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自是对钟澜这个儿媳千般满意,就等着她进门,被谢珵劝了几句,便同意了,打算抽空去同钟老夫人商讨。
母子两人说着话,就听小厮来禀,钟澜来府寻姚神医学习了。
“这孩子,今日及笄礼折腾了一天,怎的不在家休息,这岐黄之术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成的。”
谢夫人对钟澜愈发满意,打发谢珵去寻钟澜,自己自顾自的乐了起来。
在钟澜又一次拿错了药后,姚神医挥着扇子,打开了钟澜递药材的手,“错了错了……行了,你赶紧去寻谢相,别在这碍我的眼,不够你捣乱的。”
钟澜讪讪的缩回手,放下手中药材,心虚的不敢反驳,今日与王情之见面,初时觉得气愤,后来回了自己院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王情之从来利益当头,今日对她表白,不管从时间地点,哪几个方面说,都对他不利,他草率表达心意,定有深层含义。
他又怎会放弃郡主,说要娶她,简直无稽之谈,在联想到若非她重生,知晓王情之底细,发生此事后,她指不定脸红心跳开始畅想,并将此事死死瞒住。
再不敢耽搁,来寻槿晏,她不想欺瞒槿晏。
谢珵盯着茶杯出神,钟澜坐在他对面惴惴不安,她已经将所有事情尽数告知,可槿晏这般沉默,倒让她心中无底。
“槿晏?你可是不喜我私自见了王情之?”
茶杯上方缥缈的雾气遮盖住谢珵的眉眼,“我很欣喜,阿姈能这般相信我,而我,大概知道王情之为何要与你表达心意。”
钟澜听闻谢珵前半句心生欢喜,可听到后半句,又不自在起来了,“为何?”
“他应是发现我在不远,想我会误会你与他的关系,最好能让我们结不成婚。”
谢珵的目光带着探究与思索,隐匿在雾气后,让人看不真切。王情之想让自己误会,装作样子拖延时间即可,大可不必说些爱慕的话,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心里对阿姈,有那么几分喜爱。
“槿晏,你当时在?那你,怎么不出来,我……”钟澜心里一颤,以为谢珵生气,误会了她与王情之的关系。
“阿姈,我从未怀疑过你。”
谢珵放下茶杯,露出了雾气后明亮的眼,漆黑的发柔顺的披散下来,轻轻扫过带着病态白的脸颊。
钟澜垂下眼,面对谢珵的体谅,心里愈发觉得委屈,睫毛不一会就被沾湿了,怎的前世今生王情之都不放过她,若是槿晏不信她,她该当如何。
想到这,心里一抽一抽的疼,像是有人紧紧拽住了她的心脏,胸腔有如一团烈火在焚烧。也不知从何时起,她对槿晏的感情,就从初始的想要报恩,变成了想同他日夜在一起。
若王情之得逞……她竟是一点都不敢往下想,比起更糟糕的结局,她更在意的是这人会再次放手,如同上一辈子那般,不要她了……
谢珵起身,绕过案几,弯着腰,冰凉的指腹擦过钟澜的眼,“为何要哭?”
钟澜不言语,泪珠子从紧闭的眼中不断滑出,谢珵低声叹息,将钟澜整个人抱了起来,打算将其放在软塌上。
钟澜抓着谢珵的衣襟不松手,谢珵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泪人,索性自己坐在软塌上,怀抱钟澜。
钟澜感到身下温热,自己还靠在谢珵怀中,睁开眼睛,睫毛被泪水打湿,像只小奶猫般,在谢珵怀中呜咽。
“放,放我下来,这样不合礼数。”钟澜轻轻挣扎。
谢珵抱的紧,低下头去,“我们马上就要成婚了。”
舌尖轻扫钟澜眼睑,吓得钟澜闭紧双目,温热的舌尖勾过泪珠,似是觉得这个姿势不便。
谢珵动了动手臂,让钟澜面对着他,没有了身后坚实的胸膛,两人衣料又都滑顺,钟澜怕掉下去,只得挺直背脊,一只手勾住谢珵脖颈,一只手抵在他胸膛之上。
身下是谢珵紧绷的大腿,热度隔着衣料传给钟澜,两人贴的极近,呼吸相交,这番欲拒还迎的姿势,羞的钟澜耳尖通红,偷偷睁眼去瞧谢珵。
见他眸子含笑,“不哭了?”
