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浅胡乱抹了抹眼角,别开了脸。
“我最后悔的就是明知道沈未远不是你亲哥,宋子御对你不专一还任由你留在宋家整日折磨自己。”如果,他的心在坚硬一点,逼着宋子御休了她,随后将她接近府里,名声再不好,他也愿意陪着她,是他的迟疑,犹豫,才造成她所有的磨难。
沈月浅止住的泪又开始有汹涌的趋势,他的脸隔着水雾,不太真切的映在她眸子里,“不是,是我,是我连累了你,沈家的事情都是我一厢情愿,助纣为虐,是我的错。”沈月浅扑在他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以及淡淡的花香,梨花带雨地说起两人的上辈子,“你要是没有遇见我,就不会被人编排坏了名声,不会丧了命。”
更重要的是文家,文博武死后,文家大房没落,再无往日的生机,紧紧环着文博武脖子,哭得跟孩子似的,文博武轻轻顺着她的背,原来,她也压抑了如此之多,哄道,“别哭了,对方早有预谋,我不去,也不见得能活命,阿浅,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你走了,你不告诉我,二弟找我我才知道你已经不在了,为什么,为什么死了都不要我知道,连一份愧疚都不肯留给我……”得知文博武死的那一晚,沈月浅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着不太真实,明明,她还准备给他回信来着,怎么人就不在了,渐渐,她发现玲珑是知晓文博武去世的消息的,再给她递信的时候,脸上的惋惜如何都隐藏不住,和沈月浅聊天,留意到沈未远神情也不对劲,沈月浅才惊觉自己错过了多少,文博武死了,身边所有人都瞒着她。
猛地,沈月浅对如今拥有的一切都看淡了,努力追求的好似都成过眼云烟似的,无意间听到宋子御和沈月茹的事情她都没有再大吵大闹,因着这份安静,才知晓沈未远不过是她堂哥罢了,她在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活着的,都是利用她的人罢了。
他们不说沈月浅继续当文博武没有死,继续收文博武送来的信,一边谋划一场复仇,“我没有用你留下来的那些心安理得的过日子,我娘死后,我一直以为我是和大哥相依为命的,什么事都和他说,都和他商量,回想起来,我两关系最好的那几年就是祖母逼得最紧的那些时候,大哥傍晚从衙门回来,我们兄妹两就坐在夕阳下,商量对付祖母大伯母三婶的法子,可笑吧,再怎么步步为营,我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文博武胸前的衣衫已经湿了,抱着她,细细感受着她上辈子孤苦无依的无助。
“宋子御和沈未远想要除掉我给四妹妹让路,皇上欲挑选一批人去寺里为太后祈福,他们托韩大人将我的生辰八字给钦天监,谁能想,我借着皇后娘娘,早就安排好了。”沈家和宋家出了事,她留在京城也没意义了,去寺里安安生生过日子正好,皇后娘娘帮她,文博文也暗中帮衬她,沈家和宋家如愿倒了霉。
沈未远的一切皆是她谋划得来的,她能给他似锦前程,也能亲手毁了它,她,从来不是一个任由别人欺凌的主儿,想着沈未远最后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恐惧孤独,沈月浅心绪渐渐平静下来,“沈家和宋家出事后我就去了法林寺,你记得那个地方吧,太夫人礼佛最常去的寺庙,我给你找了处合适的地方,待你三周年后,我让玲珑将我安置在法林寺后山的半山腰……”
