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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7节

    飞来的三人,正是三霄天尊。
    可是,三霄却并没有直接回答孔宣的话语,而是默默站在了远处,凝视着火云宫。
    良久之后。
    站在中间的云霄朝孔宣拱手施礼,言道:“孔宣前辈有礼了,玄天宗柳毅道君门下三霄,拜见孔宣前辈。”
    这一拜,让孔宣惊诧得说不出话来。
    亿万重心酸苦楚,浮现在孔宣的心头。
    孔宣一瞬间明白过来,时隔一量劫之后,眼前的三霄,再也不是当年他熟知的三霄天尊,再也不是当年一同在截教通天教主门下听道,一起欢笑言语,一起看花开花谢,看细水长流。
    可是,依旧有无数个画面,不由自主的回荡在孔宣的脑海当中,仿佛是大海边上昼夜不绝的潮水,一波一波的冲撞着,激荡在孔宣心头。
    那时候尚且没有儒门,尚且没有读书人这个称谓,自然而然也没有吟诗作对的场面,可是饮酒弹琴,击剑而歌,依旧可以风花雪月,也可以慷慨激。孔宣哪怕是在芸芸众生之剑,轮回了一量劫,生生死死无数次,感受过无数个悲欢离合,遇到过无数种生老病死,有无数次妻离子散,事到如今他依旧忘不了一量劫之前,与三霄做兄妹的那一段时日。
    人生难得一知己。
    孔宣实则并非是无父无母,他尚且还有一个兄弟,是世间第一只金翅大鹏鸟,可兄弟二人却见面则打,仿佛是生死仇敌一样。
    而孔宣的父母,早在孔宣出生之时,就已经身死道消。
    传说,凤凰不落无宝之地。
    上古之时,凤凰与人大战,身受重伤,飞至先天五行汇聚之地,产下一子,名孔雀;飞至先天阴阳汇聚之地,生下一子,为大鹏。
    除了孔雀与大鹏之外,凤凰上有其他七子。
    这一点,倒是与上古真龙一般,传说中龙神九子各有不同,凤凰也是如此。
    凤凰,雄为凤者雌为凰,天地交合,逐生九种:金凤、彩凤、火凤、雪凰、蓝凰、孔雀、大鹏、雷鸟、大风。
    那孔雀,就是孔宣。
    正因为有这么一段出身,孔宣的性格,才十分怪异。
    甚至,孔宣在刚刚行走于世间之时,有一个让人极为恐惧的习惯,那就是喜欢吃人……唯有与三霄相聚的时候,孔宣才能感觉到,这世间他并非是孤单一人。
    若无三霄,若当初不义结金兰,结为兄妹,孔宣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人性泯灭,只顾着吃人,从而堕入邪魔外道,永世不得醒悟。
    可事到如今,兄妹相见,三霄却不再把他叫做兄长。
    前辈!
    这两个字,沉甸甸宛若是雄山大岳,扣在了孔宣的心头,让孔宣心中难受之极,堵得发慌。
    原本亲如骨肉,此刻却像是陌生人第一次萍水相逢。
    明明就在眼前,却不能相认。
    这种感觉,如鲠在喉,孔宣心如针扎。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三皇立剑
    一声叹息,孔宣无限惆怅。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才缓缓的想起来了,以前曾经与柳毅做过了一场,将他与三霄之间的因果,了结得干干净净。如今再度相见,三人与他已经再无任何前世尘缘,再不复当初的关系。
    “倒是我孔宣失态了。”
    孔宣衣袖一挥,故作潇洒,朝三人说道:“不知三位来此,有何事情?”
    那碧霄嘴唇一动,神态复杂,似乎有千言万语,要与孔宣叙说一番,可她却偏偏又不开口,偏偏不主动说话。不仅是碧霄,就连最为率真的琼霄,此刻忽然也沉默了起来,眼神十分伤悲。
    唯有云霄道行最高,神色依旧平静,言道:“数十日前,我姐妹三人,凝视苍穹,发现一团红色云霞飞驰而去,于是便掐指一算,算到有一段因果。”
    闻言,孔宣眉头微皱,掐指凝神,细细一算,说道:“果然如此。”
    说话之时,孔宣又打量着云霄的神态,发现云霄眼神也是异常复杂,颇有几分坐立不安的感觉。
    “哈哈哈哈……柳道友果然是心胸广阔,世间少有!”
