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了拔牙医生是否还在仁庆街，伙计却告诉她：“早不在了，没人敢去，那拔牙医生的生意做不下去了，自然只能关门了。”
    “那他现在去了哪里，干什么了？”
    伙计龇牙道：“那我就不清楚了。”
    裴舒见问不出来什么，只好作罢，最后在伙计的指点下，朝仁庆街走去。
    山城孤女（10）
    仁庆街又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道路宽阔, 两旁的建筑更显阔气大方。街上人声嘈杂，裴舒走走停停, 打量着街景。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喧嚣, 一队身材结实的搬运工推着一辆一辆满载的木板车轰隆隆行来。
    四周的人纷纷避让：
    “让开路来, 这是要运货到船上, 快别挡道了！”
    “码头的人来了, 快，快让开……”
    裴舒避让到角落，想起刚才茶馆伙计的话, 仁庆街连接着码头，这些搬运工是要把货物运到货船上。
    干惯活的搬运工脚步飞快, 一行人不一会儿就窜到前头去。
    一阵兵荒马乱过去，街道很快就恢复原样。
    裴舒站在原地看着那队人马走远, 他们的身影渐渐被前面的人群挡住, 快要看不见了。她踮着脚尖极目望去, 见街道尽头处似乎是连着江，江上有几艘模糊的船影。
    喧嚣刚过，耳边传来旁人的说话声，声音压得很低：“码头这帮人可真嚣张。”
    “你这张狗嘴瞎说什么呢！”另一人立即低喝, 接下来的话带有几分讳莫如深的意味, “你可注意了, 那都是金爷的人, 惹不得。”
    裴舒连忙竖起耳朵听。
    开头说话的人自讨没趣地回了一句：“我都知道。”
    随后便没了声音——那两人已齐齐噤声。
    裴舒眼角斜过去想看看说话的人，然而四周人头攒动，分辨不出刚才说话的人是谁。
    顺着人群走了没几步，终于看见茶馆伙计嘴里赞不绝口的“百货公司”。那百货公司其实也不过是两层大商场，招牌高高悬挂着，外墙刷得通白，装修看着比周围的店铺光鲜新式就是了。还别说，百货公司进进出出的人不少，生意很是火热。
    裴舒对百货公司并不感兴趣，从店门前匆匆走过，没几步，眼前一亮，前方竟有一家药铺！
    这家药铺占了两家店面大小，门庭洞开，门檐上悬挂一幅黑底烫金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地书刻“永春堂”三字，端的古韵气派。
    裴舒进去打听，才知道这永春堂是梁家的祖传家业，梁老医生原是永春堂的坐馆医生，因年纪渐大，从前年开始就已经不看病不出诊。里面的伙计告诉裴舒，如今永春堂只是寻常卖药的药铺，并无坐馆医生，要找医生还得到别的地方去。
    裴舒无法，继而打听了女医生的地址，好一番摸索，寻到那女医生的地址。
    那女医生开的医馆和永春堂不一样，小小的店面蛰伏在街道一处转角，外头没有招牌，只挂着一张半新不旧的布幌子，要不是裴舒找了好心人指路，恐怕很容易错过这么个地方。
    裴舒在店门口打量了一会，掀开布幌子进去。
    进了店堂，光线一下子暗淡下来，里头空间不大，却又让人觉得空荡荡的。除了靠里的角落位置摆了一张柜台，两旁橱柜放着一些药材，便无他物。
    裴舒左右看了看，喊了声：“有人吗？”
    没听到任何动静，等了一会儿又喊了几声，仍是没人应答。裴舒纳闷，准备离开，这时候，内间似乎传来一点动静。紧接着，一串踢踢哒哒的脚步声传来，有人从里头转了出来。
    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容貌姣好，眉眼微微上挑，神态间有一股慵懒的味道。她烫着卷发，乌发上别着银饰发夹，身上歪歪斜斜套着一件白大褂。那白大褂该说是正式吧，到了她身上，又偏偏有种轻挑的让人说不上来的感觉。
    裴舒看着她这身白大褂，顿了顿，还是喊了一声：“医生。”
    女人斜眼瞟了裴舒一眼，倚在门框上，懒洋洋开口：“看病还是拿药？”
    裴舒向她挤出笑容：“医生您出诊吗？”
    女人挑了挑眉头，好整以暇地打量裴舒。那目光裴舒看得明白，是一个女人打量另一个女人时的目光，好奇、探究、审视，还有几分天然的敌意。直看了有半分钟之久，女人才拖拉地脚步往柜台走去，嘴里闲闲道：“什么情况，说来听听。”
    裴舒跟着朝柜台走去：“我叔叔腿摔伤了，先前看了医生，按医生的吩咐固定了夹板，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前两天他把夹板拆了，我想再找医生给他看看恢复情况，这样我们也好安心。”
    女人翘着腿坐在柜台上，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你再找之前的医生复诊就是了。”
    裴舒看见她十指涂着艳色蔻丹，收回目光的同时避重就轻道：“先前摔伤腿的时候，恰好有个江湖郎中在附近村落行医，便请了他来看。如今一个多月过去，也不知道他走到什么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