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了聿国?”昭帝又问,眸光沉沉。不知为何,殿内气氛有些压抑,昭帝的问话,似带了几分兴师问罪的意味在里头。
“没有。”沈初寒摇头,只作不知。
“没到聿国?”昭帝反问,语气愈沉。
“嗯。”
“这一路上,你们倒是音讯全无,到底发生何事了?”昭帝沉默半晌,又沉郁开口,眸光一眨不眨落在沈初寒面上,语气中带了淡淡不悦。
沈初寒抬了头看向昭帝,眼神不避不闪,“让父皇担忧了。”一顿,“如今聿国局势不稳,为了怕聿国叛党听到消息威胁到阿绾的安全,我们离开临都时并未大张旗鼓,而是悄悄上了路。”
这也算是变相向他解释了,为何会甩掉他派去跟踪的那几名锦衣卫。
昭帝从鼻缝中“哼”一声出来,不置可否,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但是,进了聿国境内,却发现聿国的局势越发动荡,叛军毕竟建安,建安封城。这个时候再去,实在不是好的时机。所以微臣只得劝服了阿绾,又返了回来。”
无痕宫本就在昭聿两国交界处,当初来回的路程上,并无破绽之处。
昭帝早就失了他们的行踪,他们到底如何,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也只能听信他一家之言了。虽然心底对他这番说辞持疑惑态度,但却也找不出什么破绽,只得“嗯”一声,算是应了他的话。
“一路车马兼程,忙着赶路,也没时间给父皇来信报平安,还请父皇不要见怪才是。”沈初寒起身一礼,姿态恳切。
见他放低了姿态,昭帝脸上的不悦收敛些许,“回来了就好,朕的确有些担心你和舞阳帝姬的安危。”
“让父皇费心了。”
话说开了几分,昭帝神情和缓些许,“怎不见舞阳帝姬?”
沈初寒抱歉一笑,“阿绾一路奔波,实在劳累,方才父皇派去的人去请时,她已然歇下。儿臣便想着自己先来给父皇报个平安。”
“仪嘉可还好?”昭帝又问。
“托父皇的福,一切都好。”
“哼。”昭帝忽的冷哼一声,“你们寒王府的人,一个个翅膀可真硬,朕思念孙女,想接仪嘉来宫里小住几日,都被他们挡了回去。”
这事儿,方才沈初寒已经听流月说过了,因此并未显吃惊,只淡淡一笑,“仪嘉是早产儿,身子不大好,府中的仆从也是怕给父皇添麻烦,故而才回绝了父皇的好意,还请父皇不要放在心上。待仪嘉身子好些了,儿臣一定携阿绾一起,带着仪嘉进宫来给父皇赔罪。”
昭帝皮笑肉不笑一声,“赔罪倒不必了,朕也只是想念仪嘉,若得了空,可得多来宫中走动走动才是。”
沈初寒点头应了,抿了抿唇,刚想说什么,突然觉得心口一滞。
眼中一抹寒芒闪过,垂在身侧的五指却不由自主紧攥起来。
这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分明是每次蛊毒发作时的前兆!
以往蛊毒发作总在半夜,这次怎会半日便复发?难道是因为推迟的缘故?
