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生出元神,则有纯阳九境。
当村中生机飘荡而来,灌入柳毅体内,再生出一股热意之时,那热意直接运行到了手三阳经脉之内……
原本三条闭塞的经脉,立时变得通畅起来。
柳毅微微眯着的眼眸陡然变亮,心中却突然间惊喜起来。
只因这一个贯通经脉的过程,就是一个回复伤势的过程!
一刹那间,柳毅忽然间找到了治愈伤势的方向。
原来要想恢复一身伤势,终究还是要借助于生机!
柳毅体内,本有诸多生机汇聚而成的小绿珠,只可惜那些小绿珠全部无法调动,早在柳毅受伤之前,就用魂魄施展出吞云水袖神通,将小绿珠全都收了起来,而今却是不能再将小绿珠放出,除非再修炼到能施展吞云水袖神通的水准。
修行之士,要到神魂境,才能施展法术。
要到阵法境,才能领会寻常法术的真谛。
若想施展神通,无论如何也要等到真人境界,修成元婴之后,方可施展出神通手段。否则不仅施展不出神通,反倒是会有性命之忧。万丈高楼,起于平地。若是根基不稳,反倒是会坏了自身性命……
吴蛋跪在门外,冥思苦想,却想不出到底是错在何处。
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吴蛋脑门上滴落下来。
鹅毛大雪一直不曾停歇,飘飘洒洒落下,将地上鲜红的血迹与尸首遮蔽住了,就连跪在门口的吴蛋,都成了一个雪人。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你可知道,错在了何处?”
柳毅朝着昏暗的天幕看了一眼,沉吟道:“在门外跪了整整半日,你都不曾想明白吗?”
“弟子愚钝。”
吴蛋抬起头来,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此刻师尊虽卧病在床不能下地,可吴蛋却还是存着尊师重道的心思,对柳毅不仅没有半点不满,反倒是越发的尊敬了。
“愚钝就愚钝吧,并非要聪明绝顶,才能入我门墙。性情中人,也能入我门墙。”
柳毅摇头一叹,对吴蛋这个二弟子的智商,已是不再抱有任何奢望,“你错就错在没有在最开始之时,就断绝了村里乡邻夺你鱼儿的心思。你天生神力,虽没有武艺在身,也没有法术神通,可只需抡起扁担,将那些最先抢夺你鱼儿之人,狠狠恶打一顿,杀鸡儆猴,别人自然怕了你,对你心生畏惧,又怎会一拥而上抢你的鱼?你越是退让,别人就越以为你好欺负,于是当你说呀拼命的时候,众人还以为你再说笑话。”
“最开始之时,你未曾威慑住众人,反倒是助长了他们的气焰,亦可算作是在姑息养奸。等你说要拼命的时候,别人的胆子已经养肥了,怎会怕你?”
“如果你能果断一些,谁摸了鱼就打断谁的手,谁踩了鱼就打断谁的腿,别人怎敢再碰你的鱼儿?”
“打断了手脚,只需吃下一些汤药,打上绷带调理一段时日,就能伤势复原。可你到头来却杀了上百人,死人怎能复生?”
“凡事,须得早作决断!”
……
一席话语,从柳毅口中说出,只把吴蛋说得热汗淋漓。
柳毅本不是多话之人,在门下弟子面前也言语不多。当初收了程一峰做弟子之时,甚至没有安心安意的教导过程一峰,这种收徒传道的风格,与他师傅唐佳文有些相似。
可吴蛋与程一峰不同。
程一峰本就是以前玉溪派的长老,步入修行之门已经有许多年,自然知晓人情世故,懂得该如何保持一颗求道之心,正好免去了柳毅一番教导。可这吴蛋本是村中渔民,平日里窝囊惯了,被人欺负惯了,老实巴交惯了,与柳毅这一脉的剑修心性截然相反。
当初在横山地界,柳毅与洞虚藏争辩修道之事的时候,柳毅曾说:“剑修持剑在手,就是为了求取一个与敌人血溅五步的机会。”
由此可见,柳毅是如何的杀伐果决。
他的门下,怎能出现一个畏畏缩缩的弟子?
