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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节

    夫妻二人刚回到南园,就听闻素纹出事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嫁祸
    “好端端的怎么就出了事?人可有伤着?”林珑急切地往素纹住的屋子走去,一路上还不忘追问彻底。
    叶旭尧绷着一张冷脸仍旧揽着妻子的腰,不让她走得太急速,“事已至此,你再急也无济于事,还是听听事情的经过更为重要。”
    林珑瞟了眼丈夫,没有与他唱反调。
    在前方打着羊角灯领路的绿秋道:“素纹姐姐只是略有烧伤,倒没有什么大碍,大夫还在那儿给她诊治……”
    林珑一听没大碍这几个字眼,心情立即就放松下来。
    “素纹如何受伤的?”叶旭尧神情严肃地问,隐隐感觉到背后这事不简单。
    一提起这茬,绿秋就一脸义愤填膺,“这都是三老爷家的那姑娘惹出来的祸……”
    肖蔓露?
    夫妻二人惊讶地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里的震惊。
    绿秋没有卖关子,而是拣了重点来说,话说之前素纹披了林珑的大氅准备坐骡车回来的,哪知那个时间段不会有主子传召,车夫都去吃菜喝酒了。匪石要去唤他们来,素纹却想着自己不过是大丫鬟,别人看在主子的面子上尊敬地就唤一声姑娘姐姐什么的,不给面子鸟都不会鸟你,何必在这大过年的与人口舌引来麻烦?
    “这冷风一吹,我清醒了些,车里闷,我想走着回去。”
    因她这一句话,匪石方才没有去揪一个车夫来驾车,而是着绿春扶好她,自己跟在一边护卫着。
    三人行着羊角灯在黑夜里前行,如果不是近看,光看那件华丽的大氅必定会以为是林珑本人,所以路上的下人不明就里还给让路行礼。
    素纹本想解释,可无奈她的精神头不济,没有心情与人多说话,步子加快地回南园。
    绿春比不上素纹的地位,看素纹不辩解,以为她贪图这点虚荣,遂也没有揭穿。匪石一个大男人就不更好说话了,再者他担心素纹能否坚持到回南园,心情一直紧绷,也就更不会去辩解。
    结果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就有小炮仗扔向披着林珑那件华丽大氅的素纹,匪石眼明手快地踢飞一串,又有一串飞来,小炮仗就在身边炸响,一时间,素纹与绿春都吓得尖叫不已。
    匪石脸色当场就急了,只能一手拉着病重的素纹往前跑,刚好看到那过来的人影,这人不正正是三老爷过继到肖家的女儿吗?出离于愤怒,他顺手把这个落单的少女一把抓住,尤其看到她手上还有一串未燃的小炮仗,那火气更是上升得厉害,不管不顾地就将人带回了南园。
    迄今为止,肖蔓露还被禁锢在南园。
    “这是冲着我来的。”林珑当即下了决论。
    叶旭尧更是后背冒冷汗,下意识地将林珑更往怀中带,“不,与其说是冲着你来的,更不如说是冲着我们的孩子来的。”
    林珑抬头看向丈夫,感觉到腰间越来越紧,“夫君,轻点揽,我疼。”
    “抱歉。”叶旭尧这才意识到自己下意识间有几分粗鲁了,不顾身边还有侍女,转头在她的额角落下一吻,这才再继续道:“用的是小炮仗即可见一斑,他们以为披着大氅的人是你,所以故意用这小炮仗去惊吓你,好让你受惊流产,这就是他们的目的。”
    林珑听后心跳不止,其实这过大年她最怕的就是那种小炮仗,突然一响心头都还会惊跳不已,那次去落霞胡同找权美环时她就刻意在防了。这也是为何叶旭尧早已下令南园不能燃放任何烟花爆竹的原因所在,一切都是为了她安胎着想。
    正说话间,到了素纹住的房间门前,叶旭尧在此止步,让如霞扶着妻子进去,他是男人自然要避嫌。
    屋里除了素纹,还有如眉和映冬两个大丫鬟在,就连匪石也没有避嫌地站在一旁叮咛素纹好好养伤。
    “伤口如何了?”
