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如同一阵春雷滚过全场，每一个人，心中都情不自禁地狂跳了几下。
    制片人和导演，制片中心制中最重要的一二号，因为这声过，仿佛瞬间分成了两边。
    “奉导演。”崔荣培的脸色阴冷“你确定你让她过？”
    奉俊昊没说话，只是同样冰冷地对他点了点头。
    “很好。”崔荣培站了起来“你最好祈祷汉江怪物突破‘鱼’的界限，否则……”
    他走向林啸，声音却是对奉俊昊说的“韩国影视圈，将再没有你这个导演！”
    奉俊昊冷笑了一声，大导演，导演职业至高无上的尊荣，一旦发现有机会靠近，他压上的是自己的全部身家！
    一切都因为那个长镜头，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如果没有它，他哪里会有这么多犹豫！
    现在，甚至感觉演技还在宋康昊之上的艺人，全球最顶尖特效工作室，百亿韩元投资，让自己极为自信的剧本，仿佛所有成为大导演的条件都放在他的面前，他终于抛弃了影兴会。
    一旦成功，这一页将轻飘飘地揭过。而失败，影兴会高层势必对他斩杀！
    而姜帝圭的“鱼”——生死谍变，当年硬是停下了泰坦尼克号的步伐，在韩国历史上，它已经不仅仅是一部电影，而是韩国影视崛起的信号！
    超越鱼，想起来他就起鸡皮疙瘩！
    那是极度的兴奋。
    “是时候……和所有艺人一条心了……”他环顾全场，目光最后落在了林啸身上，这种久违的真正为了导演片子而热血沸腾的感觉，他许久没有有过了。
    片刻后，他无声地笑了“果然，我还是适合做一名导演，而不适合做一名高层……”
    此刻，崔荣培已经走到了林啸面前，这一局，是他输了。
    他输在对面的人和奉俊昊，没有一个给了他面子。否则郑多彬就算影后再世，也不可能过。
    “林先生。”他笑了笑“我非常失望。”
    “崔先生，我只是觉得不要轻易抹杀一位艺人的努力。”林啸缓缓地说。
    崔荣培凝视了他片刻，开口了“林先生，所谓艺人，站在我们这样的角度看，除了自己，还有谁配得上叫做艺人？”
    “如林先生李孝利小姐这样的人，每个国家就那么几个，可说你们是一国瑰宝。我们这样的身份，应该做的是联合，而不是分歧。”
    “何谓联合？就是把影视的利润最大化，有了钱，才能办以后的事情。”他淡淡地说，林啸这一巴掌打在了他心里，他记住了，却不能爆发，因为对方根本不惧他们。
    亲善大使的身份，在外国就是一面挡箭牌，一个闹不好，影兴会都很头痛。
    如果要爆发，那就得看代价够不够，区区一个郑多彬，显然不够。
    “您和影兴会联合，出现的是一个中韩影视的联盟，我们将共同抵御好莱坞文化侵略。而现在……您却选择了一位艺人，而放弃了影兴会的橄榄枝，我真的非常失望。”
    “那是因为崔先生并没有做过艺人。”林啸不赞同，也不反对对方的话，没有什么对错，只是两个人站的位置不同“做到郑小姐这种地步的艺人，如果被这样抹杀，我觉得韩国影视圈会悲鸣的。”
    “悲鸣？”崔荣培笑了，没有接着说下去，和林啸温和地握了握手“林先生，如果您以后有了任何想法，都可以随时致电我，能和您合作，影兴会会非常荣幸。”
    秘书立刻会意地递过来一张名片，林啸接下了，也递过去了自己的名片。
    “林先生的名片上只是艺人哪……”崔荣培笑着看了一下“真是可惜……”
    他没说可惜什么，林啸却明白，他是说林啸其他身份可惜了，如果放上名片，可能会得到更好的待遇。
    “再会，林先生，这局打得我很痛，希望下次咱们能友好地喝茶。”
    看着对方离开的身影，林啸的眉头皱了皱。
    “这是个难缠的人。”旁边的克里斯汀娜脸色郑重“喜怒不形于色，明明这么多人前，你不给他面子，奉俊昊竟然也不给他面子，他都忍下来了。典型的如果没有机会一击毙命绝不会出手的狐狸。”
    “他在影兴会什么地位？”林啸问道。
    “不知道。”克里斯汀娜皱眉道“我调查过……但是影兴会显示根本没有这个人，他的履历，就任过檀国大学理事长，鱼的总监，还有诸多出品人，不过这都是表面的东西。甚至有传言……李恩珠小姐死前最后一部作品红字，都和他有关。”
