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勉强回神，拿走奶瓶，取过餐桌上的装满兽奶的另一只奶瓶。星羽抱住奶瓶就喝。云霄盯着星羽的小兽脸，摸摸，又摸摸，最后哄道：“宝贝，你变成刚刚的样子好不好？变成半兽形。”
    还听不懂话的星羽茫然地看着阿爸。云霄有点急了，又说：“宝贝，你变成‘人形’好不好？”着急的云霄拿走了星羽的奶瓶。星羽的嘴角沾着几滴兽奶，更茫然了，阿爸为什么不给他喝了？
    “宝贝，乖，变成刚刚的‘人形’。”
    星羽看看阿爸，再看看阿爸手里的奶瓶，再看看阿爸，再看看阿爸手里的奶瓶，然后鼻子吸吸，委屈了。阿爸不给他喝兽奶。
    “呜……”
    “宝贝乖，像刚刚那样。”云霄放下奶瓶，摸星羽的尾巴，摸他的耳朵。星羽的小身体抖了抖，突然变成了半兽形，然后伸手要他的奶瓶。云霄把奶瓶还给儿子，抱高儿子看他的脸，看着看着，云霄的呼吸颤抖了。星羽不习惯半兽形，喝了一会儿兽奶又变成了小野兽。这回，他四肢小爪子紧紧抱住奶瓶，生怕阿爸又不给他喝了。
    云霄的眼圈红通通，他深吸了几口气，抱着星羽往旁边挪了挪，按下电话。很快电话接通了，里面传来云火的声音：“云霄，你醒了？”
    “云火，你快回来一趟。”
    “出什么事了！”
    “是星羽，你快回来。”
    “我马上过去！”
    放下电话，云霄一手抱紧星羽，一手摀住眼睛，胸膛起起伏伏。
    没多久，就听“碰”的一声，云火撞开门冲了进来。刚刚受了阿爸委屈的星羽又被阿爹吓得掉了奶瓶，当即变成有着兽崽耳朵、兽崽尾巴的半兽形小幼崽就哭了起来。云霄连忙轻拍星羽哄，然后对明显也被吓到的人说：“云火，你快过来看看星羽像谁！”
    云火的尾巴抖了一下，几步窜到沙发旁从云霄怀里抱起儿子。一看到儿子那张哭得梨花带泪的脸，云火的赤瞳明显的紧缩。哭得太伤心，星羽身子一抖变回了小野兽。云火很过分地放出威压，逼得儿子又变回半兽形，星羽“哇”地一声哭得更伤心了，扭着小身子要找阿爸抱。
    云霄心疼地抱过星羽，在星羽毛茸茸的小脸上亲了好几口。云火走过来，星羽见状努力往阿爸怀里钻，被阿爹的威压逼迫的感觉太不好了，他不要不要。
    “没事，没事了。”云霄一边轻拍星羽，一边亲吻他，哄他。星羽很快不哭了，不过小脑袋埋在阿爸的怀里不肯出来。云火的眉头拧着，云霄坐下，拍拍身边，云火马上坐下。云霄亲吻儿子，哄：“宝贝，变过来，像阿爹这样。”说着，他挑起云火的尾巴，“宝贝，像阿爹这样，让阿爸好好看看你。”
    哄了半天，星羽从阿爸的怀里探出头，呜呜地叫。云霄亲了亲他，然后看向云火。云火伸手，星羽马上又把自己埋起来了。云火的大手落在星羽的小脑袋上，轻轻地抚摸，一句话不说。摸了好久，云火又摸星羽的小爪子，星羽不怕阿爹了，再次探出头来。云火单手撑起自己的身体，甩甩尾巴，摸摸自己的耳朵：“像阿爹这样。两条腿站立。星羽。”
    星羽黑黑亮亮的兽眼瞅着阿爹，云霄也摸他的尾巴，摸他的耳朵。可能是受到了阿爹的影响，星羽哆嗦了一下，变过来了。
    刚哭过的眼睛还有点红，胖乎乎的脸蛋也有点红。半兽形的星羽，那双黑亮的眼睛像极了他的阿爸。被阿爸握在掌心的小尾巴尖动了又动，赤红的头发因为刚才的动作有点乱。云霄和云火紧盯着星羽的脸蛋，好半晌后，云火从云霄怀里抱过星羽，轻轻地拍了下他的屁股，声音发哑：“马上改名字。”
    云霄擦了下眼角，嘴唇颤抖，笑着用力点头。云火把儿子放到自己的肩膀上。马上要被改名字的星羽两手抱着阿爹的脑袋，张嘴去咬阿爹的耳朵，和他一样红红的耳朵。
    云霄凑过去，在儿子的脸上亲了口，接着在云火的脸上亲了口，极力克制着眼角的泪水说：“我们的奇罗，回来了。”
    云火单手扶着儿子，另一手搂过云霄，“嗯”了一声。紧绷的身体泄露出他的激动。他的长子，回来了。
    第279章
    ——“奇罗！你怎么可以吃老鼠！”
    ——“云霄叔叔……对不起……”
    ——“你愿意让我，做你的阿爸吗？”
    ——“我愿意！我愿意云霄叔叔做我的阿爸！”
    ——“阿爸……我想吃生鱼片……”
    ——“阿爸，弟弟交给我吧。”
