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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这都要订婚的人,现在连个人影也没有?

    灰妹回头一望,还真没有看见郑雨秋身边应该站着的于震,叫她有些恼了,这人还真是个浑的,要是不愿意订婚,就自个儿把事儿解决,再不喜欢人家,也不能够把人给晾在这里吧?

    “老公,你跟我走,我去找人。”她知道小哥这会去了哪里,真是个于家里头叫人头疼的人物,还以为在部队里,真能磨磨他的性子,想不到,还是这个浑样子,浑起来连个底线都没有。

    陈法一听那话,到是跟着她走,没有说什么,于震与他到是差不多年纪,当年的事儿也听说过一些。

    “这是怎么了?”方正看着人走,那走得样子,虽是看得不急,可张鸯鸯那眼里的色儿,就是透着个不省事的意思,他还能看不出来,微侧着脸,冲着许慎,“你说这是怎么了?”

    许慎的眼更毒,回头看一下那被于家的女眷给围着的郑雨秋,回他个心照不宣的表情,“要不要去看看?”

    那是自然的,这时候不去,什么时候去?总不能叫着他们看着人家夫妻好好的,看着真不顺眼,不顺眼!

    徐技也跟在后头,也是个不落人后的,挤着上许慎的车子,大摇大摆的,叫方正一阵好笑,那脸本就是长得漂亮,一笑更加漂亮,叫前头开车的许慎觉得一阵子恶寒。

    “你能不能别笑,笑起来,我可是受不住——”他说得很直白,把话就给丢出来,“方正,你要不要去弄个脸什么的,最好是带个伤疤的,也好叫人别再盯着你的脸。”

    方正不恼,这脸是爹妈给的,别人想要还没有那个福份,他听着不痛不痒的,直接地把他的话当成是嫉妒,“徐技,按我说吧,你这个腿弄成这样子,还跟着去,不怕看见着什么戏码,再把另条腿给摔断了?”

    不愧是损友,许慎一听就笑了,笑得把个方向盘都差点儿握不住,那车子在大马路上跟着蛇形似的,叫人在后有头光看着就能出一身冷汗。

    “你好好地开车吧,我的命值钱,不想断在你手里。”方正斜眼瞪过去,心想这是作死呢,车子开成那样,他们得低调是吧?

    徐技也是,他就是坐在后头的,没系着安全带,这不,还挺狼狈地倒在车里,腿上的伤还没好利索着,动进来着实费太多的力,这会儿没什么形象地瘫在车子后头,光看着他的脸,就能以为着是个松下来的大男孩。

    许慎浑归浑,于性命这档子事还是挺小心的,不是说他怕死,而是没必要,这要说出去他许慎是这么个死法,还不得笑掉别人的大牙去?

    “这前边不就是个花店吗?”他疑惑了,瞅着那个大大的招牌,陈法的车子就是停在前头,那花店貌似还没有打烊,灯火通明来的。

    方正立马地坐直着身子,那手就按在车门那边,随时要下车的样子,到是没下去,就盯着花店那边,看着从陈法的车子下来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前头就是一身蓝的张鸯鸯,后头跟着陈法,叫他的眼里能冒出火来。

    “你这个眼神不太好——”徐技从后头撑起来,大半个身子都侧过来,指着方正的眼睛,还作势摇摇头,“别在这里做眼神,直接地上去把人给拉开不就得了?”

    方正一回头,狭长的丹凤眼透着个冷意,谁消谴着他,是兄弟也不成,“得,你要不要去试试,好叫着我看看你的能耐,别顶着个小孩的脸,就以为自己说错话,不叫人反感了?”

    “都是事后诸葛亮,在我的车里,还横个什么的,不如横到大哥面前去,好叫着鸯鸯也看看你们的气势?”许慎说的话也是个不中听的,心里头冒着火儿,听着他们的话,“要不要去,去还是不去?”

    方正头一个推开着车门,这种事,只有是冲着南墙过去,撞着南墙也不回头,要的就是那个气势,谁也挡不住,回头一看,车里的两个人压根儿没下来,伸出着中指,对着他们不太雅观的比了比中指。

    让人比中指,这哪里是叫车里头的两个人能忍得下的,都是齐齐地推开着车门,从车子里出来,都是阴着脸,瞪着得意的方正。

    三个人比肩儿一起走,差不多的个头,差不多的身形,都是天之娇子,往着花店那门走过去,走得脚下生风,走得是义无反顾。

    这边是这样子,那边的灰妹与陈法走入着花店里,压根儿就没见着于震的身影,里头就只有一个人,打扮得跟个萝莉似的,那张脸是时下最流行的锥子脸,双手麻利地包着花,兼用着情人节往里花里插上几根。

    “你们要不要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她抬起头来,那目光里可是没有一点儿认识的神色,“我们这里头都是极好的——”

    可是,灰妹是认识面前的女人,就算是打扮的样子跟以前一点儿也不一样,这个人她还是认识的,“伍卫国,或者我叫你小七吧,我小哥呢?”

    伍卫国,或者叫小七,别看顶着个卫国的名字,实实在在是个女的,她的眼里掠过一丝异色,但很快地那抹子异色就让她给收敛着起来,“这年头还有人认识我的呀,真是荣幸,但是我真不认识你,你家小哥去哪里了,与我何干?”

    伍卫国,说起这个名字,还不如伍红旗这个名字更叫陈法有印象,毕竟那是天朝第一个倒下的省长,几乎是轰动一时,想不到他的女儿在这里,更想不到的是于震与她有关系。

    他没说话,这不是他说话的时候,他也看出来,小妻子没有叫他插手的意思。

    “小七,我小哥就是个浑人,累着你了,他要是敢担当的人,早就自己把事儿给处理了,也何至于现在叫我到处找人,你说是吧?”

    她说的话,不软不硬的,说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心里头觉得自己在欺压着人,可是没办法,谁叫她跟着于家老爷子一样,都是个护短的人,小哥即使有不是,也是于家人的事,总不能叫着小哥难堪,那是他自己不作为,不喜欢郑雨秋,就自己解决了去,答应着人家订婚,又来个人不见踪影的把戏。

    伍卫国到是笑,一手捂着脸,那样子颇有点看不起她的态度,“你是谁呢,自说自话着,要说着于震与我也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就是床上那点事儿,我哪里能高攀得起于家的人,自个儿看着明白就成了,要说于震哪,你可真别到我这里来寻,我与他真没有什么关系——”

    灰妹到不是不相信她的话,小哥那性子,她自是清楚,与方正那几个都不论着上下的,年少时已经出过一回子事,就是于老爷子也不敢拘着他,任由着他高兴,只要不出大事便好,以为他自个儿冲着部队里进去,就能叫人放心,想不到——

    这人是浑的,便是走哪里都是浑的,她是这么想,不由得想起那几个人来,都是浑的,世上难道就没有清白无敌的人了吗?

    想到这个,她就有点头疼,刚才在宴会厅里,听着三叔那么一说,她就拉着陈法出来,把这个找小哥做着理由,避开着这几个人,才算是正事。

    “这还真与你没关系,我家小哥一直是个不省心的。”她对伍卫国真没有别个心思,就来找找人,看看小哥是不是在这里,小哥做事不地道,怎么能怪着伍卫国,“我先走了,要是你不太待见他,瞅着他的人,就给我发个信息。”

    她边说着还把自己的手机号写给伍卫国,不等着伍卫国有所反应,拉着陈法就往着外跑,孰料着,外头正是挡着三个人,齐刷刷地就堵在花店外。

    陈法赶紧着一步,把人往后一拽,护在她的前头,不叫三个人碰着她一分,眉眼间便是冷上个几分,在宴会厅里早就让他不悦,这会三个没皮没脸的人还跟着出来,堵在这里。

    “大哥,鸯鸯——”派派后花园燕燕。整理

    这头一个说话的是方正,眨着个狭长的丹凤眼,那里头荡漾着的便是些闪烁的光芒,一闪一闪的,眉眼间带着的意味儿,叫人真不能忽略过去。

    你看这人真有脸,睡了人家老婆,还敢叫人家大哥——

    都是这种人,一个个的,除与徐技还真没有什么过,这许慎也是的,也跟着挡着路,就是不让人走,一个个地跟着个地痞流氓似的堵人。

    灰妹眉头儿皱在一起,那样子跟倒了八辈子血楣似的,反正就是心里头不痛快,陈法拦在她前头,她也不出头,躲在后面,都不看任何人一眼,谁也不看,仿佛她不认识这外头的人。

    陈法很满意,对于她的态度,他是晓得的,挡在自个小妻子面前,那是他的态度,这是他老婆,别一个个跟着乌眼鸡似地都过来,他心里头觉得要紧的便是小妻子一个人,只要他主意坚定着,他们几个又有什么干系的!

    该出手的时候就得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

    歌是这么唱的,人也要这么做出去,才能叫着个男人。

    “我跟你们说人话,恐怕你们是听不懂的。”陈法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话,说得很慢,那气势到是个惊人的,整个人凝结着一股子叫人不敢靠近的冷意,“兄弟妻这种话,我想你们也是听不懂的,要是能听得懂也不会出叫你们做出这样的事来,别叫我大哥,这一记大哥我还真是当不起,我没有你们这些个当着面儿叫我大哥,背后又算计起鸯鸯的兄弟。”

    话那是生生地刮到三个人的脸上,叫他们真没处驳去的,就是觉得自个儿最地道的徐技也是有些脸上挂不住的感觉,刮在他脸上生生的疼。

    “大、……”刚开个口,迎着陈法的眼神,那个叫森冷的,让徐技把话儿给收回去,不得不收,再叫一记,恐怕见着也当作不认识了,“我真心的。”

    他是硬着头皮说的,话说得半点不掺假,视线就想找着后头的人儿,可那人老躲在后头,就是不露脸,敢情儿就是不想看他一眼,真叫他着急上火的,这上赶着的事儿,要是没有人在那里迎着,真真叫一个难受的。

    这在场的人,谁不是真心的?

    许慎敢摸着自己的心,说自己是真心的,虽说这真心来得晚一点,明白得也是晚一点,可也是真心来的,瞪着先表白的徐技,到底是还有些理智,没把话说出来,有的是机会,这会不急着,做起和事佬来。

    “走吧,都在这里做什么个样子,也不看看是谁订婚,找不到于震,这订婚怎么办下去,还不快找人去,一起都帮着找找——”

    方正闻言,那眼睛都闪着利光,有种要把人许慎给灭了的冲动,这当口,他到是当起好人来,谁不知道他心里头想的是什么个,刚才还着同一阵线,现在阵线就给倒在对手的面前。

    没出息,真个没出息的——

    他摇摇头,长叹口气,“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这话,不止着陈法笑了,连带着身后的灰妹也笑了,她从后边走出来,正大光明地搂着陈法的胳膊,目光凉凉地瞅着这几位,“老公,我们走吧,理他们作什么。”

    她的话,陈法一听,嘴角便是勾起几分,老婆的话,他自是得听着,再没有话比这个更动听些,搂着小腰儿,越过那几个人,走得是志满意得。

    看着那两人大摇大摆的走,几个人立即脸色难看起来,这叫做不团结的后果,跟一盘散沙似的,得利的只有陈法一个人,恨得牙痒痒也是没用。

    “叫你去表白,哼,也没有落个好的,人家都没理你。”许慎那个话酸的,叫人酸得都掉满口的牙齿。

    徐技是个不落人后的,斜眼瞪着人,“你好呀,还做起和事佬来,还指着大哥分你一杯羹不成?”

    这话有够厉害的,人家的伤口怎么疼,就怎么戳人家的。

    许慎给气得一口气堵着,那个脸难看得跟个黑炭头一样。

    方正到是笑了,看着他们,作壁上观,“你们吵吧,再吵吧,吵到天翻地覆也不会有人来理你们。”

    “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说,谁是猪一样的队友?”

    “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说,谁是猪一样的队友?”

    许慎与徐技那是异口同声地质问,都是冲着方正过去的。

    可方正——

    人家跑得快,跑得没影子,还把许慎的车子给开走了,留着那两个人,身上都带着皮夹子、手机都没有。

    于震的订婚宴那是顺利举行,于震与郑雨秋站在一起,要是没人说于震消失一会儿,让不知内情的人晓得,还真是要说这真是一对璧人。

    灰妹身边伴着陈法,心里头有几分不是滋味,瞅着于震那个样子,真替伍卫国不值,不知情的人还不得以为这小哥很多情来的,还为着情伤,这么多年都不愿意结婚,现在到好,外头搭着人伍卫国,不要人走,又要娶郑雨秋。

    “哼——”她看着于震在郑雨秋的指间戴上订婚戒指,上头的钻石闪耀着璀璨的光芒,映得人眼里都是闪闪发亮,忍不住轻哼着出声。

    陈法似乎与她心意相通,搂着她,“别想太多,他自有自己的主意,你想太多也是没有用。”

    她知道这个理,还是觉得有些个纠结,但是让他一说,还真是心里头那股子叫做郁闷的东西,跟着淡上许多,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也是,轮也轮不到担心,人家伍卫国都没表示什么,我也犯不着,总归是我小哥,也不能站在别人的立场里。”

    人都是护短的,尤其是他们于家人更甚,她也是跳不出这个圈子去。

    搂着她,他就听着,微微一笑,算是认同她,把人往于老爷子那边带过去,站在于老爷子面前,不卑不亢,不刻意露出亲昵的态度。

    “太外公——”

    “太外公——”

    “太外公——”

    “太外公——”

    四个声儿,异口同声,声音齐齐整整的,三个男孩儿带着个小女孩,好走到于老爷子前头,都是笑开着一张脸。

    于老爷子那是开心的,一张老脸都快笑成麻花状,“乖乖乖——,都来见过你姑姑与姑父,快点叫人。”他话里指的就是灰妹与陈法。

    三个男孩儿与小女孩儿眉眼间带着一丝相似的样儿,但仔细看,又显得不一样,各有各的特色,站在那里,颇受着众人的注目。

    “姑姑、姑父——”他们叫得很快,没有一点儿的抗拒。

    要是灰妹还真不认得面前的几个人,可她是顶着灰妹的身体,里头可是于浅浅,怎么可能不认识这几个家伙的,也是想起着那会听到与自己手机铃声一样的人,恰恰是那位,小名叫着陈大胆的女子,可不就是她小表哥连枫的人。

