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金珍怯生生地问:“是……是孩子有什么问题么?”
凤瑾元一听这话,立时就紧张了起来,也跟着问:“你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
凤羽珩看向凤瑾元,为他解惑:“孕妇需要愉悦的心情,才能保证胎儿的健康。可女儿为金珍姨娘诊脉,却发现金珍姨娘似思虑过重,心结难解呀。”
凤瑾元一愣,问向金珍:“你有什么心结?”
金珍轻叹了声,没说话,一低头,到是垂下一滴泪来。
凤羽珩一见这场面,也不好多留了,起身告辞,并嘱咐凤瑾元:“父亲多开导开导姨娘,明日请个安胎的大夫再来给看看。”
她走之后,凤瑾元心疼地将金珍揽过来到怀里,这才又问了一次:“你到底有什么心结啊?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思虚过重呢?”
金珍仰头看她,哭得梨花带雨,那小模样是要多招人疼有多招人疼。凤瑾元真不想再问了,就想将这美妾好好疼爱一番,可又想到她肚里的孩子,不得不强忍着内心激动。
金珍瞧出他心意,不由得心中也有了几分安慰。不管用什么办法,笼络住男人的心才是要紧事,她赶紧开了口同他说:“妾身的确是有心结,这心结……其实是在大夫人身上。”
“沈氏?”凤瑾元皱皱眉头,“你理那个恶妇做什么?”
金珍道:“妾身是相信因果轮回的人,当日大夫人一碗汤药的因,却种了妾身这个果。不管她初衷如何,妾身却是因此从一个奴婢之身而成为了能侍候老爷的人,如今又有了老爷的骨肉。我与她主仆多年,总觉得不去跟她道一声谢,怕是以后就……再没机会了。”
凤瑾元听她这样说话,不由得感叹万分,“你到是懂得感恩,那恶妇平日里却根本不知为自己积德。”
“老爷。”金珍劝他:“不管大夫人如何做,她都会因此得到她种下的果,可妾身想为老爷和肚子里的孩子多积点德。老爷让妾身把这个心结了了,从此以后我是我她是她,便再没牵挂了。”
凤瑾元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昔日那般对你,你还对她恩念有加,真是个好女子。”
“金珍多谢老爷夸赞。”
“你想如何了结?”
金珍想了想,道:“明日晨起,我到大夫人的金玉院儿去磕个头吧。就在院子里面,对着她的屋子磕个头,说几句话,就好。”
“恩。”凤瑾元觉得这样还是可以的,既不用打破他不让任何人见沈氏的初衷,也不会给沈氏机会伤害金珍腹中的孩子,“那明日多叫几个丫头陪着你,千万不要进她的屋里去。”
“妾身知道了。”
“睡吧。”
两人终于相拥而眠,直待凤瑾元呼吸逐渐均匀,金珍的唇角这才勾起一丝冷笑来。将手轻移到小腹上,心下暗道:“孩儿,不是娘亲不要你,而是你选错了爹爹。”
次日,凤瑾元早起上朝,金珍在送他走后,叫了两个贴身的丫鬟一起往金玉院儿走去。
凤瑾元临走前还告诉她不要在沈氏那里待太久,等他下了朝回来,就跟府中众人宣布此事。
可就在凤瑾元走之后,她却偷偷的吃下一粒奇怪的药片。
那是凤羽珩给她的东西,她当然不知道这种事情在二十一世纪叫做药物流产,只记得凤羽珩同她说的话:“此药吃下之后,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有反应,你要把握好时机。另外,事后我会亲自为你看诊并调理身体,保证你的生育能力。”
有了凤羽珩最后一句话,金珍总算完完全全放下心来。她之所以找到凤羽珩,一来的确是不想让这件事被第三个人知道,二来,也是希望凤羽珩能够保证她的身子。
眼下再没什么负担,金珍快步往金玉院儿走去。
她到时,金玉院儿门口有个丫头正在守着,因为凤瑾元提前差人打过招呼,这丫头并没有拦着金珍,只是告诫她:“一定要小心些,大夫人的情绪不太正常。”
金珍还就怕沈氏太正常太理智了,她要的就是沈氏的发疯,人只有在发疯的时候才容易做出过激的事情来。
她带着两个丫头往院子里走去,因为关了沈氏,凤沉鱼已经被迁到旁的院子去住了,如今的金玉院儿早没了当初的繁盛景象,虽然看起来依然富丽堂皇,却总有一种慎叨叨的气氛弥漫着。她不由得也生了几番感慨,想到了自己打从入凤府就在这间院子里,从小到大侍候的都是沈氏一个主子,轻则受罚,重责挨打,什么样的苦没吃过?如今,她也能独立拥有了凤府里的一个小院落,也能在床第间侍候这府里最大的主子,只是成全这一切的却并不是沈氏,而凤羽珩。
她不管凤羽珩最初的用意是什么,总之,是凤羽珩把她送进了松园的书房,并留她一人在里面面对吃了药的凤瑾元,虽然听起来是阴差阳错,可到底是让她得了便宜。
这样想着,人已走到关着沈氏那间屋子的门口。她停住脚,看到站在门口的满喜,微愣了愣:“我听说玉箩和宝堂都被送出府外卖掉了,你怎么还在这?”