    ——“阿爸，我也是你亲生的。”
    握着儿子的小手，云霄的眼泪滴落，他急忙擦去。这不是伤心的泪水，是喜悦，是感恩。感谢兽神的恩赐，把他以为还不知道会不会“回来”的长子早就送到了他的身边。只怪他太粗心。
    他的小奇罗，和三个大崽子一样，最盼望着就是能做阿爹和阿爸真正的孩子。这一世，他的奇罗愿望达成了，成为了他和云火真正的长子。他的奇罗，有着阿爹的头发，有着阿爸的眼睛。尽管与成年后的模样相差许多，但却有着八分神似他初见奇罗时的模样，最大的区别只是肤色。
    兽神把奇罗和贝塔儿还给了他，云霄一手摸上肚子，他相信，兽神会把他的儿子都还给他。想到什么，云霄亲了亲儿子的小手。如果，如果这一世，博森也会回来；如果，博森仍然会与奇罗相爱，不管他们是不是亲兄弟，他都不会反对。他只要他的孩子幸福。
    肩膀上多了一只安慰的手，身后传来一人的声音：“我们的孩子都会回来。”
    “嗯！我相信。”抹了抹脸，云霄笑了，“我以前经常遗憾没有奇罗小时候的照片，现在不用遗憾了。云火，去拿相机，我要给孩子们照很多很多照片。”
    云火马上去拿相机。
    等到云霄拍够了，他放下相机看向一直沉默地坐在旁边看儿子的云火，受儿子的影响，他忍不住问出：“云火，你见到过康丁和吉桑还有瓦拉他们吗？”
    云火的眼神沉了些许，说：“没有。”
    云霄瞬间低落了，云火弯腰亲了亲他的额头，安慰：“总会遇到的。他们不作为我的阿爹和阿爸出现反而更好。这样我顾虑的地方就会少。”
    云火没有隐瞒云霄兽人帝国的情况。云霄握住云火的手，不管迎接他们的将是什么，他都会和云火在一起。
    红赤得知星羽竟然是奇罗，着实惊奇了一把。惊奇过后，红赤也很高兴，熟悉了几百年的孩子又回来了，他当然高兴了。不管奇罗是否能记得上一世的事，这都无关紧要了。两位爷爷听了原因之后，也接受了长孙改名为奇罗的决定。
    贝塔儿被红赤“霸占”了，云火和云霄就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奇罗的身上。上一世，奇罗太懂事，懂事到在三个大崽子出现后，云霄对奇罗都有了疏忽。现在，奇罗成了他们真正的长子，云霄更要弥补了。云火上一世很少会和家里的崽子们玩耍。现在，他只要有时间，只要奇罗醒着，他就会配奇罗玩。奇罗最喜欢玩的就是爬到阿爹的身上玩阿爹的尾巴。
    路途不管多么遥远，总有抵达的时候。历时十八个月又十六天，星船抵达了兽人帝国星域的范围。把奇罗和贝塔儿留在星船上，交给两位爷爷照看，云火和红赤带着云霄达成一架小型的隐形飞船离开星船，悄悄前往火云星。星船则继续向白羽兽人的主星白羽星球进发。之所以要隐藏行踪，就是避免引来帝国其他势力的注意。火云星不是兽人居住的星球了，但火云星上有帝国忌惮的东西。凡是靠近火云星的飞行物都会引来各方的注意。
    隐形飞船上，云霄俯瞰正在接近的那颗主要由蓝白绿三色组成的星球，热泪盈眶。那是他曾经生活过几百年的地方，这是他第一次从星空中俯瞰这颗美丽的星球。云火的目光深沉了许多，他单手紧搂着云霄的肩膀，不知该怎么告诉对方三个大崽子的事情。红赤也不开口，云火不知道怎么说，他更不知道怎么说。
    飞船在一片森林的外围停了下来。三人从飞船上下来，云火变成野兽，云霄爬到他的背上。红赤也变成了鸟兽，两人快速向前方的森林飞去。等到云火飞进森林，云霄仰头，头顶是一颗黄色的月亮。
    黄月了……以前的这个时候都是蒐集物资的时候。云霄突然异常怀念曾经的日子。兽人现在放弃了火云星的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火云星寒冷的白月期太长，兽人们现在选择居住的星球，冬天最冷也不过三个月，一年也不会有那么长的时间。但如果要云霄选择，他仍愿意生活在火云星，这里才是他心中的“家”。
    月光中，云霄看到了熟悉的东西，他压低身体激动地说：“云火，我看到肋骨了，这里是肋骨森林！”
    “呜。”
    云火只说要来火云星拿一样重要的东西，云霄就没有多问。现在云火带他到了肋骨森林，云霄激动了：“我们会回家看看吗？”
    “呜！”会！
