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王副帅,腊月二十八开始,南诏兵马突然对我曲州所辖鲁甸一带发动攻击,本人率兵去救援,半路遇伏退回城中。南诏人尾随其后,随即发动对我曲州的进攻。直到今日上午,曲州战事仍在继续,南诏兵马跟疯了一般,被我打退多次,他们死伤无数。他们并未得逞。”
王源皱眉道:“如此说来,曲州并未失守是么?”
孙友能点头道:“当然。”
王源道:“那么你跑到戎州作甚?你该在曲州坚守御敌才对。大队兵马正在撤进城里,这难道是你主动下令放弃曲州了么?”
孙友能赔笑道:“这个……确实是卑职下令撤离曲州了,因为卑职觉得坚守曲州不是个好主意。早早将兵马撤到戎州,据泸水而守,比之在曲州坚守更为有效。”
王源冷声道:“你的意思是将曲州拱手送给南诏人。”
孙友能微笑道:“王副帅,卑职说的很清楚了,卑职觉得曲州难保,与其在曲州与敌死磕,还不如退守戎州坚守泸水防线更好。”
“然则,现在曲州的情形如何?是丢了还是没丢,请你给个明确说法。”王源声音变得凌厉起来。
“这个……卑职不太清楚,卑职撤离曲州时曲州尚在,而且剑南节度行军司马宋建功率所部八千人没有撤离,尚在曲州坚守。”
王源缓缓从案后起身,来到孙友能面前凝视他道:“孙将军,你是要告诉我说,宋将军率部坚守曲州,而你却带着兵马撤了?曲州总共三万兵马守城,你带走了两万多,只留下了宋将军的八千人?”
孙友能嘟囔道:“王副帅,您不知道情形,南诏兵马跟发了疯似的攻打不停,城南墙被突破好几次。曲州城墙不高,并不利于坚守,我这才下令放弃曲州的。我同宋将军商议退守戎州,可是他死活不同意,无奈之下,我才不得不自己带了兵马撤走。我可没让他留在那里送死,他不听我的劝告我有什么办法?”
王源呵呵而笑道:“倒是宋将军不识抬举了。孙将军,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收到鲜于大帅的回令没有?”
“收到了。”
“回令上怎么说的?”
“这个……让卑职坚守曲州,待王副帅抵达曲州接手守城事宜。”
王源点点头道:“好,你记得很清楚,那么你是怎么做的?你违抗了军令,私自放弃曲州,将兵马撤到了戎州,这算不算违抗军令?”
孙有能忙道:“王副帅,刚才卑职已经说了缘由了,曲州实在是无法坚守,卑职这么做也是为了长远考虑。”
王源不再理他,转身扫视堂上数十名将领和官员,沉声问道:“诸位当中可有人知道违抗军令该当何罪?战场上临战脱逃该当何罪?”
堂上一片静默,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说话。王源厉声大喝:“谁知道,说!”
众人打了个哆嗦,一名青年军官鼓足勇气挺胸而出道:“违抗军令,临阵脱逃者,立斩无赦。”
王源点点头道:“很好,你叫什么名字,是何职衔?”
那青年道:“卑职陈子林,昭武校尉职衔。”
王源点头道:“好,从现在起,升你为游击将军,无他,只因你回答了上官的问话。遵守了上官的命令。”
那青年面露喜色,一句话便升了一级,这升官也未免太容易了些。本来尉官升将官挺难的,很多人都挤得头破血流,没想到今日一句话便得偿所愿了。
王源回过头来看着孙友能道:“孙将军,你听见了么?军法如山,你身为兵马使带头违抗军令,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
孙友能变了脸色,皱眉道:“王副帅,莫非你真要找本人的茬么?我说了,此次撤兵是审时度势所为,鲜于大帅将兵马交于我统率,我自有决定兵马进退的权力。”
王源冷笑道:“笑话,鲜于大帅将兵马交于你统率,是要你坚守曲州的,而不是赋予你随意进退的权力。关乎战略大局,你有这个权力么?你放弃曲州之举在我看来是贪生怕死之举。说的轻巧,放弃曲州?曲州城中四万百姓怎么办?沦为蛮夷之手么?”