    孔宣忽然间勃然大笑,震动得宇宙虚空泛起了一团团波纹。
    就连前世与孔宣关系匪浅,对他十分了解的三霄,也对孔宣这话语笑声茫然不解。
    “你三人想必已经知道,我与柳道友曾经做过一场,将我与你们三人前世因果,了结得干干净净。我本以为,柳道友在了结那一段因果之后,会对你们三人的魂魄动手脚,把你们记忆当中与我有关的东西,通通抹除掉;或许干脆就把你们前生的记忆,全数抹掉。如此一来,等你们重临天地,做了他柳毅的弟子之后,就再也记不得前世与你们有关之人,更不可能记得我孔宣……今日再度相见,见到你们如此神色,我孔宣才明白过来,当日我怕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孔宣面带微笑,摇头叹息,说道:“我以这种心态,去揣测柳道友的心思,这就意味着,我本就不如柳道友!我孔宣不如他远矣!”
    “前辈无需挂怀。”
    云霄沉默片刻,说道:“听闻前辈即将立教,而吾师尚未提及过此事。在这一个方面,前辈已经先走了一步……”
    “罢了罢了!先走一步又如何?走得早不如走得巧,走得早不如走得快啊!”
    孔宣说道:“你三人来此所为何事,我已经明了。既然我立下的这火云宫,你与三人有着缘法,我孔宣自然是乐见其成。柳毅道友如此大度,我已经做过了一回小人,怎能再做小人 ?我儒门之内,素来都是君子之地,我这个教主,自然要做出表率才是。”
    无论如何,孔宣说话的时候,心中总是会泛起无穷酸涩。
    他本应该称呼三霄为三位妹妹,可是此一时彼一时,他今时今日,却只能称呼三霄为“你们三人”。
    虽然仅仅是改变了一个称呼而已,但蕴含在这称呼当中的韵味,却差别巨大。
    实则在场的四人,都很清楚很明白,上古之事那一段兄妹之情,四人都不曾忘却。
    可是,四人都是高傲之人。
    孔宣既然答应了柳毅,既然已经说好了,要断绝那一段因果,那么以他的高傲,就绝对做不出来出尔反尔之事。
    三霄虽然不似孔宣那样是一只高傲的孔雀,可三霄在上古之时是通天教主门下亲传弟子,受到通天教主言传身教,自然而然她们的想法,她们的念头,就带有了一种与生俱来的固执甚至是偏执。
    这一世,她们拜师柳毅,既然自己的师尊与兄长作出了约定,要断绝万古之前的前尘往事,她们三姐妹又怎会将二人的约定置之不理?
    实则,此事并非是柳毅一力促陈,而是那孔宣,主动为之。
    其中到底是何原因,孔宣未曾仔细去说,柳毅也不曾去问。
    今时今日,四人重逢。
    三霄当中就连话语最多的琼霄,也是几乎无言。
    唯有最是成熟稳重的云霄,因为心智最为坚定,所以才在这微妙的气氛当中,保持本心不动摇,能与孔宣有模有样的畅聊一些话语。至于那原本就话语极少,性格十分内向的碧霄,此刻已经是沉默的像石头一样,眼眸里噙着泪花。
    云霄默默摇了摇头,心中叹息,说道:“上古之时,人族披荆斩棘,忍辱负重之后,终于有了一段奋发崛起的过程,天道之下人族当兴。于是,人族出了三皇五帝,慢慢的发展成了天地之间最为强盛的族群。而三皇五帝称作为人族之主,受到天道感召,成了人皇,他们功德圆满之后,就去了火云宫当中修行。只是……历经一量劫之前,雪羽大尊与鸿钧道祖那一战,使得火云宫崩离分析,消失无踪,三皇五帝原本应该万世不衰,却也消失在了历史的尘埃里。今日,前辈在虚空当中,重新立下了这火云宫,莫非是想要重立人族的人皇?”
