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询问的很是艺术,没有提那天之事,把话题引到了另一个方向。
桂枝眼珠子转了转,本来不想承认,她收了银子,答应对此事三缄其口,不过见媚娘这么问,就有点心动,她的姿色也算不错,就是没有好的胭脂水粉和衣裙打扮自己,一直在接待下三滥的穷酸,在主楼的姐妹们,接客后不但有打赏,还能收到一些小玩意,她干了这么多年,一点没捞着,今儿是个好机会。
“当然听说过,说起来青璃那丫头还和奴家有点渊源呢。”
桂枝早就不知道青璃长什么样,印象里只有当年脸上带着疤痕的小丫头。她挥着小手帕抿着嘴,对着媚娘笑道,“当年若不是弟弟成亲,奴家没有银子,莫家拿不出钱财,奴家啊,差点做了青璃的堂嫂呢。”
“哦?还有这等事?”
媚娘没听说过,此刻表现的很惊讶,她用余光看了看青璃,见青璃微微点头,就知道此事可能是真的,“桂枝,你的命真是苦啊,如今莫家也发达了!”
一提起这个,桂枝就算找到了诉说的人,平日里憋着,心里堵着一个疙瘩,她用帕子抹着眼泪,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把知道的都透露出去,“可不是咋的,如今奴家身份低贱啊,那贱丫头,哦,莫小姐快要是少将军夫人了!”
桂枝压惊瞪大,变成死鱼状,想起当年的事就愤恨,她紧咬着嘴唇,这么多年也不晓得当年和大壮的事是怎么被黑的,要不然怎么能走上这一步,做个账房娘子也比卖笑的好。反倒是那个丑八怪,得了造化,竟然要嫁给淳于少将军,呸!开始她听到差点呕出口血,以为是重名的,死活都不相信!可是莫家村就一个莫青璃,不会有错。
“若不是冰雪说的,奴家还不信呢。”
桂枝心里极度不平衡,见到媚娘诧异,她赶紧转换了脸色,这些妓女们没有人身自由,禁止出门,她偷偷跑出去接客了几次,怕被媚娘知道,就解释道,“冰雪是咱们这里洗衣裳娘子,她被夫家休了没地方去,还是媚娘您发了善心,感叹女子被夫家休离不容易,才留下了人。”
冰雪,被夫家所休,青璃的脑子里,一束光闪过,拨开浓重的迷雾,很快见到光亮,她此刻就有这样的感觉!大脑在飞快的运转,沈老爷万一亡故,受益人是谁呢?当然是如今的沈夫人,还有子女,沈老爷没有儿子,除了沈冰雨之外,可是还有一个女儿的,就是沈冰雨恶毒后娘所生,又抢了她亲事的继妹。
“冰雪,可是沈冰雪?”