伸在谢珵脖颈处的手,抓住谢珵的长发,把玩起来,缠在手指上一圈又一圈,撒娇道:“我没哭。”
谢珵低笑,环在钟澜腰间的手将钟澜压向身前,两人之间只余钟澜抵在谢珵胸膛拳头的大小,“那刚刚,可是有只小猫哭花了脸。”
钟澜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谢珵,令人近乎嫉妒的白皙皮肤,一整个夏天都未被晒黑,高耸的鼻子,她一抬头就能碰上。
当真是男色惑人。
微抬身子,一口咬在了谢珵鼻尖上,一触极放,见鼻尖上留下两个牙印,变成了红鼻头,咯咯的笑了起来。
谢珵吃痛,无奈的说:“你又使坏。”
钟澜不依,辩解的话被谢珵吞入口中,许是身子不好的缘故,谢珵的唇总是冰凉的,都说女人是水做的,钟澜却觉得自己是一团火,谢珵才是那个可以让她冷却下来的水。
抵在谢珵胸膛的手不知何时也移到了谢珵脖子上,两人紧紧贴着,钟澜伸出小舌,灵活的钻进了谢珵的嘴里,与他的舌纠缠在一起,谢珵一愣,嘴里的舌头不知如何是好,连亲吻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钟澜睁开眼睛,吃吃的笑起来,收回舌头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勾勒着他的唇。
谢珵冰凉的唇也温热了起来,微微眯眼,立刻反客为主缠上钟澜的舌,学着钟澜的样子,闯进她的嘴里。
钟澜的手□□谢珵的发中,待两人分开来,才发觉他们不知何时已倒在了软塌上,谢珵撑着手臂伏在钟澜身上,碰了碰钟澜的唇。
看着她眼神迷茫的样子,心中一动,问道:“阿姈,你是如何得知王情之是太子的人?”
☆、第50章 050
钟澜脑中昏昏沉沉的, 不假思索道:“恩?他就是啊……”
谢珵咬着钟澜的下巴,差点脱口而出,我都未查到的事, 你怎么如此肯定, “那你觉得此人如何?”
钟澜觉得痒, 在谢珵身下动来动去, 躲着他,哼唧道:“不好, 讨厌他, 他诬陷我, 你要为我做主。”
谢珵不在咬她,眨着亮晶晶的眼睛, 问道:“我帮你教训他,你给我什么奖励?”
“奖励?”钟澜歪着头, 视线定在他那红润的双唇上, 主动印了上去, 待两人分开后,还迷迷愣愣的问,“这样可好?”
谢珵胸膛震动,低声笑着说:“不行,以后你要补给我。”
钟澜伸出手, 抚摸谢珵的脸颊, 点头, “好。”
谢珵翻身平躺在钟澜身边, 将她拥入怀中,平息体内燥热,不急,还有两个月。
他不敢想,阿姈是否同他一样,前世又经历了什么,才会厌恶王情之,对其退避三舍,只要一想,他就心如刀割。
两人黑发在软塌上缠绕,不分彼此,谢珵修长的手指执起一绺长发,又寻到钟澜的发,打了个结,嘴角浮起一抹笑容。
待两人呼吸顺畅,谢珵执起钟澜的手,拿起剪刀率先剪掉自己那一绺头发,钟澜接过剪刀,没有犹豫,将自己的发也剪了下去。
看着谢珵小心翼翼的将两人的发装进锦囊中,钟澜将脸蛋埋在了谢珵怀中,听着谢珵不规律的心跳声传进耳中。
“咳咳咳……”
钟澜赶忙退开谢珵怀抱,“槿晏,你怎么了?”
谢珵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原本刚刚耳鬓厮磨过后有些红润的唇,此时青乌一片,豆大的汗滴顺着泛着青色的脸流淌下来。
“槿晏!”钟澜撑着摇摇欲坠,站立不稳的谢珵平躺在软塌上,起身就要出门。
谢珵拉住钟澜的手,力气虽小,钟澜却舍不得甩开,回头道:“我去找师傅。”见谢珵摇头,钟澜急了一身汗出来,“师傅不是为你备了药丸,你放在哪里了?”