满喜笑而不答,只是走上前,冲着金珍浅施一礼道:“奴婢见过姨娘。”
“快起来。”毕竟都是被沈氏打骂出来的丫头,金珍对满喜还是有些感情的,见她向自己行礼,赶紧上前去扶了一把。
这时,就听到满喜小声说了句:“门锁我已经松开了,你自己小心些。”
第106章 乐无忧
金珍是很聪明的人,满喜一句话便让她明白对方一定早就是凤羽珩的人了。她想了想,也是,沈氏这种作死方法,谨慎如凤羽珩,怎么可能不在她身边安插人手。
心里有了数,她便不再多说,往后退了两步,对着沈氏的房门就跪了下来。
满喜站到一边,就听金珍对着房门大声道:“夫人,我是金珍,是从小就跟在您身边的丫头。金珍来看您了,夫人,您受苦了呀!”
屋里没什么动静,金珍顿了一会儿,又道:“夫人,我怀上老爷的骨肉了,金珍从小就跟着夫人,如今有了喜事,第一个就想着来跟夫人说一声,让夫人一起开心。”
啪!
里面有瓷器落地的声音,金珍唇角微挑,继续道:“金珍能侍候老爷,真心感念夫人恩典。昨夜得知自己有了身孕,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来给夫人叩头谢恩,若没有夫人栽培,金珍哪来今日恩宠。多谢夫人赐给金珍这个孩子,多谢夫人,多谢夫人!”她说着,一个头磕到地上,耳朵却竖得尖尖,认真地听着屋里的动静。
金珍这一口一个怀孕,一口一个孩子,沈氏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立时就气得尖叫。原本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已经饿得没什么力气,眼下却又像突然蓄满了力般,噼里啪啦里就在屋子里摔了起来。
金珍微皱了眉,心说你光在屋子里摔也不行啊,于是又道:“夫人要保重身子,老爷让妾身安心养胎,只怕不能常来看望夫人,请夫人一定保重身子,这孩子落地后还要叫您母亲呢。昨夜请二小姐来看过,二小姐说……应该是个男孩。”
她故意加了这么一句,果然,屋里的人崩溃了,开始用力的撞门,一边撞一边叫喊着:“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金珍心中一动,再大声喊了一句:“夫人您说什么?夫人您是想念金珍吗?金珍也想您!”
砰!
终于那扇门被沈氏肥胖的身躯给撞开了。
与此同时,金珍只觉小腹一阵搅动,似有东西在往下坠。
她赶紧起身,奔着沈氏就踉跄而去,边走边说:“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夫人您……啊!”
沈氏猛地一推,金珍如约倒地。
就听沈氏哑着嗓子嚷道:“贱人!狐媚子!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肚子里的孽种!”一边骂着一边还就势往金珍身上踢了两下。
金珍也没躲,咬着牙生生地挨住,直到丫鬟们将沈氏拉开,她低头一下,身下一片血迹,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嗷”地一声大喊起来——“我的孩子!”
金玉院儿里,金珍凄厉的惨叫声传遍了府里的每一个角落。片刻之后,众人齐聚。
沈氏已经被下人合力押回房里,满喜此刻正跪在院中对着老太太道:“金珍姨娘怀了身子,感念大夫人惜日恩情,来跟夫人报喜。结果大夫人竟然撞破了门柱冲了出来,把金珍姨娘推倒在地,还……还往她的肚子上踹了好几脚。”
金珍倒在血泊里,气若游丝,凤羽珩正握着她的腕,一脸沉重。
老太太此刻也顾不上斥责沈氏,只一脸焦急地问着凤羽珩:“怎么样?孩子还能保得住吗?”
凤羽珩想说你是不是瞎?都一地血了,能保住个屁啊!
但嘴上还是得留情面的,哀叹一声,道:“没指望了,母亲那两脚踢得太重,脚脚都落在这孩子身上,孩子直接被母亲给踹出母体了。”
“你别跟她叫母亲!”老太太气得猛地一声大喝,再指着其它几个孩子道:“你们都给我记住,谁也不许再跟她叫母亲!我们凤家,没有这样的嫡母!”
“老太太。”金珍虚弱地叫了一声:“您可一定要给妾身做主啊!”
凤羽珩连忙接了一句话:“姨娘身子太虚,且莫多开口说话,放心,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生养机会。”
老太太点了点头:“阿珩说得对,你好生养着,这件事情我不怪你,要怪就怪沈氏那个恶妇!”她重重地顿了一下权杖,咬牙切齿地说:“这一次,我绝不会放过她!”
当晚,凤府众人收到了沈氏重病的消息。金玉院一如牢笼,除去守门的丫头外,其余人等谁也不能接近半步,就连凤沉鱼和凤子皓也被勒令绝不允许探视。
而这晚的如意院儿,凤瑾元、老太太以及凤羽珩都集中在金珍榻前,凤瑾元沉着脸问凤羽珩:“真是个男胎?”