青璃端起茶杯,轻轻地吹着热气,她用余光盯着桂枝,这种人有功利心,缺点也很明显,眼睛藏不住事。
“这个,姓什么奴家也不晓得。”
桂枝捂着嘴,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多,当初沈冰雪找她帮忙,不但给了二十两银子,还给了一支玉钗,让她守口如瓶,不要透露任何信息,她也答应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隐隐约约觉得和人命案有关系。
“桂枝,你认识莫家小姐啊,这可是大好事。”
媚娘显得很是惊喜,赏给桂枝一根金钗,又送了新出炉的糕点,说了一些好话,稳住桂枝,没准后天,她就是关键性的人证。
等到桂枝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媚娘这才转过身,眼里带着疑问,桂枝既然说的话是真的,怎么会不认识青璃呢,算算年头,不超过五年。
“那是因为,当年我不是这样。”
青璃简单地说了自家和桂枝的恩怨,这么多年过去,一切风吹云散,大堂哥莫子冬和大堂嫂付彩云儿女双全,日子和美,她还要感谢桂枝,当年要不是她和镇上的账房勾搭,大堂哥要是把这种人娶进门,家里一定鸡飞狗跳,永无宁日。
这趟万花楼之行没有白来,现在就缺少关键的证据,毕竟一切都是猜测,还要去案发现场看看。媚娘已经窥破其中的猫腻,她主动领着青璃到后院。
茅房外面贴着白色的封条,媚娘命人打开门。古代的茅房不分男女,在万花楼,女子不会用外面的茅房。这间茅房修建得还不错,上面是青砖绿瓦,里面也放着熏香,用木板隔着三个恭桶。
雪白的墙壁,在中间恭桶那面墙壁,发现大量喷溅的血迹,成发散状,地上也有一摊暗红的血迹,一股子血腥味,看来这个恶霸吴老爷在死前大量出血。
值得一提的是,茅厕并不是只有一个门,在一侧有另一个门直通后院,媚娘介绍说,这里虽然有茅房,基本就是一个摆设,原想着是为了停车处的车夫们设立的。
但是一般乘坐马车的恩客,都有一些家底,马车上也有一些好东西,车夫不敢离开,怕楼子里混进小贼,都在马车前面守候,这里的茅房很少有人来。
茅房后门的车马院子隔壁就是平房区,也是下等妓女接客的地方,能对这里熟悉的人,一定是万花楼内部的,这个沈冰雪对沈老爷怀恨在心或者想过好日子,想得到家产,有重大嫌疑。
墙上喷洒大片的血迹,应该是死者用钝器造成,从后心扎过去,能让血喷洒在墙上,一定扎了个透心凉,凶手下手也够利索的,到底是不是沈冰雪作案,还有待验证,这需要找人调查当日沈冰雪有没有不在场证明,其实凶手杀人之后,血污也应该溅落在身上,说不定现在还没来得急处理血污衣。
天色暗下来,万花楼的院子挂上了明亮的红灯笼,与以往人声鼎沸不同,此刻是那么安静,青璃让媚娘先不要打草惊蛇,一切她自然会处理好。
回到大宅,于嬷嬷不停地抱怨,晚膳热了几次也不见青璃回来,那豆腐热了几次成了渣,也不晓得她是不是被沈府留饭。
青璃揉着额角,对着于嬷嬷摆摆手,她要沐浴,今夜要按照媚娘给的地址,去沈冰雪家里一趟,顺便还要去牢房看看沈老爷,还不晓得是不是被用了刑,最怕在大堂上被人屈打成招,签字画押。
于嬷嬷见自家小姐一脸疲惫,以为出了什么问题,被麦芽拉到偏厅,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于嬷嬷也惊讶得不行,沈小姐有个恶毒的继母,后来也被游街,那个继妹听说被夫家休了,过的很是落魄,没成想跑到万花楼给妓女们洗衣裳。
好人家的女儿,就算再贫穷,也不会出现在那种地方的,毫无名声可言,每天看到的都是恩客和妓女们,听说也有人吃不得苦又爱慕虚荣,主动操起了皮肉生意。
“小姐果然思维缜密啊,沈老爷真是失败,当年找了恶毒的妇人做了续弦,发卖了嫡女,现在又被继女谋划陷害……”
于嬷嬷不停地叹息,沈小姐惩治了恶人,就不该给二人留活路,不然她们哪来的机会祸害人,肯定是存了歹毒的心思,谋划家产。
青璃坐在桌边,托着腮,等到热水提来,忙不迭地沐浴,小日子刚过去,可以痛快地洗浴,她在内室点燃了荷花味道的熏香,又放了一些干花瓣在浴桶里。
在茅房呆了至少一刻钟,现在恶心地吃不下饭,心思郁结,才来凤阳就赶上这样的事,还不知道怎么和小雨姐交待,只能暂时压后,等待案子水落石出,在写一封信,详细说明情况。
麦芽帮青璃擦背,于嬷嬷在揉搓着青璃的长发,她眯着眼,想下步的计策。这次找到真凶,三姨娘会不依不饶,如今她的后台族兄一命呜呼,族兄家也是有后的,还要靠三姨娘站稳脚跟,她不会善罢甘休。
凤阳城的城防都是城北大军的人,必要的时候,她要出兵控制知府衙门,这得多多感谢淳于谙送给她的兵符,关键时刻,能顶大用。
洗漱完毕,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冬日里天冷,没有人出门,丫鬟婆子也清闲了一些,后厨又重新准备了一份晚膳,青璃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碗粥暖胃。
“于嬷嬷,你和麦芽下去休息吧,明日我们还要去会会知府大人新上任的平妻。”
青璃眯了眯眼,她倒是要看看,曾经让她吃了闭门羹的人到底有多嚣张,正好两次的帐一起算,让那个小妾上位的也知道她的厉害!