孙友能叫道:“我只考虑一旦曲州城破,不早做好戎州的防御,南诏兵马会长驱直入,到时候无人可挡。”
“狡辩!”王源喝道:“曲州乃是要地,曲州一失门户大开,北可攻戎州,西可攻嶲州,东可攻播州矩州,你守住戎州又有何用?”
孙友能哑口无言,只得垂头不语。王源厉声道:“主帅将领这般贪生怕死这般无视军令,难怪会有前番大败。本人临危受命,誓要扭转这等风气。我剑南兵马若不能军纪严明,将帅若不能舍生忘死,如何能扭转战局?”
堂上数十将官暗暗点头,这都是剑南节度兵马的弊病,很多将领都知道症结所在,但只是无力改变罢了。
“来人。剑南节度兵马使孙友能违抗军令、贪生怕死、临阵脱逃,按照军令当斩无赦,来人,推出去砍了脑袋。”王源沉声喝道。
“什么?”堂上众人都傻了,这新来的青年副帅怕是疯了吧,一个照面便砍了兵马使?节度兵马使可是四品上的大员,王源没来之前他可是剑南道的二号人物,连鲜于大帅都对他礼敬三分,这位王副帅莫非疯了不成?
“吓唬谁啊。”孙友能冷笑道:“王副使,你莫以为你走个关系跑来咱们剑南道便可作威作福。给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动我一根毫毛。要杀我你还不够格,就算我有罪,也轮不到你杀我,上有鲜于大帅,他不发话谁敢动我?而且我是朝廷四品大员,就算我有罪,自有兵部和刑部论我,何时轮到你了?哼。给你面子才来见你说话,现在,这面子倒也不用给你了。是我孙友能兄弟的都跟我退下,不要听这乳臭未乾的小子在这里指手画脚。”
孙友能扫视一眼堂上众将领,哼了一声举步往外走,七八名他的亲信将领立刻跟着他的身后给他壮声势,随着他往衙门外走。剩下的十几名将领心中犹豫,不知道该走还是不走。
王源摆摆手,站在一旁的柳钧尖声喝道:“来人,尽数拿下。”
但见衙门口呼啦啦冲进来数十名铁塔般的护卫,一个个黑魆魆的露着一口白森森的牙齿,正是柳钧手下的昆仑营的黑奴们。将孙友能等人的去路拦住,一步步的逼近。
孙友能沧浪拔出佩剑来,口中吼道:“反了么?好大胆子。”另七八名将领也纷纷拔出兵刃来。
王源冷笑道:“又多了一条罪名,聚众作乱。那几位将军,本来我没理由拿你们,现在你们自己给自己找麻烦,需怪不得我。还不拿下?”
