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蜀香王迅速占据了各大新闻版面的头版头条,独独薛老三一日奔忙,还不曾知晓。
今日。众位大佬在南老家中相聚,品茗闲叙,毫无疑问,蜀香王这新出炉的全民瞩目,自然而然就成了核心话题。
说来。蜀香王如今名震全国不假。可薛老三没到来之间,此间屋内知晓蜀香王是薛向倒腾出的不过江朝天,时剑飞二人。
原因无他。无非是屋中众人的身份实在太高,谁会去刻意了解区区一瓶调味品的出处,也只有江朝天,时剑飞这早被薛老三作了竞争对手之人,才会时刻紧盯薛老三。
昨夜朱时茂方报出了“蜀中云锦”,二人便知道这蜀香王是谁倒腾出的了。
而方才,江朝天奉命出门叫住薛老三,瞧见草龙,虽没看清草龙内部是何种模样。以他的聪慧,早猜到里面盛的正是蜀香王调料,思及薛向巧思,这才生出无力感。
却说,此刻,老首长拍着薛老三膀子惊喜出声。非但江朝天,时剑飞侧目,便是满座大佬也瞧得眯起了眼睛。
老首长何等样儿人,挥手间,山河变色。指头轻轻圈了圈,便让南国地覆天翻。
以他老人家的城府,心性,见识,阅历,这个世界上,能让他老人家动容的事儿,已然屈指可数。
可今天,此刻,薛老三这年不过三十,官不过正处的毛头小子,却让南老面现惊容,哪怕只是一瞬,也足令人侧目。
说来,老首长之所以动容,并非因为这蜀香王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力,产生了多大的轰动,毕竟,归根结底,不过是一瓶麻辣调料,相比军国重事,这区区一瓶麻辣调料,根本上不得台面。
令老首长动容的不是麻辣调料,也不是薛老三,更不是云锦,而是他派去的薛老三弄出了蜀香王,带动了蜀中地区经济的发展。
细细回溯,薛老三赴任德江,可不就是老首长亲自点的将。
当时,薛老三去处不定,老首长偶然念及家乡的穷困,以及薛老三收拾经济的能力,大笔一挥,便将薛老三打发去了蜀中。
奈何薛老三官位实在太小,开销了薛老三后,老首长就把此事忘诸脑后了。
即便是今日见着薛向,也只知他在蜀中工作,连云锦,蜀香王,薛向三者间的关系,也是猜测而出。
当这个结果确认后,老首长兴奋了。
试想,老首长少小离家,半个多世纪以来,几乎极少有机会返回家乡。
可不回返,并不代表不牵挂,可他是共和国当家人,越是当家人,这一碗水越得端平,是以,蜀中这老首长家乡所在,这些年来,没受到什么特殊照顾不说,反倒是有好处,总被临省拿去,此为老首长避嫌之故。
嫌疑是避过了,愧疚却留下了,老首长调拨薛向入蜀,多少存了点补偿愧疚的心思。
可一人之力太过单薄,薛向又非拥有点石成金法术的神仙,派他一人,恐怕也无济于事。
然而,于今的结果,对老首长来说,那是颠覆性的。
昨夜的春晚,他也看了,节目是否精彩,他老人家倒不怎么记得了,独独这蜀香王,让他印象深刻。
老首长虽不从事商业经营,却极富商业见识,如何不知道,昨夜过后,蜀中就多了只下金蛋的母鸡。
而造出这下金蛋母鸡的家伙,是他南某人亲自简拔的。
至此,老首长心中对家乡人民的愧疚,消减了不少。
“薛向啊,蜀香王这么干,恐怕有些违反经济政策?”
就在老首长激动得直拍薛老三肩膀之际,又有人讲话了。
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当能发现此刻老首长神情激动,显是对薛老三满意到了极点。
而在老首长得意之际,还敢对薛老三找茬儿,还敢扰老首长兴致的,除了季老,自不做第二人选。
“季老,这不是商业行为,恐怕算不得违反经济政策,我们云锦的地方企业,是本着希望全国人民看到一台高质量春节联欢晚会的意愿,才赞助春晚的,至于广告,是春晚筹备组方面,为鼓励地方企业赞助,特意给了些照顾,我们双方并没有签订什么合作协议,是以,应该不算违法?”