打发了二人,青璃换了一套黑色的棉衣,她对知府衙门比较熟悉,先去了知府大牢。这里门外有官差把手,因为没有什么重犯,也只有四人,天气冷,四人喝着小酒,说着城内最近的话题,沈家布庄的沈老爷,杀死知府大人亲戚的事。
“不过是一个姨娘的族兄,八竿子打不着,也算亲戚?还不是那位发怒,背地里给大人吹了耳边风!”
官差们对三姨娘上位成为平妻很是不满,白日里,还带着丫鬟婆子大阵仗地出行,来到大牢门前对他们颐指气使,让他们好好地“照顾”沈老爷。
“去他妈的,就是个骚娘们!一个铜板也没给,还想指挥兄弟们,算个屁!”
小妾上位的,就是眼皮子浅,看着就像花楼里出来的,一点没有该有的端庄样,也不知道大人怎么就能被这样的货色迷住,仗着有了身孕,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他们可是正经的官差,不是知府家后院的小厮!
青璃在门口处听了一会儿,觉得也没有什么实质消息,众人对三姨娘上位做平妻颇有怨言。黑影一闪,她快速地进到了大牢,这里阴暗夹杂着冷风,要是没有棉被,一定会被冻死。
大牢里面都是用木头做的栅栏,男女分开,此刻安静的很,牢里,也有几个士兵正在火盆旁边烤手,痛骂这样的天气。
一共是四排,青璃站在原地没有动,她怕打扰到牢犯,犹豫了一阵,又出了牢房。
“几位差爷,小女子是沈老爷的侄女,从远处赶来,可否行行好,让小女子见上一面?”
青璃围着头巾,只露出眼睛,她递过去一个钱袋。对方摸到之后,面目上有些迟疑,几人相互看看,都说财帛动人心,要是白天,他们肯定不会同意。
此刻是夜晚,周围的街道一个人没有,来的又是弱女子,这一个钱袋,满满的,有百两银子,几个人一份,都够一两年的俸禄。
“你们放心,这只是给差爷茶水银子,若是里面也有差爷,自当再奉上一部分。”
青璃见几个人犹疑,再加了一把火,银两能解决,比偷摸进去好,万一沈老爷邻牢有人,她还要费事迷晕,不能保证在迷晕所有人之前,有人会大叫,她这次只是为了探监,不是劫狱。
“好吧,不过最多只能有两刻钟。”
几个官差很是好心,他们对着青璃小声地道,“妹子,沈老爷犯事不小,上面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让兄弟们运用私刑,但是大人没发话,我们就是意思下。”
“恩,就是有点皮外伤,做给人看的。另外这天冷,沈老爷已经饿了两天了,不如准备点吃食吧,有棉被带上一套。”
官差拿了银子,也有点不好意思,“等到早上我们交班,再把棉被收走,唉。”
“多谢几位大哥。”
只是受点皮外伤,这已经算是好的,哪个进牢房的人不是被褪去一层皮,有些人被下了冤狱,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在牢里也被磋磨的不像样,身子完全毁了。
皮外伤无妨,就是这么冷的天,两天没吃东西要命,还有厚实的棉被,青璃对着众人点头,空间里这些都有,为了掩饰,她到远处一条无人的街道去准备。
☆、第041章 问案