    听到林珑的问声,众人这才回头,赶紧行礼问安,素纹想要下床,林珑心让映冬拦住她,“本就身体不适又受伤,还行那劳什子虚礼做甚?”
    “谢大奶奶关心了,奴婢没有事。”素纹一脸感动地回应,喝过药后她现在身体好多了,只是说了一句话后还是咳上几声。
    匪石看到林珑要查看伤口,忙背过身去,“伤在小腿上。”
    当时拉着素纹跑的他并没有留意到那伤口,还是回到南园后才发现素纹的小腿一直有血水渗出来,撩起来一看,小腿明显被那小炮仗炸伤了,一片血肉模糊,让人看了惊心动魄。
    当时他就不顾上下尊卑,狠狠地瞪了一眼肖蔓露,没见过恶毒成这样的主子,哪怕肖蔓露趾高气昂地说不是她做的,还要他放她回去,不然必治他的罪等等这些威胁的话尽出,他也不会轻易放走这罪魁祸首。
    林珑看到素纹腿上已经包扎好了,看那包扎的范围,可见伤得还是不轻的,“到元宵前你都安心养伤吧,明儿个天一亮,我让匪石送你回家去……”
    “大奶奶,奴婢……”素纹没想到林珑一给就给了她半个月的假期,不禁有几分目瞪口呆。
    “好了,这事就这到定了,你也不用推辞,我身边不缺人用,你且把伤养好才是正经。”林珑按了按她的手背道,感觉到她身上的温度下降了不少,这眉间的紧皱才松了一些。
    素纹抽泣地道:“谢过大奶奶。”伸手拿出之前林珑给她披的大氅,“这衣裳的下摆都被炸烂了,都是奴婢的不好……”这衣服估计是补不回原样了,这件大红颜色的氅衣一向是林珑最喜欢的,这会儿把主子的衣物弄成这样,她这大丫鬟当得失职。
    林珑接过来打量,不过还是制止她自责,“这不关你的事,不过是身外物,毁了就毁了,说到底还是它给你招的灾,若我没有让你披上它,你也不会因此受伤,该说过意不去的是我,你虽是下人,但我也断不能拿你的命来开玩笑。”
    “能为大奶奶挡灾是奴婢的荣幸,也是奴婢的职责。”素纹从没有一刻对林珑如此认可,怪不得世子爷会喜欢上她,她与这府里大部分的姑娘都不相同。
    林珑安抚了素纹一两句,这才拿起那件被烧毁下摆的氅衣挑帘子出去,看到丈夫背着双手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飘雪,“夫君。”
    叶旭尧闻言,转头看向妻子,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破损氅衣看了看,一向不信佛的他,这会儿不禁想要对佛祖虔诚一拜,眼睛微微一闭,随后再睁开就是一片寒凉。
    匪石这会儿也跟了出来,“爷,大奶奶,是三老爷家的姑娘干的,八成是要惊了大奶奶的胎,好在小的已捉住了她。”
    一提起这茬,他就恨得牙痒痒的,这三房的余孽还有完没完,连过个大年都要使心机耍手段,若非被他当场捉住,只怕真被她推脱掉。
    叶旭尧沉着一张俊脸正要发话,偏在这时候,如雁进来禀报,“爷,大奶奶,老太太院子的嬷嬷过来了。”
    林珑一听,顿时冷哼一声,“保驾护航的来了。”
    “现在谁保都没用。”叶旭尧冷哼道,把那件残破的氅衣递给如霞,“拿好,这可是证据。”
    “是,爷。”如霞不敢有违男主子的命令。
    “我去会会这老太太派来的嬷嬷。”
    “夫君,我也一道去。”
    林珑急忙上前拉住丈夫的手,叶旭尧看她一眼,没有反对,握紧她的手亲自掀帘子出去。
    自从发现这肖蔓露不见了之后,叶秦氏就开始着急了,赶紧让人去寻,就怕这黑天瞎地的让肖蔓露出事,直到后来有人禀报说是看到露姑娘被南园的人抓了去。
    一听到大房私下扣住了露姐儿,她就一阵的恼火,这大房欺人太甚,立即就遣人去南园,把肖蔓露领回来。
    六房所在的桃园,万老姨娘在新年的鞭炮声中念佛声更响了些,在佛堂一直跪到心腹的回归。
    “老姨娘。”
    一听到这声音,她立即睁开眼睛,迅速地起身,凌厉地问道:“如何?”