    要说是连枫的人,这话也就那么一说,里头的关系,真是不足与外人道也。

    她到是极喜欢着这几个孩子,要说孩子也不好说,应该说是大小孩了,站在一起说着话惹得陈法到是有些羡慕,订婚宴谢幕,他拉着她,凑在她的耳边。

    “我们什么时候也要个孩子?”他一问,问得极自然。

    她脸上飞起两片红,晕着她的小脸,添着几分颜色,叫他又疼又是稀罕的,怨只怨身处的不是地方,前头还有司机,总不能在后头就闹起来,到时一发不可收拾,小妻子可得怨他。

    她伸着臂,勾着他的脖子,启着莹润的唇瓣,仰起脑袋,含住他的薄唇,还用着牙齿轻轻地拉扯着他,颇有点引诱的意味。

    相对于她的小动作,陈法自不是个好相与,再加着是她主动的,低头瞅一眼她的眼神,那里头满满当当的全是他自个儿的身影,叫他暖得跟艳阳一下热,赶紧着用手扣住她的后腰,平坦坚实的胸膛就立马地贴上去,贴得叫那个紧的,都不留着缝隙儿。

    男的壮硕坚实,女的娇弱柔软,两相贴合,再完美不过,再没有比这个更叫人觉得看着挺好的画面,她几乎是挂在他手臂间,让他的一双手臂着抬起着身子,仰着头承受着他反攻过来的吻,烙到她心里头的吻,叫她深深地记在心里头,再不得逃脱开来。

    陈法就贪看她的娇态,小脸晕着红,双眼迷离,唇瓣儿叫他啃得微肿,泛着红艳艳的色儿,他一离开,就带出一抹湿意,让着唇瓣显得晶晶亮,让他立马地又有克制不住地再含住那唇瓣,将她所的有嘤咛声都堵在嘴里。

    到底是在车里,也没太过分,总不能叫前头的司机看场活春(宫),陈法刹住车,搂着她,那力道都要把人往着他身上镶进去一般,薄唇就贴着她的唇角,喘着粗气儿,“我们要个孩子吧?”

    他一说话,那浓烈的气息便是冲着她过来,醺得她脖颈间一下子潮红,她睁开着眼睛,瞅着他,手指还抚过他的下巴,光滑得很,没摸到一丝胡茬子的感觉,“干嘛不要呀?”

    许是还没从刚才的吻里回过味来,她的声儿带着还没有退去的余韵,听上去颇有点勾人的意味,她还是让着自己的声儿给惊一下,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窜起来。

    陈法这是第二次问起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是满意的,等得到自家楼下,让她先别下车,他绕到一边去,直接地将人从车里抱出来,那是公主抱,抱得人满怀,一步也舍不得放下,匆匆地冲入电梯,把人往房里带。

    但是——

    出乎人的意料,没带钥匙,两个人都没带,也不知道是不是忘记在哪里,还在屋里没给带出来,两个人的热情一下子歇菜在门口,颇有点无语地瞅着对方。

    “你的钥匙呢?”

    她问的,双脚落在地面,自己稳稳当当地站在家门口。

    陈法摇摇头指指门,“在里头,好象没带出来,你的呢?”他问得理所当然。

    她身上穿着晚礼服,这一身衣物贴身得紧,哪里还能让她放下个钥匙的,都找不到地方放钥匙,捏在手里,那更是没有的。

    两手一摊,她表示,那天出去的时候,她怕自己后悔,然后自己巴巴地送上门来找人,于是就心一横,直接地把钥匙丢在客厅的茶几那里。

    现下到好,没一个有钥匙的,就给挡在自家门口,眼巴巴地瞅着防盗门锁着,怎么也是进不去。

    “叫物业来开锁吧。”陈法打电话给物业,“不然,我们真是别想进了。”

    她点头,想起那个《开锁》的小品,不由得笑了,难道说今晚他们也要经历一次吗?她对此表示很好奇。

    但——

    物业的人很快就来了,拿着工作,架式十足地开锁,连句多余的话也没有,专心地开着锁。

    灰妹乐了,扯扯陈法的胳膊,真是觉得挺乐的。

    “乐个什么劲儿?”门一开,陈法拉着她进去,见她乐得嘴都快合不拢,手指便轻轻地弹着她的脑门,打趣地问着她。

    她就是乐,就是傻乐着,没个停的,人往上一跳的,跟个无尾熊似地从身后攀着他的脖子,双腿更是圈在他的腰际,整个人都赖在他后背。

    他任由她闹着,带着人入浴室,两个人呀,洗唰唰洗唰唰,滚滚浴缸,再滚滚床单,滚滚滚滚的,越滚越有爱。

    上班什么的,还是挺重要的。

    灰妹私以为是这样子的。

    醒来的时候陈法还没有起床,是让她给催起床的,她是跟着一块儿起床,那双腿都感觉着酸酸麻麻,不止双腿,还有双腿的交汇处更是有些敏感,稍一动就能觉得隐隐的酸疼。

    她算是叫他给吃得彻底,全身都软得都不成样子,看着人西装笔挺去上班,她自己跟个老太婆似的上车去“四海建设”,心里头那叫一个哀怨。

    上班,规规矩矩的上班,也没有为难她的人,内容又是很轻松,收收整整的,一天也就过去了,也没碰着阿位,他好象不在公司里,据说是跟着大老板去谈生意了。

    阿位很受重视?

    她眉眼飞扬的,极乐意见着阿位好,可是又怕他牵扯着进董利民那些个糟污子的事里,这样可是不太好,“张鸯鸯,有人找你。”

    她看着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是“四海建设”的副总,管着她们这一块儿,那人有些年纪,头发是地方支持中央,满面红光,戴着是方框子的眼镜。

    “快去,还愣在做什么?”

    她还有些看不明白,什么找她还能劳驾着这位副总过来,有些个摸不着头脑,到是身边的人是个伶俐的,用手肘不动声色地一撞她,叫她从满脑袋的疑惑里拉出来。

    灰妹跟着那位副总走,走得很慢,没有加快着步子,一步也没有,就维持着那个速度,不慢也不快,总是这个度。

    可是让人带着来到一对姐妹的面前,她平静的面容还是出现一点儿龟裂,那不是别人,正是李升虹与她姐,李升虹的块头正巧着陪衬出李升虹她姐的苗条。

    “灰妹,是你?”

    李升虹是那个好象给雷轰过的表情,站起来,用手指着让她姐夫手下副总带过来的年轻女子,那嘴巴张得大大的,都能吞下一个鸡蛋。

    灰妹好看着李升虹,又看看李升虹她姐,比起李升虹那个惊愕的样子,李升虹她姐完全不是那个回事,仿佛早已经知道就是她的态度,坐在那里,目光里带着几分鄙视,更甚至是恨意!

    可她完全不知道这个李升虹她姐所谓的恨意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什么是我?”她问了,是对着李升虹问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可是至理名言,她也是深有休会的,所以问李升虹先。

    李升虹长叹口气,坐回去,“姐,你是不是搞错了,灰妹没可能做那种事,你是不是搞错了,也许是长得很像的人。”

    一听这话,灰妹有些隐隐的明白,又怕是自己误会了,“怎么回事,我正在上班呢,姐姐,你让副总叫我过来,不只是为了看我吧?”

    她直接地问向李升虹她姐——李升彩,没有坐下,就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升彩,眉眼间不自觉地浮起几分与生俱来的优越感,那是张鸯鸯身上没有的东西,那是于浅浅才有的。

    “你与我丈夫是什么关系?”

    这话问的,叫灰妹诧异地抬眼瞅着她,是什么关系?

    她要是回答说什么关系也没有,就是她顶着的这个身体乃是董利民的亲生女儿,不知道在场的人听会有什么个表情。

    李升虹都不敢看灰妹,跟着自家大姐一来,哪里知道来的会是灰妹,要是知道这个事,她指定是不会来的,一步也不会到灰妹的前头来,“姐……灰妹怎么可能与姐夫有关系呢……”

    她试着相劝,但她大姐哪里听得进去,早就认定着死理儿,把眼前的人当成个假想敌,还瞪她一眼,叫她有些讪讪然,那灰妹那是满脸的歉意。

    灰妹自是看见李升虹的不自在,也不怨她,有些事,真怨不得她,她打了个呵欠,好作势端起咖啡,浅浅地喝上一口,“关系?你想会是个什么关系?”

    她承认她是个不厚道的人,所以反问得很不地道。

    这哪里有往着自个儿身上泼脏水的人,李升虹拿也没办法,那眼神就是摆明着,叫她别作了,把事儿说个清楚,她就是冲着李升虹咧个嘴的,李升虹拿她没办法,只得安静地坐在一边喝咖啡。

    可是——

    她从来就是嫌弃咖啡的,喝得那张胖胖的脸都纠结在一起,很是可怜,又不敢在她大姐面前露出来,把杯端在唇边,一口也没喝进去。

    李升彩比李升虹大上个十几岁的,已经是三十多,保养极好,看起来到是挺精致,颧骨有些高,长发微卷,染着酒红色,一身黑色的套装,叫她的样子显得有些刻板,眉眼间更是流露出几分不与人亲近的色儿。

    “说吧,你想怎么着?”李升彩问着,似快刀斩乱麻似的,“你说个数,我给你钱,攀着于家老爷子,太过于小气怎么行,你也得应酬应酬的,甭说我这个人不会疼丈夫的小蜜,你说是吧?”

    小蜜?

    要不是情况不对,灰妹听着这个话,觉得打从真心来说觉得太过好笑,再怎么着,除非是禽兽,才会跟自己的女儿有那个关系的吧。

    她把手里的咖啡杯放在桌面,那桌面是红黑格子相间,叫人想起ac米兰,那支记忆里的红黑军团,似沉淀着历史的芳香,叫人回味不已。

    其实,她只想说,她是格子控,这个爱好与她面对的人与事没有一点儿干系,人家白给钱,她要是不要,会不会显得太装了?

    她是这么想的,视线一落到李升虹身上头,见她冲自己眨眨眼睛,也就知道这位好友的心思,赶紧着把话说出来,“你预备给多少?”

    李升虹一听,那张胖胖的脸就蔫了半张,这种话哪里是要钱的时候说出来的,心里头这么想,话可不能这么说,李升彩到底是她大姐,她真不好插嘴。

    谁知道,李升彩的话,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人家直接地从手提包里掏出张卡来,建行的借记卡,不用说,这里头是已经打入钱的,五味杂陈的,爸还在医院里,都没见着大姐去看一次,就是医药费也不愿意出一分,都是家里的积蓄。

    “这是六十万,密码在背后贴着,你拿去使着,不够还可以找我要,只有一点,别在我丈夫面前出现。”李升彩把卡放在灰妹的面前,脸上带着笑,似乎是很平易近人,可眼底半丝笑意都未曾到达,“你听得懂我的话吧?”

    灰妹真是无语,又不是没见过六十万的人,不至于看着六十万就欣喜万分,目光掠过桌面的借记卡,没有伸手去拿的意思,“出手还挺大方的,啧啧啧——”她咂着舌,话是这么说着,她她到是仰着脑袋,“不过我还是觉得太少了点儿。”

    她笑得很天真,明明在说着别人叫做“铜钱味”的东西,没有丁点儿的不自然,钱这种东西,谁不会嫌多,这世上的人不一定都爱钱,没有钱那是万万不行的。

    李升彩压抑着心头的火,平静的面容看不出来下头藏着的是快爆发的岩浆,喷出来那便是两败俱伤,“你要多少?”还没有人跟她这么要价,她瞪一眼要喝不喝咖啡的李升虹,仿佛是觉得她非常碍眼。

    “要多少?”灰妹重复着这三个字,脸上露出几分玩味的笑意,“我还真没想过,看着这六十万的份上,我给你个消息,我跟董利民真没有什么关系,要说有关系,你还不如问问我家那位江艳女士。”

    看着李升彩不太相信的眼神,还有那个涌起的疑惑,她淡定地站起身,回头朝着李升彩一笑,那笑很灿烂,没有一点儿掩饰的,她是于浅浅,不是张鸯鸯,谁叫她不舒坦着,她也叫人不舒坦。

    “你——”

    李升彩不是没对付过极品的小蜜,这么嚣张的也不是头一回,叫她的双唇气得直颤抖,就差没有变成全紫。

    可她真是弄错了,谁是董利民外头的女人都是有可能的,灰妹哪里会有可能的,除非董利民真禽兽到那样的地步。

    她拿着六十万的卡,回到“四海建设”,安心地上班,中午的事儿一个字也没跟着同事提起过,谁也不想提。

    只是——

    她是不想提起着关于张鸯鸯的所有事,可有些人硬是要把过往的事往她身上凑,让她不得安生。

    这不,才下班,就让着一辆车子堵住她的去路,看情形还是那位副总的,这回换了说辞,不是李升彩要见她,换成董利民要见她。

    她不由得笑了,态度很不诚恳,两手抱着自个儿的手臂,瞅着从车子里探出头来的副总,露出八颗牙那么一笑,就自顾自地走开,那是张鸯鸯的父亲,不是她于浅浅的,见面?

