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成这个人，着实让莫小川有些意外。当年，韩成对他有很多帮助。他一直以为韩成只是梅世昌的一个忠实部下。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若他只是梅世昌的亲信的话，断然不可能在邓超群一手遮天之后，还能成为北疆的副统领。这个人，应该算做是齐心堂最出色的间谍吧……
    莫小川思索着，端起酒壶，缓缓地饮了一口。
    第0870章 失望愤怒
    莫小川这边，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对付北疆答应，而花旗冲这里，却还在与蛮夷军纠缠着。在蛮夷军不停歇的弓箭轮射之下，尽管前线大营的士兵有着盾牌抵挡，却依旧伤亡不断。虽说，亡者少，伤者多。但是，这种被动挨打局面，让前线大营憋屈的厉害。
    花旗冲一直紧握着拳头，在风中站立了大半日。终于，蛮夷军的攻势缓了下来，这段时间，花旗冲一口水也没有饮过，让他的嘴唇发干，轻轻舔了舔嘴唇，花旗冲抬起了手臂。
    他终于有了一丝机会。其实，花旗冲一直都在等这个机会，蛮夷军的弓箭，也是有限的，射了大半日的时间，盾牌都加重了许多，周围密密麻麻全部都是箭矢，蛮夷军即便准备的再充分，现在差不多也用完了吧。
    只要他们没有了箭，那么，便是最好的反击机会。
    等了这么久，花旗冲怎么可能让这个机会溜走，当下，他大手一挥，顿时，前线大营的士兵倾巢而出，冲向了莫小川的阵型。
    司徒青与哈日查盖对望一眼，哈日查盖面上露出了笑容，道：“司徒，你果然没有看错，这花旗冲中计了。”
    司徒青笑了笑，道：“这都是大王指挥有方，我只不过是用了一点小计谋而已，不足道也。”
    哈日查盖哈哈大笑，道：“司徒，你便不要谦虚了。在狡猾的狐狸，也怕聪明的猎人。花旗冲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而我们，现在便是猎人。”
    司徒青笑道：“不过，属下觉得，他更像是一只刺猬。”
    哈日查盖微微一愣，仔细一想，方才前线大营的士兵用盾牌防护，扎满了箭矢，当真如同是一只巨大的刺猬一般。想明白了这一点，他又忍不住大笑起来，道：“司徒，你说得对。的确，他是刺猬，不过，刺猬连狐狸都不如。这一次，花旗冲必然会败。也该让这些中原人，知道我们草原勇士的厉害了。”
    两人说话之间，那边的战况已经转变，看着花旗冲的大军冲了上来，哈日查盖一声令下，蛮夷军中军后撤，两翼包抄，箭雨再度来临，甚至比之前还要猛烈。
    花旗冲起先并不在意，依旧下令大军顶着盾牌前进，认为这只不过是蛮夷军的催死挣扎罢了。
    但是，半个时辰过后，蛮夷军的箭雨丝毫不停，似乎有越来越密集之势。花旗冲渐渐地发现了不秒，似乎他中计了。而在这段时间，虽然前线大营的士兵，都用盾牌掩护着自己的身体，但是，大军在移动之中，防护自然受到了限制，伤亡也加重了起来。
    花旗冲见状，眉头紧蹙，下令收拢队伍，同时盾牌掩护。
    但是，就在队伍刚刚收拢过后，蛮夷军这边，却射出了火箭，一支支如同火把般的利箭射出去，起先还没什么，数量多了之后，这些木制的盾牌，便有些吃不消了。
    而且，花旗冲的前军距离中军已经有了一段距离，被孤立了起来，想要换防灭火，也是不能。
    花旗冲心中大急，派兵前援。正在这个时候，蛮夷军的两翼却直奔花旗冲的中军而去。而蛮夷军的中军，却是冲向了花旗冲的前军。
    本来，被火烧得便已经有些乱了阵型的前线大营士兵，在这种冲击之下，顿时，阵型大乱。
    步兵想要在草原上抗拒骑兵，必须依靠阵型，没了阵型的步兵，面对骑兵，便是以卵击石。蛮夷军的骑兵冲入前军之中，便如看管切菜一般。
    拖着弯刀，收割着前线大营士兵的性命。
    花旗冲心中急躁的厉害，不过，好在他也是统兵多年的统帅，在这关键时刻，却是强行将心中的急躁压制了下来，对一旁的曹成，道：“曹成，带着你麾下的五千骑兵去接应前军，物必挡住挡住一阵，减少损失。”
    曹成这个时候，面对花旗冲的军令，也不多说什么，点头答应一声，率军而去。曹成的为人虽然不怎么样，不过，带兵还是很不错的。五千轻骑冲出，很快便与蛮夷军的中军接触。
    前线大营的骑兵，用的都是长枪，这在冲击之中，虽然有可能会让士兵折损手腕，不过，显然这些骑兵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马上功夫娴熟。
    远远的长枪递出，刺入蛮夷军的身体，然后松手，在错马的瞬间，利用惯性，再度握紧枪杆，当两马相错的时候，顺势抽出，再扑向下一个人。