又是一个寒冬夜,黑布一般的天空挂着一轮清冷的明月,月光惨白惨白的,没有一颗星星。
青璃身上背着一个包袱,手拎拎着食盒,冻得瑟瑟发抖,为了方便,只穿了一身黑色的袄子,她忘记一个事实,明明可以光明正大来探监,若是被拒之门外,在偷偷地混进去。
以前青璃就发现,麦冬习惯走窗户,有时候窗户紧闭,门打开,麦冬也要打开窗子跳进来,而绝对不走门,当梁上君子久了,这些成了习惯。
和门口看管的士兵寒暄了几句,青璃拎着包袱进到大牢内,又出了一次血,百两银子不多,可是白白这么花出去,还有点肉疼,好在这些官差态度还可以,一再强调不可耽误太久。
牢房内静悄悄地,银子也不白花,沈老爷的牢房内被官差们放进来一个红泥火炉,又点燃油灯,青璃勉强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楚沈老爷的长相,约莫有四十岁上下,脸色苍白,留着长须,慈眉善目,都说相由心生,看沈老爷的面相,就知道他是个厚道人。
“沈伯父,我是青璃,小雨姐应该跟您提过我吧?”
青璃走进了牢房内,有了银子好办事,官差人还不错,搬进来一些干稻草放在墙角,添上木炭,离开前一再强调要看好炉火。
在墙边有一个小方桌,青璃打开食盒,沈老爷两天没吃饭,最好能吃些流食,青璃准备了人参粥和鸡汤等,一一摆上。
“莫家侄女?”
沈老爷穿着一身破棉袄,好好的绸缎袄子,挨了鞭子后,棉花都抽飞了出去,两天没有吃饭,冻得瑟瑟发抖,此刻见到有人来探望,显得很是激动,“侄女不是在京都?何时回来的,小雨她……”
“伯父,您别着急,先吃点东西吧。”
青璃把被子垫在稻草上,让沈老爷坐上去。沈老爷许久没有吃东西,肚子里咕咕地叫,他用勺子舀着粥,不住地点头。
知府大牢里阴冷阴冷的,四周是凉风,没有火炉的牢房,囚犯们盖着破旧的棉被,龟缩成一团,几个人相互靠着,互相取暖,见邻居沈老爷有热气腾腾的粥喝,黑漆漆地手抓着木栅栏,眼睛露出渴求之色。
自从进了大牢以后,吃的都是残羹冷炙,夏天还好,冬日里可就难过了,有时候那稀饭里都带着碎冰,日日饱受折磨。知府大人精明,经常接一些私活,给纸马铺子扎花,叠纸钱或者元宝,银子知府大人揣着,他们得不到银子,能吃一口饱饭就不错了,冬日里手脚僵硬,要搓很久才暖和,起早贪黑忙活着。
“莫侄女,这些糕饼能不能分给他们一些?”
沈老爷面色犹豫,有些不好意思,他被冤枉,第一次进到大牢,知府的三姨娘发话,不许家里人送东西来,大牢里又冷,他被单独关在一个小牢房,只能蜷缩成一团,觉得自己过不去明天,就要冻死在这,身上背着罪名,一辈子的英明毁于一旦。
隔壁牢房住着的几个人都是周边村里的佃户,地主克扣他们粮食,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几个人打上门去,地主报了官,他们也被下了大牢。
因为不算重罪,家里也能看望一下,几个人见他自己一个人没有棉被,大家串换一下,硬是挤出来一条棉被给了他。以前衣着光鲜,锦上添花的人比比皆是,如今落难,可有人能来看他?