    得了吧,她没那个美国时间——派派后花园燕燕。整理

    她回绝,没有一点儿通融的余地。

    副总车子那门就打开了,从里头下来两三个气势惊人的大块头,站在灰妹的面前,把她的去路挡了个十足十,所有的光线都被刹那间挡住,跟三座大山似的,叫她真是绕不过去。

    她也不想掏手机,这会儿再打电话找人来帮忙,也已经晚了,试了几步都叫人挡住后,她明白一个道理,见董利民那是非见不可的了,势在必行。

    远目,她泪奔,包包还拿着六十万的卡,想送去给李升虹的,看来今天是不行了,还是赶天儿叫李升虹到她这里来拿,这个钱她拿了,要说是给张鸯鸯的补偿,还是太牵强了一点,现在人都没有了。

    还不如给李升虹呢,她还是看得出来,李升虹的爸爸住院了,那天医院里的样子,叫她还是深有感触。

    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她看着面前的三堵高墙,“各位不用动手了,我了的,还是我自个儿上去吧,让让吧,好叫我上车去。”

    得了这个话,三堵高墙都让开,那让开的路,正对着大开的车门,只给她这么一条路,只能往前,不能退后,也不能往旁边退开。

    世界真黑暗。

    她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那双肩还笑得一颤一颤,想不到她于浅浅也会有这么一天,真跟演电影似的,估计着张思洁的生活都没有她这么刺激的,人家那是演戏的,她这个是正经上演的。

    三个大男人坐在一起,她独个人一边,面对着面,三个人是面无表情,就她一个人在笑,跟个傻瓜似的,笑得歪倒在车里。

    车子是朝着郊外出去的,没有去往市区,几乎是过了两小时,天已经是大黑。

    郊外的别墅。

    这个地方,她去过,灰妹还认得,方正上次带她来过,大抵也是这里,她还记得,记得那叫一个清清楚楚的,“你们老板在这里?”

    她随便问一下,也没指望着能得到回答。

    三个男人居然是同时点点头,叫她真吃惊,好吧,她跟自己说,她不够淡定。

    车门一开,三个男人先下车,在车门外分成两边,一边两个,一边一个,那气势,叫她的小心肝跳呀跳的,也不是怕这种情况,就是想笑,请原谅,她是个正常人的,真的,再没有比这个更真的了。

    董利民,要是不想他对张鸯鸯做出的那些事,真能让她觉得还是挺有范儿的一个中年男人,身材也不错,都没有发福,一点儿发福的迹象都没有,不愧以前还是个特种兵,看着就挺有劲。

    “怎么样,与陈法怎么样?”

    两个人坐在客厅里,那客厅是仿着欧式的,还有壁炉,这是灰妹喜欢的风格,正看着那边的壁炉,想着点起火时的样子,有点儿走神,猛然听得他说话,转过头来对着董利民,眼里到是一片清澈,压根儿看不出来她刚才是在走神。

    她还是有几分演技的,好歹也是科班出身,反应得很快,“还能怎么样,怎么过得舒服就怎么过呗。”她说的是实话,没有一点儿的掺假。

    “听你妈说,你都知道了?”董利民说的很清楚,看着面前的亲生女儿,眼神炯炯,极为有精神,透着一份睿智,仿佛你所有的人生经验在他的面前都会被看得清清楚楚,找不到可以掩饰的方式。

    灰妹点头承认,没有否认,她不想与董利民有任何关系,也是防不住人家想扯着她做些个什么,不是你不想了,事情就不会发生,这世界上不止你一个人,不会有人总以你的意志为主,没有这种事。

    “我要结婚了,您不祝福我吗?”她还是补上一句,脸上带着笑意,面对着董利民的视线,没有半点收敛的意思,反而笑得更荡漾。

    董利民眼神一变,透着几分慈父的模样,“你妈也真是的,拿你的婚事当成筹码,她现在好得很,叫你这么多年吃苦了,让我这个爸爸的真是觉得对不起你。”

    筹码?

    她笑得露出八颗牙齿,这杯具的命,都一个个地找上门来,按说呀,这张鸯鸯活得可真是个牛气的,前有狼后有虎的,这狼与虎还不是别人,是她的父母。

    “我可不敢——”她笑着说,“要是出去我一说你是我父亲,这还不得乱了套,董先生,您说是不是?”

    她的话说得不软不硬的,像是为他在考虑似的,这人都是事后诸葛亮的,现在说对不起张鸯鸯,有用吗?没用的。

    更何况她不是张鸯鸯!

    董利民脸上一僵,像是让她的话给噎着了,那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暗,眼里的那几分慈父神色一点儿也没淡去,仿佛是让亲生女儿给活生生气着,“你生爸爸的气,爸爸是知道的,只怪那厉声是个白眼狼,翻过脸就不是个人,你心里的委屈我知道的,现在有了陈法,就好好过日子吧。”

    听听,这话说的,好象是很为她着想的,人家有脸说,她也没那个兴致听下去,一手支着自己的下巴,一手撑住那手的肘部,“也是,好好过日子,也是呢,您看我现在还不错吧,是得好好过日子。”

    话说的一点营养也没有,叫她发愁。

    “早上你阿姨去找你了,没说什么吧?”董利民好象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转移着话题,颇有些试探的意味。

    阿姨?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能让他说出来的人,除了那位找她丢下六十万的李升彩,就没有别人了,她笑得更欢了,把李升彩的来意给扭曲了一下,“阿姨给我了六十万的见面礼,一定要给我,我都不好意思还回去,您看,这张卡,您要不要收回去还给阿姨?”

    她嘴上叫着“阿姨”,心里可是腻歪坏了,手里还配合着自己的话,掏出卡来很大方地递过去。

    董利民眼皮也没抬,像是在根本不在意那张卡,“你阿姨的心意,拿着就是了,干吗还这么见外,最近听说你与许慎他们几个都是……”

    他的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是个很关心女儿的父亲。

    灰妹心里头更不是滋味,还真想把端到嘴边的茶给泼到他不想要的脸皮上头,泼他个全身湿的,问他还要不要脸的,“我已经结婚了。”她只说这么一句,别的不多说,多余的没必要多入说。

    话一说完,她就直接地喝茶,想叫着自己身体里那股火给消下去,人在别人的地盘里,她最好是别发火,冷静才是最重要的事,没必要为着别人的愚蠢而让自己生气。

    只是,她真是没想太多,有些人,总得防着,得跟防贼一样防着,严防死守,不叫人看到一点儿的空隙,也没有一丁点儿的漏洞可以钻。

    茶一入口,她就知道不对劲,就是喝得太急,大半口都已经往着喉咙底下去到肚子里头,她瞪着对面的董利民,“您对您女儿真好,还下药,要不要叫您女儿我知道这是什么药,好叫您女儿我也知道您想做什么吧?”

    她眼皮有些重,像是灌了铅似的,她死死地掐着自己的大腿,瞪着董利民,那种目光,似要吃人的样子,透着凶光。

    但是,终是没有坚持下来,她身子一歪,倒在沙发里,不醒人事。

    天亮了。

    清晨的朝阳,显得有些个刺眼,从窗口那边渗进来,不太识相地露在她的眼睛上,刺得她立即半上双眼,人一下子坐起来,避过那刺眼的光芒,慢慢地睁开眼睛。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阳光。

    她脑袋瓜子疼,两手都捂着脑袋,从唇瓣间逸出微弱的声儿,那是从身子里逸出来的抗议声音,除了脑袋,身子还有点酸软,除了这两点,别的还真是没有。

    “你醒了?”

    房间的沉默叫一记声音给打破,那是属于厉声的声音,她还是能听得出来,更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好象从他的声音里能听出些关心的意味。

    “董利民真是好兴致,把我送到你这里来。”她拍拍自己的脑门,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没换,等同言之,厉声昨晚没碰她,她这点还是能感觉得出来。

    厉声一晚没睡,坐在椅子里,就是那么眯着大半夜,从来不知道就是没做那事儿,也能与她一起待在房间里,还看着她的睡颜小半首。

    要说他没起那个心思,还真是说谎的,他有的,但嫌弃着她的不醒人事,这样子,跟他在玩弄着尸体有什么不一样,他还没有那种嗜好,哪里曾想着,他就是这么看着她的脸,也觉得不错。

    是的,就是不错这两个字。

    他忽然间觉得就这么看着她入睡也不错,居然有这种感觉,还真是新鲜的感觉,叫他大彻大悟的感觉,“我以为他想送我什么,原来是你。”

    他靠边在墙边,双手环在胸前,墨睫微垂,叫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灰妹从床里起来,双脚踩在地面,都没穿着袜子,赤着脚的,她仰起脑袋,瞅着他,眉眼间就带着几分坏笑,“哟,是厉纪检,不是要查董利民嘛?”

    她那个声调,颇有点阴阳怪气。

    厉声到是眉头一扬,抬起眼,瞅着她还带着点睡意的脸,红扑扑,有点像苹果,能叫人想去咬上一口,最好是留下牙印的那种,心里一想,动作便是跟着,抚上她的脸,让她给躲开,也不所以,反而是好脾气地看着她笑。

    他一笑,叫灰妹觉得很渗人,她忙着把鞋袜都给穿上,就要拉开门出去,手臂让人给拉住,怎么也是走不了,她一下子怒火上头,回头就是一脚踢过去。

    厉声没躲,叫她踢到小腿肚上,疼个正着,没曾想,他才一愣,脸上就立即挨了记巴掌,见她气势惊人地还想在他另一边脸上再补上一记,他赶紧把人往怀里一拉,叫她的手无处可伸。

    “这会儿,长刺了?”他笑问道,这股子精神头叫人真喜欢。

    灰妹两手同时用力,把原本就没用什么力的人推开,小脸带着不悦,“厉声,你就不能消停点,你与董利民有什么关系,我也不想知道,我现在得回去。”

    厉声让她给推开,明明是自己没用多少力,是打算让她给推开的,可是那人一离开,竟感觉着有点儿空虚,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又看看她,离得他远远的,叫他打心里头感觉着不悦。

    “董利民与我有什么关系,你不是早就知道了,装不知道,可是是有点过了。”他没有上前反而是退后一步,笑盈盈地说道。

    早知道?

    她愣了,忽然间又想起来,那次狼狈不堪的事,在男洗手间里,她听到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谈的事儿,让当时的她听得都心惊,原来那其中的一个人就是他不成?

    “你要是头比较大,可以跟着董利民好好玩玩。”她眼里全是些不耐烦,说话的口气都有些冷冷的,“……”

    “砰砰——”

    她的话刚说到这里,房门给喘得极响。

    灰妹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要去开门,但是厉声还是拦住她,不让她去开门。

    “外面可能是陈法。”他只说那么一句。

    他知道她能听得懂。

    她是听懂了,可是没有丝毫听进去的意思,反而是一把推开他,推得很用力,直接地把人推到一边去,自己拉开门。

    “老——”公。

    她的话给噎在嘴里,瞪着出现在外边的人,不是陈法。

    “怎么很惊讶的样子?”

    她怎么能不惊讶,这人居然是许慎,她回头看向厉声,见他一贯的笑法,脑袋还有一些的短路,人已经让许慎给推回房里,他也跟着在后头进来。

    “你、你们?”她疑惑地用手指着这两个人,“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是董利民给弄倒的,为的是送给厉声,可许慎,他为什么也在这里?

    “问他吧。”许慎就一个眼神,还带着笑意,瞅着她,那目光里带着几分宠溺的味道,“我自是没有厉纪检的好关系,只能是晚来一步。”

    “你们都与……”她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来,反而是瞪着这两个,“这不关我的事,你们爱怎么着,也与我无关,我得回家。”

    许慎乐了,笑睇着对面的厉声,“有人说要走了,你说怎么办?”

    厉声更乐,还装模作样地捂着半边脸,“你怎么办,我随你的就行。”

    真是坦白的话。

    说的再坦白不过。

    坦白的话,有人就不愿意听,灰妹就是头一个,瞪着这两个不要脸的男人,不管他们后面与董利民有什么交易,或者是内幕,她都不想知道,一点也不想知道,那是与她无关的事。

    她一点儿也不好奇,所以,她挺直着背脊,骄傲地站在他们面前,眼神里没有半丝的慌乱,“怎么着,还不让我走了?”语气里颇有些凉凉的意味。

    “你看怎么着?”许慎到是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一手抚着他自己的下巴,那目光里带着个直白的色彩,就是冲着她,一点儿也没有掩饰的意思,话到是问着厉声,像是在征求着他的意见,“放人走还是怎么着的?”

    厉声到是笑,除了笑还是笑,仿佛要把这一生的笑都给用完,“你说得到轻巧,这么个大活人,不放人,还能把人一直留在这里不成?”

    他们在笑,她笑得更乐,刚想开口——

    “开门,许慎,快开门——”

    比许慎来的时候敲门的声音更重,那不是在敲门,而是在踢门,那气势伴随着叫门的声音,都让里头的人笑得更乐了。

    “看来是不成了,大哥是追来了。”厉声故作忧愁地皱皱眉头,手往着许慎的肩头一拍,一副不能得逞的遗憾样子,“你可真行,把大哥引来这里,还装得很无辜。”

    许慎送给他一记白眼,谁曾想会陈法会跟到这里来,简直是叫他都没法想,看来是要守着人了,守得天衣无缝的,叫他们再也插不进一脚?

    灰妹可是高兴的,心花怒放着,连看他们一眼也没有,直接把许慎给撇开,就冲着门跑过去,门一打开,陈法就从外边把她给拉出去,看见她衣衫整齐,下意识地便把她护在身后,自己一个人进门去。

    谁也没有还手,就任由着陈法往脸上打了两拳,看着他把人给拉走,不由得相视苦笑。

    “我这是何苦来着?”厉声长叹口气,本市最年轻的纪检委,总是忍不住长叹口气,像是受委屈的女人一样。

    许慎也是受了一拳,那人以前可是在部队里待过的,那拳自是厉害的,让他疼得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打在肚子上,疼得全身百骨都跟着移位一样,“真是的,你悠着点儿,别真把自己给扯进去,别太过。”

    厉声那长叹可是想叹出自己身上的疼,那一拳老有劲,差点让他就挂在这里,这也是他得受着,谁叫他做的事儿不地道,可一码归一码,人归人,事归事,“这事儿我有分寸,分寸还在我手心里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得,你把自己能摘干净就行,别叫是人没弄着,把自己给污进去。”许慎这话算是提醒,跟着董利民那样的人打交道,先得把自己弄清了再说。

    这边是这样子,那边灰妹跟着陈法走,坐在车子里,陈法开的车,她坐在旁边,气氛很好,没有一点儿的冷淡。

    “董利民,你怨不怨?”陈法问了。

    这会,灰妹正低着头,喝着粥,差点让他给问得把嘴里的粥给喷出来,幸好她还不至于这么失态,把粥往着喉咙底咽下去,才算是开口,“怨?哪里有这么简单的事,我还想拆了他的骨头!”

