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气笑了:“给你下药,你是说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有胆子给你下药?她就算有这胆子,但她有这能耐吗?你的武功都学到牛肚子里去了?她怎么不给丞相下药啊?”
胤王灵机一动:“也许、也许她就是想给丞相下药的,却药错了对象。”
乔玉溪与姬冥修曾经有过婚约,尽管这婚约是捡了大乔氏的便宜,可乔玉溪对姬冥修一片痴心,京城人都是知道的,乔玉溪不想远嫁匈奴,给姬冥修下药,与姬冥修生米出成熟饭,这似乎说得过去。
况且比起胤王,姬冥修权势滔天,确实更容易留住一个和亲的王妃。
所以无论从任何方面来看,姬冥修才是乔玉溪最佳的下药对象。
“果真是被下药了?”皇帝狐疑地看向儿子。
胤王痛心疾首道:“父皇,儿臣是您生的,是您看着长大的,儿臣什么性子您最清楚,儿臣不会做出这种有辱国体的事啊!”
皇帝陷入了沉思,片刻后,看向姬冥修:“丞相怎么看?”
姬冥修若有所思道:“此事确实疑点颇多,微臣相信王爷不是不知轻重之人。”
这是认同胤王被下药的说法了。
其实皇帝心里早已信了这一说,比起自己儿子犯蠢,被人陷害俨然更容易接受一些,皇帝问姬冥修便不是真的在问,只是希望他也给出相同的答案而已,姬冥修既已看出皇帝的心思,自然捡皇帝爱听的说。
“不过。”姬冥修顿了顿,“眼下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胤王与乔小姐都是大梁人,不论是谁的错,在匈奴看来,都是一种羞辱。”
皇帝赞同地点点头,大掌握住椅子上的龙头,叹道:“依你之见,现在该怎么办?”
姬冥修道:“二王子要挑战王爷,这一战,想来是躲不过了,但王爷不能赢,只能输。”
当晚,皇帝便邀请文武百官、匈奴使臣一同见证二王子与胤王的决斗。
比摔跤,五局三胜,摔跤的规则以匈奴那边为准,双方各派两名武将做裁判,十分地公正。
皇帝一再叮嘱胤王,必须放水,必须输,胤王的摔跤术明明在二王子之上,可为了让二王子出这口气,必须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输得一败涂地。
胤王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二王子斗志昂扬地上了场,他要打败胤王,他要把王妃赢回来,只要他赢了,他就是草原的英雄!
皇帝比了个手势,二人开始摔跤。
起先,胤王记得皇帝的叮嘱,故意输了一局。
第二局时,二王子提了一下乔玉溪的名字,胤王的腿脚便忽然不受控制,一个横扫,将二王子扫到了地上,随后他上前推着二王子一滚,用四肢将二王子锁住了。
第二回合,胤王胜。
皇帝气得嘴角直抽。
福公公讪讪道:“五局三胜呢,咱也不能输得太难看不是?”
胤王知道犯了浑,再这么打下去,得罪匈奴不说,就连乔玉溪那个恶心的女人都甩不掉了,他必须把这个锅甩出去!
然而他越这么想,手脚就越不受控制,又是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拿下了第三回合。
再拿下一局,他就彻底胜利了。
皇帝把他叫到偏殿,一阵臭骂:“你怎么搞的?不是让你放水吗?你还这么猛打?你是不是非得把人得罪透了你才甘心?!”
胤王想说他手脚不听使唤,但这种鬼话,皇帝能信吗?别说皇帝不信,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撞邪了!
屏退胤王后,皇帝叫来姬冥修:“十七在不在?”
“在。”
“告诉十七,不许再让胤王赢。”
姬冥修挑眉:“微臣遵旨。”
你老子下令让我打你,机会千载难逢,啧啧!
接下来的两局,二王子有如神助,随便一摔,都能摔得胤王爬不起来。
二王子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双手,爱情的力量果真是伟大的,他变得如此厉害了!
二王子最终拿下了三局,赢得本场摔跤的胜利。
匈奴使臣们一阵欢呼,他们的王子把王妃抢回来了!不愧是草原的雄鹰,是匈奴的骄傲!
使臣们纷纷跪地,给二王子行了匈奴最大的礼。
这是匈奴的可汗才有的待遇,但眼下,他们给了二王子,足见他们心中有多为二王子骄傲。
大梁的官员们一脸懵逼,一个名节尽毁的女人有什么好抢的?脑子进水了哦!
摔跤赛以匈奴使臣们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回寝殿,以及胤王重伤无法行走被人抬上担架告终。
皇帝烧了已经拟定的给胤王升职的折子,并下令,胤王禁足一月。
然而事件远远没有结束,胤王在与多罗紫玉有婚约的情况下跑去找别的女人寻欢作乐,这不是在打多罗家的脸吗?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还是曾经与多罗家有过过节的人,这简直是对多罗家的羞辱。
多罗家咽不下这口气,提出退掉亲事。
皇帝自知理亏,不好苛责人家,拉着多罗将军左哄右哄,最后,更是向多罗家保证,胤王只娶多罗紫玉一妃,绝无侧妃,才堪堪平息了多罗家的怒火。
皇帝受了一肚子气,连夜让人将乔岳山宣入皇宫。
乔岳山还以为皇帝又要升他的职,高兴着呢,哪知一进门,就被皇帝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你教的好女儿!居然给朕的儿子下药!现在,整个皇室的脸都被你们乔家丢尽了!”