文博武胸口一震,突然明白过来沈月浅在法林寺的反常了,明明第一次去,沈月浅好似很了解似的,到处走,丝毫不担心迷路了,“你将我藏在那里?”话刚问出口,文博武脑海中就想到了一个地方,沈月浅提着篮子,坐在微微凸起的小山坡上,周边开满了不知名的小花儿,摇曳生姿,不得不承认,那里确实是个好地方,果真,听沈月浅道,“那个地方你去过的,二弟将你交给我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找了许久才找到那处地方了,你一生打打杀杀,都没慢下来看过周遭的风景,那里漫山遍野的花儿芬芳四溢,旁边有竹林,夏天风吹得竹叶哗啦啦的响,不会热,也不会觉得孤单。”
文博武临死得时候都没有娶妻生子,独来独往惯了,沈月浅想着,给他挑一处地方,如果有来生,希望文博武身边有很多人陪着,再也不孤单,吸了吸鼻子,头埋在他脖颈间,声音哽咽道,“谢谢佛祖,谢谢他让你活过来了。”
文博武得手慢慢移到她乌黑得秀发上,动作轻柔,“是啊,我们都活着,别哭了,妆娘子和桂妈妈知道了,还以为我两吵架了。”月子里最忌讳的就是哭,文博武掰直她的身子,叹了口气,“佛祖要我回来弥补上辈子对你的亏欠,所以才让我记得之前的事情,才没有忘了你,阿浅,我们好好过日子,我会陪着你的。”
沈家和宋家人都得了报应,威胁沈月浅的人都不在了,文博武心里放松不少,等他解决了眼下的事情,就再不怕会有人将他们分开,文博武捧起她的脸,在额间落下一吻,“别哭了,你再多说些我走后地事情,说不定对这次有帮助。”
心中所有的谜底都有了解释,文博武得心踏实下来,边给沈月浅夹菜,边听她说起京里的小事,几位皇子都被处死这件事确实透着古怪,太子能坐上那个位子心中不是没有成算的人,是皇上放心不下将一切揽到他自己身上才让太子没有发挥出真才实干,一顿饭,两人吃了一个多时辰,门外的玲珑听着沈月浅断断续续的哭声也不敢进屋,心里却是发愁,坐月子哭得久了,以后身子弱,好在,屋里的哭声一刻就没了,她才停止了徘徊的步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门一侧。
沈月浅一整日没有休息,吃过饭,窝在文博武怀里就闭上眼睡着了,文博武搁下筷子,将她抱到床上,为了今日坦白,边关的事情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兵部尚书三两语就胡乱上奏,明日事情澄清后,弹劾他的奏折是不会少了,给沈月浅盖上被子,文博武起身走到门口,让玲珑收拾屋子的时候小点声,玲珑点头应下,转身走到旁边屋子,让奶娘抱着孩子回去。
白天的时候沈月浅情绪不对,奶娘抱着孩子出来了,听文博武的意思,沈月浅该是休息了,将孩子抱回去睡觉正好,折身回来,瞥着文博武渐行渐远的身形,玲珑皱眉,一言不发的进了屋。
另一边,文贵始终没有琢磨透文博武散播谣言的目的,走在前边提着灯笼,还想着后续的法子,皇上圣旨都下了,边关没有战事,不知道多少官员要遭殃了,侧身,瞅着文博武褶皱的衣襟,蹙眉道,“主子,边关的事情会不会出什么乱子?”不等文博武回答,又将话题移到文博武得伤口上,“您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这几日不能骑马,而且到换药的时候了。”
难得,文博武没出言讽刺他啰嗦,文贵心里长长的舒了口气,感激涕零正欲开口再说两句,文博武就打断了他,“待会你出去让人将边关的情形上报给朝廷,换药的事情我自己来,再者,将文韬叫来。”
杜家的目的显而易见,他想知道,杜家在京中到底藏了多少人,结合沈月浅说的,谢家和廖家一定背后帮杜家密谋什么,养活的人多,第一就是粮食问题,杜家需要大量的粮食,还有衣衫也是。
文贵精神一震,点头道,“奴才送您去书房后立即去办。”文韬出山,中间估计要死不少人了,文贵有些蠢蠢欲动,在江南他还没有使出全力呢,对方人数多,他们也不是吃素的。
一夜无梦,沈月浅是小孩子的哭声吵醒的,天已经大亮了,沈月浅侧过身子,隔着帘帐,撑起身子,吵闹的是荔枝,沈月浅问进屋的奶娘,“他是不是饿了?”