    “今天真是佛祖赐的好机会。”那心腹嬷嬷笑道,“老姨娘不知,这回我们的人没有真伤了了尧大奶奶,伤的是披了她披风的下人,这不是老天给的机会还是什么?”
    “阿弥佗佛。”万老姨娘又念了一声佛号,“没伤着尧大奶奶就好,不然她真的流产了,万一查到我头上,我就给我儿招灾了,大房不会放过害了嫡曾孙的人。”
    “老姨娘放心,老奴是瞅准了机会再动手的。”那心腹嬷嬷把一碗茶递到万老姨娘的手中,让她压压惊,“没敢真的去惊吓尧大奶奶,不过下手的人还是没有用好力度,倒是让那下人受了轻伤……”
    “如此甚好。”万老姨娘这回镇定地道,“一点伤也没有就不够杀伤力,这事你做得好。对了,叶秦氏那老妇有没有派人去南园闹?”
    “已经去了。”心腹嬷嬷道,“老奴过来的时候,南园那边刚有消息传过来,世子爷夫妇都拒不放那露姑娘,这样一来,老太太如何肯轻易善罢甘休?”
    “太好了。”万老姨娘兴奋地道,“这回真是连老天都在帮我。叶秦氏,你欺我儿没有生子,就塞了个这么大的孙子过来,我死也不会认可这个便宜孙子,你越是要护他,我就偏要毁了他。”
    心腹嬷嬷没有吭声,她侍候万老姨娘这么多年,自然明白这妻妾之争已多年,只是后来随着六老爷成亲生女,万老姨娘这才隐起锋芒不再处处与老太太死磕,老侯爷对于这老姨娘的识趣,一向也有几分满意。
    哪怕现在万老姨娘不再侍寝了,老侯爷偶尔也会遣人来接这老姨娘过去说说话,夫妇二人温情片刻,由此可见,万老姨娘比起杨老姨娘等人在老侯爷的心目中还是有些份量的。
    这一夜,到达南园的人可不止叶秦氏一人,守岁刚过,叶老侯爷与叶明恂、叶钟氏还没回到院子,就接到叶旭尧传来的消息赶往南园。
    这样的消息,叶旭尧没有刻意封锁,所以府里的各房都很快收到风。
    这大年初一刚到,本应是喜庆的日子,偏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其他几房的人哪还会去睡觉,都赶到南园来看最新进展。
    叶老侯爷到达的时候,叶秦氏正在叫嚣道:“凭一件破烂氅衣,就要定露姐儿的罪,你们夫妻有没有更过份?现在是伤着孙儿媳妇哪里?她人好好的,毫发未伤,你们扣住露姐儿又是何道理?我告诉你,不想此事闹大就赶紧将我的露姐儿放回来……”
    “孙儿媳妇没有出事吧?”叶老侯爷严厉又略带紧张的声音响起。
    叶旭尧与林珑两人赶紧站起来迎接这一家之主的到来,“祖父,幸好这次娘子避过这一劫,不然这炮仗落在她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叶老侯爷仔细地上下打量林珑一番,见她无不妥,这才放下心来,他的嫡长曾孙可不能出半点差池,瞪了一眼叶秦氏,接过叶旭尧手中的破烂氅衣一看,那火气不降反升。
    叶钟氏却是急忙地拉着林珑的手追问,林珑忙笑着安抚应道:“婆母,我没事,好在没扔到我身上,孩子也好好的。”
    “真是祖宗保佑。”叶钟氏忙感谢道。
    叶王氏等婶母也趁机表现一番关怀之情,倒是衬得叶秦氏这祖母有几分不近人情与尴尬。
    不过她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不能再让自家老头子如发作枝姐儿那般打发掉肖蔓露,叶秦氏忙解释道:“又没有亲眼看到是露姐儿扔的,再说这过大年的,哪个孩子不玩一下这些个玩意儿?如果酿成了大祸,那我无话可说,但现在孙儿媳妇不是没事嘛,再拘着露姐儿没道理……”
    “依祖母的意思,是我媳妇流产了这才作数?”叶旭尧冷哼一声反击道,“祖母就算是偏心也不能偏得如此过份,听了让人心寒。”
    叶秦氏满脸的不自在,“你媳妇怀胎,我这老太婆哪有不上心?但一码归一码,这次不能把罪责全推到露姐儿的身上……”
    “不算在她的身上,算谁的身上?”叶老侯爷怒吼出声,震得其他人都一脸懵相,“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到肖家接回露姐儿,可你倒好,将我说的当成了耳边风,现在好了,又出这事,我看你对不对得起叶家的列祖列宗?”
