这事,四爷就动了心思了。
就说于子:“想要房子,咱们这样的去闹不行,要是你二叔去,这事说不定行。”
于子当然想要房子,有房子才能娶媳妇。而他二叔不仅是厂里的劳模,那还是省级的劳模,是省领导亲自接见过的。
老爷子如今还住在厂里临时搭建的棚户房里。当年他是爱岗敬业一心扑在工作上,结果媳妇难产一尸两命,打那之后他也没再娶过。如今还都是一个人过活。
那话是怎么说的,老爷子无所畏惧啊!
他又不怕得罪人,也没有后辈要牵挂。
于子以为四爷的意思是,叫自家二叔替自己去要房子,他觉得这事行,然后找他叔去说,这个占个几套,那个占了几套,都是些个这样的事。
老爷子偏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他是一辈子讲原则,人家说要双职工分房子,他孤身一人,从来不去掺和房子的事。
于子这么一说,这还得了。这是占了公家的便宜!
老爷子直接上省里,举报去了。那位最典型的马贵,如今是轻纺局的一位局领导,实名举报,在任何时候都是会被重视的。
这位直接去了纪委,拍着桌子说这里面的事。
这性质就相当恶劣了。
第二天,厂里就派了工作组。动静很大啊!
有这么一个工作组,群情激奋,都觉得应该反映问题。发不下工资了嘛,厂里的钱去哪里了?这里面牵扯没牵扯到贪污的问题?人家就问了:说咱们职工都快吃不上饭了,咋领导家的饭桌上顿顿就有肉呢。
这成了一个发泄情绪的出口了。
当然了,房子这样的问题,更成了一个敏感的问题,这猫腻还用查吗?就在那里摆着呢。
喧喧闹闹的,折腾了大半个月,才有了结果。别的事先不说,凡是违规占了房子的,都给查出来了,限期得把房子腾出来不说,还罚了不少钱。
厂里总共查出违规占有房子八十三套。
这差不多是把一栋家属楼都给腾出来了。
腾出来这就得分房子,林雨枝急匆匆的找过来:“要不姐你到厂里的小食堂去,你的手艺在小食堂肯定别人没话说,这就成了双职工了,好歹能分上房子。”
她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来。
可这个时候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来,谁都知道是奔着房子去的。
四爷就说:“如今都抢房子,还是狼多肉少。只怕真就是抢上一年半载的也没个结果。这事其实也好办,要是领导放出话来,看谁销出去的积压品多,按照这个次序分房子,谁的贡献大,谁有资格,这个谁也别扎翅……”
林雨枝心里一动就明白了,想起自家姐夫卖出去的布,多少有点明白。他这是知道争不过人家,便想了这么一个损主意出来。
可这主意可正中了厂领导的心思。库存清出去了,这就有钱多发工资了,能安抚大家的情绪了,这分房子上面也不存在为难不为难了。完全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她要做的就是把这话跟自家公公说了就完了。
心里想的明白,她就问四爷:“姐夫,这事把稳吗?这个机会错过了,十年八年里,都再没机会了。”
第190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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