吴蛋终于将柳毅的意思明白了几分,却浑浑噩噩的问了一句,“师尊是说,若弟子早早阻止了他们,他们就不会死那么多人吗?”
“该死之人,自然要死。”
柳毅摇了摇头,说道:“为师说你错了,只因你处事不够果决!为师乃是剑修,我剑修心性如剑,锋芒毕露,与你今日的处事方式大为不同。”
“这……”
吴蛋点了点头,忽然间眼神一寒,问道:“师尊,那弟子现在跑去这些人家里,将他们家中存留的妻儿赶尽杀绝,可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你既然拜入了我门墙,与凡俗世人就再不相同,这些渔民的妻儿也只是凡俗世人而已,何必将之放在心上?”
柳毅摇了摇头,言道:“祸不及妻儿。这些人死则死矣,那些害了你爹之人的家小也已经被你全数斩杀,至于这些抢你鱼儿的渔民的妻儿,网开一面又何妨?为师虽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却并非是残忍好杀之辈。”
“弟子受教了!”
吴蛋跪在地上,朝着雪地里磕了磕头。
“你且起来。这渔村之事,就到此为止,无需再去多想,只等有朝一日你的境界到了,不需我多说,你也会明白。”
柳毅挥一挥衣袖,示意吴蛋从雪中站起,说道:“今夜村中尽是血腥味,为师睡也睡不着,你且带着为师上船,随你一起出海,见识见识你打渔的手段。为师有伤在身,须得借助生机才能疗伤,海中鱼儿众多,生机勃勃,正能助我一臂之力。”
“弟子遵令!”
吴蛋转忧为喜,扛着一张椅子,载着柳毅,与贪狼一起出了门。直到此刻,他才真算是明白了,这师傅果然没有在心中怪罪他。
吴蛋自东面出村,出海打渔。
可是,却有几个披麻戴孝之人,在吴蛋离渔村之后,立即骑着几匹高头大马,风急火燎的从村西头狂奔出去。
这几人当中的为首之人,却是李村长那一个大难不死的孙子!
第八百八十八章:独坐乾坤
白雪飞洒。
时节,依然是秋季。
吴蛋却不怕冷,只传了一件单薄的外衣,手里拿着一支长长的船篙,将船上的风帆扯满了,十余米长的渔船就乘风破浪,在海面画出一条笔直的波浪线。
后方渔村,一片悲鸣。
曾几何时,那些欺辱过吴蛋的人,会想到有朝一日吴蛋突然暴起发飙,转过来对着村名痛下杀手?
辱人者,人恒辱之。
杀人者,人恒杀之。
渔船刚刚出海数里,吴蛋就想把挂着一块“渔”字符箓的渔网抛进海中,用渔船拖着行走,却被柳毅挥手打断。
“在此处下网,为时尚早。”
柳毅摇了摇头,坐在渔船的乌篷船舱之内,身上罩着一床厚厚的被子,身前则摆着一个明晃晃的红泥火炉。“我见你上回打渔所得的海鱼,明显比第一次要珍贵很多。想必渔船行驶得越远,打回来的鱼儿就越是珍奇。那些珍奇的鱼儿体内,生机也比普通鱼儿要更加的精纯浓烈。”
“弟子遵令!”
吴蛋拱手抱拳,将渔网放在船尾,再走到乌篷船舱门口坐下,用血肉之躯挡住了船舱之外的凛冽寒风。
出海打渔,与在河中、湖中打渔,诀窍十分不同。
吴蛋久在海中打渔,自然深得个中三味。
“正好趁着这段时间,为师与你说一说,修行道法的精妙之处。与你解析一番,成仙之前的六个境界,分别有什么需要注意之处……”
柳毅身上披着一床厚厚的棉被,伸手持着一根木杖,将火炉里的火鸦挑得火光旺盛,火焰扑腾扑腾就攀升而起,光焰喷张,将柳毅的脸庞印得通红一片。
“我有一篇《太玄引气经》,这功法是当年我师门所传,后来却有所改动,虽不说是天下无双的神功妙法,却也算是少有的筑基玄功,用来打好基础,笃实根基,最是有用!”