乔岳山懵圈得不行,他女儿不是在山上拜师学艺吗?怎么就给胤王下药了?
皇帝大怒:“这太医院你暂时不用来了!回家给朕面壁思过!”
这可怎么成?提点大人正在办理退休,不出意外,是他继任,可他回家面壁思过,万一错过了晋升,官位就没了啊!
乔岳山跪下:“皇上!皇上息怒!”
息怒你个毛!
朕很窝火!
后果很严重!
福公公将乔岳山拽了出去:“杂家许久年没见皇上发火了,乔院使还是别去触皇上的霉头。”
乔岳山问道:“公公可否告知在下到底出了什么事?”
福公公将二王子撞破胤王与乔玉溪私相授受的事情说了:“王爷说自己是被人下了药。”
乔岳山急道:“那不一定是我女儿啊!万一是别人……”
福公公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当时的别人只有丞相,是丞相提出探视的,大人是在怀疑丞相吗?”
乔岳山垂下眸子:“……不敢。”
回府的路上,乔岳山仔细捉摸着胤王与女儿的状况,心中大致有了猜想,进府后,他没回正院,而是先去了库房,见那一对挤满灰尘的瓶子不见了,气得脸色一青,冲进了徐氏房中。
徐氏正在给儿子女儿选布料,入秋了,想给孩子们做几身衣裳,看见乔岳山进来,她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丹橘与林妈妈行了一礼:“老爷。”
乔岳山沉声道:“你们出去。”
二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应下:“是。”
偌大的屋子,只剩乔岳山与徐氏,乔岳山抓住她的衣襟,怒不可遏地说道:“你又做了什么蠢事?”
乔岳山平时待徐氏不咸不淡,可从不动手,几乎是衣襟被揪住的一瞬,徐氏就怔住了:“你干什么?”
乔岳山冷声道:“这话应该我来问你,你干了什么?我的药去哪儿了?”
“你、你什么药?”徐氏反问。
乔岳山揪着她衣襟将她从椅子上提了起来:“库房里的药!我记得我叮嘱过你,库房什么都可以动,唯独药材不能!”
徐氏眼神闪烁道:“我没动啊!谁知道你的药材去哪儿了?库房那么多老鼠,许是被老鼠打破了!库房定期有人清扫,把碎瓶子给扫走了也不一定!”
乔岳山:“我可没说是瓶子。”
徐氏白了脸。
嘎吱——
门被推开了。
乔仲卿坐在轮椅上,被人推了进来,他看向乔岳山道:“父亲,你别怪娘,是我的主意,我想救妹妹,让人拿了离欢蛊,被发现了吗?”
乔岳山咬牙道:“被发现倒还罢了,起码有挽回的余地,可你知不知道你妹妹和胤王中了蛊,被二王子撞破了!两国和谈险些破灭!皇上将责任怪罪到了你妹妹头上,认为是她为了逃脱和亲的命运想出的一招破釜沉舟之计,皇上龙颜大怒,让我在家面壁思过!”
“面壁思过?真的假的?”别墅中,乔薇兴奋地眨巴着眼睛,问向姬冥修。
姬冥修笑:“自然是真的,本少主大老远奔波到这深山老林里,就是为了哄你?”
乔薇开心地笑了,这个局面,太大快人心了,那个靠贩卖小姨子上位的混蛋,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还有徐氏,她一心想“撮合”乔玉溪与冥修,现在好了,死都撮合不了了,至于那靠着她爹娘的药方上位的二叔,也总算跌落神坛了:“对了,蛊虫的效力会持续多久?乔玉溪去了匈奴,还会念叨胤王吗?”
姬冥修轻声道:“这是一种低级蛊虫,生命力不强,寻到宿主后,最多三日便死了。”
乔薇挑了挑眉:“才三天啊,要是能活久一点,我还想把雄蛊弄出来,下到二王子的身上呢!”
姬冥修轻轻一笑,弹了弹她脑门儿:“你这脑袋瓜子!”
“我是想成人之美!”死不承认自己是想看乔玉溪倒霉,她善良的白莲花人设,不能崩!
选择性失忆,过滤掉了打架、斗殴、赌博、下药等等等等。
姬冥修好笑地看着她:“嗯,乔帮主最慈悲为怀了。”
乔薇挺直了小身板儿,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那是!我这人,最温柔大度,最善良,最不记仇!最以德报怨!”
姬冥修险些笑场:“那么,最温柔大度、最善良、最不记仇、最以德报怨的乔帮主,想不想拿回乔家的家产?”
想。
乔薇抿住了唇瓣。
起先她对乔家的家产并没多少想法,但架不住乔家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她,她就是想把自己撇清都撇不行,她即使什么都不做,那群人也还是不放过她,与其如此,不如连本带利地讨要回来,看那群人还拿什么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想到什么,她又叹了口气:“可是我被逐出家门了,已经不算乔家人,师出无名,我就算告上衙门,衙门也不会受理。”
姬冥修不可置否:“你上门,胜算确实不大,但如果你父亲上门,就是另一番局面了。”
“你以为我没这么想过吗?但我父亲伤到了头部,不知几时才能醒……”乔薇说话间,眸光一扫,被门口的男人吓了一跳!
这形容削瘦的男子不是乔峥,又是谁?
乔峥含笑地走到乔薇身前。
乔薇怔怔地看着他,眼底水光闪动,抬手,去摸他的脸。
第2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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