    云火和红赤的目的地很明确。两人降低身体，在密林中低飞。越飞，树丛越茂密，两人索性奔跑。这样有一个多小时，两人在一处看似废墟的地方停了下来。云火的尾巴卷住云霄，把人放了下来。云霄不解地看向变成半兽形的伴侣，重要的东西在这里？
    云火深深地看了一眼废墟，搂住云霄，声音有些沙哑：“云霄……大崽、红崽和黑崽，三个大崽子……在里面。”
    云霄的心颤抖了一下，仰头：“什，什么意思？三个大崽子，葬在，这里吗？”
    云火的下颚紧绷，说：“上一世，我和你离世之后，三个大崽子把我们的身体，放在了冰洞的最深处，三个大崽子……殉葬了。”
    “……！”云霄的眼睛猛然瞪大，呼吸一瞬间停滞，脑外“嗡”的一声没了反应。云火抱起云霄，一手快速抚摸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声音更加沙哑了几度：“云霄，三个大崽子，不愿意离开阿爸。现在，该是接他们‘回家’的时候了。”
    云霄的呼吸陡然急促，五六次喘息后，他的喉咙里发出了痛苦的悲鸣。两手死死揪着云火的衣服，云霄的声音高昂了几度，撕心裂肺：“大崽！红崽！黑崽！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云霄，云霄……”云火亲吻云霄，红赤在一旁站着默不作声。云霄的哭声在黑夜寂静的森林里显得那样的突兀，又显得那样的揪心。云霄想过许多许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的就是三个大崽子会殉葬。云霄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生生撕裂着，疼得他眼前阵阵发白。他的大崽、红崽、黑崽，他的崽子！他的三个大崽子！
    “啊……唔……大崽子……我的大崽子……”
    云火两手用力抱住云霄，低声安慰，他又何尝不揪心，不伤心。云霄哭得根本停不下来，云火牵住他的一只手，上前几步，指甲弄破云霄的手指，血一滴滴，滴落在废墟上。紧接着，云火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下血水。在他这么做的时候，红赤也滴下了自己的指尖血。
    血滴落的地方，白色的光芒闪烁。云火亲吻云霄：“大崽子们有反应了。”
    云霄扭头看过去，用力擦了擦眼睛。他看到了白色的光芒，看到了白色的光芒越来越多，复盖的面积越来越大，他哭着喊：“大崽、红崽、黑崽……阿爸来了，阿爸和阿爹来了……唔……”疼，太疼了，心脏的地方太疼了。
    白色的光芒复盖了整个废墟，就在那一瞬间，三道黑色的影子冒了出来。云霄的眼泪涌落：“大崽！黑崽！红崽！”
    三道黑色的影子朝着红赤、云火和云霄席卷而来，就在他们穿过三人的身体时，三道黑色的影子有一个明显的动作停滞，接着，三道影子包围了云霄，淡淡的、轻轻的声音在红赤、云火和云霄的耳边响起。
    “啪啪……”
    “唔呜……大崽子！”云霄伸手去拥抱三个孩子，却只搂住了一团的空气。
    “啪啪……”轻轻的呢喃，带着眷恋、带着不捨、带着委屈、带着苦苦等待的失落……风扬起，三道黑色的影子围着阿爸转了一个圈，卷起了阿爸的眼泪，卷起了阿爸的头发，再又一声“啪啪”的低唤中，三道黑色的影子如来时那样，又陡然消失了。
    “大崽子！”
    云霄的眼眶欲裂，他努力伸长手臂想要抓住自己的孩子，他的孩子，他的大崽子！
    云火和红赤的眼角都有了水痕。随着三道黑影的消失，废墟传来轰隆轰隆的声音，云火在云霄的太阳穴上用力一吻，低哑地说：“我们进去接他们回家。”
    “我的大崽子……我的大崽子……”云霄全身无力，他的三个大崽子，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轰隆轰隆，废墟全部陷落，当轰隆声消失，三人的面前露出了一条黑暗的通道。云火第一个抬脚，大步走了进去，红赤紧随。而云霄只记得那三声呢喃。
    “啪啪……啪啪……啪啪……”
    啪啪……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很想你……我们，很想你呀……啪啪……阿爸……
