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传出村民自发救人,值得歌颂赞扬。
但是,如果救人英雄的形象能反转的话,不失为一条热门新闻不可错过。
门口闹哄哄,休闲居早上照样开门做生意。只要有客人在餐厅就一定会开,谁也阻止不了。
赵婶跪在门口引外人注意,对里边的人影响不大。
安德、柏少君熟知周家人禀性当看热闹,完全没有华夏人那种被人跪拜的禁忌,只有不可思议。而陆易受国外教育多年,思想方面与国人有些差距,他同情弱者,无赖除外。
所以你有你跪,我有我做,互不干涉。
店主泰然自若,客人们也就波澜不惊了。因为道理在休闲居这边,大家都知道他们昨天刚帮忙劝服受害者家属与周家正常协商,今天却因周家的举动陷入尴尬的处境。
落实了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除了被媒体掐头掐尾的一番报道煽动网上群众的激愤情绪外,现场无人同情赵婶。
苏杏和婷玉打算当着媒体面离开休闲居的,免得连累人家做生意。但被阻止了,他们说自有打算,陆易还告诉婷玉别对周家人动手脚,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因此,在白姨劝阻无效时,婷玉送她回家顺便开一副药膳给她每天当早餐吃。
“小苏的脚怎样了?”不管苏杏如何,婷玉在白姨印象中一直挺好。
“恢复得不错,原本她想来探望你,大家不肯,怕她碰上其他人起冲突。”婷玉淡然道,“她让我向您说声抱歉,顶撞你是她不对。”没有多余的解释。
以前解释过,但有些偏见不是解释就能消除的。
白姨不介意婷玉的冷淡,叹了下,“怪我没问清楚,老周一家我认识两三年了,憨厚老实。玲子性子烈些没什么,一个家庭里必须有个血性人才能成事。哪知道她心眼这么多……”
人心不足蛇吞象,当初的不贪是因为没有那个条件。
婷玉不发一语,提笔写药膳方子。
见及此,白姨知道她对自己颇有微词,只好主动问她,“你们找到地方住没有?如果有意去京城我倒是可以找人帮忙。”
“不必了,苏苏自有打算。”
“那你的打算呢?”白姨忍不住问。
“她的打算就是我的打算。”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再亲的人也有分开的一天,亭飞,你该替自己打算打算。”比如嫁人啥的。
“那是以后的事。”婷玉语气平淡,将方子交给白姨,“每天早上吃,你的腿虽然好了,天冷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保暖以免寒气入体。”
白姨唯唯诺诺,见她背起背蒌要走,忙叫住她,“你去哪儿?先吃过午饭再走。”
“吃过了,谢谢。”
婷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难得暂时安稳,她要多进几趟山采药。相比人群,她更喜欢宁静清新的森林……
处处飘香的金秋季节,休闲居三楼楼顶,秋风微凉,阳光柔和恬静。
楼顶有一张庭院式的遮阳伞,伞底下摆着一张圆玻璃桌,旁边有几张不失时尚而舒适的藤椅和躺椅。苏杏就坐在那里手指轻快地打字,打累了一抬眼,到处是风景。
楼下的吵闹对三楼楼顶影响不大,以赵婶那点力气哭声不响,传不远。
而且哭着哭着就没声了,剩下记者和人群在窃窃私语。
苏杏把那一阵骚动当成背景音乐,听着听着便已忘却一切沉浸在未来的回忆之中。她那手字打得飞快,像极速扇动翅膀的蝴蝶动作轻盈灵活。
在找房子方面浪费了太多时间,她得找回来。
明明要做的事情很多,但寄人篱下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努力工作为将来做腾时间,更加没功夫搭理周家那点小心思。
他强任他强,他横由他横,清风依旧拂山岗,明月依然照大江。敌人唱戏她打鼓,随之舞动岂不是傻?与其为无赖行径生闷气,耗费时间做无谓的回应,不如静下心来做自己的事。
不知何时远处传来一阵低哑的二胡声,耳边的嘈杂成了一段戏曲调子,异常的清晰:
“……官司本是百姓苦,无有状子告不成……”
依依呀呀的,有些词句她听不清楚,腔调时快时慢。
她存档文件,不由自主地起身望一眼四周,凭感觉找到声音传来的方向站在栏杆边缘,静静遥望。这一刻,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一种最古老的戏曲腔调,随着节奏诉说情感。
这种感觉,有点像她一觉醒来独自面对一切的瞬间,几分恐惧,几分茫然。
“你听得懂?”
忽闻身后有人过来,对方语气微讶。苏杏回过头,眼里的一丝迷茫瞬间恢复明朗。
“不懂,我喜欢那种节奏。”
柏少华笑了笑,拄着拐杖过来站在她身旁,望望养生馆的方向。
“养生馆里住着一群中老年人,上个月来了一位脾气古怪的老艺术家,经常在中午时分练曲儿。一开始觉得很刺耳,听着听着好像还不错。”
“嗯,我民间传统的独特唱腔最能表达人心。”仿佛找到了知音,苏杏面向田野,闭上眼睛迎风陶醉一笑。再睁开,眸若星辰般明亮,“那种节奏里边有岁月流淌的味道。”
柏少华专注地盯着她看,内心的喜悦似乎令她整个人都亮起来了,在太阳底下显得格外的耀眼,让人移不开视线。
“知音难觅,不如我介绍你们认识?”然后帮忙劝劝让他改个时段练曲,午休时间吚吚哦哦的太折磨人。
谁知苏杏连忙摇头,“不了,我喜欢听,懂得不多,让他失望我那罪过就大了。”
“哦,原来是叶公好龙。”柏少华恍然大悟状,笑意流进眼眸。
嗤,苏杏蔑视他一眼,脆声道:“欣赏艺术,不一定擅长艺术,你听音乐难道每一首都会弹?”切~,送他一记眼白,不自觉地翘起下巴快上天了。
柏少华目光有趣地看着她,一声轻笑,“好吧,你说得对。”
他哄小孩的语气让她愣了下,随即讪然挥挥手,“呵呵,不好意思,”她失态了,“对了少华,我有件事跟你说,有空不?”她刚刚决定的。
“你说呢?”