“拿下。”柳钧一声令下,大黑奴们上前乒乒乓乓一阵乱砸,孙友能等人无力抵抗,很快就跟老鹰抓小鸡一般被抓了起来五花大绑起来。
孙友能还在骂骂咧咧的挣扎叫嚷,王源冷声喝道:“斩了。”
“擦擦擦!”砍头的声音让人毛骨损然,王源甚至没有让人将他们推出衙门外,而是当着十几名军中将领的面便砍了孙友能和那七八名将领的头。大家噤若寒蝉,庆幸于自己刚才没有跨出那一步来,否则自己的脑袋也要搬家了。
“将他们的首级号令全军。他们的职位由副手顶替暂代,看表现予以扶正。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听仔细好了,大家立刻回去整军,一个时辰后从曲州撤回的所有兵马都要连夜出发返回曲州救援。从现在起,我剑南节度兵马绝不容许后退一步,都给我记住这句话。”王源高声道。
第395章 孤城
从京城入川的路上,王源同校尉赵青聊了很多,相比较于从杨国忠等人的口中得到的战事信息而言,赵青口中所讲述的事情更为真实可信。王源也是第一次从赵青的嘴巴里听到了孙友能这个名字。
孙友能此人在剑南节度兵马使上已经任职超过八年。一连当了八年的二把手,换了两任节度使,却没有他的份儿,孙友能心中肯定是极为不满的。
然而此人毕竟在剑南军中混迹了八年,他是军中所有将领中资格最老的将领,虽然不是节度使,但他的话却往往比节度使还管用。这家伙的手下拉拢了一票将领在一起称兄道弟,左右剑南军政之事。前任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都拿他没办法,更何况是新上任不久也没什么本事的鲜于仲通了。
正因如此,孙友能实际上很大程度左右着剑南节度兵马的指挥权,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话比节度使的话还要管用,这便是军中老油条的优势所在。况且他还不是什么老油条,而是军中一霸。
剑南节度兵马的失败固然是因为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的无能,但这位剑南节度兵马使孙友能便对失败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事实上,关键的夺回姚州的那一战便是这位孙将军的冒进而导致了在泸水一战的全盘崩溃。
当时孙友能竭力主张立刻收复姚州为死去的张虔陀报仇,带着十几名将领跑到鲜于仲通大帐内逼迫鲜于仲通同意兵发姚州。而鲜于仲通也正遭受杨国忠要求立刻收复姚州的命令压力,所以便无视了行军司马宋建功的警告同意了孙友能的计划。
进军途中,行军司马宋建功要求先派小股兵马沿途探查有无南诏伏兵,却被孙友能讥笑为被南蛮吓破了胆,于是大军居然无任何侦查措施便大摇大摆的穿越泸水之侧的大峡谷,最终遭受南诏伏兵的伏击,导致一场极为惨烈的大败。若非宋建功率兵死命抵挡住追杀的南诏兵马,这场战斗的损失还要惨重的多。而当宋建功抵挡追兵的时候,孙友能已经逃的无影无踪了。
这场大败之后,形势急转直下,剑南军从优势兵力的七万多兵马锐减至四万余兵马,只能退守曲州嶲州一带坚守。此战的直接责任人就是这个孙友能。但奇怪的是,即便如此,在泸水之败后,孙友能居然未受任何责罚。孙友能自己还恬不知耻的说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来自我解脱。而鲜于仲通居然接受了这个说法,这让包括赵青在内的将领们义愤填膺。
王源听到所有的这些关于孙友能的事情后,立刻便意识到这个人是剑南军中的毒瘤,此人若不能降服,自己要想率剑南兵马扭转败局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个人可以左右剑南军的很多决策甚至兵马的调动权。
