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同在一个屋檐下，她又能躲到哪里去呢？这不，周五晚上，沈墨、来蹭饭的卓姓两兄弟和欧阳飞，以及王涛，吃过晚餐便围在吧台边，边喝酒边聊天。
    顾清宁吃完饭准备上楼，卓靖仗着接送过她上下班一段时间，加上之前就认识，非要拉着她跟他们一起喝酒，顾清宁一再推辞，只是卓靖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让她终于还是留了下来。
    “宁儿，告诉我，她在哪里？”短短几个字，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关系，顾清宁竟然听出了他内心压抑的痛苦的情绪。顾清宁觉得一定是她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这是她搬进熙园后，第二次听卓靖问起“她”。
    痛苦？顾清宁皱了皱眉，是他辜负了怡儿好吗？虽然她不清楚他们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怡儿临走之前的痛苦和决然，顾清宁即便偶尔在睡梦中都依然清晰可见。
    第一次问起，是在她刚搬来熙园的那天晚上，他问的云淡风轻，她答的不痛不痒。
    只是这一次，他凭什么痛苦？一直追在他屁股后面的是吴静怡，一直等待他回头的是吴静怡，一直对他嘘寒问暖的是吴静怡，一直为他伤心流泪的还是吴静怡，那他呢？
    一朝倚斜马，满楼红袖招。
    年华乱胭脂，醉卧美人塌。
    明星、名模、名媛，曾经的卓大少，哪天不是娱乐版的头条？！一个明明可以靠才华吃饭的人，偏要靠脸出名！
    就连吴静怡没有出国之前，顾清宁陪怡儿见他的唯一一次，他也是刚从一个模特身上爬起来来见的她们。一个不可多得的商业奇才天天登娱乐版头条，也算是一颗奇葩。
    现在人已经走了，他痛苦给谁看？所以顾清宁留下来就是想看看，那个从小眼里心里就只有他从来没有过其他男人的怡儿，在卓靖心目中究竟是怎样的位置。
    喝到一半的时候——
    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卓靖欺身到她跟前，带着醉意的眸子盯着她，再次低声怒吼问道：“告诉我，她在哪？”
    抽，抽不出自己的手，掰，掰不开卓靖的手，顾清宁也怒了，一把夺过他另一只手里的酒杯，半杯酒照着卓靖的脸就泼了过去，金黄的液体一滴也没有浪费，全数挥洒在了卓靖的头发上，脸上，身上。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全都愣住了。刚才这一幕发生的太快，看到卓靖抓住她的手腕，沈墨正要出声，顾清宁的酒就已经挥了过去。
    不知道内情的王涛和欧阳飞，第一反应不是看向他俩，而是看向沈墨。王涛的眼睛里有担心，有不解，有错愕。
    而欧阳飞的眼神明显写着：这俩人不想活了？再怎么说顾清宁也是沈墨名义上的妻子，你俩当着墨少的面公然**，不想见明天的太阳了？
    卓然绕过吧台的一边，走过来对顾清宁说：“不好意思，顾小姐，他最近心情不好，今晚来之前就喝了不少，现在估计已经是醉了。你别跟这个醉鬼计较。等他醒了，我让他向你道歉。”
    顾清宁看了看卓然，说：“没关系，我怎么会跟一个喝醉的人一般见识？”
    “哥，我没醉，你别来捣乱。宁儿，你恨我，是不是？”
    顾清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抬头望了望天花板。这人有毛病吧？
    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看着卓靖，一字一句说道：“我恨不恨你，重要吗？反正你也不在乎！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恨你，因为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只是我很想问一句，她若是恨你，你可在乎？”
    卓靖眯着半醉半醒的眼睛，苦笑一声，说：“我倒是希望她恨我，若恨，说明还有爱，若是连恨也没有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爱？”顾清宁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冷笑一声，继续道：“听卓大少谈爱，太阳明天也许真的会从西边升起呢？”
    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卓靖继续问道：“她在哪儿？你知道，你一定知道，告诉我好吗？”
    “告诉你？然后呢？再让她天天看着你和别的女人成双成对，双宿双栖？”
    “宁儿，你听我……”
