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说着,一动动作极快的将浸泡的绷带缠在腿上,不一会儿伤者的腿上被就包了起来,她吩咐韩苗苗:“想办法让石灰块点干。”
“那我提个炉子来。”她说着跑出去提了个炉子进来。
夹板固定的病者则是由方本超操作,处理了伤口用夹板固定,并不是很困难,顾若离看了一会儿和方本超道:“在没有破面却肿胀的地方涂点大黄粉,再开点活血化瘀的药。”
方本超应是,顾若离则去看桡骨骨折的病者,是逃跑时跌倒手杵在地面造成,顾若离回头喊张丙中:“阿丙,这个石膏你和岑大夫一起做。”
张丙中啊了一声,走过去检查了老妇人的右手,结结巴巴的道:“师父,我怕我不会。”
“我在旁边呢。”顾若离道,“你既是要学,就不能一直看,总要自己动手才成。”
张丙中应是和欢颜一起量着尺寸。
“县主……”刘大夫端着托盘进来,因为病房太小,这会儿病人家属都赶来了,所以每次一动都是人贴着人才能走得动,“荣王府的世子爷在院子里。”
顾若离很不耐烦,也毫无应付赵政的半点心思,她摆了摆手,道:“不用管他!”话落,赵政已经站在了病房门口,看着顾若离,“静安,你怎么样?可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他说着,看到了靠在门口腿上绑着石膏的病人,一愣眼中露出惊讶的样子来。
这样治病,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难怪别人都说同安堂和别的医馆不同,她也和别的大夫不一样……
原来如此。
“不需要。”顾若离很不客气的道,“世子爷若是没事,就快离开这里吧,医馆血腥,不是您待的地方。”
赵政挑眉,道:“血腥见的多了,无妨。”
顾若离看着他,对方笑盈盈的满面关切的样子,可是一股气忽然就从她的脚底冲到了头顶……
她想到了一种可能。
一种赵政最近一直在她眼前晃悠的可能。
是了,若非是这个原因,他堂堂世子爷不可能会像闲帮一样,天天的在她眼前晃悠。
他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居然,居然动起了她的念头。
是因为什么?
她不会相信赵政是因为觉得她特别,情不自禁。他来纠缠献殷勤,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因为她是赵勋的未婚妻。
他以夺走赵勋的东西为快。
她摸了摸腰上的荷包,开始后悔她将旧的荷包给霍繁篓后,就再也没有准备药粉了,看来,她应该常备着的。
一股恶心感袭来,让她不由自主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眯了眯眼睛,她冷冷的吩咐欢颜:“给世子爷泡茶!”
“奴婢正忙着呢,苗苗去吧。”欢颜扫了一眼赵政,嫌恶的撇撇嘴,韩苗苗摆着手,“欢颜姐姐,我正烘着石膏呢,县主说要让石膏早点干。”
欢颜哼了一声,堵着气走到门口来:“世子爷,请随奴婢去前堂坐着喝茶,这里太乱了,一会儿伤着您可不好了。”
“有劳!”赵政微微颔首,又望着顾若离道,“我在前堂等你,有事与你说。”
顾若离看了他一眼,又和欢颜补充道:“给世子爷泡新茶!”
“新茶?”欢颜一怔,奇怪的看了眼顾若离,同安堂可没有新茶,都是在茶行随便买的存着的。
这是被感动了?赵政满意的走了。
“这脸上恐怕要留疤了。”刘大夫遗憾的摇摇头,“还这么年轻,也不知成亲没有。”伤的是个年轻人,当时他大概是想上前制止疯马,却不料伤了自己。
顾若离目光在病房里看了一圈,除了周鸿霖其他几位伤者都是普通的百姓。
伤筋动骨至少要养伤两个多月,药费不说,耽误的功夫也不小。
“你们看好了,我去一趟顺天府。”她打算去顺天府问问,这次事情的到底由谁来负责。
刚要走,周鸿霖喊道:“县主!”顾若离顿了顿,过去看着他腿上还没干的石膏,道,“这两日你别急着回去,等伤的养好了再走,若强行受力会落下残疾。”
“给县主添麻烦了。”他说着从身上拿了钱袋子出来,“这个钱是……”
还不等顾若离说话,雪盏已经道:“这个钱应该奴婢来出,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不是。”周鸿霖解释,顾若离摆着手道,“我去顺天府的目的就是这个,他们若是查到了疯马是谁的,那么就有疯马的主人来付医药费,若是查不到,那么就理应由官府来承担,你们谁都不用拿钱。”
她说着,人就出了门,在后堂看了一眼,赵政还云淡风轻的在喝茶,她皱眉从侧门绕了出去,穿过后巷去了顺天府。
“疯马是杨府的。”钟鞍将查探的结果给顾若离看,“本官已经派人去杨府盘问过,他们也承认了马和车都是他们的。”
居然是杨府的,这让顾若离很惊讶:“可知道是什么原因,马才发疯的?”