    这话说的,颇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拆了他的骨头,这个主意不错,我替你来拆,怎么样?”陈法真是厌恶那个人,还是战友,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成为今时今日的董利民,“你想哪里拆,就可以往哪里拆。”

    她乐了,怎么听着跟个血腥恐怖片似的,把小碗里的粥全喝完,“当我是全职杀手呢,还想往哪里拆,就往哪里拆,说得跟真的一样。”

    “你要是全职杀手,我夜里睡着恐怕是睡不安稳的,怕你把我当成练刀的工具。”他打趣着,手越过桌面,按住她的手,“他的事大着呢,估计倒下的人……”

    他没有说下去,灰妹还是听得懂,不是保障性安居工程倒塌一桩事,里头牵扯着不是一桩事,而是事太多,“我的包包不知道还在不在那里,你打个电话吧,我是不想去拿了。”

    她自是不想与厉声,还有许慎碰见,那两个人的目光,她现在想起来都能打个寒颤,站在他们面前,即使是身上衣衫整齐,还是觉得自己身上跟没穿似的,叫她不能淡定。

    “嗯。”他点头,还是喜欢这种感觉,叫她给全心全意地依赖的感觉,“要是还在的话,叫他们送到我的办公室,早上爸打电话过来,想叫你别去‘四海建设’了,你怎么想?”

    她知道他嘴里说的“爸”是她自己的爸爸于定国同志,不会有别人,一听这话,她到是慢慢地啃着手里的油条,“等过些时间吧,我现在还不想离开,不是挺乐的吗,我到是要看看董利民怎么收场。”

    陈法是尊重她的决定,从来不会有干涉的一天,但这次,他的眼里多了点忧心,“如果……”他的话说到这里,又觉得太过于悲观,还是给压下来,从身上拿出一个黑色的绒布盒子,放在她的面前,“你戴上这个。”

    她有些诧异地拿起盒子,打开一看,是个样子比较精致的钻石手表,看着上面的“logo”也是个知名的,样式也不显得刺眼,“特地要我戴上这个,有什么讲究的?

    “里面有追踪器。”他回答得很坦白的,没有丝毫的隐瞒。

    “哦——”她的声儿拉得老长,但没有拒绝,回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她先是摘下腕间的手表,那是属于张鸯鸯的历史,让她给收起来放在裤袋里,戴上他的手表,“你快去上班吧。”

    “我把婚礼延期了一个星期。”他看着她,这是决定,而不是商量。

    她点头,“我爸跟我说过,这事儿你们做决定就成,我没有意见。”他们老于家提出来的,他都答应了,她也没有拒绝的道理,总归是家里人对她的关心。

    看看时间也是差不多,陈法起身走出去,当然,他站起来之时,还把桌面的碗筷给收拾一下,放在流理台那边,快速地洗一下才算是出门。

    她笑望着这一幕,觉得很温馨。

    不止他要上班,她也是得上班的,就算是时间有点紧,还是赶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事有点多,本来嘛,她就是个小助理,重要的事也是轮不到她手里做,再说她新入公司,一切都是按部就班地学着做,不是她太娇惯着,而真是今天活太多,以至于别人都走,他们这个部门,还留在着她在那里复印着文件,据说那是明天开会要用的。

    她能怎么办,只能复印,把东西准备好,做一行爱一行,虽说没有这种信心,她还是觉得要把自己份内的事儿做好。

    “终于好了——”

    她吁口气,觉得可以回家了,把文件一样样地分开罗列出来,再把文件一份份地订在一起,这样的事还是比较简单。

    当她走出公司大门时,忽然间发现整栋大楼的灯全亮了,叫她觉得有些个莫名其妙,不由回头看着灯光大亮的公司大楼。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她没想太多,觉得是有点奇怪,到没有放在心上,沿着街边走着,打算到前面的站牌下等公车,这里离地铁站挺远,坐公车还是挺方便。

    “砰砰——”

    她惊了,这是在拍电影吗?

    那种声音,她一听就知道是枪声,是真枪,她小时候不是没玩过枪,二伯就是部队的,她小时候跟着去过,学过怎么开枪,枪法还是不错的。

    她回头,看着一辆车七扭八拐地在路上驶着,眼看着那车子冲着自己的方向撞过来,她头一个反应就是跑,无奈是脚下穿得太高,跑起来真是难度很大。

    再一个回头,车子就在后头,她的脸都给吓白了,赶紧往旁边跑,没想到那车子到是不懂得拐弯似的,直直地跑向旁边的消防栓,车子到是不动,消防栓给撞坏了,喷出满天的水,一下子把她淋成个落汤鸡。

    这是在拍电影吧?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后头跑过来的人,看着就不是什么警察之类的,旁边又没有什么地方可躲,她要是被发现就算是不关她的事,恐怕也得被牵连!

    于是,她反应了,赶紧着把车门一拉,打开门,看着驾驶座那边歪着的人,尽管路灯很暗,还是叫她差点儿惊呼出声,里头的人,极是狼狈,似乎是昏迷不醒的样子,居然是厉声。

    是厉声!

    她真想尖叫,可知道这不是时候,后面的人已经追上来,她再不顾得这许多,把厉声往旁边推过去,自己上车去,试着发动一下车子。

    谢天谢地,这车子还能开。

    “别跑,别跑,把东西交出来——”

    她一听声音,倒出车子,赶紧地狂踩油门,那车子飞也似的出去。

    车子的性能极好,一下子就把后头的人给甩得远远的。

    她开着车,心跳得如擂鼓般,叫她难以静下心,待得她知道已经把车子开回到市区,整个人已经让汗给湿透。

    “厉声?”

    她低声地叫着。

    没有反应。

    她眼里有些惊,伸手往他的方向碰了碰,发现手碰到的他竟是一软,朝着另一边软软地倒下去,“厉声——厉声——”

    还是没加重声音,她就是轻轻地叫着他,觉得指间有点不太对劲,粘粘的,像是有什么湿意沾在身上,她迅速地把手给缩回来,还没到鼻间,眼睛就瞅见暗色的湿意。

    这还能是什么?

    是血!

    她慌了,即使她是死过一回,但让她眼睁睁地看见人死在她的面前,还会有些惊慌,甚至是害怕,更甚至有她说不出来的感觉,让她心里头一突一突。

    “别、别……”

    他出声了,声音很低,似用最后一口气说出来似的,让她心里更是打突。

    “你想说什么?”她低下头,试图往他的唇边凑,把他的话听清楚。

    “别、别去、别去医、医院……”

    她听得很困难,还是勉强听出他的意思,医院不能去?还能去哪里?总不能带回家里去吧?

    绝对不行!

    她的脑袋里突然间冒出这四个字,制止着她的疯狂想法,叫她的理智全部回笼,故作着冷静,“你告诉我一个地方,我送你去。”话儿是咬着唇瓣说的,她知道他现在受伤,不能再耽搁。

    “许、许……”他的话没有说完,整个人似乎都失去了意识,再不得回应她。

    许?

    她除了许慎之外不做第二个人想,可是,她没有找许慎,掏出手机,很是冷静地拨给她父亲于定国同志,也不多说,只把厉声从“四海建设”那边的方向开车过来,后头还追着开枪的人一说。

    “送到这里来。”

    于定国同志的声音非常坚决。

    她自是听话的,把车子往电话里所说的地方开过去,大门口边正站着焦急的于定国同志,在他的身后,站着几个人,速度极快地将厉声从车子里弄出去,抬入房子里面,眼睛都没有一个斜视。

    “你没事,这种事,你也敢往上凑?”于定国一听那个电话,就差点一口气堵在胸口,怎么也上不来,稍稍冷静下才安排下事来,待得见到女儿,脸色黑得跟个炭头似的,“你也不想想自己,也不想想我?”派派后花园燕燕。整理

    这是为人父母的心情,再危险的事自己做得,子女还是别做为好,也不盼着女儿太过出息,女儿平平顺顺便是好的,他一直是这么个想法,女儿那叫做是失而复得,更是听不得一点儿让他受惊的事。

    灰妹到是很镇静,一点儿害怕的神色也没有,仿佛刚才的事就是在拍电影一样,惊险刺激,至于危险,还真没有感觉到,可能是她车子开得太快,后头的人可能以为厉声已经快不行了,就跑着追上来,到是让她捡着时间,连车带人都跑出来。

    “爸,你看我,不是没事的嘛,别担心了。”她上前勾着于定国的手臂,小脸笑得开心,把脑袋搁上去,搁在于定国的臂膀间,“爸,他去四海建设找什么东西了?”

    她的嘴朝着房里一努,动作做得自然,仿佛天生就是这副小女儿娇态。

    于定国一点也不在意里头的人,厉声不会死,没那么短命,“明天别去了,都要结婚的人了,还去四海建设做什么?”

    她点点头,出了今天的事,本就不打算去的,她不是怕叫“四海建设”的人发现自己就是把厉声带走的人,而是她快要结婚了,怎么着也得在家好好地准备,“爸说的是,我听爸说的便是。”

    她没有异议,一点儿也没有。

    “他没事吧?”

    这是于定国问的,问着从房子里出来的人。

    灰妹正想往里走,见到有人出来,想也没想地就站到于定国的身边,目光落在那个出来的人身上,却没有开口。

    “没事,就是失了点血,伤口也缝好了。”那人回答的很简单,就直接地走出去。

    没事就好,她这么想的,“爸,你要在这里吗?”这里可不是她的家,一个陌生的地方,压根儿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他是有人照顾的吧?”

    于定国点点头,进去吩咐一下里头的人,紧接着就出来,带着女儿离开。

    车子开得很平稳,是于定国开的车,灰妹就坐在副驾驶座这边,两眼半眯,有些困,又有些乏,懒懒地倒在那里,“爸,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我肚子有点饿。”

    女儿一句话,于定国自是上心,他们家离这里还挺远,回家去吃饭,显然是拖得时间太长,还不如找个地方去。

    他想的第一个地方便是星辰饭店,前面就是。

    灰妹自然不会反对,就算是她对星辰饭店的主人有再多的膈应,但那里的东西着实是好吃,也没有道理方正就在那边,难不成他还天天在饭店里堵人?

    她还不会把自己想得这么重要,一点也没有,也不会想到会是这么凑巧,偏就她前脚走进去,后脚方正就赶巧着来,就跟说好的一样。

    前头的人?

    方正是从正门口进的,看见前头的人,那背影,他一眼就认出来,不是张鸯鸯还能是谁,说得神奇点,就是化成灰,他也是认得。

    所以,他笑了——

    这老板一笑,谁还不陪着笑,本来就是迎接着老板过来,看着老板那脸上的笑意,都叫他们心头一个荡漾的,那叫一个美人的,谁不想多看两眼,可那是老板,最好还是低调点为好。

    “他们在哪个包厢?”他问了。

    迎接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都齐齐地将目光对向餐饮部的头儿。

    那人实在是抵挡不住这许多的压力,额头冒出汗意,赶紧联系着下面的人,叫她们报出刚才进去的人是谁,又是去的哪个包厢。

    没一会儿,就有了结果。

    于纪检与着一个小姑娘进去的,据说那个小姑娘还是新进于老爷子认下的孙女,于家那是什么人哟!

    几个菜,配着白饭,两个人的要求都不是太高,只要好吃就行,不喝酒,饮料也没往桌上摆,父女俩吃得挺好,相处得更是愉快。

    只是,有人却是不识相,偏要打断这父慈女孝的面画,叫人心生不爽。

    “于叔,还真是见着人,我以为是认错了。”方正推门进来,还叫着服务员退下去,话先是对着于定国说的,说了一会儿,好象才发现包厢里还坐着张鸯鸯,“鸯鸯也在?”

    这人真够装的。

    灰妹心里头有几分不屑,对他更是无语,扒着饭,连个眼神也没丢过去一次,“爸,别跟这种人说话,降低你的品位。”

    她的话真是不客气,方正也不怒,心理素质那是相当的好,要不是心理素质好得没皮没脸的,哪能做得出这种事来,一贯是这样的,冷脸,没关系,他的脸比较热,也捱得住。

    “于叔,你看这叫人多伤心。”方正毫不客气地坐下,一点也没有尴尬的神色,仿佛是天经地义的姿态,“再叫几个菜吧,这几个太少了。”

    桌上就是四菜一汤,看着只有五个有点少,可桌上只坐着两个人,也够了。

    于是,他的话,听着是好意,落在灰妹耳里,不打算承这份情,再点多的菜,不是他们父女俩付不出钱,而是就两个人,没必要把排场弄得那么大,还不如就几个菜,才是最好不过。

    “得,别,我们受不起。”她冷话回过去。

    于定国到是没说话,仿佛把方正当成不存在一样,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搭话,可是女儿说了这句话后,他开始顺着女儿的意思挤兑起方正,“也是,就两个人,要那么多菜做什么,吃不了还不是浪费了?”

    “于叔,这怎么说的,我这不过是一副心意的嘛,哪里用得着说到这个份上。”方正满脸笑意,衬着那张脸,愈发地吸引人,叫人还真是难以移开视线,“于叔,你说要是鸯鸯嫁给我,会不会更好?”

    他甭管再怎么笑,这父女俩是一个也没看他,都齐齐地将他无视在一边。

    灰妹很淡定,装作自己没长耳朵,这话一点儿也没听到。

    于定国不太淡定,一个徐技也就算了,现在再加个方正,这妖蛾子的,真是叫他不淡定,一口饭差点没有形象地喷出口,还是有点儿自控力,没做出太失礼的动作,“说什么浑话,别犯浑,要犯浑找别人去。”

    “于叔,我说真的。”他很认真,哪里能叫自己说出的话,让别人无视过去,赶紧着重申一遍,那视线可是落在灰妹的身上,直勾勾的,就试图勾着她,不想叫她当作什么事都与她无关,“鸯鸯,我们的关系,还要我在于叔面前说出吗?”