他心中有几分焦躁,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眼睫一敛,屏息压下体内开始四下游走的躁动感,看向聿帝,故意面露疲累之色,“父皇,儿臣有些累了,若父皇没有其他吩咐的话,儿臣便先告退了。等改日再同阿绾一道进宫来看父皇。”
他既说到了这个份上,昭帝便也没有强留他的理由,定定打量了他一瞬,方沉沉应了,“既然这样,你便先回府好好歇着吧,朕见你和舞阳帝姬无恙便放心了。其他朝政上的事,等过几日再说吧,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休息吧。”
沈初寒淡淡一笑,谢过昭帝,告辞离去。
转身的瞬间,额上有汗珠滑落。
强撑着走出御书房,慕白迎了上来,见他面色似有异色,不由诧异地皱了眉头,但碍于小福子在侧,也不好多问。
小福子望来,见他脸色阴沉,以为他和昭帝的谈话并不愉快,也没有多想,迎上前道,“王爷,奴才送您出宫。”
沈初寒调息压下体内越来越严重的心悸感,摆摆手道,“不用了,本王自己出宫即可。”
小福子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瞥见沈初寒阴沉如墨的脸色,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殷切地笑了笑,“那……奴才便不送了,王爷慢走。”
沈初寒“嗯”一声,不再看他,大踏步朝前走去。
慕白忙跟了上去,瞧见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走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公子,您怎么了?”
沈初寒面露痛苦之色,咬着牙道,“我好像要发作了。”
☆、第328章 解毒
他中蛊毒之事,只有叶问和宋清欢知晓内情,季流云和玄影慕白也只知他体内潜有毒素,每年必有两次发作的时候。
慕白见今年十月都快过了,沈初寒却还未发作,还以为他已然,没想到,却只是推迟了而已,而且看公子现在的状态,分明比前几次还要严重。
他心中一紧,忙伸手搀扶住沈初寒的手肘,加快脚步朝宫门处走去,压低了声音问道,“公子可还能撑住?”
沈初寒“嗯”一声,咬紧牙关,“先出宫再说。”说着,脚步越发急促起来。
好不容易出了宫门,慕白忙将他扶上马车,待他坐稳,一扬马鞭,飞快地朝着寒王府行去。
到了王府,慕白赶紧扶着他下了车,往瑶华院走去,路上正好碰到刚处理完事情回府的玄影。玄影一见沈初寒脸色惨白的模样,先是一怔,继而明白过来,急急开口问道,“公子发作了?”
慕白点头,语声急促道,“快……快过来跟我一起扶公子回房。”
玄影忙上前,同慕白一道一左一右搀扶住沈初寒,往瑶华院的方向快速行去。
到了瑶华院,刚一推开院门,便听到前头有房门打开的声音,抬头一瞧,正见换了身常服的宋清欢走了出来。
宋清欢原本还有几分睡眼惺忪,可目光一落到沈初寒面上,先是一怔,继而眸光猛地一荡,似想到什么,脸色顿时惨白。她急急走上前,一面扶住沈初寒的手腕,一面看向焦急慕白道,“怎么回事?他体内的毒发作了?”
慕白拧眉点头,“公子这次发作得实在太过突然,看反应,似乎好像比前两次还要严重。”
“快!快扶他进房间!”宋清欢深吸一口气,勉强镇定下来,哑声指挥着慕白和玄影。
神思恍惚间听到她话语中的焦急和不安,沈初寒艰难地抬头看向宋清欢,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来,“阿绾,我……我没事,你……你不用担心……”
岂料,话音未落,他突然身子一软,双目紧闭,直直地地上倒去。
“阿殊!”宋清欢惊呼一声,忙弯腰去捞他。但沈初寒体重在那,下冲的力道又道,一时没扶住,自己反而踉跄了几步。
慕白和玄影忙伸手帮忙,将沈初寒扶着站稳了。
“快!先扶他进去!”宋清欢脸色大变,声音也带上了抖意,踉跄着跟在慕白玄影身后进了房间。
慕白玄影将沈初寒放在榻上,转头看向宋清欢,神情焦急,“少夫人,现在该怎么办?”
宋清欢死死咬住下唇,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之前便问过沈初寒,以往蛊毒发作之时,他并无其他法子,只有硬扛过去。今日,怕是也只能如此了。
微微弯了腰,急切的眸光落在沈初寒苍白的脸上。
他依旧双目紧闭,眉头皱作一团,斗大的汗珠从额上滑落。
宋清欢突然觉得有些慌张,有些手足无措。
“阿殊……”她哽咽着开口,手指颤抖着抚上沈初寒的额头,触手却是透心的冰凉。她一惊,怎么会这么冷?