谢珵努力平缓呼吸,颤巍着手,指了一个方向,若叫姚神医来看,知晓他是因为刚才过于激动,心里又存了事,左思右想才导致犯病,指不定要怎么嘲笑他。
钟澜不敢耽搁,立刻去翻药,手忙脚乱的自己还被绊了一下,差点将药丸撒了,端着水将药丸送入谢珵口中。
见药效上来,他不在咳嗽,唇上青乌褪去,为他盖上薄被,坐在软塌旁,握住他冰冷的手,扭过头蹭了一下眼泪,方道:“我在这陪着你,你睡一下。”
谢珵点点头,闭上眼睛睡了过去,待谢珵熟睡,钟澜轻手轻脚,整理了一下衣襟,出门去寻师傅。
姚神医为谢珵把脉后,眉头间的皱纹能夹死个蚊蝇。
“师傅?”
姚神医看了眼钟澜略微红肿的唇,心里了然,摸着自己的小胡子叹了口气,“你且先出去,我为他扎遍金针。”
钟澜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屋,待姚神医出来后,急忙问道:“槿晏可还好?”
“徒儿,为师本想让你休息几日,准备婚事,但眼下谢相平日里事情颇多,忧虑过重,病情又加重了几分,今日虽说无事,但唯恐在哪里又犯了病,为师要尽早将所学传给你。”
钟澜听见谢珵无事,心里松了口气,立刻答应了姚神医的要求,只要是对槿晏好,苦点累点又算的了什么。
一个有天分用心学,一个不拘俗套大胆教,钟澜的歧黄之术可谓进步神速,一日千里,就连谢珵也不知听姚神医说了什么,将大婚事宜交付给母亲,老老实实听从指挥修养身子。
秋风夹杂着些许凉意顺着衣领滑过全身,钟澜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眨眼间,已到了九月底。
姚神医目不斜视走在前方,钟澜拎着药箱一溜小跑跟在后面,“你切记,不可乱看乱言。”
“我知道了,师傅。”钟澜无奈的应了,心里也知道师傅他老人家怕自己在太子府出了什么纰漏。
姚神医慢了两步,等钟澜追了上来,悄声道:“太子妃状态不好,肚子中的孩子本就只有五成几率能保下来,可如今……”
钟澜侧头,不知她一向喜欢搞怪的师傅,怎么突然就悲天悯怀了起来。
“哎,罢了,你去瞧上一瞧便知,若非太子妃指明要我带着你,还给谢府和钟府送了帖子,为师也不乐意你趟这次浑水。”
钟澜捏紧了药箱,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太子妃向两府都递了帖子,她能推的了一时,推不了一世,既然躲不过,不如早早就去,掌握主动权。
“师傅放心,徒儿都明白。”
姚神医瞅了两眼钟澜,对她学习歧黄之术时,能吃苦的劲头,另眼相看,如今见钟澜镇定不已,夸奖道:“果然还是为师有眼光,这要是换了旁人听说要给太子妃看病,别说登门去瞧,只怕自己在家就被吓死了。”
钟澜苦笑,她还不是仗着多活一世,“师傅,要到了。”
两人此次看诊是太子妃私下请的,是以打扮的如同百姓,一路走到太子府。
倒也能理解太子妃的心情,成婚八年,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孩子,如今还要保不住,若是消息传出去,不只对她,对太子也多有不利。
两人从后门进入,领路小厮低着头不吭一声,将两人带到太子妃的院子外,扣了三声门,就退了下去。
钟澜跟在姚神医身后,抬起头,飞快的撇了一眼,太子妃院子外竟被侍卫团团守住,这样子,倒是有将太子妃软禁的模样。
入了院子,满地落叶,竟没有几个奴仆候着。
似是为他们两人解惑,领路的老妪交代道:“太子妃身子不好,为让太子妃静心修养,不被惊扰,殿下便将太子妃送至了此处。”
姚神医才不在乎到底怎么回事,钟澜却在心里肯定,太子妃真的被太子软禁了,不然何必向他们解释,多此一举。
前世,她从未关注过太子妃,但当时太子称帝时,她记得清楚,太子并未立皇后,世家大族争着抢着要送贵女进宫。
老妪领着姚神医与钟澜进了太子妃的卧房,“太子妃,神医到了。”
钟澜与姚神医行礼,太子妃虚弱的声音从纱帐后传出,“不必多礼,快起来,平妪你退下。”
“太子妃?此举不妥。”平妪警惕的看了一眼姚神医和钟澜。
“本宫是太子妃,还是你是太子妃?”
平妪跪下,充满沟壑的脸上露出难堪,竟是半分恐惧都无,“奴婢惶恐。”
“退下!”
“诺。”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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