    于定国怒了,真是怒了,也不叫鸯鸯,直接地叫着灰妹的本名。

    灰妹的脖子缩了缩,面对着父亲大人的怒火,她真心说没有别的办法,那是事实,方正可没有胡说,他们老于家的优秀传统除了护短外还有一个,能自个儿把自个儿的错处给揪出来。

    所以,她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其实她尽可以全都推给方正,说是他给逼的,把自己搞得干干净净的,抬头看着方正那张叫人容易迷失的脸,真就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得到讷讷地张张唇瓣,那话便是一句也没有挤出来,连个解释也没有。

    “于叔,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是什么性子,您也是晓得,没必要在您面前说这些不着调的话,说出去我自己也丢脸,可是呢,这人就跟着魔怔一样,人家不稀罕我,到是挺稀罕她的,现在她到是要嫁人去,把我甩在一边,您说,这个是不是得作个主什么的?”

    方正此时完全占据着上风,话都是他说的,说的叫一个动听,全是向他自己这边说的,完全把他自己塑造成被她给玩(弄)后抛弃的可怜男人,她就是那个可恶的负心人。

    灰妹完全没料到她刚才没解释,就能叫自己落入这样的境地里,不由得真是佩服,还真是做生意的,话说得天花乱坠,听不出来有半点是假造的,说得跟真的一样,她看向父亲于定国同志的脸,那种带着怒意的目光,叫她打了个寒颤。

    她瞪方正一眼,现在没空跟他算账,最重要的莫过于在父亲于定国同志辩解,“爸,你别听他的话,他的话要是能听,那就是母猪都能上树的,真不是那么一回事,完全是他、是他……”

    话到这里,她怎么也说不来,按理来说,她还真没方正这般修炼到家,活脱脱的千年老妖孽一般,话讲得滴水不漏,硬是把她竖立成反面经典。

    可是,她本身是个演员,演技嘛,不算是顶好,还算是过得去的,也可以表现得很无辜,可那是她的父亲面前,她哪里能不说实话,这世上最杯具的不是顶着面具对人,而是没有可以让自己卸下面具的人。

    “不是这么一回事,又是怎么一回事?”于定国真是怒了,就是那徐技那小子,也是个盯着不放的主儿,现在又来个也不好相与的方正,这个女儿,到底是在搞些个什么名堂,“你给我说个清楚。”

    于定国同志真是不太淡定,原以为着像侄子于震那样的事儿,最多是过去的事儿,别人那是听到都会当作不知道的事,现在女儿身上到是开了个苗头,他能淡定得了吗?

    “于叔,还是我给您解释吧——”

    灰妹刚想解释,话还没出口,就让方正给硬生生地阻在喉咙底,她火了,看着他理所当然的样子,赶紧着伸手就要捂住他的嘴,好叫他再也说不出这些话来。

    方正似乎是早有防备,退得很快,还一手抓住她的手,紧紧的抓住,让她都挣不开,整个人更是拉着她,往他这边倒去。

    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赶紧着用脚去踢他的小腿肚,踢得很重,几乎是用着吃奶的劲头儿那么踢过去,这时,于定国也站起来,身为一个父亲,即使对女儿的行为再怎么觉得荒唐与不可思议,下意识地还是会凭着一腔爱女儿的心去帮着女儿。

    这便是于定国,于浅浅的父亲,即使她已经顶着别人的身体,还是爱她如昨,这父爱深沉如大地。

    “方正,你最好还是放开。”他警告着方正,挡在女儿的身前,把方正与女儿给隔开,看都不看方正被他女儿给踢到的地方,于家人是护短的,自是觉得那是方正要受的,“这是我们老于家的女儿,不是什么破落户张秘书家任人欺凌的!”

    于家,那是张家给比得上的吗?

    不能比,万万是不能比的!

    敢光明正大的欺着他的女儿,也得看看有没有这个能耐!

    方正从来不是那种会选择退一步留个海阔天空的个性,往前一步才是风平浪静,属于他与她的风平浪静,这便是他的选择,敢到于定国同志面前,就敢硬着脖子呛声。

    “于叔,这样子不太好吧,我们两家都是多少年的关系了,您的女儿嫁给我,又有什么不好的?”他还是说着,完全无视着灰妹瞪他的眼神。

    这个人——

    灰妹能说什么?

    她什么也不想说,再说下去,她非得吐血不可,经过刺激的一晚,就是想填饱个肚子,谁知道出来这么个疯子,就算是再好的胃口,也是吃不下去。

    “爸,我们走吧,这个人,真是疯了。”她完全不把方正眼里的热切当成一回事,清楚地知道,这个人是什么事都会做出来,可是她不害怕,有什么可怕的,船到桥头自然直,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人有过墙梯,她也是什么也不懂的人,也会有点算不得上张良计的小办法。

    于定国这方面还是赞同女儿的,叫服务员结账,愣是不顾方正不收钱的说法,丢下钱就走,带着女儿走,临走前还狠狠地瞪向方正,那种目光,就是直接的警告,颇有几分敢骚扰他女儿,打断他的腿的架式!

    方正没有一点儿退怯的意思,退怯就意味着没有机会,让他硬生生地放弃机会,从来不是他做的事,所以,于定国的瞪眼,他受得毫无障碍,就是有点儿委屈。

    是的……

    是委屈,他是这么觉得的,按理来说,不是没有比她更能吸引人的女人,他还怕没有女人吗?

    那指定不是的。

    有句话,说的就是好,“我允许你走进我的世界,但不允许你在我的世界里走来走去”,他就是这么自私的人,自小就是。

    “张小姐来了。”他觉得自己就是委屈,坐在包厢里,看着桌面的四菜一汤,又是心疼起来,怕离去的人没吃饱,小腿一个抽疼的,又叫他收起那么个为她担心的心意,忽听得他的机要秘书这么一说,火气就来了。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就那么一眯,冷冷地瞅着站在包厢门口愣是显得有些局促的机要秘书,薄唇微张,“谁呀,哪个张小姐,什么人,把个小姐也敢往我面前提?”

    这机要秘书可是跟着他好几年的,自家老板的性子那是最了解不过,刚才他就是那么一看,就觉得老板的情绪不对劲,就是连包厢门也没迈进,就在外头说的,哪里知道老板还真是——

    他满脸的冷汗,外头过来的人不正是那位如今正当红的大明星张思洁小姐,老板说的话,可不就是落在那位的耳里,只见得那张俏生生的脸立即染上几分白,那窈窕的身段,都有些弱不禁风的感觉。

    造业哦!

    他心里头是这么想的,面上硬是挤出笑脸,化去几分尴尬,“张小姐,我们老板喝醉了,估计这会正意识不太清,要不,您看这么着能不能行,明儿个再来?”

    这星辰饭店,乃至于所有方家名下产业里的员工,哪个不知道自家老板与大明星张思洁之间的绯闻,当然,外头人听见的是绯闻,星辰饭店里的员工所得到的不只只是绯闻,而是实打实的关系,谁不知道张思洁那是住在星辰饭店里,账都是记在老板那里。

    是谈恋爱?

    还是包养?

    谁也不敢问!

    谁敢呀,那可是大老板的私事儿,管他包几个女人,不管是女总统还是女明星,人家愿意着,随便弄。

    可是,他这个机要秘书当的真可怜,话才说完,看着张思洁那脸色稍稍地缓和一点,估计着会听进去他的话往回走,偏就是这么个时候,老板在里头说话了,话说得更难听,叫他真是一张脸差点儿都端不住。

    “喝醉,我会喝醉,你小子哪来的破话,当我的面编排起我来?还不快滚,给我滚——”方正心里头窝着火,别看有着那么一张得天独原的脸,脾气那还真是不好的,不是每个长得好看的人都是天使,他明显就不是,一点也沾不上边,“谁要来烦我,都给滚出去——”

    机要秘书真的真的没力气面对张思洁,平日里看着人家是大明星,他是敬着几分,现在?为着他自己的工作着想,怎么着也得把人给弄走了,去哪里都好,不要老板面前出现就成!

    想到这里,他脸上摆着公事公办的表情,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张小姐请吧,我们老板的话你也是听到了,还是别让我为难。”

    张思洁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冷脸子甩,这才没一会儿功夫,就叫她有种从天堂跌落地狱的感觉,脸儿刹白,精致的裸妆让她的脸色显露无遗,有些个狼狈的感觉,还是挺直着腰,冷冷地横眼扫过那见风转舵的秘书。

    “告诉他,我是个没耐心的人,别叫我难受,我难受了,大家都好不了。”张思洁丢下这么一句话,那是头也没回,足见已经是气极。

    那机要秘书,压根儿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这种威胁老板的话,也不是头一次听说,至少这么喊话的人,也没真能把老板怎么着了。

    外头张思洁的话,方正不是没有听见,他是听得清清楚楚,还真没把张思洁的话放在耳里,他一贯这种话是听多了,谁不能把他怎么着,一次也没有,他歪在包厢里,就是不想起来。

    这人呀,就跟魔怔了一样,从来也不知道非什么不可的人,怎么就一下子就晓得了,这叫“红豆不长南国,长他脸上了,真相思”(出自周立波语录)。

    “刘胜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楣了,看上的女人跟别人已经登记了。”他问着他自己的机要秘书,整个人就趴在桌面,话说得是有气无力。

    刘胜觉得这个问题太有深度了,合着他老板是个小三,是想撬人墙角的那种,不由得觉得老板前途堪虑,身为一个合格的下属,得时刻为老板分忧解难才算是最合格的,“老板这事儿,主要在您,不是说爱要不择手段努力争取的嘛。”

    这人,完全站在他老板的立场说,老板爱听什么,他就是说什么,摸着老板的性子走,才有好处。

    方正一听,乐了,站起身来,赶紧得拍拍刘胜的肩头,那张脸,笑得跟花开一般,漂亮的都能叫人心悸,人长得好看就是占优势,“得,赶明儿要是我真得手,就给你加工资。”

    刘胜那是心里头高兴,老板的话听得就有好处,当然,千万别不得手,他还指着加工资。

    这都是有什么样的老板,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灰妹不知道这后头的事,她在于家里,婚礼都临近,她虽说是于浅浅,但顶的这个身体真是张鸯鸯,张秘书不知道是为着她身后所认的于家也好,还是真心为着这个继母打算也好,总归是叫江艳来了。

    江艳还是那副贵妇人的样子,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丝错处来,坐在那里,双手放在膝盖上头,两膝微微倾斜,在于老爷子的面前,仔细地倾听着话,没有一句拒绝的话。

    于老爷子很少跟别人说这么多的话,还不是为自家那个好不容易得回来的孙女,这是暗地里的,没多少知道,于家也不打算把事儿往外捅,自家人晓得就成,在江艳的面前,他自是端着架子的,谅江艳也不敢在他面前说半句不中听的话。

    结果就是这么个样子,灰妹从于家出嫁,新郎得从于家把新娘子接走,男方女方的婚宴就掺在一起办,不分开各自举行,于陈两家的客人,还真是差不多,再加上张家的客人,当然,还是得低调,低调再低调。

    “浅——鸯鸯,要不要跟你妈说会儿话?”于老爷子见孙女出来,一出口,差点把名字给叫住,硬生生地又给收回来,“小江呀,难为你们夫妻了,我这个老头子真是太喜欢你女儿了。”

    江艳何曾想过这个女儿还会叫于老爷子看在眼里,而且婚礼都不需要她这边出什么的,全都给弄好了,她心里头再对这个女儿有膈应,还是不得不来,不管前夫还是现在的丈夫,于家人那都是强有力的助力。

    于老爷子出去晒太阳,这是他每天做的事情,还有高级护理人员陪伴。

    灰妹真有好些时候没见到江艳,自从那次在会所不欢而散后就一直没有见过面,身为张鸯鸯的她不想见这个亲生母亲,更何况骨子里与江艳女士更是没有半点关系的于浅浅,那更是没有理由去见她。

    只是,人总是会找上门,不管是为了利益还是所谓的母女亲情也好,总归是来了,她看着坐着的江艳女士,顺势坐在于老爷子刚才坐过的位置,目光里带着一点意外,开口道:“很高兴见到你。”

    她甚至没有加敬语,显得有些个不那么尊重人。

    江艳女士眼里一暗,看着她的动作,尤其是坐在于老爷子坐过的那个位置,让她心里头颇有点不安,“你张叔叫我来看看你。”

    张叔?

    除了那位张秘书长还真是没有别人。

    她说得很清楚,如果不是张秘书长,可能她不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张鸯鸯不再是张鸯鸯,她是于浅浅,就是顶着别人的身体,骨子里是于家的女儿,听见她的话,不会伤心什么的,连眼皮也不抬一下,迳自喝着手里的茶,“谢谢,替我谢谢张叔关心吧。”

    她就是那么一句,没有多余的话。

    江艳女士应着这几句淡淡的话,而显得有些不淡定起来,方才在于老爷子面前几乎是伏低作小的,一个反对的意见也没有,这会见自己的女儿也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便冒起火来。

    “你这是什么个态度,真把自己当于家的人了,还端着个架子?”江艳女士的话就冲着她过去的,描着精致妆容的脸,还是竭力地保持着淡定,明明是怒火,说出来的话还是像在拉家常似的。

    灰妹这回真是抬起眼皮,手里的茶杯放在茶几上头,微眯着眼睛,瞅着对面的江艳女士,一直瞅着,就是不说话。

    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目光里的清澈叫江艳女士慢慢地坐不住,“你现在攀了高枝,就摆这么个样子给我看吗?想叫我在你面前服软吗,你甭想,我总归是你妈,你别在我面前装这个样子!”派派后花园燕燕。整理

    灰妹那是觉得莫名其妙,那么看着一直没有说话,其实她真与江艳女士没有什么关系,话嘛,也真不知道从何说起,在她的眼里倒成她在装,到是忍不住笑了,眉眼间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我真没想叫你在我面前服软,总归你是我妈是不,我总得给你几分面子是不?”她大可以豁出去不认这么个人,可外头的人不知道她不是张鸯鸯,她还是得顶着这么个名字,过她于浅浅的生活,有些事,还尽早说开的好,“人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我还真想这么安慰自己,但上次你晓得董利民对我做了什么吗?哦,可能你知道的。”

    她说得很慢,神色很平静,像是在说与她无关的事情。

    “他?”江艳女士下意识地看一眼客厅,没有见到别人,才算是镇定下来,“你提他做什么,也不怕别人听见,搅了你的婚事?”

