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江连阙,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江连阙沉吟着,想跳起来反驳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即使他口中所说不是事实的全部,可那也的的确确,是事实的一部分。
他所在的时代,任何人与物,都只能昙花一现。
好也罢,坏也罢,云烟一样从眼前飘过,事后没有人会记得。
哪怕曲映寒那样不光彩地偷走了秦颜的东西,哪怕她将她的视频断章取义,哪怕真相大白之后——她已经在粉丝骂战中体无完肤。
可公关和水军轮过一圈,面子上仍然欣欣向荣。才过去没多久,他已经看到有人在问这样的问题了——
“我觉得曲映寒挺好的呀,你们为什么这么黑她?”
他为此而茫然。
他应该怎么反击?也像他们一样加入阵营,让资本流动起来,去进行一场公关与水军的狂欢?
江连阙找不到意义所在。
他陷入长久的沉默。
“话糙理不糙。”江景行轻笑,笑意转不进眼底,“我早该告诉你,在资本面前,你的文艺梦——什么都不是。”
平心而论,他从来不担心儿子知道自己手上有多少筹码,因为他清楚他的弱点,知道这种短处,便更能扼住这种短处。
这种……自欺欺人的,对“公平”的执着。因为远离市井而被精英教育熏染出来的,纯净单一的世界观。
怀着绝对的赤忱与绝对的纯真,才会活得痛苦。可他的玻璃房子迟早要被敲碎,与其将来由着别人,不如他亲自动手。
“所以,”江景行的手指扶上桌面,轻轻敲了敲,“不如留下来——成为我。”
声音闷而清,他喜欢这样的木质。
就像喜欢一切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的事。
“小江同学。”于是,他徐徐笑了,“欢迎来到……成年人的世界。”
***
江连阙不太敢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被说服了。
江景行为了不让他离开,还留了一手,在他杯子里下了双份的安眠药,够他睡上两天,错过去德国的航班。
这几乎是江连阙预料之中的事。
来见江景行之前,他都做好准备全程不喝水了,可千算万算,还是没能躲过去。
惦记着第二天的比赛,他一整夜都睡得不安稳,强烈地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却被药性死死压住。
昏昏沉沉间,他做了一个断续而绵长的梦。
梦里遇见许多故人,按部就班地生活,大多呆板凝滞、动作僵硬。
他便抬起头。
看得仔细了,才发现每个人都是提线木偶,可他拼命仰着头再往上看,黑压压的一片,根基便无处可寻,不知道是谁在操控这一切。
江景行身上,也牵着一条细细的线。
他不知道终点在哪里,一切荒诞不经,又毫无尽头。
天色熹微时,江连阙挣扎着爬起来。
他生而混沌,思维尚不明晰,潜意识却也在强烈地呼唤,必须得去见一见秦颜。
他还有答应她的事,没来得及做。
说到这里,秦颜已经忍不住,打断他:“你是白痴吗?”
江连阙挠挠头。
为什么又骂他。
“来不了就别来了,谁会像你一样有事没事总想着跳窗?掉下来怎么办?”
我身手很好的——
江连阙张了张嘴,触及她的眼神,又悻悻地把那句话收起来。
她在担心他,他有点儿窃喜。
被喜欢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踌躇半晌,江连阙忍不住,偷偷捏捏她的手,“我是脑子被药搞坏了,以后绝对不这样。”
顿了顿,又小声道:“你放心,跟你在一起之后,我很惜命的。”
秦颜不买他的账,没好气地将手往回收,被他死死地按住。
“……”
沉吟良久,江连阙脸上笑意渐渐散尽,他舌根发苦:“……对不起,秦颜。”
秦颜望着他,目光也渐渐冷静下来。
她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
他苦笑:“我答应你的事,好像没有一件能做到。”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明白——
“我迫切地,需要时间。”
或者江景行是对的,未来,他会成为第二个他;又或许江景行是错的,他能在过程中找到更好的方法,去反驳自己的父亲。
可这其中没有任何一样,是十八岁的江连阙可以做到的。
他没有成长到能与任何人抗衡,这是他的困局。
他需要时间,去验证每一件事的对错。
秦颜目光复杂。
许久,像是将念头在心里过了无数遍。
他听见她的声音,坚定得一如既往:“那就不要走,留下来。”
江连阙微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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