目前朝廷不可能再增派兵马,可用的便是手头这四万余兵马,而若是依旧被孙友能这样的人左右决策,拉帮结派,甚至违抗命令,那扭转战局这样的话便是一句空谈。
解决这样的问题当然可以通过沟通和慢慢的感化来解决,但王源时间不多,他没有时间去慢慢的驯服孙友能,最快捷的办法莫过于一刀剜掉这个毒瘤一了百了。所以王源其实来之前便已经打定了注意,一旦被自己抓住孙友能的把柄,将对其进行毫不留情的打击。而当王源一行抵达戎州之后,居然发现此君竟然违抗了坚守曲州的军令将大部分兵马撤回了戎州。在以前,也许鲜于仲通不会因为他这样的行为而跟他计较,但在王源抵达之后,此举便无异于将自己的脖子伸到了王源高举的铡刀之下。王源当然不会客气,咔擦一刀便结果了他。
孙友能自己以及所有的南诏军中将领恐怕都没想到,这个王副帅新官上任举起的第一把刀不是砍向南诏人,而是砍向了自己的军中将领。一个照面孙友能便这么糊里糊涂的掉了脑袋,还饶上了七八名将领的脑袋。
衙门堂上一片死寂,众人惊愕无语,对孙友能称霸军中一直不满的人固然心中有了一丝欣慰,但给所有人的更是一种震慑。新任节度副使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眼前这几颗血淋淋的脑袋就是最好的证明。
王源对众人的表情很满意,不但杀了军中毒瘤还借此立威,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当然王源也知道,自己就这么杀了朝廷的四品大员和七八名将领,这件事必然难以向朝廷交代。但王源并没打算自己交代,他知道这些事杨国忠会替自己摆平的,根本无需自己去操心。
王源体会到了什么叫任性,什么叫有恃无恐的快感。
……
曲州城南,点点火把照亮了曲州城南的大片山坡。曲州所辖地势南高北低,在南边诸多群山的掩映下,曲州城就像是一个扼守在往北通道上的小小关卡,显得薄如蝉翼、弱不禁风。
城外山坡上的都是南诏国的兵马,姚州之战后,阁罗凤的军队第一次如此明目张胆的攻打大唐的城池,这才以前简直是不可想象的。数十年来,南诏国依附于大唐,在大唐和吐蕃的夹缝中求得一席立足之地,尽量不惹恼这两头猛兽,那里想到会有大举进攻的一天。
也正因如此,当看到唐军其实并非如想象的那般强大的时候,这种压抑许久爆发出的战斗力更是惊人,唐军不过是纸老虎,看着吓人而已。所以才有了死去的孙友能口中所言的“南诏国兵马跟发了疯似的进攻,昼夜不停。”这样的话。
是的,南诏国兵马确实像是发了疯一般,从腊月二十八日的第一次进攻鲁甸县城并伏击了救援的唐军开始,直到今夜正月初二,短短四天时间南诏国的蛮兵进攻了不下十几次,就像是上了发条一般的往曲州单薄的城墙上冲。
每一次冲锋之前,站在曲州城墙上的唐军们都能听到蛮兵们围着火堆敲击着奇怪的鼓点,都能看到他们跳着怪异的舞蹈进行着战前对神明的祈祷。这些都是让唐军士兵们感到莫名的恐惧,因为所有退守曲州的唐军都目睹和经过南诏兵马诡异的手段,见过好端端一只兵马忽然全身僵硬任人宰割的怪像,见过被下了蛊毒之后放回的唐军士兵疯狂乱杀人,最终烂破肚肠的惨状。
所以,在这种气氛下,虽然城中有三万多唐军,攻击的南诏兵马也只有三四万人,却依旧被他们好几次攻上了城墙,洞开了城门。若非宋建功死命的率部下兵马反击,将他们赶下城墙,并在百姓的协助下用砂石泥土将城门洞堵得死死的,城早已破了。
然而一次次的击退对手,并没能让守城主帅孙友能感到鼓舞,今日上午,他居然下令全军撤离曲州退守戎州的命令。这对坚守了三天三夜的守城士兵和城中百姓简直是个巨大的打击。
宋建功虽然竭力劝说,但他无法阻止孙友能下达这个命令,无奈之下,宋建功选择了留守,他要率手下的八千士兵留下来坚守曲州,因为他明白曲州的战略位置的重要性,决不能丢了曲州,否则便全盘被动了。