    这些话语,本来不该由云霄来问出口。
    毕竟,孔宣与柳毅,只算是友人而已,谈不上关系有多密切。而她们三霄天尊这一世,在今时今日才第一次与孔宣道君相见而已。
    人生在世,最忌讳的就是交浅言深。
    所谓交浅言深,就是交情还很浅薄的时候,就把一些该说的话语,不该说的话语,通通都说给了别人去听,可是,孔宣神态却十分欢喜。
    这本该是他儒门的大秘密,不仅是他儒门三千弟子,就连七十二儒门贤人,就连儒门两大圣贤孟子与崔思琪,孔宣都未曾跟他们说起过。
    可事到如今,孔宣却对三霄直言不讳:“我儒门的根基,在人族,读书知礼仪,也在人族。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也在人族。如今,人族已经历经了一量劫的磨难,刚刚恢复元气,可天道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若不为人族算计,谁会为人族算计?我若在此时此刻,还不趁早算计此事,等到日后六大教主回归,等到鸿钧老祖再度执掌天道问鼎宇宙,我区区一个道君,又有何资格,去问鼎此事?”
    “善!”
    云霄言道:“前辈之言,真知灼见。我虽然算到了机缘在此处,可刚来此之时,却只能算到机缘模模糊糊,如今听了前辈一席话语,我们三人,已是有了计较。不知前辈可否答应,让那些功德圆满之后,会来到火云宫当中修行的人皇,学一学剑诀?”
    闻言,孔宣皱了皱眉头,并未立即答应。
    云霄说道:“君子佩剑,理所应当,可为君子之剑。”
    孔宣闭口不答,心中沉思。
    云霄又说道:“我姐妹三人,想要收未来的三位人皇为徒弟,可好?”
    孔宣依旧不答。
    云霄又说道:“就想那崔思琪一般,既学了我玄天宗的剑道,又学了入门的儒法,如何?”
    孔宣依旧不说话。
    一时间,场面变得沉默起来。
    琼霄性子最是跳脱,在沉默了许久之后,终究是按耐不住了,她先是狠狠的瞪了孔宣一眼,然后……然后她居然飞至孔宣身边,抬起脚丫子,狠狠一脚踹在了孔宣的腿上,口中恶狠狠说道:“小气鬼,你要是再不答应,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哈哈哈哈……”
    孔宣竟然不生气,反倒是满脸喜色,勃然大笑,突然冒出一句话来,“好!我答应了便是!”
    “哼哼!”
    琼霄昂着下巴,趾高气昂瞪了孔宣一眼,说道:“算你识相。”
    这一下,孔宣脸上竟然满是喜色了。
    “人皇之事,就此说定了。等到人皇出世之时,你们三人应该会有所察觉,掐指一算就能算到人皇出现在何处,到时候你们便可以前去收徒。只是,收徒之后,却不可以将他们带进玄天宗中修行,毕竟人皇须得兼收并蓄,虽然学你玄天宗立下剑道,却不能抛却我儒门的儒法。”
    孔宣只叮嘱了一句,便转身离去,只留下三霄与火云宫,留在虚空。
    琼霄则施展出传音之法,大声呼喊道:“小气鬼,你要去哪里?”
    “哈哈哈,你身为后辈弟子,居然在我这个前辈高人面前出言不逊,居然骂我是小气鬼,我孔宣乃是堂堂一位道君,堂堂儒教之主,天下亿万读书人,世世代代供奉着本道君的香火,本道君怎能就这么被你冒犯了,哈哈哈哈……”
    孔宣似乎是畅快至极,背对着三霄飞远了,口中说道:“我这就去找你们的师傅,仔仔细细跟他理论一番,看看此事该如何解决。这一段因果,却是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我堂堂儒教之主的颜面,该置于何地?”
    闻言,琼霄不仅不担心,脸上竟然出现了一名喜悦之色。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封禅
    三位道君定鼎天下,已有多年。
    天地之内,有芸芸众生。
    飞禽走兽,花草树木,甚至顽石水火,都可以修炼成妖,可若论数量而言,这世间繁衍最多的,还是人族。
    人族,终究是天地之间的住在。
    山川河岳之间,城池密布。
    可许多年来,却是万国鼎力的局面。
    唯独在孔宣于虚空当中,立下火云宫之后开始,人族出了一位文韬武略举世无双之人,耗时数十年,竟然一统万国!
    若是只凭着凡俗间的军队,休说是要一统天下,哪怕是行军疾驰,从南往北,或者自西向东,也不知要耗费多少年光阴,耗费多少代人的努力,才能南北东西走一遭,唯有修行之人相助,甚至是神人相助,天尊相助,道人相助……才能在短短数十年间,将这诸天万界与敌方世界结合而成的天地,统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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