    “卓大少，我不知道她在哪儿。她只有在离开一个地方的时候才会跟我报个平安，所以每次我收到她消息的时候，都是她已经离开那个地方的时候。还有，若你真的在乎她，如果她回来，就请你好好珍惜她。若你心里没有她，就请你放手，哪怕她回来，也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看在你们是世交，从小青梅竹马的份上，给她留一条生路。”
    听到这里，王涛一直揪着的心终于松了口气，欧阳飞也听明白了，原来不是他俩之间有什么，而是卓靖和另外一个女人的故事，而那个女人似乎跟这个顾清宁认识。那他就放心了，要不然他们这几个兄弟，要是因为女人生了什么嫌隙，才叫人不耻呢。
    可顿时，他又双眼放光的盯着卓靖，好想知道是哪路仙女那么能耐，让这个看起来多情其实最无情的家伙这么痛苦！
    这次他从国外回来就感觉到他不对劲，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潇洒不羁，但是最近真的没见他跟哪个女人走得很近，并且时不时一个人发呆，他们都笑话他转性了，他只是推脱说太忙，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看他们闹得差不多了，沈墨才出声道：“时间不早了，闹够了就都散了吧。”然后走到顾清宁身边，拉起她的手往楼上走去。
    本来先是虚惊一场的欧阳飞，满满的好奇心还没落下，又看到这一幕，狡黠的眸子眯了眯，直冲王涛使眼色，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他觉得最近的生活实在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沈墨跟顾清宁走得近，欧阳飞心里下意识地不赞同！
    被沈墨拉着一路走上三楼，中间她尝试抽了两次手，结果只是被越撰越紧，却不是特别用力。
    走到她的房间门口，他停了下来，拉着她的那只手抬起她的手腕仔细看了看，然后问她：“没事吧？”
    “嗯？”顾清宁没有反应过来。
    幽深的眸子眯了眯，盯着她的手腕看，顾清宁反应过来原来是问她刚才被卓靖撰住的地方疼不疼？
    “没事，他没有弄疼我。”
    “如果有你朋友的消息，就告诉他吧。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对你朋友的感情有多深。”
    什么？
    在顾清宁看来，这完全不是沈墨的风格。虽然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一个多月了，然而在顾清宁眼里，沈墨仍然高远的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仙人，看不懂，猜不透。这样的人，怎么会关心其他男女间的情爱？难道只是因为卓靖是他的朋友、兄弟？所以他可以放下身段说出这样的话？
    看到她眼中的不解和错愕，一道清清浅浅的笑声从头顶传来，清越的声音响起：“顾清宁，我也是个男人。”
    哦，对了，看惯了他这一个多月来的孤寂、高冷、淡漠和疏离，哪怕偶尔眼神里流露出对她的温柔，也依然带着他特有的清远。这也是让她觉得心惊胆战的地方，怕自己沉陷在他偶尔的温柔陷阱里，又清醒的看到了他的冷然无波。好在，她的头脑还足够清明。
    所以，她忘记了这个男人也曾宠一个女人入骨，爱一个女人无法自拔。
    所以，他才最明白卓靖的处境，才会在这一刻为他说话。
    因为，他们是同病相怜的两个人。
    ☆、第27章 流言
    点了点头，顾清宁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回了房间。只是顾清宁自己心里非常明白，即使她知道怡儿的任何消息，她都不会告诉卓靖。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在并不清楚吴静怡真实的想法之前，她选择尊重自己的朋友。
    看着顷刻间关上的门，沈墨清澈的眸子滑过一丝失落。
    日子一天天过去，时间转眼来到了7月底，顾清宁在mk集团的实习也快一个月了。
    周五午餐时间，顾清宁和小雅一起在mk餐厅吃饭。
    “清宁，你明天有事吗？咱们部门的几个同事约了周末去郊外玩儿，顺便泡温泉，我们要去的是薰衣草庄园，很好玩的，你下周就要调到市场部了，周末要不要一起来？”
    坦白讲，顾清宁听了有点心动，她听说过b市郊区附近有几个不错的薰衣草庄园，最近在熙园呆得有点闷，也想出去散散心，只是她只是来实习的，一个月后就走人了，跟他们并不熟，尤其他们的hrd并不喜欢她，没有多为难，但是也从未给过她好脸色。看着她的犹豫，小雅接着问道：
    “你不会是约了男朋友不方便吧？其实可以叫他一起来，你知道，除了总裁，咱们公司的女生暗地里喜欢他的人更多，因为总裁太难接近了，而卓特助就不一样了，他总是带着微笑，对下面的人又亲切，所以……”抛给顾清宁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听着小雅哇啦哇啦的一堆话，顾清宁知道她并没有恶意。