“他们也不清楚具体原因,只说套好马车后,马就疯了似的冲了出去,拦也拦不住!”钟鞍凝眉道,“马我们留在了府衙,会请兽医来检查。”
顾若离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就有人匆匆跑了进来,回道:“大人,那两匹马被人放走了!”
“放走了?!”钟鞍腾的一下站起来,怒道,“马关在马厩怎么可能跑,其他的马呢?”
来人回道:“只有这两匹逃走了。”
钟鞍就朝顾若离看去,脸色渐渐凝重起来,抱拳道:“县主,此事下官立刻禀奏上峰,定要严加查办。”本来他们没有当做多么复杂的事情查,如今看来,这件事恐怕还真是有人蓄谋的。
他想了想又看向顾若离,当时那条街上若说值得被杀的人,恐怕只有她了:“县主,今日您可遇到奇怪的事?”
“我正要和大人说。”她将当时的情况和钟鞍说了一边,“……这些人明显练过拳脚,且目的明确,我虽不知道他们抓我的到底想做什么,但绝对是来者不善!”
那这件事就不简单了,钟鞍回道:“下官知道了,此事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县主您一个交代。”
“那就有劳钟大人了。”她道,“这次轻伤十几人,重伤四人,这些人谁来负责?不但是医治产生的费用,还有养伤耽误的功夫,莫说全部补上可也而不能让人三餐不继。”
钟鞍愕然,他没想道顾若离会说这件事,干干的笑了笑,他道:“此事下官会一并在奏疏中表明,看上峰是什么意思。”
“那就请钟大人派人去接受病者的各家医馆说一声吧。”顾若离起了身,“有劳钟大人。”
钟鞍抱拳,道:“县主是为百姓,下官不敢担。”她笑了笑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回头看着钟鞍,“关于如何找到那些人我有个想法想和大人提一下。”
“县主请说。”钟鞍迫不及待,他正犯愁怎么去查这些人,中间还架着杨府!
顾若离低声和他说了几句。
钟鞍眼睛一亮,点头道:“县主的法子好,下官这就着手去办!”又道,“关于医药费用的事,下官定全力利争取。”
顾若离颔首,从顺天府出来。
赵政还阴沉着脸坐在同安堂的前堂里,方才小丫头告诉她,顾若离出了门……这个人太不将他放在眼里了,明知道他在这里,她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出去了。
他心头怒火翻天,可面上却是半点不显,淡淡的喝着茶,好似一派悠闲从容的样子。
顾若离从正门进来,赵政眉梢一挑似笑非笑道:“静安出去办事了?”
“世子爷找我有什么事?”顾若离连应付都不想,赵政就道,“晴儿的烧退了以后开始有点咳嗽,你给她开点药吧。”
顾若离淡淡的道:“人没有看到不敢轻易开药。世子爷还是请了儿科的太医回去仔细看看,毕竟我非专擅。”话落,和赵勋抱了抱拳,“世子爷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你了。”
话落去了后院,赵政就靠在椅背上淡淡的道:“你去顺天府了,可有什么收获,那两匹疯马是哪个府的?”