    林啸沉默地看着对方的背影，忽然笑了“其实，这也是好事。”
    “哦？”
    “这样的人，会更加明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是什么意思，如果有他感兴趣的投资，他会立刻放弃前嫌。”
    “这不是与虎谋皮吗？”克里斯汀娜嗤笑。
    说笑声中，片场已经活跃了起来。
    郑多彬被带着下了桥，此刻，她是人扶下来的，两腿发软，刚才的行走，耗费了她全部的勇气。
    工作人员本来要扶她去休息，她却挣扎着走到林啸面前，用尽全力鞠了一躬。
    “前辈……谢谢……”
    她的声音都带上了哽咽，感情极为复杂“没有你……我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谢谢……谢谢！”
    “不用，这是你自己的努力。”林啸看着激动地语无伦次的郑多彬，淡淡地说“你先去休息吧。”
    “各就各位，高雅星，朴海日准备。”金珉锡的声音响起“三十分钟后，开拍下一场。”
    奉俊昊什么都没说，但是他的心已经变了。
    这部片子，他会比上一世耗费更多的心血，全力以赴地向韩国史诗级影片“鱼”挑战！
    “你恐怕要忙起来了。”克里斯汀娜看着奉俊昊的脸色“那小老头，现在斗志简直爆棚。以后你们有得拍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高雅星和朴海日的那一场，奉俊昊的标准显而易见地提高了好几倍。
    林啸颇有兴趣地看着他们拍戏，韩国的剧组，和国内比其实并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纪律性要强一点。
    国内剧组，最显眼的就是关系户。因为导演一手遮天，走导演关系的就可以在剧组耀武扬威。但是国外不同，国外崔荣培这样的制片就敢对着导演放狠话，因此形成了两股势力，相互制衡，就如同一党制和多党制。
    这样有利也有弊，一手遮天的剧组，统御力显然要强过制片人制的剧组，但是后者的公平公开却要强于前者。
    “咦？”就在林啸看着剧组运作的时候，克里斯汀娜忽然发出一声惊讶的声音。
    她看了一眼林啸，惊讶地拿起自己的手机，翻来覆去看了好几次，脸色终于变了。
    “林，跟我来一下。”
    “怎么？”
    “有事。”
    看着克里斯汀娜的脸色，他没有多说，两人离开片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刚坐下，克里斯汀娜就拿出了手机“你自己看吧。”
    林啸接过，仔细一看，眉头就挑了挑。
    上面只有一条短信“林先生，恭喜您荣获蝙蝠侠前传2：黑暗骑士崛起，小丑一角，请于两周内前往洛杉矶曼哈顿岛时代华纳总部签约。”
    他还没有看完，自己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刚接通，诺兰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林，华纳通知我蝙蝠侠2一个月后开拍。你饰演小丑。你……接到这个短信了吗？”
    “接到了。”林啸淡淡地说“我首先有一个问题，诺兰先生，你的剧本写好了吗？”
    “初审过了，但是只是大纲而已，华纳这是要我命啊。”
    林啸冷冷地说“那么诺兰先生，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手头这部戏，我是主角，至少要十二月才能杀青！”
    “什么？！”诺兰吃了一惊“华纳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是第一部结束立刻要拍第二部，也一直传来这方面的消息，我记得我还和你讨论过几次……不过怎么会这么急？”
    “急？我看是蓄谋已久。”林啸冷笑“诺兰先生，我这里还有点事，等会再给你电话吧？”
    “好的……”诺兰仿佛明白了什么“林，你小心点……”
    挂了电话，林啸看着克里斯汀娜，两人默然无语。
    “华纳疯了。”半晌，克里斯汀娜才咬牙道“他们动用了选择权，逼着你拍第二部！”
