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问道:“白一,若是朋友有难,你会帮吗?明知道帮了后也改变不了结果,说不定还会牵连到自己头上。”
“姑娘在想什么?”
想到刘家的事情,宋安然的眉头紧皱,心里面烦躁得很。她内心很挣扎,从那份文件看来,刘家很快就会大祸临头,十有*全家老少都会人头落地。可是她一个小姑娘,根本左右不了官场上的事情,而且还是泰宁余党这样的大案。要知道,凡是涉及到泰宁帝一案的人,向来都是宁可抓错不可放过,而且是遇赦不赦。可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刘氏一家上百口人丧命,她一定会一辈子不安心的。
宋安然嘴角抽抽,不知是该笑还是该责骂白一。好好的路不走,偏生走房顶。或许这就是习武之人的习惯。好在宋家内院没有谁的武艺高过白一,如此一来也就不用担心白一的行踪被人发现。
白一回答:“就是在这之前,奴婢从书房房顶上经过,顺耳听了几句瞧了两眼。那位客人耳聪目明,奴婢差一点被发现。”
她问白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宋安然微蹙眉头,宋子期竟然会招呼锦衣卫的人,还是在书房。以宋子期的文人脾性,对锦衣卫向来都是敬而远之。不过联想到白日里在书房偷看的那份文件,宋安然心头已经有了答案。
锦衣卫!
白一在心里头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姑娘,我看到老爷在书房见客。那位客人很陌生,不过腰间配着绣春刀。”
宋安然笑了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反而透着烦躁不安。
“那是因为以前没机会在姑娘面前展示。”白一一本正经的说道。宋安然的生活很规律,衙门后院也很安全,加上身边一天十二个时辰不缺人,所以几乎不会发生危险情况。这也让白一没有表现的机会。
宋安然看着白一,笑道:“我以前真没想到你的武艺这么好,随随便便就将人带上墙头。”
白一没有犹豫,很干脆的说道:“奴婢听姑娘的。”
真没想到白一的杀气这么重。宋安然笑着摇头,“左昱的命得留着,在这么敏感的时候,他要是出了事,人人都会怀疑我们宋家。白一,将来不管遇到任何事情,能不沾人命就别沾,就当是给自己积阴德。”
白一盯着宋安然,“姑娘,要不要奴婢去将左昱给解决了。”说完,还比划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
墙头上,宋安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左夫人如何能闹腾。”
……
“天啦,这是要逼死我们母子吗?”左夫人呼天抢地的喊叫起来。
左大人指着左夫人,气得不行,“这小畜生做下这等错事,不狠狠教训一顿,又怎么让他长记性,又怎么平息宋大人的怒火。我今儿告诉你,你拦着也没用,这一顿打他是逃不了的。现在是我动手,迟了就是衙门的衙役动手。夫人,衙役们的手段不用我说你也清楚,你自己想想吧。”
左昱哎呦哎呦的痛呼,让左夫人越发的心疼,也更加仇恨左大人。没种的男人,打婆娘孩子算什么本事。
“你连我也一起打死吧,反正没了昱儿我也不活了。”左夫人嚎啕大哭,干脆挡在左昱的跟前。
左大人说到此处,越发觉着前途灰暗,提起荆条就朝左昱狠狠抽打。左昱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左大人却丝毫不为所动,“打死你这个惹祸的小畜生……”
左大人丢下左昱,目光凶狠的盯着左夫人,“到了这会,夫人还护着这个畜生。这些年来,这小畜生闯了多少祸事。以前还能拿钱摆平。这一次,说不定就要拿命去填,你懂不懂。你以为宋家是你以前碰到的那些人吗?蠢妇。比钱,你连宋家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比官场关系,我一个靠婆娘的男人能有什么关系。宋大人是正儿八经的进士,还是探花郎。而我,不过是个举人,还是靠走关系塞钱才坐上现在这个位置。结果全被你们给毁了。”
白一带着宋安然上了墙头,此处能够清晰的看到左家的动静。左大人正在发威,提着荆条将左昱往死里打。左夫人在一旁又哭又骂,“姓左的,你想讨好人,别拿我们母子作伐。你要是打死了昱儿,我和你拼命。到时候别说做官,老娘直接让你坐牢。”
喜春闻言,笑道:“当然是看左家的热闹。你没听到动静吗,隔壁左家这会正鸡飞狗跳的。姑娘这会正闲的无聊,有热闹看自然不能错过。”
“姑娘要去哪里看热闹啊?”喜夏话音刚落,白一已经带着宋安然消失了。
宋安然猛地坐起来,“当然要去。”一改之前提不起劲的模样,整个人都焕发了生机。
白一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一本正经地说道:“有热闹看,姑娘要去吗?”