奶娘抬眸望过来,立即又低下头去,恭顺道,“估计是尿床了。”不知何原因,三个孩子爱干净,饿了要哭,尿了要哭,不给换尿片子,就哭个不停,照顾十来日,奶娘也估摸出三人地习性了,抱起荔枝,奶娘笑道,“还真是尿了。”尿布上有淡淡的黄色,奶娘从旁边叠好的尿布中拿了一张干爽地垫在下边,朝沈月浅道,“老奴出门打水给大少爷洗洗。”
顺手将脏的尿布扔进旁边木盆里端了出去,荔枝已经不哭了,沈月浅来了兴致,纤纤素手挑起帘子,走到摇床边,荔枝睁着眼,黑耀石的眸子清明澄澈,沈月浅拿出他嘴里的小手,脸上徐徐绽放出一抹笑,“不能吃手,吃手的话以后容易闹肚子。”说完又惊觉荔枝压根听不懂,索性,沈月浅搬来凳子坐在边上,等荔枝抬手要将手伸进嘴里她就伸手阻拦,反复好几次后,荔枝放弃了吃手,缓缓闭上了眼睛。
奶娘打水回来,荔枝已经睡着了,沈月浅提醒道,“等他醒过来后再说吧。”语声一落,旁边摇床有了动静,声音跟小猫儿似的低,奶娘扬眉笑道,“小姐估计尿床了,老奴检查一番。”
三个孩子吃奶后不久,这时候哭,只有可能是尿了,奶娘一抱起葡萄,葡萄就没了哭声,掀开她的襁褓,果然湿哒哒的不仅尿了,还有屎,奶娘解了葡萄的襁褓和尿布,边和沈月浅说话,“小姐以后定是个招人疼的,瞅瞅,不过哭两下,眼角就挂着泪珠子了。”
沈月浅眯了眯眼,“是啊,不知情的进屋见着这一副场景还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呢。”话还没说完,帘子就被人聪外边掀开,文博武一身藏青色长跑,闲庭信步走了近来。
“说什么好笑的?”今日的朝堂闹哄哄的,文博武不想浪费时间,一早就请了病假,先是去文太夫人院里陪她说了会话,之后又转去了文博文院子,刚回来,瞥着沈月浅还没有梳洗,文博武眼中漾起温暖的笑,“是不是被葡萄吵醒的?”说着,文博武低头看躺在木盆里软架上的葡萄,顿时沉了脸,“怎么哭了?”
眼角的泪花一闪一闪的,文博武忙蹲下身伸手要抱,沈月浅哭笑不得,朝奶娘道,“看吧,大爷都以为我们欺负她了。”
奶娘嘴角的笑意加深,心底为沈月浅高兴,文博武不忌讳屋子,她来府里也有不少日子了,见过文博武和沈月浅相处时的情形,沈月浅怀孕的时候文博武洁身自好没有招人伺候,沈月浅坐月子他也陪着,这样的男子时间少有了,奶娘拧了毛巾,轻轻剜了水擦拭着葡萄小屁股,解释道,“小姐生下来就是这样子,哭两声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了,刚才尿了睡着不舒服要哭的,大爷别担心。”
文博武想伸手擦葡萄眼角的泪,又担心他动作粗鲁弄疼她了,伸出的手在空中僵硬了一会才收回,仰头看一点也不关心的沈月浅,“你也知道?”
“我生的她,我哪会不知道?”为此,她还问过周氏,周氏说她小时候不是那样子的,沈月浅下意识的觉得葡萄随了文博武,又不好向宁氏打听,“葡萄一哭眼泪就包不住这点是不是随了你,我问过我娘了,我几个月大的时候,哭起来是没有眼泪的,荔枝和苹果随了我。”
奶娘在旁边听得好笑,大少爷二少爷一般哭起来没有眼泪,大少夫人的意思两人随了她,小姐随了大爷,岂不是说大爷一哭就是眼泪汪汪的?想着那副场景,奶娘身子一颤,低头再给小葡萄清洗时,面色不自主带了两分严肃,好似,好似身下的身子是文博武的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回来了,听说今天是四年一次的好日子,那么,明早起床发今天的红包吧,有个好觉哦么么哒。
这次回来应该就没什么事了,明天开始保持更新一万字~
☆、第120章120 府中奸细
文博武自幼不是爱哭的性子,瞅着沈月浅想做坏事得逞后的笑脸,文博武眸光一软,“有机会问问奶娘。”起身,伸手捏着沈月浅手指,十指纤纤,葱白细滑,手感比不上怀孕那会,抿唇道,“我待会去侯府看望岳母和小七,你有没有要带的?”