    她真不怕,董利民是个什么东西,还没让她放在眼里,就是一个假死的混蛋罢了,会有他倒楣的时候,她眼里全是笃定,“张天爱,我不想她出现我的婚礼之上。”她不是商量,她这是决定,就是告知一声。

    张天爱在江艳女士的心里,虽说刚开始有些一心想讨好上去,这么多年下来,她是感觉这关系比亲生女儿还要好,眉一皱,果断地回道,“不行,她最近都在国内,又是个设计师,平时也常上报纸,万一叫人给问起,怎么没去你的婚礼,人家还不得怀疑你们姐妹有矛盾?你愿意?”

    利害关系往灰妹面前一摆,江艳女士说得风淡云轻,即使心里头有太多的不耐,还是压抑着,婚礼上来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更是那些个家族中的人,虽说天爱与陈烈的婚事作罢,但也碍不着她再寻个好点的结婚对象。

    她打的主意是好的,压根儿没想到还没等她提起这个事,就已经让女儿给一口回绝了,她的脸色立时不太好看,“我这么多年,都是白养的你,跟你姐姐这点也要计较,那次是她不对,她也是受了罪,鼻子上还留了个疤,你还想怎么样?”她当成灰妹是在记恨着那件事,直接地把话给抛出来,“你与许慎的事,当我不知道?”

    灰妹真是替张鸯鸯可怜,有这样子为着继女出头为难着自己亲生女儿的母亲,还有把自己女儿往男人床里送的父亲,还真是杯具到家了,也幸好她不是张鸯鸯,张鸯鸯早就是不知在哪里了,她不是张鸯鸯,只是于浅浅,所以,她没给什么好脸。

    “我与许慎有什么了,你说来听听,要不要在这里喊喊——”她比江艳女士还直接,嘴角带着笑意,那态度就是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她讲,把事儿讲出来,叫她也好好听听。

    就是这么个态度,江艳女士一直是知道这个女儿性子变太多,不过她是没放在心上,更不会往女儿已经让重生的于浅浅给霸占那方面去想,她立即噎住,话着实讲不出来,不是不想说,这在于家,还真是不好说。

    这一说的后果,要是真让着婚礼办不成,办不成还是小事,要是离婚了,这不仅是得罪了陈家,还有于家,可能还会有许家,这哪一家压下来,都不是小小的张秘书能挡得住的。

    “你就得意吧。”江艳女士拿着包包就走,头也不回。

    灰妹也不送,做个样子也不愿意,打个呵欠,直接往楼上走去,打算再睡一会儿,婚纱已经弄好了,还得去试试,总归出现在婚礼上得是精神的,而且毫无瑕疵。

    陪着灰妹去试婚纱的人除了李升虹没有别人,于家里还有几个没有结婚的,都是集体当伴娘,明天估计都回来了,来试下伴娘礼服。

    “我、我姐那天、那天真不好意思。”李升虹是个实诚的孩子,两人再一次见面,她便是出声说表示歉意,“你知道吧,我姐这几年很奇怪,性子变好多,跟个乌眼鸡似的,天天到处揪着女人发难,都怀疑是我姐夫的二奶或者小三。”

    灰妹真没对李升彩起过什么不好的念头,那是就个可怜的女人,她的丈夫早已经不是她的丈夫,她的丈夫真正的董利民早已经死了,她身边睡着的男人一直是杀夫仇人,这样的事儿真可以写一本狗血的小说了。

    她到是没说,等事情结束了再说,现在一说,估计也是没有人相信,她也没有什么证据,总不能叫嚣着董利民跟她一起去做亲子鉴定吧,这也得人家肯,还有她愿意的。

    她是从心底里不愿意的,搂着李升虹肉肉的手臂,几乎是把自己整个重量都在她身上,一步一步地走入本城最好的婚纱馆,“没事呀,只是误会,你干嘛放在心上。”

    李升虹点点头,也就没有把这个事再放在心上,拉着她走入店里。

    婚纱是纯白色的长拖尾婚纱,上头是极具现代感的四方领合身时装展现出灰发妹的姣好身材,鱼尾裙长长的,后头还加上蝴蝶节的设计,带着奢华的欧式宫廷气息,又是显得比较低调,总能说一句,低调的奢华。

    “真是好看,腰这边好像有点大,要不再修修?”李升虹仔细地提出意见,两手往她腰际一弄,试着一弄紧,“你看这样是不是会好些?”

    这样子更显腰身,灰妹觉得不错,回头跟婚纱馆的人沟通了一下,觉得还算是满意,然后让李升虹也去试试伴娘礼服,等都试完后,两个人就打算各自回家。

    “哟,这不是我们的准新娘嘛,真是稀客,我还当是谁呢,劳驾着我们的陈经理都出面了。”

    李升虹认得这个人,不就是那个张秘书的女儿张天爱的嘛,灰妹家里头的事,她多多少少地知道一些,那位看着极具贵妇风范的阿姨就是带着灰妹嫁给张秘书的,张秘书也有个女儿。

    “灰妹,我们走吧。”她觉得与张天爱争执起来不太好看,毕竟名义那两个还是姐妹来的,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灰妹嫁的又不是什么普通人。

    灰妹这边还没有说话,到是张天爱走过来,面上带着笑意。似乎是很亲切,伸手替着灰妹把有些乱的头发给往耳后拨了拨,动作显得极为自然,“妈想你了,怎么都不回家?”

    李升虹闻言,看了一眼灰妹,见她对自己使了个眼色,于是便退到一边去,回到沙发那里坐下,淡定地拿起一本时尚杂志静静地等待。

    “我见过了,在昨天,恐怕你还不知道。”灰妹淡淡地说着,手臂习惯性地圈住自己,抬眼瞅着张天爱,跟她一样也是带着笑,“我不太喜欢你,你知道的,再说你也有事的,一定是抽不出时间的吧?”

    张天爱的笑容再也保持不住,僵在脸上,目光里瞬间染上怒意,瞪着她,然而那只是一会儿,就仅仅是一会儿,她又笑了,像是在容忍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似的,“怎么能呢,鸯鸯,我可是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你的婚礼就算是我有事,那也得抽出时间来,人家说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姐妹也是差不多,你觉得我说的对不?”

    李升虹是在看报纸,这一听,她差点乐了,报纸都没差点没拿稳,从手里掉出来,不过,她当作没听见,也没有要起来帮衬的意思,她相信灰妹自己能对付得了。

    灰妹是有点心堵,这年头,挡不住的就是脸皮厚的人,尤其是张天爱这种脸皮厚到一定程度的人,“是呀,姐妹呢,你是姐姐我是妹妹,就当你这个姐姐成全我一回,看在我是你妹妹的份上,就成全我一回吧,我真心不想叫你在婚礼看到陈烈,真是怕你伤心。”

    她不慌不忙,把早已经成墙壁贴纸的陈烈给揪出来,晾在张天爱的面前,谁叫她发堵,她也叫谁发堵。

    提到陈烈,张天爱真是脸色一变,面上的笑容真是挂不住,要说她要是有真感情,那么便是陈烈,那个人,是她心尖尖上的人,一直就想着嫁给他,哪里知道一切都跟镜花水月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不是没想过找他好好说道说道,看在这么多年情份上,别——

    但是,也得是她能见着人。

    陈烈直接解除婚约,她都没处找人说理处,落落魄魄地成为别人同情的对象,而相反,曾经是她最看不起的张鸯鸯到是过得风生水起,现在还叫于家认为孙女,这一看,她心里头甭提有多难受。

    真是难受,那个难受的劲儿好象是蚂蚁一样啃着她的心,叫她夜里都难以安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黑眼圈都藏在妆容下,她仔细地掩饰着所有。

    她在这里工作,这里的总监是她的师姐,叫她来做婚纱设计师,还是没多久的事儿,那婚纱,她知道是张鸯鸯的,从欧洲专门订制过来,叫她看在眼里,那是嫉妒在心里头,恨不得很剪刀全剪碎。

    “你还有脸提陈烈?”她压低着声音,觉得心口像让针给硬生生地扎过一样疼,疼得她都想撕裂张鸯鸯那张脸,“要不是你勾引了陈法,我现在还用得着叫陈烈一声都没说的解除了婚约吗?”

    这个时候婚纱馆里没有多少人,都是工作人员,她们都是知道什么话应该听什么话不应该听,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又是不可以说,都跟着是白长一双耳朵,白长一张嘴。

    灰妹一点儿也不生气,这种话,也不是没有听过,勾引陈法,她不认同这个说法,还不如叫做水到渠成合适些,要不然,没有陈法的意愿,她再有那个意愿,陈法也不见得能与她在一块儿。

    当然,这事儿只是她与陈法的事,她在没知道事实真相之前,压根儿没想过自己与陈法的事,能叫陈烈这么干脆的把婚约给解除了,就像是在摆脱一个洪水猛兽似的。

    “这话说得真亏心,你要是不说这个,我还真是不想说,要不是我,你能攀得上陈烈?别自己在那里端着个让抛弃的态度,谁也没有欠你的,你得了我的好处,还在后头挤兑我,我张鸯鸯有你这样的姐姐,真是我三辈子修来的福,真是消受不起。”

    她说得很慢,眼皮子微抬,晶亮的眼睛里都透着凉薄的笑意。

    张天爱还真是一句话也回不出来,不是没话,而是说不出个道理来,她说的句句都是事实,的确就是得面前这个人的好处,所以这才叫不服,打从心底里不服,凭什么!

    “我们走,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灰妹看着她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也不多想说了,这事儿,恐怕得有自知之明,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话说再多那也是说不进去。

    李升虹赶忙地丢下报纸,跟着走出去,看也没看张天爱一眼,那与她无关。

    “天爱,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问的人是总监,正是张天爱的师姐。

    张天爱连忙说自己没事,真没事,心里却是恨极了,恨不得张鸯鸯的婚礼开天窗。

    “阿姨,我碰到鸯鸯了呢,她叫我不要去参加婚礼呢,阿姨,哪有这种事的,我可是一直待她跟亲生妹妹一样,她怎么能这么薄情的?”她走到洗水间,掏出手机,跟江艳讲起电话。

    也不知道那头江艳是怎么说的,张天爱的脸色更难看了,估计是那边的话还没讲完,就已经把电话给掐断,赶紧的又拨了个电话,“许慎,你去不去婚礼?你别给我废话,要不是你上次把我给说出来,我用得着在她面前撕破脸吗?怎么着,你现在不认了,好好好,你现在是清白的……”

    她气极,一个一个的都站在张鸯鸯那边,真想把手机给砸了,又给放弃,总归是心里头冒火,叫她冷静不了,索性着整理一下东西,跟师姐说有事先走一步。

    婚礼很低调。

    要说的只有两个字:低调。

    没有出现一点儿意外,要真说是意外的话,也只有新娘是叫于定国同志给牵到新郎面前,而非张秘书长,宾客们都是人精,自然不会对此表示有什么看法,就算是有,会说出来吗?不会!

    张天爱真没有出现,不知道是不是真听进去灰妹的话,一直没有出现。

    厉声、徐技几个更没有出现,仿佛在人间消失一般。

    婚礼不仅是低调,而且是相当成功,于老爷子那是笑得阖不拢嘴,还有于定国,要是仔细看,还能见着他的眼里疑似有些湿意。

    婚礼完后,自然是去度蜜月,去的香格里拉,时间是一个星期。

    蜜月期间,那叫怎么说来的,就是蜜里调油的日子,都叫人的骨头都生出几分懒来。

    一个星期说慢是没说的,应该算是快的,转眼就已经过去,相比着陈法还要结束休假回去主持市府工作,她到是没什么可忙,学校那边不太急,不再是去原来的学校,她去的是表哥有份子的什么公司弄的什么学校。

    她一时半会也说不太清,反正与表演有关,与影视圈有关,她表嫂陈鸳鸳在那里头都已经好多年,她看着还行,虽说她觉得自己没那个本事教学生,就是进去插个位置,做什么再另说。

    香格里拉,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她整个人都放空了般,送陈法上飞机,颇有点依依不舍,回头到酒店里,看着窗外蓝蓝的天空,心一下子就松开来。

    清晨的时候,床边少了个人,还会有点儿不太习惯,平日里把她给抱得紧紧的,少了那么一点儿力道,她睡得很早,天还没全亮,穿着休闲服,拿个藏族风格的披肩往身上一披,迎着清晨的微微凉意,她走出房间,走出酒店。

    “到房间不是挺好的嘛,干吗要来这里?”

    石子路,两边种满着高大笔挺的行道树,苍翠欲滴,灰妹慢慢地沿着石子路走,想着就是昨天还与陈法走在这条小道上,不由得开始思念起已经在另一个城市里的陈法。

    他应该已经到了吧,已经开始主持着市府工作了吧?

    她正想着,低着头,听见别人的声音,那话说得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那个声音,她还牢牢地记着,就是那个声音的主人,在陈法离开后,闯入房间里硬是不顾她的不情愿而——

    许慎——

    她停下脚步,往着行道树中间瞅过去一眼,岂料,她第一个看见的人不是许慎,而是董利民,张鸯鸯的父亲,那个要把她往厉声的床里送的人。

    “小心驶得万年船,许副关长,这些年来,我就是靠这个才站稳的脚根,什么都得小心,如今我那事出了,还不得更小心!”

    董利民的声音听上去是那么的叫人生厌,她刚想再看仔细一些,或者去看看那个“许副关长”是不是真是许慎,忽然,她的嘴给捂住了,腰间横围过来强有力的手臂,把她给牢牢地禁锢住,声音更是发不出来。

    她瞪大眼睛,那里头全是惊慌,与疑惑。

    “别出声——”

    她一下子镇定下来,听出这个声音,除了徐技没有别人,心开始放松。

    来的就是徐技,见她也在,怕她惊扰着那里的两个人,赶紧地把她给拉住,让好转个身面对着自己,手指竖到薄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她眼里的疑惑没有散去,看着眼前陌生的脸,丝毫不能将面前的脸与徐技联系起来,眼里的疑惑不减反浓,明明是与徐技相同的声音,那张脸不再是娃娃脸,叫她有种拍电影的荒谬感,自个上次厉声的事后,她觉得一直是在拍电影般。

    “你是徐技?”她没有发出声音,嘴唇动了几下,问着把她给紧搂住的人。

    徐技点点头,此时都没工夫跟她细说,再加个这也算是机密,根本不可能把详细的告诉她,别让她卷入就成了。

    她也不再问,再迟钝也知道此时听到的事,还有看到的人,那都是——

    或者说许家有涉入董利民的事?