他来到一张躺椅前坐下,秋风轻轻吹来,清爽怡人,还是这里视野好。
苏杏跟过来识趣地不绕圈子,直言道:“我想租回那房子……”
第202章
在大家眼里,柏少华这人表里如一,脾性和外表一样与世无争的清冷,仿佛世上没有什么事可以惊扰他。
譬如周家人上门闹,譬如苏杏突然改变主意。
他把拐杖放在一边,坐下来舒服地伸展一下四肢,细密交织的藤条古朴略带木香,稳实放心。双手闲适地搁在椅子扶手上,触感光滑清凉,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眯了眯像极小吉午睡时的慵懒。
“怎么忽然想通了?”他闭上双眼,语气随意。
有那么一瞬间,苏杏觉得自己仿佛在国外面试了,认真想了想:
“我找过很多地方,浪费很多时间才发现这世上根本没有真正的清净之地。”自嘲地笑了笑,“况且我这种性格无论在哪儿都招人嫌,不如挑个环境好些的。”
在外边跟人置了气,回家看看四周的环境就没那么气了。
假寐的男人一动不动,嘴角轻扬,“就像找男朋友要找个帅的,以后出轨了看看他的脸就没那么气了是吧?”粉丝们经常在他不说话时吵吵吵,各种段子层出不穷。
这种说法苏杏也听过,她跟小辣椒编辑不吵不成友,如今交情不错啥话都说。
“这个不好说,在以情感为重的人眼里,就算你帅成天王级的,一旦出了轨照样跟垃圾一样肮脏无比。”想起郭景涛的第一次出轨,当时对他春心初动的她犹如吃了一坨翔般恶心。
厌恶的情绪过于强烈,引来一双打量探究的目光。而苏杏眼里、心里皆没有一丝小女生对爱情的美好憧憬,那是肯定的,她笔下的女主死了不止一个,还是逃命要紧。
于是,柏少华重新闭上眼睛转移话题。
“买吧,买的话我给你七折。”很优惠哦亲~。
苏杏犹豫了一下,“不能租吗?”心中略失望,他想抛售?
“买下来图个安心不好吗?自己当房东以后谁敢找你麻烦?”
“那可未必,”苏杏不置可否,“我这人耐性不好,之所以回来是贪图村里清静,生活也方便,相对的麻烦也不少。若是出钱买,哪天我受不了了怎么办?我岂不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她身家不多,平生估计仅够买一套房。在城里买房尚能指望它升值稳赚不赔,但在村里,尤其是一个面临各种天然灾害的小山村,买房的话前景估计有点悬。
搞不懂眼前这人怎么想的,居然在农村买辣么多房子。
“所以呀……”她的目光回到未来包租公身上,蓦然发现靠在椅子上的人微侧头来笑看着她,目光炯炯,心里不禁呯地跳了一下,略心虚,“呃,所以我还是租的好。”
像是看穿她的小心思,柏少华笑了笑,像是没看见她的不自在,不以为然地移开视线重新闭上眼。
“打算租多久?”
“你给个最低期限?”
“十年。”
“三年。”
一阵无语,他再一次睁眼望来。
苏杏这会儿学聪明了,手搁于额前遥望天际,哗,万里无云。嗯,今天是个好天气。
柏少华:“……”
曾经有个人开玩笑说华夏至少有十亿大小奸商,另有四亿正在赶来的路上。如今看来此话不假,连个文绉绉的黄毛丫头都跟他耍心眼,拿他充当练习的对象。
“房子还要晾一个多礼拜,趁现在你好好想一想哪里需要改进的,签了合同就与我无关了。”
他淡淡说完,继续闭目养神。
“谢谢!”
包租公的心情她不知道,反正她高兴得心花怒放……
当天晚上,苏杏和婷玉提了这件事。
“好,”婷玉对她的选择毫不意外,“那我们什么时候搬?”
“等屋里的味道散了才能进,大概一个多星期。”苏杏告诉她,“少华问咱们有哪里要改进的,我一切都没意见,你呢?”
婷玉不假思索道:“帘子,三楼楼顶的凉台四方必须挂上帘子。”皆因某人夏日里就穿一件短袖甚至是无袖的薄衫瘫在楼顶纳凉,衣衫不整不成体统,必须用帘子隔绝外界一切目光。
“哦。”
哈哈,苏杏囧然……
隔天,那宅子又开始有人进出,短短一个上午,宅子楼顶延伸出来的灰瓦亭台四个方向皆挂上一块块的竹帘子。平时卷在屋檐下,用时在柱子边一拉绳子就可以了。
还可以调节帘子的高度,十分便利实用。
一位戴眼镜的彭姓男子过来与她洽谈合同事宜,苏杏没有当天签字,要了三天期限扫描给老卓帮忙看一看。
第1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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