辰屏侯府只周氏和小七,他回来,理应前去拜访,心里算着沈月浅出月子的日子,在太夫人院子遇着宁氏,宁氏问起三个孩子的满月礼,心中多少也是担心文战嵩的,文战嵩离开京城后就没给宁氏写信报过平安,多年的夫妻,宁氏如何不担忧,手移到沈月浅头上,骨节分明地手撩起一缕秀发夹在指缝中把玩,“等你出了月子,爹也回来了,我们搬去新宅那边住。”
院子早就布置好了,定时有人打扫,若非沈月浅怀孕,两人早就搬过去了,比起这边,文博武更喜欢那边的安宁,偌大的院子就他和沈月浅,宅子里都是信得过的人,不用在这边,随时绷着神经,生怕出了事。
沈月浅抬眸,眼神澄澈,星星点点的喜悦犹如黑暗中升起的繁星,晶亮荡漾,“好,虽然知晓大致布局,亲眼见着总归是不一样的。”尤其两人住的屋子还是她想出来的,沈月浅眼含期待。
奶娘给葡萄洗完澡,抱着吃手的她放在摇床上,施礼后退了出去,夫妻两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奶娘生怕不小心将两人间的气氛破坏了,走出门,还和旁边的玲珑小声嘀咕了两句,后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文博武的手不安分起来,怀孕后沈月浅身子丰腴不少,胸前的两处更是圆润饱满,已脱离了他手掌,文博武眸色渐深,呼吸也变得厚重,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白皙的脸上,慢慢,移至她耳根。
沈月浅身子正是恢复地时候,哪经得起他如何挑逗,深吸一口气,伸手搭在他手上,脸颊蔓延着不自然的潮红,声音微哑,“看看葡萄是不是饿了。”
说着,起身逃离文博武掌控,弯腰,脸红得能拧出血似的,抱起摇床上的葡萄,大步往床边走,顺势取下帘帐,背对着文博武。
手心一空,文博武心里涌上失落,视线落在一身粉色织锦缎面长裙的沈月浅身上,目光灼灼,好似穿透了她身上的衣衫,直直落在光滑白皙的后背上,昔日,两人欢好的场景一点一点回忆起来,肚子里好似一团火似的,烧得文博武口干舌燥,看着沈月浅爬上床,背对着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解自己的衣衫。
有什么在文博武脑子里闪现出来,动了动手指,刚才,他双手爬上那处丰盈时,好似还感觉到了什么,文博武脸微微一红,起身,走了过去。
听到动静,沈月浅不敢回眸,孩子多是奶娘带着,胀奶的时候才会想着给孩子喂奶,昨晚一宿没有喂孩子,今早起床感觉身子不舒服,文博武手抓过来时,那里好似被打开了一个口子,随时会有洪水喷薄而出,沈月浅想明白了是什么,忙推开他抱起了葡萄。
她奶水不算多,这几日喝了妆娘子炖的汤,比刚开始的时候多了不少,前两日晚上甚是感觉到湿湿的难受,她没有经验,桂妈妈说要时不时给孩子喂奶,否则一直不喂奶,日子久了,奶水就没了,文博武回来,沈月浅竟忘记这茬了。
感觉肩上多了个脑袋,沈月浅掀着衣衫的手微微将衣衫下扯盖在葡萄脸上,如此一来就什么也看不着了,饶是如此,沈月浅?脸颊通红,烫得厉害。
文博武从后抱着她身子,粗糙的手将她衣衫往上撩起,露出葡萄吸吮的小嘴,以及沈月浅的一片樱红,“别捂着葡萄的口鼻。”声音干燥,表情一本正经,沈月浅哪怕知道他真实的目的嘴里也不好说什么,左边一处同样胀得厉害,沈月浅抬手肘抵了抵文博武,“你扭过头,喔给葡萄换个方向。”
葡萄该是饿着了,闭着眼,喉咙一上一下十分用力,沈月浅试着抽了抽,疼得她拧眉,这时候,文博武的手轻轻托起她的柔软,从葡萄嘴里将其解救出来,湿哒哒的,混着经营,水光荡漾,以往看过许多次,文博武仍然看得身子僵了,还想伸手捏捏,是不是记忆中地触感,沈月浅已弓着身子,熟练地将葡萄换了个方向,不是留意到沈月浅通红地耳根子的话,文博武还以为刚才是他的错觉了。
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文博武的头枕着沈月浅肩膀,询问道,“她会不会吃太多了?”偌大的红桃子,好似被葡萄吃完了似的,文博武在太夫人院子里吃了点东西,可还没有饱呢。
沈月浅扭头嗔他一眼,眼神波光潋滟,“哪有当父亲这么说自己孩子的?”孩子吃得多身子才长得快,为人母的谁不希望孩子健健康康的多吃些,搁文博武这里倒开始嫌弃了。
明白沈月浅会错了意,文博武失笑,没回来的时候,用尽法子也想着早点回来一家人团聚,好不容易回来了,能看不能吃,日子更是难受,文博武轻轻抚摸着葡萄脸颊,叹了口气道,“多吃些,满月后,你娘亲可就是我的了。”