    如此，前线大营的骑兵占据着兵器长度上的优势，对蛮夷军的冲击，顿时起了不小的作用。那些被看管切菜般的千军也得意喘息，飞奔着朝着中军逃去。
    只不过，他们没有战马，速度较慢，在回归中军的时候，又被蛮夷军的箭雨，带走了不少性命。好在，总算是逃回了一部分，没有全军覆没。
    花旗冲的面色凝重，在他的后方有重甲骑兵可以倚仗，蛮夷军的两翼，对花旗冲的中军威胁有限，而且，靠得太紧的话，前线大营的弓箭手也可以压制。
    中军倒是没有什么损失，只是前军这一次，却是损失太大了。
    花旗冲已经没有了再战之心，下令撤军了。
    李雄在这边，看着花旗冲撤军，不由得的蹙眉，道：“统领大人，曹成还是那边，若是我们贸然撤去，怕是他那边就有危险了。”
    花旗冲点了点头，道：“曹成是个聪明人，他不会不知道厉害的，既然前军已经退回，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你让弓箭手从旁接应他，我们徐徐退去。”
    “是！”
    李雄答应了一声，带人去接应曹成了。虽说，他和曹成两人不对路，不过，彼此还没有到了那种坑害对方性命的地步，因此，此次接应曹成，他并不打算做什么。
    曹成果然如花旗冲所言一样，在前军退回之后，便迂回着，从侧面折返而回。顺势，还对蛮夷军的右翼冲击了一番。
    看着前线大营的士兵撤退。哈日查盖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司徒，这边就交给你了。”
    司徒青点了点头，道：“大王不打算追杀一阵再走吗？”
    哈日查盖犹豫了一下，道：“还是罢了。海日古那边，让本王着实放心不下。海日古简直是一只狼崽子，当年本王教他骑马射猎，没想到，现在居然用本王教他的本领，反过来对付本王了。这些中原人虽然可恨，但一时也不可能杀完。本王还是先率军回援，这里你办妥之后，便尽快赶来，以防万一。”
    司徒青将右手放在胸前，单膝跪地，道：“大王放心，属下定然不会让大王失望的。”
    哈日查盖点了点头，调转马头而去。同时，带着蛮夷军的一半人马离开。
    司徒青却是一跃上马，拔出佩刀，高声下令，刀刃直指前方。
    蛮夷军喊杀声大起，直追着花旗冲而去。花旗冲只好且战且退。不过，司徒青并非是打算灭掉花旗冲，他也没有这个实力，他的目的，只是将花旗冲赶回山口寨而已。
    因此，追击也并非紧迫，这样，使得花旗冲的压力小了一些，虽然，他也有些奇怪，蛮夷军的追击之势，怎么突然弱了下来。不过，此刻天色已暗。他不知道蛮夷军的动向，不敢贸然做出什么。也只能选择撤退。
    如此，过了良久。
    就在即将到达山口寨的时候，山口寨之中，却是号角声和战鼓之声响起，一支大军陡然冲了出去，朝着蛮夷军杀去。
    司徒青见状，便没有再追赶的心思，引兵退去了。
    这个时候，东边的天色，已经出现了鱼肚白。草原上的情形，也收入眼中，一路之上，有着不少前线大营士兵是尸体和兵刃，当然，也有蛮夷军的。
    花旗冲看在眼中，面色极为难看。
    这一次，他可谓是打了一场大败仗。若不是莫小川在山口寨内歼灭了几万蛮夷军的话，损失更是难以估计。他脸色铁青地看着山口寨冲出的守军追击一阵蛮夷军后退回。并不打算上去打招呼。
    而这个时候，带兵的将领却直奔过来，对着花旗冲抱拳行礼，道：“统领大人。末将奉王爷之命前来接应，统领大人无碍吧？”
    花旗冲抬眼一看，这将领他是认识的，正是莫小川帐下的章立。
    看到章立，他的脸色更难看了，似乎是被人打了脸一般的感觉。莫小川这是做什么？羞辱自己吗？若是他想接应，为什么不早些来？非要等到自己退到了山口寨，这才出来？
    花旗冲心中虽然极度不痛快，但是，面上却并未表露出来，依旧点了点头，轻哼了一声，道：“有劳章将军。带本王向王爷道谢。”
    章立又施一礼。
    花旗冲不愧是前线大营的老帅，虽然到了这个地步，却依旧不失风度。在章立面前，表现得很是大气。
    不过，章立却有些想不明白，莫小川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做。在他看来，如此做，其实是有些激怒花旗冲。莫小川自然明白这一点，然而，在草原上的时候，花旗冲故意拖延，让蛮夷军来追杀自己，想要损耗自己的实力。莫小川已经记下了这一点，他当时虽然无法对花旗冲说什么。但是，现在却可以用行动来表明一下自己的心迹。
    他只是想告诉花旗冲。花旗冲的打算，自己全然知晓，莫要把自己当做傻子。如此做，也是想委婉的告诉花旗冲，以后两人相处，最好客气一些，别以为自己新来的便好欺负。
