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吸了吸鼻子:“你也不想作为怪物死去吧。”我最终对他说。我本意是安慰,即使我知道这样的话语根本传达不了半分慰藉:“你既然这么努力活到了今天,那么这次,也努力让自己干干净净死去吧。”
他回头看我看了半天,最终却偏了头:“那你动作要快一点。我等不了太久了。”
我冲他摆手:“我知道了。”
“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明天早上,在天空亮起之前,我一定会让怪物消失,让你自由。”
“一言为定。还有...”他转了一下眼珠子:“我等的已经够久了,我已经没有耐心了,无论明天怪物有没有消失,我都会在明天结束自己的生命。”
“喔。”
我平静的看着他,虽然我内心希望他能留下来,毕竟这个世界上因为柔软而让自己的心腐烂的人实在没有多少,但心灵坚固的像堡垒的人却又有太多。
少掉一个柔软的人,这个世界少掉许多趣味。我也就更加孤独。
但我又很能体谅他:一个人想要去死这件事,不是错误,也不是罪恶。其实我们的社会有些奇怪,因为这个社会似乎不允许别人感到痛苦。大家安慰流泪的人都会说:不要哭了,好像眼泪本身是错误,本身是负担和罪恶。大家阻止想要去死的人常常说:你想想我,我会有多痛苦啊。
拿为数不多的联系去绑架想要死去的人,这就是大家常常会做的事情。
其实我私心觉得,这些安慰反映的其实是大家都不是关心身处在痛苦之中的同类,而只是在关心自己。
我们的安慰多么无力。
我们为别人流泪感到负担。
我们因为别人想要去死而害怕被抛弃。
当人类好难,我们生来背负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所以,当时我并没有对温宴多说什么,在我心里他是一只羽翼洁白的鸟,我内心多么羡慕他,羡慕他不必太多为别人着想,羡慕他可以肆无忌惮,飞向天空。
第10章 吃不死人的
当然,我既然能够信心十足答应了温宴会让他身上的怪物消失,是因为我自己心里面其实有十足的把握。
关于让怪物消失的办法我已经试过好多次了,是之前向心理医生仔细询问过的,他当时提供了两个办法:一是手动杀死这些怪物,二是吃药。
第一种我已经试过了。那是一次失败的经历,因为杀死这些怪物其实屁用没有,这些怪物其实是源源不断从温宴身上跳出来的。
那么...第二种或许有用。
那天,在我离开之前,心理医生给我开了五个疗程的治疗药。是五天的量。
他说看到怪物其实是脑子的问题,是就像抑郁症一样的病,只要抑制头脑里某一个和怪物相连的管道,那么就可以暂时看不到这些怪物。
对,暂时,他说的是暂时。
这些药对我没什么用,我只能拿这些药换短暂的平和,而我并没有太多钱可以支持我长久的吃药,所以我并没有吃它们。
但是拿这些药对付温宴应该有用,毕竟他说了,明天就打算去死,那么就正好了。时效短暂的药物用在他时效短暂的生命末端,应该会有奇效的吧。
虽说现在已经立秋,但这会儿天气还是有些炎热,我和温宴一同走在街道上,这个世界上人真的太多了,无论在什么时候,街上永远有这么多的人流,他们说说笑笑挤做一团,衬托的沉默的我和温宴分外怪异。我们一前一后颇有默契的经过吵吵闹闹的超市、经过寂静的公园、走过五彩斑斓的花灯会、又走过灯光昏黄的长廊。
“吱呀”一声,我打开了家里的门。门内是熟悉的黑暗,爸爸妈妈应该和往常一样都出去打麻将了,我松了一口气,将温宴引入家门。
我将灯打开,熟悉的昏黄的灯光亮了起来,但是这灯就像被风吹飘了的烛火,没亮一会儿就啪嗒一声暗了下去,我又再次暗了好多下,却没让灯光亮起来。
我抱歉的看了一眼温宴,屋子里连月光也只能照耀窗边的一个小小的角落,在黑暗里的温宴只是一个臃肿的黑影子的轮廓。我勉强在黑暗中辨认了半天,才认出他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
有些人吧,外表再是不堪,唯独一双眼睛闪亮。那一瞬间,我的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好想看看这双眼睛老去的样子啊。一双连怪物都改变不了的眼睛应该也不会被时间改变吧?哪怕攀上皱纹,哪怕附上忧虑。如果真的给温宴老去的时间,他的眼睛应该会一直明亮如一吧?
我猛地摇头,又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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