文博武的话意思明显,沈月浅脸愈发红润,深吸口气,不搭理他,不料文博武说得更起劲了,“满月后,你和大哥二哥要听奶娘的话,爹爹和娘亲有事情忙,没事的话会抱你们的。”文博武心里琢磨清楚了,有了三个孩子,他和沈月浅之后就是没有孩子也不打紧了,找龚大夫开点药,要将空缺地日子都补起来。
文博武没皮没脸,沈月浅听不下去了,话锋一转,移开了话题,“你什么时候走?”她记着文博武去边关的事情,也不知晓孩子的满月礼赶得回来不。
“今日皇上早朝估计就在讨论这件事情呢,一切再说吧。”重生回来,文博武没找到杀他的仇家,对边关可是加紧了防护,前几年就写折子提议皇上加紧巩固边关,不拖欠军饷,哪怕边关真出了事,也不会缺人手。
这些,没必要和沈月浅说,文博武挑了两件外边的传言给沈月浅听,沈月浅震惊不已,“边关告急这等大事还有空穴来风一说?谁在背后造谣生事?”沈月浅第一想到的就是杜家,除来杜家,谁会想如此法子逼文博武离京?
文博武眯了眯眼,沉思道,“该是杜家不假了,你别担心,事情查清楚了,会有人在前边受着。”兵部尚书首当其冲是皇上动怒地对象,其次,内阁也是免不了的,他不过听之任之,文贵做事滴水不漏,查不到他身上,文博武事淡淡道,“没事的话我就在家陪着你,等着你出月子岂不更好?”
喂完孩子,摇床上荔枝和苹果醒了,沈月浅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衫,拿着巾子擦拭葡萄含过得地方,低头对文博武道,“你过去将苹果抱过来……”
文博武目光一亮,紧紧盯着她粉红衣衫里,那对若隐若现的大桃子,缓缓地走向摇床,抱孩子没有经验,文博武双手僵硬的抱起苹果,猛地,脸色一僵,腰间传来刺痛感,手里的苹果刚开始只是呀呀呀,这时候已经放声哭了起来。
“是不是弄疼孩子了。”沈月浅发现文博武一动不动,起身欲下床,文博武抱着孩子转了过来,眉宇温和,“怕是嫌弃我动作慢了。”文博武一步一步走得缓慢,沈月浅没发现他脸上的不对劲,只当他太过小心翼翼了,想了想,道,“你步子稳了就行,孩子小,最怕的是颠簸。”
接过苹果,沈月浅撩衣衫,文博武站在床侧,神色平静道,“文贵出去打听点事,我出去一趟,顺便去趟沈府,喂了孩子记得吃早饭。”
沈月浅点了点头,回眸叮嘱文博武,“注意些。”杜家毕竟是个隐患,文博武出门在外,她不放心,得到文博武点头后,沈月浅才回神继续喂奶,文博武不离开京城这事,她还是开心的。
房门打开,玲珑发现文博武神色不对,欲伸手搀扶他,对上文博武冷若玄冰的眼神,立即将手缩了回来,果真,文博武身上带着伤,玲珑朝旁边的丫鬟招手,“快去叫文贵过来。”
文博武伤口用药后,未想刚才那样一阵刺痛,沈月浅没发现,他自己是感觉到了,抱起苹果的那一刻,手突然没了知觉,腰上痛得他后背汗湿了。
文贵出门打听消息去了,来的是文全,盯着文博武发白的脸,文全心惊,扶着他大步往屋子里走,抬手吩咐人去请龚大夫,进了屋子,文博武的脸因着痛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额头沁出冷汗,文全扶着他躺好,解开他衣衫,腰间的伤口又裂开了,文全惊觉事情不对劲,先将清晨没有涂抹完的药膏重新抹上去,又去找干净的布带。
龚大夫进屋,文全刚给文博武换了药,文博武脸上已经恢复了血色,文全细细和龚大夫说起刚才文博武的反应,“龚大夫,您看是不是哪儿出了问题?”龚大夫的医术无话可说,照理说,文博武不该有这样的反应才是。
龚大夫按上文博武的脉搏,眉头紧锁,“今早大爷在哪儿吃的饭?”文博武中了蛇毒,有些东西会引发毒性,大将军府地膳食龚大夫略有耳闻,尤其雅筑院沈月浅坐月子的膳食,桂妈妈特意让他看过,生怕两种食物相冲,引发不好的症状,坐月子的膳食本就不同平常,桂妈妈和妆娘子小心翼翼也是担心出了茬子。
文全回味过来,“早膳是在太夫人院子里吃的,大爷没吃多少。”文太夫人身子骨不好,文博武也是想多在老人家跟前尽孝,文太夫人提出一起用膳的时候,文博武才没有反驳,文全回想了下文博武过嘴的食物,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地地方,事无巨细地说了清楚。
文太夫人院子里得膳食也不该有问题,龚大夫给文全使眼色,“大爷吃的饺子估计有问题,你去问问。”定是有人在饺子馅儿上动了手脚无疑了,文全会意,走到门口忍不住问龚大夫,“要是大夫人问起来该如何说?”