孙友能不顾一切的走了,留下了宋建功和八千士兵,以及城中惊慌失措的几万百姓。但好在很快曲州太守便组织起了数千人的青壮百姓来协助,在这之后南诏兵马上下午各进行了一次猛攻都被艰难的击退了,而守城的八千兵马也只剩下了一半。很多士兵都是在蛮兵冲上城墙后抱着他们同归于尽的。宋建功心里明白,曲州怕是经不住下一次的进攻了。
入夜之后,一切平静,城外山坡上的蛮兵们点着火把坐着不动休息,为下一次的进攻蓄力。而宋建功也和疲惫的手下抓紧时间休息恢复体力。时间慢慢的流逝着,很长时间没合眼的宋建功靠在城墙边睡着了,夜风很冷,冻得他蜷缩成一团,睡到半夜里,他被冻醒了,起身来探头朝城下看去,顿时整个心比身上还要冷十倍。
城下南诏兵马又在山坡上围拢成团,敲起了鼓点,跳起了怪异的舞蹈,发出鬼哭狼嚎的吆喝声。宋建功和所有守城的士兵都明白,下一次的进攻即将开始了。
第396章 攻城
阁罗凤站在高高的战车上,举起手中的长枪发出了进攻的命令。一时间喊杀声震天而起,南诏士兵们赤足奔跑在砂砾枯草荆棘覆盖的山坡上却如履平地。上百辆战车发出隆隆的声响沿着山坡冲向曲州城墙之下。看着这一切,阁罗凤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谁能想到,半年之前,自己还在遭受唐朝的剥削和欺凌。一个小小的唐朝太守都能对自己指手画脚,而半年之后,自己已经占领了包括姚州在内的七八座州县,此刻正肆无忌惮的攻击着大唐的城池。
曾几何时,自己一直都看着自己的父亲皮逻阁对大唐卑躬屈膝,他虽明白父亲的苦衷,但内心中却立下誓言,将来一定要改变这种现状。而当自己从父亲皮逻阁手中接过南诏国王的宝座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不得不遵循着以前的规则,因为他忽然明白了父亲的隐忍是因为什么。自己当上国王后才突然明白,小小南诏国同大唐比起来简直太弱小了,除了对大唐隐忍求存,似乎没有别的办法。在绝对的实力碾压下,一切都没有意义,除了夹着尾巴做人。
很长一段时间内,阁罗凤过得很痛苦,脾气很大,每日醉酒无所事事,他的内心在因为自己的妥协和懦弱而遭受煎熬。那一日,自己和妻子去姚州见姚州太守张虔陀时,当张虔陀当着自己的面调戏侮辱自己的妻子的时候,阁罗凤一下子爆发了。他突然意识到,当一个国王连自己的妻儿都不能保护的时候,他还如何保护他的臣民?他还如何有颜面当南诏国的国王?
于是乎,阁罗凤不顾众多老臣劝阻,毅然起兵攻下了姚州,亲手将张虔陀的脑袋割了下来挂在旗杆上,出了心头的一股恶气。但此后当闻听鲜于仲通发兵前来,近八万大军气势汹汹杀来的消息后,阁罗凤才意识到这下子闯了大祸了。
那种情形下,阁罗凤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发出了求和的信件,向鲜于仲通表明愿意归还姚州请求双方罢兵。愿意继续接受大唐的统治,向大唐进贡的表态。但这种表态却被鲜于仲通无情的拒绝了。就像伸出脸去,被人狠狠的抽了一巴掌回来,整个脸都是火辣辣的疼痛。
这种疼痛也让阁罗凤明白了一个道理,祈求是换不来同情的,换来的只能是更加的无情。阁罗凤也终于意识到,这一次需要自己全力以赴来和大唐一战了,要想保住南诏国,保住自己的性命,自己必须要表现出自己的强大,赢得了尊重便赢得了和平和立身的空间。
于是,泸水之战中,阁罗凤倾尽国力,调集了全国几乎所有的兵马前来进行这场大战,虽然只有五万人,但这已经是南诏国历史上最大的一次战役了。那场战斗之后,每一次回首那场大战的情形,阁罗凤都依旧紧张的发抖,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那一战只要失败,南诏国将不复存在。
然而那一战却出乎意料的顺利,看似兵强马壮的唐军就像一个个徒有其表的纸扎的老虎,被自己的兵马切瓜砍菜般的屠戮,准备的手段甚至都没有全部用完,敌军便开始溃败。那场战斗成了名副其实的一边倒的屠杀。两万多唐军在那场战斗中被歼灭,而己方的损失微乎其微。