几个丫头突然都不吭声了。涉及到宋子期的话题,总是比较敏感。
宋安然不太在意的说道:“白姨娘毕竟是宋安平的生母。看在宋安平的份上,老爷多少要给白姨娘一点体面,这也算是给宋安平体面。要是真要了白姨娘的性命,宋安平肯定会恨老爷一辈子。这种赔本生意,老爷是绝对不会做的。”
喜夏符合道:“自从夫人走了后,老爷待姑娘就不同以前。要是夫人还在的话,肯定不会放过白姨娘。”
喜春突然开口说道:“要奴婢说,老爷也是偏心。白姨娘犯下那样的大错,竟然也不送庵堂。光是禁足有什么用,迟早会放出来。到时候肯定又会闹腾。”
天早就黑透了。宋安然懒洋洋地靠在美人榻上,一副无聊透顶的模样。几个丫头围坐在宋安然身边说笑凑趣。喜夏手里忙着针线活,喜秋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算盘,不知在算哪个地方的账目。喜冬则在劝宋安然多喝点补汤。夏天食欲不振,就该多喝汤。
白一也是十个人当中,唯一一个被宋安然买回来的。白一出身行武世家,自小习武,后来家中遭逢剧变,不得已才会卖身为奴。她遇到了宋安然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宋安然秉着物尽其用,人尽其才的原则,花钱送她出门学艺。
至于白一,则是派出去学本事的十个人当中的一个,也是最晚回来的一个,直到去年年底府中出孝才回来。白一回来的时候,宋安然曾问过她学了几成本事。白一很老实的回答,只学到她师傅五成的本事,剩下的五成则需要通过历练。有了足够的经验后,五成本事自然会变成十成。
至于刘嬷嬷,是府中的老人,由她负责调教府中的小丫头们。马婆子领了园子里的差事,做个不大不小的管事。宋安然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也方便马婆子同白姨娘那边来往。
宋安然身边有四个大丫头。喜春天生擅人际来往,打听消息是一把好手。喜夏擅针线,宋安然所用的小到手绢大到衣衫鞋袜全都由喜夏包了。喜秋擅算术,不仅管着府里的小账目,还管着外面的生意。喜冬擅烹饪,整天变着花样的给宋安然弄吃的。
第28章 过关
宋安然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笔直。
宋子期双手背在背后,来来回回的走了几圈。最后脚步停在宋安然面前,“现在人走了,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将刘素素藏在什么地方?不要拿那些胡话来哄骗我,我只听实话。”
宋安然心头一惊,偷偷朝宋子期看去,完全看不出宋子期是不是在诈她。宋安然不敢去赌,谁也说不准宋子期要是知道了真相,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宋安然抬头望着宋子期,神色委屈,眼中含泪,显得极为无辜,“父亲是不相信女儿吗?女儿并没有在李千户面前说谎,女儿确实不知道素素的下落。”
“到现在你还不说实话,你是想害死所有人吗?牵涉泰宁一党的大案,不是小孩子之间的胡闹。安然,你平日里那么懂事,这个时候怎么能如此糊涂。”宋子期苦口婆心的劝解。
宋安然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可是女儿的确不知道素素的下落。父亲,你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今天真的没有出过门,也没有约素素在落云寺见面。父亲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
“查?”宋子期冷哼一声,“该查的自然会查。不过你既然敢在为父面前口口声声说自己没做过,显然你已经做好了善后工作。”
宋子期冷笑一声,“你胆子可真大,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牵涉泰宁一党的大案,连我都不敢插手。你一个小姑娘,凭一股义气,就敢不顾危险将人藏起来。你真以为锦衣卫是吃稀饭的,查不出刘素素的踪迹吗?等他们查到刘素素,一切都晚了。到时候就是有再多的钱,为父也护不住你。安然,你明不明白?”
“女儿明白,父亲说的女儿全都明白。可是女儿真的没有做过,父亲让女儿从何说起。”
“你,到现在你还嘴硬,你简直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是不是以为我替你打发了李千户,你就能够高枕无忧?你简直是太天真。”宋子期再也控制不住怒火,冲宋安然怒吼道:“牺牲三叉山的金矿只是暂时稳住了李千户。一旦上面有个风吹草动,李千户就会撕毁之前的协议,重新开始调查你。安然,你懂不懂刘家牵涉到泰宁一党,属于遇赦不赦的大罪。”
“你赶紧将刘素素的下落告诉为父,让为父替你善后。如此一来,就算锦衣卫有通天的本事,最后也查不到你的头上。”
宋安然连连摇头,她不为所动,依旧坚持最初的说法,“可是女儿真的不知道素素的下落,又拿什么来告诉父亲。父亲,你不要再逼我,我是真不知道。”
宋子期一拳头打在桌子上,“你简直是顽冥不灵。这样大的事情你竟然敢一个人扛着,你信不信为父现在就让人将你身边的几个丫头抓起来。三棒之下,不信她们不招。”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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