    她不敢往这边想,可许慎在这里,不得不往这边想。

    那边的声音越来越小,好象是人走远了。

    徐技的力道也跟着放轻了。

    “我们走——”他说的。

    她伸手将他的手臂从腰间掰开,不乐意叫他搂着自己,掰开还不止,还递个白眼给他,自个儿走在前头,不将他放在眼里,“离我远点,真不高兴见到你们这些人。”

    徐技可不干了,他从来就不是过分的那个人,自然是不能接受与他们那些个人同等看待,于是就是不满了,把前头赶紧要离开的人给拉住,不让她走,“鸯鸯,你说,你怎么能这样,就这么对待我,用得着拿眼睛斜瞅着人?”

    她拳打脚踢的,就是不乐意让他碰一下,那样子跟被激怒的母猴子都差不多,让徐技只得是悻悻然地放开她,他身上还有任务,闹开来让有心人注意到不太好。

    “好好好——。”他做了个让她平静的动作,软下声音,离她有两个身知位的距离,“你别激动,别激动,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冷静一下。”

    她真没有激动,只是不想叫他碰一下,他离她有距离,她自然是不太激动,冷眼瞅着他,双臂还是习惯性地抱着自己,不是因为冷,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这就是习惯性的动作。“我回房,我们当作没见面,我想你不是会反对的吧?”

    徐技真不愿意好不容易见次面就这样子结束,看见她冷冷的表情,像是所有的热切让冷水给烧熄了般,“能不能一起吃个饭?”

    即使他是背着任务来的,还是忍不住把这个话问出口,仿佛是不死心,不愿意死心,那目光瞅着她,像是在哀求。

    她不是没看见他的目光,那种目光叫不忍直视,索性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偏过头,看着不远处的大树,淡淡地挤出话来,“不行,我没有兴致跟你吃饭。”

    这仿佛是世界上最残忍的话,硬生生地都能将人的心都撕开来,那里头鲜血淋漓,怎么也不会好,怎么也不会愈合。

    徐技眼神一暗,那张修饰过的脸,显得有些僵硬,与他的眼极为格格不入,像是套在脸上的面具,“那好吧,你要是有事,打电话给你,我这两天都不会走。”

    她没点头,也没有摇头,直接地朝着酒店走回去。

    还是早点回去吧,在这里,一下子碰到两个人,还听到这么个事儿,她还真得告诉自己,还是收拾一下赶紧得回去吧,什么想留在这里再几天的心情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是,她不知道她在这里度蜜月的事,谁都知道,陈法一个人回去的事,也是有人晓得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转日大早上,灰妹拖着轻便的一个旅行包就轻身上路,等待到点登机。

    “张小姐,请跟我们走——”

    来的是两个警察,看上去很像样子,就是那身警服也是真的,当然,人家也是真警察。

    她不明所以地跟着警察走,提在手里的旅行包已经让警察给拿走,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搜的,总归是从她的包里搜出来一包透明纸袋包装着的白色粉状物来,两个警察面色严肃的样子,她心里一个颤的。

    这还能不明白的!

    除了白粉,还能是什么,要不然也不能是警察过来。

    她咬着牙,真是想不清楚自己的旅行包里怎么会这个东西,她自己是清白的,可人家警察未必相信她是无辜,只能说让她找个电话,好说歹说,也是仅仅答应让她打一个电话,多打一个也不行。

    这事儿不是小事,她撑不住,按着表面来看,她藏毒已经是证据确凿,没有丝毫可抵赖之处,可是,这旅行包一直放在她酒店房间里,除了酒店的打扫人员,恐怕是没人能进得她的房间。

    陷害——

    她知道是这个,又没有具体的怀疑对象,至少她觉得自己没有得罪过什么人,顶多也是张天爱那样子扯扯嘴皮子的,真没有什么可以叫她一下子就能想起来的怀疑对象。

    “这东西真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我包里为什么有这种东西。”她回答着警察的质问,脑袋里一片乱麻似的。

    警察自是不相信的,每一个大都是这样子的反应,那是叫不见棺材心不死。

    “请我们提取一下指纹。”

    警察的态度严肃而不容置疑,说是合作,其实那态度,好象她就是运毒的女毒贩子。

    她心里头没底,还算是配合地让人提取指纹,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那个透明的小包装袋上居然有她的指纹!

    简直是晴天里轰下来的雷,轰得她眼前一片黑,好象什么东西也看不见。

    她可以找家人,于家人那是最护短,但现在,她怕是有心人故意设局,是引着她还是她背后的于家,还是陈家,她都不能让两家陷入泥潭里。

    于是,她做了个决定,也许是太冒险,还是想硬着头皮去探一回,不然,她恐怕这一辈子也不得安生。

    “许慎,你快把我保出去吧,这里我一天也不想待。”她也不装腔作势地叫他来香格里拉,语气带着点厌恶,似乎是目前所面临的环境极为不满。

    “保你出去?”许慎在那头笑了,似乎是不意外接到这个电话,跟对面的中年男人做了个手势,“徐技呢,他在哪里?”

    徐技?

    她一听这个,就觉得头比较大,瞪着面前小半包白色粉状物,那眼神透着凶,仿佛是要吃人般地盯着对面审问的年轻警察,“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昨天才见过面,今天就不记得了?”许慎问得模有样,一切像是都掌控在他手里似的,“看来你记性不太好。”

    灰妹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劲了,敢情儿昨天她无意间听到他与董利民说话,就是事先编排好的,就等着他们过来表演,她不是不知道这种情况,真心说男人的心思比女人还难猜,猜来猜去,叫人猜得脑袋里都跟蜘蛛网一样。

    “你告诉他,要是一点儿也不念着血缘关系的话,就让我待在这里吧,然后上法庭受审,你说,你是不是安排到这一地步了?”她说到激动之处,忍不住大声起来,惹起年轻警察的一个警告眼神。

    她说的“他”指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董利民,按目前的情况来说,陷害她的只能是许慎与董利民,他们的目标是找出徐技,而她就是那个能吸引着徐技出来的媒介。

    这是不是倒了八辈子血楣了?

    昨天她冷冷地对待徐技,现在居然还要依着徐技的出现而让自己从这个困局里挣脱出来,人家都说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怎么就没有这个福分?

    别说是三十年,就算是三十秒也得让她高兴得哭了。

    “我只要徐技。”这是许慎的话,没有丝毫退让的余地,再没有那些个暧昧的口气,更没有一点相熟的痕迹。

    那里仿佛就是一个陌生人,在跟她谈着生意,那生意事关她的名声,不止是她,还有于家,更有陈家,她要是带粉儿,那么,她真是有种想骂人的冲动。

    要是许慎在她面前,她指定得巴掌过去,打得他满脸桃花红,叫他还敢不敢这么贱的耍弄人,但,她试着深呼吸好几下,才算是微微地平静下来,“行,要是你不保我,他恐怕已经回去了,回去的后果你知道的吧?”

    她又不是笨蛋,什么时候得硬就得硬,软的时候更是要软的地方就得一直软着。

    说完这句话,她连忙把口气转换成另一种,“你说你真愿意看着我在里头关着吗?”

    话一说完,她自是等待着他的消息,电话还没有挂,还能听得对头微弱的声音,大抵是公交车的声音,许是在待边接的电话,又或是住的地方隔音不是太好。

    “鸯鸯,你要是一直这么软,有多好?”

    终于,许慎的声音再次传过来,像是颇为喜欢她的这个态度。

    听到他的话,灰妹可没有他的心态,至少她现在的处境,就是拜他与董利民所赐,他们找不到徐技,到是算计到她的头上来,想借着她把徐技给引出来,这种心思可真毒。

    可是,她没有与徐技联系过,半次也没有,这次想早点走,还是为了早点离开,至少离他们远一点,是她想的太简单,以为躲开了就没事。

    “我可以出去的吧?”她别的不多问,更不对他的话表示些什么,直接问他结果。

    许慎给的答案给简单,“可以,我怎么舍得叫你一个人在里头待着,你说是不?”

    她直接给挂上电话,真不想与他再说上一句话。

    警察的询问,她一个字也不回答。

    足足大半天,灰妹一直给困在警局里,静静地等待消息,不过,她能做的也只能是这个,总不能在警局学咆哮吧。

    待到下午四点多,她终于走出警局,最后给的说法是那东西根本不是白粉,而是普通的面粉,这叫她脸一黑,摆高着姿态接受着警局方面的道歉。

    这其中的猫腻,她就算是不想也能明白,弄她进警局那个态度,早就是吃准她旅行包里的东西是白粉,现在反而不是了,要是没有猫腻,是个人也不会相信,董利民看来水真的挺深。

    不过大半天的时间,白粉就成了面粉,真是——

    真想骂人,好好地骂人。

    找谁去骂,许慎与董利民都不在跟前,她就是想骂,也是没地儿找人去。

    她有了体会,但是却没有半点后退的,这往她身上泼脏水,虽说是利用她想抓出徐技,可她真不是那种叫别人白白利用一回的,带着几分脾气走出去,外头站着的人,到叫她不淡定了。

    “你怎么来了?”

    她质问着,口气真是不太好。

    那人走上台阶,拿过她手里的旅行包,“这不是担心你嘛,来接你回去。”

    他说的到是简单不过,像是没事儿发生过一样,脚下都没个停的,直接地往着他停在台阶下的车子过去,把旅行包往车子里一放,回头见她还在上头,不由得叫道:“还在上头干嘛,回去,你没听见?”

    她眉头微皱,却是几步就下得台阶,“你先走,我没事呢——哎——你怎么回事——”

    还没等她把话讲完,就已经被动地让徐技给抱起来,身子一下子就失去重心,光天化日之下,这么亲密的举动,她自然是惊的,嘴里才嚷嚷开来发,就已经让他给硬重生生地塞入车里。

    她试着爬起来,右手才碰到车门边,车子便已经启动,“徐技,你快走,他们是找你的,我没事,你快走,快回去——”

    徐技跟个没事人一样,稳稳当当地开着车,还轻松地分神瞅她一眼,那目光里含着热烈都能叫人的脸烧起来,“怎么着,你为我担心了?”

    口气轻松,没像是面临着紧急情况的人。

    这叫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她就是那个太监,忍不住急得真是差点满额头都要冒汗,两手跟着比划起来,嘴上更是激动地说道:“许慎与董利民想找到你,你懂不懂的?”

    “你放心,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他说得很简单,看着她急的样子,到是笑了,这会儿,已经换回招牌的娃娃脸,不再是上次那种精心修饰过的脸,“当时在机场,我是看到的。”

    听他说话,她终于沉静下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又是觉得不对,“你见过许慎那个人了,是不是达成什么协议了?”

    他到是腾出手来,摸过她的脑袋,那动作很轻,却是不快不慢,收回手,又是架在方向盘上头,淡定地开着车,“说什么协议,不过就是互惠互利罢了。”

    互惠互利?

    她的小脸都僵了,这种话,岂能是他说的,他在查董利民,现在到是给她一个话是叫做“互惠互利”?

    灰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是不是因为我?”

    “怎么会是因为你,怎么可能,你觉得我像吗?”徐技反问她,脸上在笑,娃娃脸显得有些个玩世不恭之色。

    那是她从来就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的表情,像是一下子压在她心头,沉淀淀的压得她难受,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叫她怎么也不能告诉自己说,就这么回去,他是自愿的,与她无关。

    她想这么对自己说,但是真说不出口。

    灰妹望着他,想起那次,从公墓的台阶掉下去,起因虽是因为他,到底是他把她给护在怀里,一点也没伤着她,他到是伤着了。

    “徐技,我——”想说些什么,她却是说不出来,墨睫低垂,怎么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他的脸,或者一看,她恐怕就忍受不住地哭出来。

    他开着车是朝着机场过去的,心里早已经是打定主意让她离开这里,尽早离开,离小漩涡越远,才是对她最好,他脑袋里愈发的清醒,却是一个字都不能同她说起,许是烂在肚子最好。

    只是,她怎么能够让徐技为她而担起那些事,就算她不知道其中到底是达成什么协议,许慎从来就不是那么容易能够满足的人,除非是那个协议落在他眼里头,实实在在的能叫他放心了,或者是拖着徐技一起下水,那才是他的性格吧。

    侧着脸,那边侧脸透着光,微微亮的晨曦,显得有些温柔,灰妹一手支着下巴,瞅着不远处的山头,那一处,正是朝阳升起的地儿,红似火般,映着整座山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就像所有的事如果都能解释得清,那么她也能就解释清自己在这里的原因,可是世上的很多事,就是连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更别提自己看着许慎拦住他,情急之下她也一定要跟着来的强硬态度。

    “你后悔了?”那声音带着几分睡意,似乎是刚睡醒的样子。

    她回头,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娃娃脸,光着上半身,双肩有些宽,下来便是紧窄的臀部,站在那里,双手插在长裤的裤袋里头,眸光似乎是意味不明,叫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你醒了?”她笑问,仿佛刚才的疑问一点儿都没有。

    徐技赤着双脚,踩在厚实的地板上头,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过去,伸展开双臂,把人给圈在他的怀里,下巴亲密地搁在她的肩头,“你说你有没有后悔跟我来这里?”

    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耳畔,让她的耳朵忍不住微微地发红,痒痒地,她想躲开,听着他的话,却是不想躲了,侧过头,正对他的视线对上,黑眸里都能映出她的脸,清清楚楚,到是没回答,直接地反问他,“你说,我是不是后悔了?”