如此时刻,薛老三自然不能让季老给蜀香王广告之事定性,毕竟,以季老的影响力,只要定性,蜀香王就是再火爆,也得关张大吉。
所以,薛老三也就顾不得什么礼仪,尊卑,直言相顶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五千万
薛老三耍了奸猾,的确,这年月的共和国,压根儿就不存在商业合同,广告也还远未成为商品,如此,他这种赞助换推广的方式,以国内的法律,还真就不能算是商业行为。
“油滑!”
季老轻轻顿了下拐杖,微笑道。
季老号称党内首席经济学家,从来就不是保守派,只不过近来改开出现了些乱像,他的基调就是步子稳一稳,动作慢一慢,从不从根本上否定改开。
蜀香王的广告模式,让他眼前一亮,此公才会在此刻对薛向发难。
要不,就凭薛老三区区小字辈,如何够得上季老针对。
薛老三笑着道,“季老,我可不同意您的提法,在我看来,这是一石三鸟,三方得利的事儿。中央电视台缺少办节目的经费,咱们蜀香王缺少名气,我们给央视经费,央视给我们名气,央视有了重组的经费,能制作更加精良的节目,观众能获得更好的视觉享受,与此同时,有了央视的推广,观众得以知晓咱们蜀香王这高品质的商品,购买回去,也就享受了高质量的生活,如此数方得利,您说我油滑,我可不敢认。”
薛向一番话说罢,众位大佬尽皆含笑,在他们的记忆里,党内每到制定经济政策之际,总是季老侃侃而谈,驳得别人哑口无言,甚至有一次,滔滔不绝,弄得伟大领袖下不来台,负气道,“全国就你季某某会搞经济?”
如今,薛向一番雄辩,只见季老默然无语,狭长的双目微阖,长长的寿眉如垂柳一般,静静坠着,好似睡着了,只垂在膝盖上左手手指。不住弹动,轻轻扣着膝盖,让人知晓其并未入眠,而是在细细盘算。
“到底是机巧取胜,薛向,你方才说三方得利,怎么不算这失利的数方,你这蜀香王火遍全国,注定大行大销,可全国的调料市场就这么大。你这把这块蛋糕咬去偌大一块。别的厂子是不是就吃得少了。亏了别的工厂,苦了劳苦工人,这笔账,你怎么算?”
季老细细品位薛老三话语的当口。左侧第五位置的矮胖长者说话了,正是江朝天之父,政务院的重要领导歌阳同志。
薛向撇了江朝天一眼,凝视歌阳同志,道,“歌阳首长,恕我直言,我认为目前咱们国营企业经营日趋艰难,就是咱们上级领导太过宠溺有直接原因。有道是。富家出娇儿,寒门生贵子,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咱们当下的国营企业享受惯了上级部门给予的春风雨露,已经逐渐堕落到了不思进取的地步。”
“在他们看来。只要机器转,生产出去的东西,总不愁销路,即便是有效率较高的兄弟企业能力出色,往往也得在业绩和产能上照顾那些落后企业,如此一来,便是能者不愿能,庸者日益庸,国营企业如何能增强自身的竞争力,在上级部门一碗水端平,利益均沾的指导原则下,咱们如何能培养高竞争力的企业?”
“我曾经在一篇国外的经济杂志上,看到这么一个理论,叫劣币驱逐良币理论。说的是在金属货币时代,人们总愿意储存价值含量高的货币,而将价值含量低的货币使用出去,这个理论很好理解,放在咱们当下就是,老百姓愿意把成色较新的纸币收藏在家,而更愿意将那些破烂,污损的货币使用出去,而当大多数人都这样行为时,市面上存在的货币必然是劣币多,而良币少,持续时间越久,这种效果便越明显,以至于发展到最后,市面上再没有良币,只有劣币。”
“如今,咱们的国营企业,可不就是在无意识地适应此种理论?歌阳首长说蜀香王会抢夺调料市场,会让别的工人所得份额减少,可若是永远一碗水端平,这些兄弟工厂如何能成长呢,面对国内的兄弟企业,有上级部门保驾护航,可以苟延残喘,可如今国门打开了,外来企业越来越多,竞争力势必越来越大,咱们的企业不先适应的内部的竞争,狠抓不足,苦练内功,将来再没了上级部门的护佑,如何能竞争得过如狼似虎的国外企业,难道我们非要将国内市场拱手让人?抑或非得再吃了外人的大亏后,才能反省己身?”
第12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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