    第280章
    一路上，云霄哭得不能自抑。云火和红赤使用能量屏障隔绝了冰洞内的严寒。两人速度极快地往冰洞的最深处飞行，尽管所经之处没有一丝的光亮，也丝毫不影响他们的速度。飞了不知道多久，如果云火和红赤这时候撤掉屏障，三人会瞬间被冻成冰块。
    在云火停下时，泪眼模糊的云霄从云火的怀里抬起头，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云火和红赤看得清楚，面前没有路了，被堵住了。云火拉过云霄的手，再次弄破他的手指，滴下血水。云霄的血好似就是开门的钥匙。第一滴血刚刚滴下，轰隆声就响了起来，第四滴血滴下后，云火含住云霄的手指，面前出现了光亮。云霄咬住嘴，压下自己的哭声。
    光线越来越亮，伴随着雷鸣般的轰隆声，面前的“墙”坍塌，那一刻，云霄的哭声溢出。“墙”后，有几个人躺在那里。周围摆放着许多颗深海明珠，那些光亮就是深海明珠发出的。云火抱着云霄迈进去，红赤随后。
    上一世的火云大帝、云霄王后表情安详地躺在铺着华丽兽皮的地上。白羽族族长红赤与他的伴侣贝塔儿躺在另一边。四个人的表情都很安详，不同的是，云霄王后的身体並不是紧挨着他的伴侣火云大帝，而是他的三个大崽子。他的三个大崽子如儿时那样，红崽和大崽一左一右紧抱着阿爸，黑崽蜷缩在下方，抱着阿爸的双腿。即使是死，他们也要守着阿爸，也要陪着阿爸，也不要离开阿爸。
    云霄的眼泪冲破屏障，化成一颗颗晶莹的冰珠。尽管知道真相，但第一次见此情景的云火和红赤也没能忍住眼中的泪水，只不过两个人很快克制住了。云火上前，单手抱着因为极度的伤心而浑身瘫软的云霄，另一手轻轻地抚摸彷彿睡着般，却全身复盖着冰霜的三个大崽子。半晌后，云火才发出声音：“大崽、红崽、黑崽，阿爸和阿爹，来了。”
    “大崽子……”云霄几乎要哭晕过去。
    就在这时，异变出现。晶莹的光芒笼罩在几位“沉睡”的人身体上。云火抱着云霄后退，红赤也后退。晶莹越来越多，沉睡的几人的身体却逐渐开始模糊起来。云霄大喊起来：“大崽子！大崽子！”
    一个时空，又怎么能够存在两个同样的人？在云霄的哭喊中，火云大帝、云霄王后、红赤族长和贝塔儿族后的身体彷彿也化成了那一颗颗晶莹，晶莹旋转得越来越快。火云大帝、云霄王后和红赤族长化成的晶莹在一阵耀眼的绚烂中，消失在了云火、云霄和红赤的体内。三个大崽子的身体完全消失了，无法接受的云霄晕倒在了云火的怀里。他没有看到，三个大崽子化作的晶莹最终消失在了他的身体里。
    啪啪……嗒嗒……
    ※
    有人在摸自己的脸，接着，就有人在他耳边低唤：“云霄。”
    是云火……心窝处紧随而来的就是揪痛，云霄缓缓睁开眼睛，眼泪随之滑落。即使是在昏迷中，他的泪水也没有停止过。
    云火心疼地为云霄擦去眼泪，云霄怔怔地看着云火，半晌后开口：“大崽子呢……”
    云火的牙根紧了紧，说：“我们回到星船上了。大崽子见到了阿爸，就回到阿爸的怀抱里了。”说着，云火握住云霄的手，给他力量，给他面对下去的信念，“我们的奇罗成为我们真正的儿子回来了。我们的大崽子也会成为我们的儿子回来的。三个大崽子守护了阿爸这么多年，一定会继续守护下去的。你要做的，就是耐心地等待三个大崽子‘回来’，他们会回来的。”
    “他们会吗？”
    云火一遍遍擦拭云霄的眼泪，重重点头：“会的，一定会的。他们一定会作为我们的亲生崽子回来的。”
    云霄的呼吸颤抖，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大崽子们，心心念念的，就是要从阿爸的肚子里，出来……奇罗，从阿爸的肚子里，出来了，大崽子们，也一定会，对不对？”
    “对，三个大崽子肯定会。”云火亲吻云霄的眼睛，“所以，你不能一直这么伤心下去了。你要怀崽子，怀三个大崽子。”
    云霄闭上眼睛，眼泪弄湿了云火的嘴唇。他死死握着云火的手，彷彿握着一根浮木。
    “大崽子会回来？”
    “会的，一定会的。兽神一定会把他们送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