宁氏掌家,文全查饺子一事瞒不过宁氏。
龚大夫望向闭着眼,看不清神色的文博武,思索片刻,张嘴没来得及出声就被一道低沉的男声抢了先,“瞒着。”文博武睁开眼,黑不见底的眼神氤氲着浓浓戾气,龚大夫又检查了番文博武的伤口,文全服侍文博武多年,多少知晓些东西,“血止住了,您觉着疼痛难忍,乃是吃了诱发蛇毒的食物,重新抹药能控制一些。”
捡起旁边的布带,凑到鼻尖闻了闻,龚大夫蹙眉,“大爷早膳吃了几个饺子?”
文博武目光深沉,“一个。”文博武想着回屋陪沈月浅用膳,耐不过太夫人热情,他吃了半个馒头一个饺子,心里琢磨着和沈月浅一起再吃点,龚大夫跟着他多年,一个眼神,文博武就明白了,若是再吃两个,他小命怕是没了。
“雅筑院防护得滴水不漏,大爷身子没有彻底痊愈前,还是在雅筑院用膳吧。”对方不只是想要文博武毒发,而是想要文博武的命,不仅仅在吃食上动了手脚,连带着燃的香味道也不对,文博武衣衫上惹了香味,等伤口裂开,布带上的香味刺激伤口,加剧疼痛,如果不是文博武反应快,文全又是个手快的,文博武身子会愈复杂。
“太夫人房里的熏香加了其他东西,老奴还是和二爷说说吧。”文博武身子不太好,眼下还是尽量少走动得好,提醒文博武道,“您在床上安心养几日,大少夫人那边,看看有没有法子瞒着。”熏香里的毒气重,文博武如果不当回事,继续行动,毒气顺着血液流动而加快的话,不久,四肢就会失去知觉了。
龚大夫如实说了情况,喝当初得蛇毒不同,对方又加了一种毒,龚大夫蹙眉,“这几日,我守着您,半个月身子应该就完全恢复了。”龚大夫转去桌前,找出纸和笔,重新开了药方,打开房门,玲珑守着,龚大夫的眉头稍微舒展开来,“玲珑,让文忠来一趟。”他院子里有草药!文忠平时侍弄花花草草,对草药也是明白的,他抓药,龚大夫才能放心。
一上午,沈月浅也没等到文博武回来,问玲珑出去打听外边的消息,兵部尚书被皇上训斥,罚其在家里禁闭三个月,内阁两位大臣也遭了秧,边关的事情完全是子虚乌有,有人刻意散播的谣言。
一日不到,矛头就全部转到了文博武身上,说是文博武派人散播出来的谣言,边关战事其,文博武率兵打仗,回来又是军功一件,一时之间,文家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
文博文派五千士兵支援文博武和文战嵩地事情也被翻了出来,要求皇上收回兵符,撤回文家的将军。
皇上寝宫,刚回屋躺下的皇上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倦,心知自己时日无多,皇上越是想要将那群包藏祸心的人全部收拾了,太子服侍左右,沉着脸,一言不发,朝堂争斗得厉害,显然,皇上的病情已经传了出去,有的人有恃无恐。
“太子如何看今日的事情?”几位大臣跪在宫殿中逼他处置文博武,显然是想拖着他,试探他能支持多久,文博武刚回京,身子受了伤,不说不会来事,文博武要求一辈子守着京城的折子还在他案桌上,文博武怎么会这时候做这种事,背后之人身么目的他看得出来,挑拨他和文家的关系,有朝一日,文家手里的五万精锐就是对付他的利器。
太子从皇上脸上已经看出来了一切,他心中有疑惑,今年来,皇上对文战嵩有忌惮,起过分散文家势力地心思,可是对文博武,信任有加,完全和对文战嵩不一样的态度,“文家大少夫人还在坐月子,博武将军看上去不近人情,可某些方面也算得上是重情重义之人,听说他中毒身子还没好,这时候去边关,确实不是明智之举。”
皇上欣慰,手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你看得明白就好,文家朕观察多年,你以后可以派遣,朕时日无多,总想着多教你些事,朝堂风云变幻,那帮老不死的恐怕会仗着你年幼多加刁难,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亲小人,远忠臣,朕不明白当初先皇为何看中了文家,几十年过去了,朕才隐隐明白过来。”