沈老爷清楚洗刷冤屈有多难,时机太赶巧了,他清醒之后也疑惑,甚至有些信官府的说词,是他自己在醉酒中迷迷糊糊杀了人,不过,他有个晕血的毛病,见到鸡血也会晕过去,杀人见到血喷出来,早就不省人事了。
“原来是这样。”
青璃点点头,把点心从木栅栏的缝隙递到隔壁牢房,又对几个人表示感谢,沈老爷也说,如果能有洗刷冤屈那么一天,一定花银子把几个人弄出去,就凭他们的好心,也该得到回报。
红泥小火炉上面放置了一个细嘴的铜壶,是官差收了银子之后送来的,水已经开了,汩汩地冒泡,青璃先给沈老爷倒了一碗茶水,又给隔壁几个人分别送去一些,这种寒冷的夜,喝点热茶也能暖暖身子。
沈老爷虽然饥饿,却没有狼吞虎咽,慢条斯理地喝了粥。青璃一边收拾食盒一边道,“小雨姐在汝阳,还没有回来,今年过年怕是来不及,正好我回来,抽空来看看,才得知发生这样的事。”
“莫家侄女,当年多亏有你照顾小雨,这丫头命苦,又摊上我这个不着调的爹爹,受了委屈啊。”
沈老爷提到沈冰雨,老泪纵横,越发觉得愧疚,自己的女儿不能和官家千金比,也是娇养的,一路上受过太多苦,他在牢里饿着肚子的时候,就想小雨去京都的路上,是不是也没有饭吃?喝的水都是用雪化成的。
“沈伯父,当年的事情您又不知情,唉。”
青璃跟着叹息了一声,两个人才说上几句话,官差就在外面探头探脑,青璃见不能耽搁时间,她思考一下,从哪点上也不能就这么认定沈老爷就是凶手,但是季知府那个糊涂虫为了结案,就不好说了,后天在大堂上没准要用刑罚。
沈老爷快速地把去万花楼谈生意前后细致地说了一遍,与沈家伙计和万花楼老鸨媚娘说法一致,其中没有出入。查找凶手也不应该从沈老爷身上下手,但是青璃还希望他做好准备,把她根据线索推测的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之所以提前告知沈老爷,青璃有自己的担忧。沈老爷是个好人,也是个慈悲的,这样的人心软,对亲人下不去手,万一在大堂上,得知凶手竟然是亲生女儿沈冰雪,自己主动背黑锅认罪,众目睽睽,再翻供可是难了。
果然,沈老爷面色一暗,眼里带着纠结之色,片刻之后,他叹息一声,抱着脑袋,面带颓废,好像老了几岁一般,“其实,在我进到茅厕之后,恍惚着看到有一个人影在往身上套衣衫,那会我喝的有点多,也没注意,那人匆忙就出去了。”
沈老爷虽然被冤枉,可也不想冤枉别人,万花楼的姑娘在前院招呼客人,那个可疑人物是从茅厕的另一个门出去,进了后院。其实这次来万花楼谈生意,沈老爷也有自己的私心,他一直觉得沈冰雪是被她娘牵连的,又被夫家所休,一个弱女子没地方去,他派人偷偷送过几次银子,后来听人说,沈冰雪在万花楼做洗衣妇,他想来打听一下。
“那是没差了,沈伯父,若凶手是沈冰雪,您打算咋办?”
青璃问到问题的关键,沈老爷似乎打定了主意帮着背黑锅,她暗道不好,多亏提前说出来,不然在公堂上真是不好应对,只能编理由道,“沈伯父,都说自作自受,您可不能顶替凶手,让她逍遥法外啊。”
“可能小雨姐没能告诉你,她在京都定了亲事,对方是一个世家未来的族长,位高权重,年轻有为,现在京都乱着,所以二人没能成亲,这件事本来等她回来再说,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只能由我转告您。”
世家大族,最在乎女子的清名,不允许有任何的污点。沈冰雨出生商贾之家,两家门不当户不对,可不允许沈老爷这边出岔子,有一个杀人犯的狠毒继妹,只能博得同情,要是有杀人犯的老爹,这门亲事可要告吹,古人就是信这个,上梁不正下梁歪。
第3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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