凤羽珩点头,“昨夜脉象就显示是个男胎了,本来想等今日父亲请过大夫之后让大夫宣布的。”
老太太气得直喘,“这可不是沈氏害的第一个孩子了!”
凤瑾元知她说的是去年韩氏那个事,不由得咬起牙来,“母亲放心,这一次,儿子绝不姑息。”
金珍嘤嘤啜泣,扯着凤瑾元的袖子苦苦哀求:“老爷对不起,都是妾身的错,妾身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请老爷让妾身随这孩子一起去了吧!”
凤瑾元最见不得金珍这个模样,赶紧安慰她道:“不要乱说,阿珩不是说了么,你的身子没有大碍,孩子以后还会有。”
老太太也跟着道:“你年轻,机会总会有的。”
金珍看着老太太,一脸的歉意:“妾身对不起凤家,妾身太没用了,连个孩子都保不住。”
凤羽珩赶紧也劝道:“小产也算是小月子,可不能哭。待我回去亲自给你抓些药,吃上一阵子养一养,半年之后身子就利落了。”
金珍一脸感激,是真的感激,“谢谢二小姐,二小姐的药是天底下最好的药。”再看向凤瑾元:“妾身一定会再帮老爷生个儿子,只是……”她的泪又掉了下来,“这个孩子没的太冤了。”
凤瑾元也觉得太冤了,明明金珍是一片好心去给沈氏谢恩,结果被那恶妇踹掉了孩子。那可是他的儿子啊!
一想到这,凤瑾元心里的火气就腾腾上窜,只见他霍然起身,一语不发地转身就走,连老太太在后头喊了他两声也没理。
次日,黄泉传来满喜的话:“满喜说,凤相昨日冲到金玉院儿将那沈氏暴打了一顿。沈氏现在鼻青脸肿,重病在榻,凤家却不给请大夫。不过当时大小姐也去了金玉院儿,凤相指着沈氏说,没有这个母亲,你就永远是嫡女。”
凤羽珩笑笑:“凤瑾元果然打得好主意,就是不知道,这凤家以后是永远都不要当家主母了,还是准备再抬个厉害角色进来。”
两日后,凤子皓再次被送出府门,前往齐州的子岩书院求学。
这个纨绔的大少爷,直到离了家门都没想起来问起一句他的母亲,到是总掂记着往沉鱼身边蹭蹭,气得沉鱼一甩袖回了院子。
安氏在姚氏身边无奈地叹了一声:“真不知道这沈氏到底用什么方法养出了这么两个孩子。”
姚氏到是宽慰她道:“好在我们的子女都很懂事,我瞅着想容这阵子天天早起过来同生轩跟阿珩一起跑步,想来这姐妹两个是愿意在一起说话的。”
一提起这个,安氏就欢喜,连声道:“这是多亏了二小姐能带着我们想容,姐姐你也知道想容那姓子,自来就胆小,她小时候就天天说喜欢二姐姐,可连句话都不敢跟二小姐说。如今二小姐能待想容这般好,我真是打从心里感激。”
终于将凤子皓送走,凤府到是现了几日平静光景。
凤沉鱼终日坐在花园的亭子里弹琴,琴声里不见哀伤,只闻出阵阵阴谋阳谋的味道。
而凤羽珩,则开始扮了男装,取名乐无忧,定期到百草堂去坐诊。而她这一男装女身,知情的人除了忘川黄泉和清玉外,百草堂内就一个掌柜王林心知肚明。
因为凤羽珩并不常来,王林已有些时日没有见着她了,最近王林总是跟清玉念叨让东家把那种药丸和冲剂多拿些过来,但清玉也总是一句话就打发了他:“你自己跟小姐说去。”
今日王林见到凤羽珩,哪有放过她的道理,围着凤羽珩身边就不停转悠,直到转得凤羽珩头都晕了,这才无奈地问他:“你不去前头看铺子,围着我转什么圈儿?”
王林苦着一张脸求她:“东家,您上次拿来的那些药丸和什么冲剂的,什么时候能再补货啊?”
凤羽问他:“卖完了?”
王林摊摊手:“不出十日就卖光了。最开始人们都不信服,后来按着清玉姑娘告诉的方法,坐堂大夫选了几类病人赠了几次药,不出两日就见了成效。”王林感叹:“东家拿来的药实在是神奇,连坐堂的大夫都说不出个究竟,可服过药的人却见效奇快。”
凤羽珩没办法同这王林解释,经过浓缩的中成药相对于苦药汤子来说,药量自然会大上许多。但对于王林说让她补货的事,她却没有答应:“那些药制作起来非常麻烦,所需药材也比正常方子要翻上几倍,所以才让你们卖的贵些。今后我每月固定拿出一部分放到百草堂,当月卖光了,就只能下个月再补货。”
说完,站起身就准备到前面诊台出诊,一掀门帘子,却见百草堂的大门口,正有个有着几分眼熟的人往里走来。
第107章 我就敲你竹杠了怎么地?
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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