功高盖主,杜家坏在了不懂得收敛上,文博武不同,知进退,懂得取舍,小小年纪给他的折子全是利国利民的事,若非他暗示文家帮衬太子,文家只怕和太子没多少牵扯,这次,咳嗽了许久才停下,一张脸咳得通红,声音断断续续道,“博武那小子,是个让人放心的,你或许现在不明白,之后就懂了,洪家也是个可以信任的,江山交到你手上,朕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太子,不是毫无能力的人,也该值得欣慰了。
“父皇,您别说话。”太子扶着他,忙给他顺气,多年的父子情,太子能体会皇上的良苦用心,小时候,皇上就对他和其他几位皇子不同,皇后让他多亲近亲近二皇子,皇上却有意无意的让他避着二皇子,他记忆里,七岁那年皇后娘娘生辰,皇后娘娘希望他和二皇子互相扶持,兄弟间没有嫌隙,皇上却义正言辞的纠正他。
“你要记住,你是朕选出来的太子,皇家残酷,古往今来,多少人为了登上宝座手足相残的?朕要你坚强,不要为着所谓的亲情迷失了自己的目标,你是天下人的,天下苍生都系在你身上,和兄弟走得近只会扭曲了你的性子……”明明是尊尊教诲,语声温和,然而脸上是太子从未见过的清冷和淡漠。
待长大成人,皇上又开始劝他他多和几位皇子走动,“多年感情会连累你,如今你羽翼丰满,知晓其中利害,不会再被儿女情长左右,都和他们走动,对识人有帮助……”
年纪越大,太子愈发感激皇上,每天看着皇上吃那么多药维持着最后的日子,太子心中难受,甚至想过直接告诉皇上,他会好好接管他的江山,别再留恋了,终究,太子说不出口,皇上多活一日,他心里也是高兴的。
皇上希望将他培养成不受感情牵绊,神智的一直维持冷静的天子,却忘记了,多年来,他才是影响最深的那个人,太子眼眶有些热,顺着皇上的背,转而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来,“您安心养着身子,外边的事情交给儿臣,博武将军在,再过些时日,大将军也回来了,遇着事,儿臣和他们商量,您安心等着抱皇孙吧。”
皇上声音不稳,不过因着这话嘴角浮现了笑,文家一下生了两个小子一个姑娘,他也激动起来,想当初,文博武迟迟不成亲,他还笑话文战嵩不知道何时能抱孙子,不料一下就来了三个,想到洪素雅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道他等不等得到那一日。
没听着回答,太子又说了一句,“父皇总是担心儿臣控制不住局面,接下来,不如交给儿臣,看看您培养出来的太子到底有没有给您丢脸,如何?”皇上地身子要是再像今日这样熬,过不了多久就支撑不住了,太子还想他多活些时日。
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皇上目光一凛,只听太子声音恢复了冷静,“儿臣做错了,父皇还能给儿臣提个醒,来日,儿臣身边能对儿臣说真话的人估计都没了……”太子反应过来,他差点犯了皇上的忌讳,皇上最不喜他为身边人感情所困,哪怕是他自己,皇上估计也是容不得的。
良久,才听到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明日早朝,你代朕去吧。”
第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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