    叶秦氏听得丈夫说得严厉,气极地道:“你能不能不这么偏心?我们把露姐儿找来当面对质,再做判断。”
    “好啊,既然祖母有此意,那孙儿奉陪。”叶旭尧立即拍巴掌,让人去把肖蔓露提过来。
    肖蔓露一进来,就扑到叶秦氏的怀里,“祖母,孙儿怕怕。”
    “我的露姐儿别怕,祖母在这儿,定不会让人随意欺侮你。”叶秦氏抱紧自家孙女安慰,“你赶紧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好洗刷你的嫌疑。”
    肖蔓露点点头,只是身子还是挨在祖母的怀里,“孙女儿真的没有拿炮仗去吓人,真的没有,我本来与姐妹们玩在一块儿,后来去如厕之时,看到一只颇为有趣的袖珍小猫儿在玩球,我就追过去,后来如何与侍女们失散,我不大记得了。只记得我到处找不到那小猫儿,看到不远处有炮仗的响声,正要过去,哪知脚踩到一物,我好奇地拿起来细看,还没看清是什么,就被尧大堂哥的下人抓住,最后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将我禁锢起来。”说到这里,她仍旧一脸的急相,拉着祖母的衣袖,“祖母,我句句属实。”
    “听听,露姐儿并不是真凶,兴许是府里下人的孩子顽皮闯的祸……”叶秦氏维护自家孙女儿。
    “那可有人证实你的话?”叶钟氏厉声喝问。
    肖蔓露怕这大伯母,缩在祖母的怀里摇了摇头,“当时没有旁的人,可我发誓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么说来是你的一面之词喽?”叶钟氏再度追问。
    肖蔓露的脸色一白,她知道自己现在是水洗也不清了,可这真的不关她的事啊,“我没有要害尧大嫂子,你们要信我,信我啊……”
    除了叶秦氏,叶家其他几房的主子无一人援口,摆明了就是不信这肖蔓露的说辞。
    “你的姐姐可以泼一碗热茶,你为何就不能用炮仗去惊胎?”叶旭尧冷哼道,“况且只是你一人的说辞,并无旁证,这份证供就不能成立。可看到你手持炮仗的人却有三个。”
    叶老侯爷在没有这一番争论的时候,就已经在心中定下了肖蔓露的罪,对这孙女儿再无半分喜爱,与牢狱中的三儿子一样,都是个愚蠢又贪婪不知收敛的货。
    叶秦氏见到这里众人的目光不善,忙将孙女儿抱紧,“老侯爷,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何必要如此严厉地处罚她?”
    “一句不懂事就能卸责了?”叶老侯爷气极这老妻越老越不能明辨是非,这分明就是恶意,纵容这样的子嗣对叶家并无半分好处。
    叶秦氏被问得口哑哑的,心里不禁后悔,为什么要与妹妹争那一口气,让这孙女儿在肖家过大年,不就没这一桩事情发生了?只可惜她如何再后悔都没有用。
    本来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奈何又有人过来瓦上添霜。
    万老姨娘在外请示后,得到叶老侯爷一个宣字,这才掀帘子进来,“给老侯爷、老太太请安。”
    叶秦氏厌恶地看了一眼这抢去她丈夫疼宠的女人,“你来做甚?这儿没有你说话的地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老太太别这么说,婢妾也是担心尧大奶奶的胎儿,这才过来的。”万老姨娘一副担忧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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