    “你现在还可以回去,真的,我跟许慎说一声。”他却是躲避着她清澈的目光,递给她这么一句话,“现在就可以回去。”

    她眉眼儿一敛,小脸僵得跟个什么似的,似乎是藏着火儿,两手一下子就把人给推开,推得一步远,她自己还稳稳当当地靠着栏杆处,背后映着远处山头的朝阳,仿佛就在她的后背。

    “你以为这个地步,许慎能容得我说走就走,他但凡是有这个心,也不会把我拖进来。”她算是看透了,看得通通透透,早在警局之时,打电话给许慎时,她就有这种感觉了,当徐技带着她去机场,许慎恰巧在那里,她就知道她跟着是脱不开身了。

    徐技一笑,这时候看着还挺轻松,即使她说的全是真的,还是很淡定,仿佛一切都能握在他手心里,紧紧地搂住她的腰,不想再放开,“这会儿还由不得他,他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顶着张娃娃脸,说出这样子强势的话,叫灰妹乐了,显得没心没肺,“你还当自己手里头拽着多少筹码呢,是不是把厉声得来的东西给交出去了?”

    她这么问,那是有原因的,她虽然不知道厉声是不是有把东西交给过徐技,有一件事儿,她还是晓得的,那天她父亲于定国同志是打过电话给徐技的,还告诉过他厉声在老地方。

    只要不是笨人,这其中的事儿一想就通。

    “哎哟喂,鸯鸯,你猜得还真准,一点也没有错,真叫你给猜着了——”

    这个声音,真叫人讨厌,除了许慎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比厉声还讨厌的人。

    她瞪眼过去,隔壁阳台前披着浴袍的人,就是那个许慎,瞧他笑得一脸得意的样子,真叫她有股冲动,想把脚上的鞋子脱下来朝着他的脸扔过去,“你得意呀,许慎,人在做天在看,迟早是要报应的!”

    许慎像是听见天底下最好听的笑话,笑得有些站不住脚的意思,瞅着这边搂在一起的两人,仿佛是见惯不惯,“徐技,你还不得谢谢我,要不是我整这一出,你恐怕还没有今天的艳福,昨晚过得还好吧,别把人给折腾得太过,到时还得还给大哥的。”

    这真是——

    昨晚她与徐技真是没有什么事,能有什么事,这种情况下,能有什么心情。

    叫他给一说,还真是带着点味儿,总归是睡在一张床里,虽然是相安无事到天明。

    “闭上你的狗嘴,别狗嘴里吐不出个象牙来,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真真是个无耻到家的,当面跟着人称兄道弟,背地里阴人,你别叫陈法大哥,他还真就不稀得你这样子的兄弟。”她嘴皮子还算是行的,说起话来都没有个停滞,便是冲着笑得太贱的许慎过去。

    徐技到是不稀得看许慎一眼,如今他看一眼都是嫌多的,当初于震的订婚宴上头,他还与方正还有许慎追到花店外头的事,都成个嘲讽的事儿,在那里讽刺着他们把这么个人多年来真当兄弟、哦,不,是当成人看了。

    “你也别跟我耍嘴皮子。”许慎不怒,脾气真挺好,像极个谦谦君子,做出来的事,真叫人跌破眼镜,“等会还得出去,要不要去见识一下?”

    这是问她的意见吗?

    不是的,只是在告知。

    徐技没去,不是他不想去,是人家压根儿没想让他也跟着去,董利民带着他走。

    灰妹坐在车子里,开车的是高壮大个儿,那样的人,她是见过的,上次董利民想见她,也是出这样的人,拦住她,把她给带到董利民跟前的。

    许慎就坐在她的身边,那双手就有点不太安分,搂着她,就要往她的衣摆下伸,五指大张地摸着她,那柔嫩的肌肤触感,叫他还真是移不开手,手里的力道就忍不住重了点,低下头,就瞅着她含怒的目光,薄唇一晒,便笑出声来,就是咬住她的唇瓣。

    “哎哟喂——”叫的可是许慎,他往后微微地退开,唇角给咬破,渗出些血色,他一手拉过纸巾,擦着那破角的唇瓣,目光已经变冷,瞪着她,“你到是长本事了,还晓得咬人?”

    灰妹这回是铁心了的,刚才那一咬,就没打算留下力,赶紧着那是一阖嘴,牙齿就咬下去,见他像是被电触着一般给退开,心里头还是有几分解气,微仰着脑袋,目光里带着几分不屑,“我会咬人,而且咬得狠了。”

    话是一个字一个字说的,说得是咬牙切齿。派派后花园燕燕。整理

    “得,别给你几分颜色就开起染坊来。”许慎把纸巾一扔,直接地扑过去,扑在她身上,将她给狠狠地压在车里,面色不愉地瞪着她不驯的眼神,“张鸯鸯,你这个女人真是招人疼。”

    话音一落,他的薄唇就是倾下来,落在她的脸上,从额头到下面,像是对待着易碎的玻璃般小心翼翼,一点重力都没往下落。

    招人疼?

    她到是想起来,四肢叫他轻松地制住,就算是想挣扎,也是徒劳无功,白费自己的力气,总归是在他的手里,还是合作些,她不会吃苦头。

    没必要硬扛着叫自己吃苦头,她可以吃甜的、酸的、辣的、还有盐的,就是不愿意吃苦头,向来是看得清,没有到最后一步,最好不要用勇气,一勇无前了,还能留下个什么。

    “招你这样的人,那是我倒楣——”她嘴巴这么说,表情已经是变了,跟个开玩笑一样,眼睛瞅着他,颇有几分遗憾的神色,“前面有人,这么做不太好吧?”

    眸光流转,她的双手索性地勾住他的脖子,还试图挺起胸脯,迎着他往上靠,只是,让他给压得太紧,她都没有动,两个人的身子之间都瞧不见一丝距离,他捱压着她,隔着宽松的低领毛衣压着她,可能是领口有点低,露出他大半边胸膛。

    没有胸毛,看上去一览无遗,能叫人想把手伸过去,不止是想,她也是那么做的,腾出右手来,困难地便升住他的领口里,肌肤很有质感,不是很硬,又不是软得没有弹性的那种,她只能说是很有质感。

    “确实是不太好。”许慎把她的手给拿出来,还将她给拉起来,拉入他的怀里,不叫她倒在下面,凑到她的眉前,神色里带着个不容分说的坚定,“鸯鸯,别回去了成不?”

    任由他的薄唇落在自己的眉间,温热的气息,带着一股子暧昧,仿佛是滚滚的热流朝着她袭过来,叫她整张小脸都窜红,跟蕃茄可以去媲美。

    “你说我还能回得去?”她不直接回答,到是反问着他,眉眼间染上一丝叫人移不开视线的风情,眼睛亮得很,似夜空的星子般璀璨,“我这么着还能回去,要是回去了,改明儿你再往我包里放包啥的,我能回得去?”

    许慎就是喜欢她这个态度,说得直白,没有丝毫的纠结,双臂就是跟着缩紧些,哪里是抱着她,分明都是箍着她,不叫她逃开一步,“说的还真是。”

    扯开嘴角,他承认,而且是坦白地承认,没有一点儿愧疚感,甚至是罪恶感。

    他能有这么些感觉吗?

    能有吗?

    脸皮厚得都是子弹都快打不穿的了,还能这种感觉吗,不可能的!

    她真是气结,面对这个光景,也只能是气在心里头,就算是要气得吐血,也不能在表面上露出半分,眼儿一动,抬起个墨睫,面对面地瞅着他,唇瓣儿一启,吐出是低喃般的埋怨话来,“你呀,就是个坏的——”

    说是埋怨,还不如说是撒娇,那口气,那眼神,都带着点骄傲的神情。

    他曲起个手指,弹向她光洁的额头,“一直是好的,你不知道而已。”

    哎哟喂——

    灰妹真是想断他的手指头,就是身上没有什么神功护体拿他没办法罢了,“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还是要回去?”这是往着机场去的路,她来回好几回,都已经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徐技呢,你们带他去哪了?”

    “我说一句,话你给我牢牢地记住了,别给我提起第二回,免得我冲你发脾气,要是控制不住的话,样子也是挺难看的。”他还是笑着,说出来的话能叫人发寒,却是没回答她去哪里的问题。

    她不是不敢提,而是真的没必要,所有出路都系在他身上,总不能难堪的闹起来,她自己回不去不说,徐技那边,恐怕也没得好,不是她不相信人家没有这个胆子,而是太相信人家有这个胆子了。

    “我想见董利民——”她还是固执的人,至少表面来看她是董利民的女儿张鸯鸯,这可是跑不掉的事。

    许慎脸色一暗,就是唇边常挂的笑意,瞬间不见踪影,手跟着更收紧,以几乎折断她腰的力道紧紧地箍着她,她透不过气来,脸胀得通红,比刚才更红,红得她觉得都发烫,想抽开身来,怎么也不能——

    她张着嘴,似搁浅在岸边的鱼,无法呼吸,只知道是张着嘴,一开一阖。

    他却是丢开她,把她丢在车里,似破布娃娃一般地丢在那里,撑着暗色的脸,掏出烟,火光一闪,点起烟,自己先是抽上一口,吐出白色的烟雾,笼罩着他的脸,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更搞不懂他在想些什么。

    灰妹不想懂,也不愿意去看,她软软地倒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仿佛所有的空气都落入她的嘴里,还不满足,腰间又是叫他一揽,她被迫地坐起,黑亮的眼睛此时已经充满着戒慎,看着他把指间的烟递到她的唇边。

    那烟——

    她不敢——

    真不敢——

    怕里头掺了白粉。

    董利民走私,走私里包括着卖粉,强大的毒品网络,她现在总算是摸出些苗头来,更是不敢碰许慎手里头的烟,有些事,她不敢说自己自制力就能克制得住瘾头,没有可能那么说,她也不行!

    既然不行,还是一开始就不碰的好。

    可他不乐意,看着她胀红似血的脸一下子消失血色,变是得惨白无比,居然有种莫名的快意,烟递到她的嘴边,就是指着她吸上一口,她不给面子,他有的是手段。

    他收回手,指尖弹去上头的烟灰,微微红亮的光便是露出来,到她的面前微微一晃,消失的笑意显现在脸上,非但没让他显得有几分可亲,更显得阴晦些,拿着烟,往着她胸前一个比划,“要不要在这里留个印迹,你喜欢不?”

    她都抖了,真心抖,但这个真心有几分,她自己也不太清楚,总归是怕的,就怕他真是下得狠手,她一点也不怀疑他会做这样的事,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长呼一口气,“别、谢谢你的好意,我对纹身没有半点欣赏的眼光。”

    “那么,你说点让我开心的事?”他指间夹着烟,还是殷勤地递到她的唇边。

    闻着烟味,她到是没有反感的意思,就是怕烟来路不明让别人弄过手脚,嘴巴一张开,刚想说话,微张的唇瓣间已经不容拒绝地塞入烟,她愕然抬头,更是要吐出烟,偏偏让他给直接用掌心捂住嘴,急中生智之下,她用力一咬,把烟在嘴里咬断,烟尾断在她的嘴里。

    这时,许慎却是干脆地放开她,坐在旁边,刚才那个把烟硬生生地塞入她嘴里的人好象不是他是谁的,面上一点波动也没有,就是个新弄成的塑像。

    灰妹趁他放开手,嘴一张就立即地吐出嘴里的异物,更是怕在嘴里还留下些什么,手往着喉咙底掏弄着,借由这个动作所引起的反胃之感一直在吐,那架式颇有点不把胃吐出来都不会善罢干休!

    抠喉咙底,最是难受的事,她忍不住两眼睛都湿了,喉咙里更是难受,车子里更不好闻,把早上吃的那些个早餐都给吐个干干净净,这车子的味道那是不用看也是晓得的。

    “你以为这是加料的?”许慎就是马后炮,一甩脸就笑得阴阴险险,看着她狼狈的样子,更是乐在心头,“真是抱歉,没能如你的愿。”

    这会,她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狠狠地瞪着这个脸皮厚得跟城墙有得一比的家伙,或者还是说他没皮没脸更合适,他要是有脸,那就是对所有人的都是一种亵渎。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远离着香格里拉,从飞机场里走出来,已经到了首府城市,迎接的是一溜子人,为首的居然是徐技,叫灰妹有些欢喜,又有些不安,欢喜的是还能见好端端的人,除了脸色有点难看,总体看着还是好的;她不安的是徐技与她在香格里拉分开,他是见的董利民。

    “怎么办,他也在,你怎么样?”许慎拉着灰妹的手,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走得是大方,走得稳重,走得更是心安理得,“要不要去打个招呼,来个你跟他的鸳鸯受难记?”

    她嘴角一扯,斜眼睨着他,“得,也别跟我扯嘴皮子,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身为男人,他一直觉得自己气量还是挺大,赶紧着把人的手拽在手里,几步就带着人到徐技的面前,颇有几分得意地睇视着他,“你看,跟我在生气呢,话都不乐意跟我说。”

    那种态度,就是故意地到徐技面前炫耀的。

    徐技面色有些冷,一直叫董利民的人给看着,然后让人给带到这里来,甚至还到机专场来,说是接她的,他冷冷地看着许慎的手,看着他牵着灰妹的那只手,真想——

    但是他没有,他就是上前牵住她的另一只手,旁若无人地般要拉着她走。

    许慎能放手?

    不能!

    可怜的灰妹就是叫两个给拉着,往左边也不是,往右边也不是。

    她真心想说,真是太——

    董利民在这里有房子,郊外的别墅,很偏僻,那里居然是他的大本营,能入他这里的不是自己人,如果不是自己人,那么就是将要从这世上消失的人。

    灰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董利民的自己人,回头看一眼徐技,刚好是迎着他试图安抚她的笑脸,心里就算是再紧张,也是有好上那么一点。

    许慎不乐意,在他的眼里,那两个人就是当他不存在,那种感觉叫他十分的不舒服,就跟见着她与陈法一块儿更不舒服,见着董利民就站在大门口,端着一张笑脸,话张口就来了,“董叔,怎么还劳驾着您到门口来接人?”

    这门口的,不止是董利民,还有他的手下,看着都是大块头,一脸的戾气,目光都是毫不客气地看着来人,颇有点一个不对付,便是冲上来,以命相博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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