    事实上，莫小川的这般做法，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花旗冲的确对之前的事，有一丝悔意，若是当初他与莫小川合力，两路夹击蛮夷军的话，也不会有现在这一场打败了吧。甚至，还能从莫小川那里分到不少功劳。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后悔亦是无用，现在该做的是，先让士兵休整，然后再图他事。
    只可惜，当花旗冲返回前线大营的时候，却是面露震惊之色，他早已经得到消息，前线大营被蛮夷军偷袭，损毁了两座营寨。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毁的如此彻底，甚至，连粮草都烧毁了。
    剩下的粮食，最多只够前线大营用七日的。花旗冲此时，甚至有砍了戴良的冲动，怎么也没想到，他这多年的副帅，居然守一个营寨，还守成这般德行，实在是让花旗冲失望而且愤怒，甚至险些当场吐血……
    第0871章 这个丫头
    花旗冲回到自己的大帐之中，却有些坐立不安，又迈步来到帐门前，看着远处一片狼藉，脸色难看至极，瞅着身旁跟着的戴良，冷哼一声，道：“这就是你守得营寨？营寨呢？”
    曹成在一旁酸溜溜地说了一句：“营寨怕是都让戴副统领给吃掉了。”
    “白痴！”
    李雄在一旁瞅了曹成一眼，丢了一句。
    曹成大怒，本来戴良损失的两座营寨之中，便是他和李雄负责的，现在被蛮夷军烧了个精光，他的心中本来便不好受，但是，和戴良平日里面子上还过得去，所以，并没有太过不依不饶，发一句牢骚，又被李雄抢白，顿时便压抑不住心头的火气，怒声道：“李雄老匹夫，你可敢与老夫一战？”
    “就你？”
    李雄本来就比曹成高出大半个头，此刻仰着脑袋用鼻孔看着曹成，道：“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老夫当年驰骋疆场的时候，你只个一个谋士而已，与老夫一战，你配吗？果然是白痴……”
    “你……”
    曹成紧握拳头，好似忍不住便要与李雄肉搏。
    这个时候，戴良在旁边弱弱地说了一句：“两位息怒，此次战事都是我一个人的责任，该受什么责罚，但凭统领大人发落便是。”
    “发落？”
    曹成轻笑一声，道：“你以为会轻饶你吗？”
    “够了。”
    花旗冲黑着脸，扫了三人一眼，道：“都给老子闭嘴。”
    花旗冲平日间自持身份，以后很久没有给人自称“老子”了，此刻，见他失态，三人都知晓，花旗冲是动了真怒，便均悻悻然地闭上了嘴。
    花旗冲看着远处营寨的残骸，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略微平静了一些后，放缓了声音说道：“去看看山口寨那边还有多少粮食，先挪过来暂补一时之急。”
    说罢，又对着戴良，问道：“你给朝廷上书请粮了吗？”
    戴良面路尴尬之色，道：“还没有，这战报我有些不知该怎么写，一直在等统领大人回来商榷。”
    “商榷个屁。”
    花旗冲不禁又有些动怒，缓了一下，忍住了没有发作，这才道：“还能怎么写，照实写。”
    “是！”
    戴良答应一声，却未动身，他知道，花旗冲这是气话，战报自然是要照实写的，不过，怎么个照实法，却有很大的学问，这里面还要仔细商讨过后，尽量地避重就轻地来写，如此才好。花旗冲此刻虽然如此说，但是，若自己真的如此写了，怕是到时候死都来不及。
    这里面的门道，他们混迹边关这么多年的人，自然是知晓的。
    花旗冲返回了大帐之中，饮了一杯茶，心情略微平静了一些，便与众将商讨起此次的得失来。正在这个时候，帐外士兵匆匆跑了进来。花旗冲眉头一蹙，正要责罚，士兵却高声喊道：“统领大人，不好了。”
    “出了什么事？”
    花旗冲问道。
    “山口寨的粮草被晨郡王爷的人提走了。现在所剩，只够一万人七日的用度。”
    士兵着急忙慌地说道。
    “什么？”
    花旗冲猛地站了起来，满脸怒容，道：“莫小川这是想干什么？”
    花旗冲的话音刚落，帐外有人高声喊道：“晨郡王帐下，新军参将寇一郎求见。”
    寇一郎？花旗冲沉着脸，过了一会儿，道：“让他进来。”
    随着花旗冲的声音，寇一郎走入大帐之中，面带笑容，抱拳道：“末将寇一郎参见统领大人。”
    花旗冲摆了摆手，道：“免礼。寇将军此来所为何事？”
    尽管花旗冲现在怒气冲冲，但是，面对寇一郎，却不好发作，毕竟，寇一郎是寇古的儿子，寇古是他的顶头上司，心中便是有怒火，也不好迁怒到寇一郎的身上。莫小川派寇一郎，也有这方面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