忙转头看向慕白和玄影,“快去生个炭盆过来。”
玄影和慕白一怔,很快意识过来。慕白开口道,“少夫人,可是公子体温太低?”
宋清欢心不在焉地“嗯”一声,手掌贴上了他的额头,语声急切,“从前也这样么?”
“公子这毒,体温好像会冷热交替。”
宋清欢闻言,手一顿,猛地回头看向慕白,“冷热交替?”
“是。”慕白沉沉点头。
宋清欢心底猛地一沉。
沈初寒发作时体温之所以会冷热交替的原因,恐怕正是他体内的子蛊作祟,两股霸道的内力互相撕扯,最后受伤的,还是沈初寒。
想了想,她冷硬开口,“去把炭盆和冰都取来。”
慕白虽不知她意欲何为,却也立马应下,急急出了房间。
宋清欢便又看向玄影,“炭和冰取来之后,你和慕白去门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到我们。”
玄影点头应是,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少夫人想怎么做?”
“我试着给他运功压制试试。”宋清欢言简意赅。
玄影眸光浮动,沉声提醒,“这个法子我们从前也试过,刚开始一两次的确略有成效,可越到后面,收效越小,反而极易遭到反噬,少夫人……务必三思而行。”他知道沈初寒永远将宋清欢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故而才斗胆出声提醒。
宋清欢抿唇应了,“我明白,眼下也没其他法子,权且一试。”
“那……不如让属下来。”玄影迟疑道。
“不必。”宋清欢一口回绝,“你帮我把阿殊扶起来,然后去外面守着吧。”
见宋清欢心意已决,玄影也不好再多说,帮她将沈初寒扶起来之后,便急急退出了房间。
宋清欢深吸一口气,坐上了床榻。
为着沈初寒体内蛊毒之事,她也翻阅了不少古籍,虽然没有查到具体的解蛊方法,但对于生死蛊这种蛊术,还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生死蛊分子母蛊,母蛊一般在宿主体内沉睡,不会对宿主的身体健康带来任何影响,子蛊却是会不断吸收宿主的精气神,最终达到供养母蛊宿主的目的。
因此,子母蛊虽然寄居于不同的宿主,具仍具有联动效应。
子蛊发作之时,母蛊若能感应到子蛊,有些情况下会苏醒,从而达到抑制子蛊的目的。但母蛊什么情况下会苏醒,苏醒后对母蛊宿主有没有危害,这些她通通不清楚。但眼下这种情况,她只能奋力一搏了,这也是她为什么拒绝了玄影的原因。
这件事,只有她才能做。
深吸一口气,开始调理起内息来。
慕白和玄影很快将炭盆和冰盆端了进来。
“少夫人,放哪里?”慕白看向她问。
“先将炭盆留在房里,冰盆放到正厅去。”宋清欢冷声吩咐。现下沈初寒的体温越来越凉,能用到的,自然是炭盆。
慕白照做。
“流月和沉星呢?”宋清欢长长吐尽心中浊气,睁眼看向沈初寒。
“在门口候着,只是方才少夫人说不能放任何人进来,她们便没有跟着进来。”玄影出声解释,看向沈初寒的目光越发担忧。
公子如今晕过去失去了意识,根本就没有办法运功抵抗毒素在体内的游走,万一……
他不敢往下深想,只得将希望寄托在宋清欢身上了。
“让沉星进来,你和慕白可以出去了。”
“是。”玄影回了神,匆匆离开了房间。很快,沉星挑帘而入,神色亦是焦急。
宋清欢道,“具体情况我就不多说了,待会我要替阿殊用功排毒。你就在一旁候着,什么都不要说,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我会吩咐你将火盆和冰盆交替摆在榻旁,你只用听我指令行事便是。”
第4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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