顾若离根本就没有回他的话,人径直去了后院。
赵政端着茶露出似笑非笑的样子,坐了好一会儿负着慢慢出了同安堂的门,刚回到王府就看到鬼鼠焦急的等着侧门口,随着他一起往书房走,边走边道:“世子爷,那个伤眼的被……被抓了。”
“被抓了?”赵政回头看着他,阴晴不定,“如何被抓的,你们留下线索了?”
鬼鼠摇着头,回道:“他眼睛保不住,血也止不住,所以就去了城北一家医馆,没想到就……”他的话还没说完,赵政就反手给他一巴掌,森冷的道,“你还有脸来和我回禀,还不快去将他的嘴堵上!”
鬼鼠抱拳应是要走,赵政又突然喊住他:“你的意思是,顺天府的人在医馆候着的?”
“是!”鬼鼠应道,“属下刚刚打听过,京中每家医馆都藏了顺天府的人,好像就是在等他上门治伤。”
赵政眯了眯眼睛,气的不得了,这一帮废物,人没有抓回来事没有办成,还弄的自己手忙脚乱,窟窿捅了一个又一个,他摆了摆手,道:“想办法把此人解决了,别让他吐出半个字出来。”
鬼鼠应是而去。
赵政负气回了书房,胡文贞问道:“同安堂那边……”他摆手,冷着脸道,“关外可有消息回来?”
“还没有。”胡文贞道,“七爷身边一直有人,这机会并不好找,而且那边也不好藏人,想要寻到合适的非常不易。”
赵政来回的走着,又停了下来,正要说话,忽然捂住了肚子,急匆匆的道:“稍等一刻!”去了净房。
胡文贞在书房等了小半个时辰他才扶着墙回来,脸色很难看。
“世子爷。”胡文贞迎过去扶着他,“您这是怎么了?”
赵政一拳砸在桌子上,怒道:“去给我请大夫来!”话多咬牙切齿的道,“一定是静安做的。”
他喝的茶水里定然被她放了什么东西。
他还奇怪,她怎么这么好居然让丫头给他泡茶,这比前一回态度要缓和了不少。
原来她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把戏!
“好,好,您快回去歇会儿。”胡文贞说着,对外头小厮喊道,“快去请大夫来,再将世子妃请来。”
荣王府一团乱,太医来了以后也没有查出是中毒,只说是肠胃不适,开了固涩肠道的药,赵政道:“我早上还好好的,你确定不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这个不好判断。”太医回道,“若有世子爷喝过的茶,倒是可以细查一番。”
赵政大怒不已,吃了药可是并没有止泻,折腾到晚上人已经快要脱水……荣王妃将杨文治请来,又开了一剂药,吃过后效果略好了一点,可依旧腹泻,他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可却是半点睡不着,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肚子就开始咕咕惨叫着。
“要不然,去请静安来?”荣王妃焦急道,“说不定她能有办法。”
赵政摆着手,虚弱的道:“不要请她!”说不定就是她让人下毒的,怎么能再请她过来。
“可总不能一直这样,人也受不住啊。”荣王妃急的团团转,赵政无力说话,又跑去了净房。
梅氏坐在床边始终沉着脸没有说话。
顾若离此刻正看着欢颜,道:“你给他下的什么药?”
“泻药。”欢颜笑着道,“是白姑娘新配置的泻火滑肠的药,又不是毒,他拉上一天明天就好了。”但寻常用药只给一个小粒,她在他的茶里放了三粒。
虽说只会腹泻一日,可这一日也够他受得了。
“胡闹!”顾若离失笑,点了点头欢颜的道,“都下药了,为何不下的毒一点,用泻药这种小伎俩。”
欢颜一愣,嘻嘻笑了起来,道:“奴婢错了,要是他再敢来,奴婢就直接用砒霜了。”
“也不是不可以。”顾若离想到赵政的样子,就实在忍受不了,他哪里来的脸,居然对她动这个心思!
她可是他亲兄弟的未婚妻。
欢颜说的没有错,若是他敢再舔着脸来,她真的会将他毒死在这里,免得她以后看见他心里就膈应!
“县主。”钟鞍身边的常随来找她,“我们大人请您去一趟,抓到那个眼睛被您刺瞎的人了。”
第2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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