    小雅是去年的实习生，据说最后是以1：1000的比例脱颖而出进入了mk的人力资源部，顾清宁这周轮岗的部门就是hr部门，虽然小雅也是个新人，但这一周以来，小雅对她这个更新的人还是满照顾的，很多专业的问题都会给她一些建议。
    看来流言传得久了，很容易三人成虎。其实自从上次她独自开车去暖暖咖啡馆之后，就再也没有麻烦过卓靖了，这段时间都是她自己开车上下班的。不过人们可爱的地方就在这里，在有人看到她自己开车之后，一部分流言是说卓靖对她很宠爱，甚至买了一辆车给她开，甚至还有流言说他们距离结婚也不远了；而另一部分流言却是说卓靖已经把她甩了，车就是给她的分手费。
    面对这些流言，顾清宁哭笑不得，却从来没有参与或辩解过一个字。一副“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的样子。
    只是，智商再高的人也免不了八卦的心思。显然，小雅是前一部分流言的支持者。因为别的部门或许不清楚，但hr部门的人很了解，顾清宁进mk集团实习是卓靖亲自打的招呼，之前确认的实习名单中根本没有她。这或许也是hrd不喜欢她却又不得不忍受着她的存在的原因。
    “小雅，如果我说我跟卓靖没有任何关系，你信不信？”
    “你说什么？”小雅一副你当我是白痴的表情，“怎么可能？”
    顾清宁很无语，只好继续扒拉自己的饭，很无奈地说了一句：“信不信随你~”
    小雅干脆把椅子靠近她身边，说道：“你进mk是卓特助打的招呼吧？你知道进mk有多难吗？你知道去年我是怎么拼杀出一条血路的吗？你知道除了沈总裁，全公司也只有卓特助有这个特权吗？再说了，前段时间，每天接送你上下班的人是卓特助吧？你们难道不是住在一起吗？……”
    面对小雅一个接一个问号，顾清宁头好大，她刚才真是疯了才会对这个女人说出那句话。不过有一点她说的不错，他们确实是“住在一起”。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也把她从小雅无数个的“吗”中解救了出来，冲小雅摆摆手，顾清宁拿起电话看都没看，一边接起一遍往外面走。
    “你好！”
    “好你个头，晚上我去接你，一起吃饭。”
    “二哥——”
    “下班在公司门口等我。今晚别回去了，周末有活动，带你去玩儿。”
    “哎——二哥，你…”
    没等顾清宁说话，徐清泓已经把电话挂了。
    顾清宁无奈，这都是些什么人呐！
    回到餐厅，顾清宁刚坐下，还没拿起筷子继续，电话又接着响了。
    这次她倒是先看了看来电的人是谁。
    “瑾，好久不见了。”
    “宁儿，你最近好吗？”
    自从上次之后，瑾再也没有联系过她，她也没有主动找过他。
    “挺好的，你呢？“
    “也还好。周末有时间吗？最近有新上映的电影，几个朋友约了一起。”
    “抱歉，瑾，周末我要陪我表哥有点事。”
    “是吗？你们都已经住在一起了，他连周末都不给你自由的时间吗？”
    这话听着怎么听怎么别扭，顾清宁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了。瑾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不过——知道了也好。
    顾清宁不知道的是，夏云瑾已经知道了她跟沈墨的事，一开始他没有办法接受，后来他调查了整个事情的始末，最后从顾晓晴那里得到真相的时候，他后悔得心都碎了，为什么？他仅仅晚了一个月而已，却是沧海桑田！
    如果他能提早一个月回来，怎么会让她受这样的屈辱，虽然夏家没有沈墨那样的实力，但在b市也是排得上名的富商，那笔钱虽然数目庞大，但他只要跟父母商量，也还是可以拿得出的，他相信父母也会帮助他的。但是，他从小守护的女孩儿，从小捧在手里的宝贝，却因为他晚归了一个月，嫁给了别的男人。
    如果他能够守在她身边，就算他资助了顾家那笔资金，他也舍不得逼迫她任何承诺的。
    只是，没有如果——
    那个时候，他恨死了自己！
    “呃——瑾，下次吧，这次我真的已经答应表哥了。”
    “好的，宁儿，那下周我去找你~你，你要照顾好自己。”
    “好的，你也是哦，再见！
    “再见！”
    挂断电话的夏云瑾，脸上是完全掩饰不住的落寞，心痛得都快无法呼吸了。他以为，沈墨连周末都不给顾清宁自由。他以为，她这次的表哥跟上次一样是个借口。
    “夏总，你怎么了，脸色为什么这么差？“秘书进来给他送午餐，看到的就是夏云瑾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回b市后，他已经听从安排，进了家族的公司，他是独子，这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没事，你把这些文件拿出去吧，把剩下的都给我拿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