柳毅将挑动火焰的木棍放在一旁,再将太玄引气经的口诀娓娓道来,又把修炼这种功法之时需要注意的事项,一一对吴蛋说了。
《太玄引气经》,是当年玉溪派的入门功法,最是粗浅,甚至无需拜入玉溪派就能修炼。柳毅当年就是以地灵村一介村民的身份,修炼的太玄引气经。
这种功法,原本只能在引起境界修行,后来经过雪羽大尊一番修改,已成了替修行之士打好根基的绝世玄功,可以一直修炼至练气境界,端的是妙用无穷。
“弟子谢师尊传功!”
吴蛋眼也不眨,跪坐在柳毅对面,聚精会神听着,生怕错过了半个字。
“无须谢我,你我本是师徒,我传你功法,教你修行,此事天经地义……”
柳毅摇了摇头,将太玄引气经逐字逐句,朝着吴蛋说了一遍,期间还需替吴蛋解释一番,何谓窍穴,何谓经脉,何谓五行,何谓阴阳……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时分。
吴蛋虽身强体壮天生神力,却并非是一个聪明异常之辈,否则他也不会被渔村中人欺辱蒙骗了这么多年。
柳毅只说了一边,就口干舌燥。
余下的时间,却是由贪狼来代替柳毅向吴蛋解说一番。
贪狼就趴在柳毅身边,突然间在吴蛋面前口吐人言,立时让吴蛋惊得目瞪口呆,可他已入了修行之门,又历经了渔村那一场劫难,心思比以前变得更加坚韧,却也只在惊了一阵之后,就已经平静下来。
得了功法,自然就要修行。
种岛天界乃是一方天界,在诸天万界之内三种世界里头,天界灵气最为浓郁,比起琼玉地界的灵气浓度有着天壤之别,可吴蛋盘膝坐了许久,都无法找到引气入体的诀窍。他虽能感受到天地间浓郁的天地灵气,却无法将灵气纳入丹田当中。每次将天地灵气引入体内,灵气就会融入肉身当中……
吴蛋高达二米左右的身躯,宛若是一个无底洞,尽情的吸纳着天地灵气。可这些灵气一旦计入体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去了何处。
当吴蛋盘膝坐着,如此循环往复修行数次之后,神色未免有些沮丧。
“师尊,弟子体内无法容纳灵气。”
吴蛋十分憨厚的笑了笑,又伸出了手臂,握了握拳头,脸上却有些欣喜,说道:“可是,弟子明显感觉到,一身力气又增长了几分。”
能增长力气,却不能像正常人一样修行,这倒让柳毅有些惊讶。
“既能增长力气,那你就先安心修行。”
柳毅沉默片刻,复而说道:“等为师将实力恢复几分,再把你体质探查一番,才能找出是什么缘故。”
“弟子遵命。”
吴蛋老老实实运功修行,不再多说。
他本就是一个实在人,平日里一个人过活的时候都不喜欢动脑子,而今拜了师自然更加不喜欢动脑子,师尊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北天八月即飞雪。
寒风挥洒,吹动渔船风帆,一路往东南行驶。
等到了天色将晚之时,吴蛋用火炉煮了一些粮食吃下,再跑到船尾将渔网抛进了海中。
渔字桃符一入海中,立即放出的氤氤氲氲的光辉,光芒穿透万米海水,引诱着海中鱼儿从四面八方赶来,一条条争先恐后,钻进了渔网当中。
哗啦啦啦!
第5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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