    “诺兰给我说过好几次，蝙蝠侠定我拍第二部，我还感觉疑惑。”林啸的目光闪动“我和华纳的关系，对方不冷藏我都算好的，当斯特林格高调宣布我和索尼合作，我的选择权合约就应该进入华纳的冰柜了，当初我就奇怪，他们怎么还会和我合作。”
    “现在很明显了。”克里斯汀娜严肃地说“他们就是趁着你拍摄汉江怪物，无法拍摄其他片子，然后告你违约！把你搞破产，然后死死绑在华纳的战车上！”
    “华纳和索尼，是绝对不对头的，索尼对当年的八亿美元陷阱怀恨在心，知道你和索尼合作，华纳终于下了狠手。”
    第122章：恩怨情仇
    林啸没有说话，他和华纳的恩怨情仇，可谓由来已久，当年斯蒂夫凯斯临死一搏，卡缪尔和李克宝的圈套，把他自己送上了断头台，华纳对他当初就不顺眼，却谁也想不到，出了个视频网站，奠定了他们不顺眼也得忍着的局面。
    一部蝙蝠侠，火了贝尔，红了诺兰，就算露面不算多的林啸也身价翻了三番，他和华纳的关系，可谓进入了一个蜜月期，但是，在日本周防郁雄的介入，索尼的影子，许诺出更好的价格，华纳和林啸终于决裂。
    林啸的身份不仅仅是正在国际舞台崛起的艺人，更是曙光老总，虽然因为好莱坞六巨头突然发难，四大视频网的出现，让曙光在好莱坞再也没有说一不二的势头，但是，它仍然是一方雄主。
    放着这样的人和别人合作，华纳能安心？特别是对方合作的还是无时无刻不想报八亿美元血仇的索尼。
    忍耐了这么久，林啸和华纳的关系终于走到了尽头，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比如斯皮尔伯格创建梦工厂，汤姆克鲁斯收购联美……这一次，终于来到了他的头上。
    不同的，是一个个人，一个个公司，相同的，则是这些人全都有自己过硬的实力，让六巨头从不把他们当一般艺人对待。
    如果是郑多彬和华纳关系破裂，华纳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显然不会。
    “现在的重点是，照理说拍摄前半年就该有确切消息，但是华纳并没有说要拍，而是模棱两可地告诉你可能会拍，也就是说，他们是有‘说’过的。如果这样搞下去，后果非常严重！”
    “最严重的后果是什么？”林啸问。
    克里斯汀娜目光闪过“最严重……你将永远没有踏上世界舞台的机会！并且你的所有影片都会遭到四大国际电影节以及欧美所有奖项的封杀！”
    林啸吸了口气。
    华纳这一手，可谓狠到骨子里了。既然林啸不为他所用，那么干脆就一举作死，以免日后林啸踏足好莱坞对电影第四条盈利渠道产生影响。
    如果林啸没有搞出曙光，如果没有拍蝙蝠侠，如果没有周防郁雄和索尼的介入，如果……没有那么多如果。
    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但是，这一切还是发生了，林啸叹了口气，早在诺兰几次电话告诉他华纳准备拍第二部的时候，他就应该有所警觉，还是对国际规则吃得不够透，这次算是给他好好上了一课。
    “现在怎么解决？”他平静了下心思，克里斯汀娜说的如此严重，作为全球五大经纪公司之一，是绝对不会夸大其词的，说不定后果比她说得还要严重。
    想有没有的已经无济于事，最重要的是怎么解决。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演员工会会为我出头。”
    “是的，现在这是唯一的办法。”克里斯汀娜咬牙“叫上泉纯过来。”
    “他？”林啸皱了皱眉“他只不过是索尼派来的特派专员，能帮上忙？”
    “他的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索尼新任ceo斯特林格的专员！而索尼，现在在好莱坞称第二恐怕敢说第一的绝对不多。刚吃下米高梅和哥伦比亚的对方财大气粗，恐怕只有六巨头背后的华尔街龙头能和他们抗衡，这是一个世界级的财团。不过，华尔街那批人我太了解了，没有足够的利益，他们怎么可能为华纳出头？”
    “但是……你和索尼是有合约的！”克里斯汀娜目光闪亮“这就是你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