也是从那一战后,阁罗凤建立了强大的自信,他完全像是换了个人,腰板笔直,声音洪亮,连笑容也迷人了许多,整个人容光焕发。这之后的数场战斗均取得了胜利,南诏兵马一路将唐军赶回嶲州和曲州一线龟缩,可谓所向披靡,势如破竹。
阁罗凤其实心里还是明白一个道理的,这种胜利之后迎来的必是大唐疯狂的反扑。而且阁罗凤也并没有野心对大唐如何如何,因为他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阁罗凤明白,在大唐兵马疯狂报复之前,光是一个姚州和七八个县城的筹码是不够的,即便知道会更进一步的激怒唐朝,他还是需要打痛唐朝,所以他的目标是曲州嶲州乃至更多的城池。一旦这些筹码足够的时候,便有了谈判的本钱,因为大唐绝不愿意看到这些州府被夷为平地,他们的臣民被屠戮殆尽。而这正是阁罗凤心里想着的,万不得已便会用到的极端手段。
当然,阁罗凤敢于这么做也是有底气的,半月前,吐蕃使者抵达姚州,自己亲自见了吐蕃来的使者,达成了一项协议。正因如此,给了阁罗凤更大的信心。也是他敢于发动对曲州作战的底气。
……
战场之上,身着藤甲的南诏士兵怪叫着冲向城下平坦之地,数百攻城车也飞速的抵达城下。距离城墙七八十步距离之内,城头的唐军才射出了第一轮箭雨。
毒蛇般咻咻作响的箭支将数百南诏士兵钉在地下,但大多数箭支被藤盾格挡,并不能伤害道巨大滕盾下的士兵。这是不善于攻城但是善于总结经验的南诏士兵们最新的防止城头箭支射杀的办法。他们在战斗的间隙林子里取之不尽的藤条编织成了巨大的滕盾,顶在头上一次可护住五六名士兵的身体。
“宋将军,箭支不多,这么射箭无法阻止他们。”一名将领向宋建功禀报。
“射火箭,蛮子以为得计,殊不知愚蠢之至。”宋建功沉声喝道。
一声令下,城头弓箭手点起火箭弯弓射出,无数只火箭像流星划破夜空,很多藤甲盾牌顿时起火,很快烧了起来。南诏士兵们不得不丢弃滕盾,但迎接他们的便是密集的箭雨。
然而,数百辆攻城战车却已经不受阻挡的冲到了城墙下,这些战车都是用粗大的原木打造而成,下边安装着巨大的木轮。从山坡冲下之后速度越来越快,就像不可阻挡的小火车一般。即便半路上翻了数十辆,压死了压伤了几百名士兵,但大部分还是成功冲到城墙下的,即便上面扎满了火箭开始燃烧也无法阻挡他们。
战车里边,撞击颠簸的七荤八素的南诏士兵纷纷爬出来,他们站在墙根下的死角里纷纷将背上背着的竹筒一样的物事卸下,一根根的对接起来,很快便组成了长达数米的奇怪武器,高高举起,一头对着城头上探出身子射箭的唐军士兵,一头放在嘴边。
“突突。”一阵轻微的空洞的吹气声响起,城头上上百名唐军士兵忽然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身子僵硬的靠在城墙城垛旁,动也不动了。
“毒箭,蛮子的毒箭。后退,不要靠近城垛。”有人厉声大喝道。所有唐军均骇然后退,南蛮的毒吹箭他们早已见识过,中者立毙,无药可医。
有了这城墙下的上千举着吹箭的蛮兵作为威慑,上方的唐军不敢靠近城垛射箭,顿时失去了最佳射箭的角度,弓箭的威力大打折扣。在盏茶时间之内,上万蛮兵已经冲到了城墙下的死角。虽然城上士兵不断的将滚木礌石从城头上往下扔,但那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蛮兵便是用这种奇怪的方式一次次的成功冲到城下,然后巨大的云梯便搭在城墙上,灵敏如猿猴的蛮兵们便开始攀援而上了。
第20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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