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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节

    会场内一时之间所有人都被他的话震惊的长大了嘴巴,就连段祺瑞也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真敢在举国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尤其是在宣言中毫不掩饰自己增兵东北,不惜武力对抗日本的决心,无论他是打得什么主意,很明显的这话必然要得罪日本人。同样的,当这番言论经媒体报道之后,他的强硬态度必将收获更多的民心。在这个混乱的国家里,绝大多数的民众都不会反对一位强势的领袖,尤其是在他没犯错之前。
    “好~~~”
    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好,六国饭店内鼓掌声遽然大了起来。
    鹰目扫过整个会场,他摆了摆手,森着脸似乎十分不苟言笑。李汉深知今年才刚29岁的他欠缺一些威望,因此从几年前开始在外交场所上总是本着一张扑克脸,早就将不苟言笑的本事掌握的十分熟练了。
    掌声逐渐稀疏了下来,他继续说道:“我们不欢迎战争,但是并不畏惧战争。倘若有人要实验我们这个国家还有多少战士可以拿枪,我会自豪的告诉他,有三亿男儿做好了准备,我们随时愿意战死在沙场上,用我们的鲜血跟白骨,换取五十年后我们的后代能够骄傲的站在世界任何一片土地上,高昂着头自豪的宣称‘我是中国人’。所以,我在这里以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的身份郑重的警告某些国家,不要试图挑衅我们的忍耐力,我国的军队将在半个月内迈入东北平息祸乱,我们的军令只有一条,消灭一切阴谋造反跟阻挡我国军队行使国家主权者,一切!”
    他挥舞着手,“我们很自豪,我们国家拥有着世界第二的领土面积。我们同样该警惕,因为区区三十万、五十万的军队根本不足以守备这个国家,我们需要一百万、两百万、三百万甚至更多的新式军队。要装备飞机、重型火炮、战车、军舰以及一百座汉阳兵工厂。我们需要修筑十万、二十万、三十万公里甚至更多更长的铁路,哪怕要用去五十年、一百年,我们坚信,一代人的付出,这个国家终究有一天,能够昂首站立在这个世界最高峰!”
    “国家的前进离不开全体国民的支持,更离不开实业的发展、工业的强盛、军队的强大,以及教育的兴盛……这一些,临时政府最快将在半月内制定相关发展计划……同时,我们的外交官跟军队也将相互配合,为尽快解决战乱而努力!”
    “……考虑到袁总统时期曾经存在一些问题,比如袁总统在国会问题跟国民党问题上出现了一些错误,这些问题纠正起来十分麻烦,加上去年国会大选之中不乏徇私舞弊……收买选票等问题。因此,我们接受了民间的呼吁,暂定将在今年十二月重开国会大选,新的选举法案跟章程同样将在最近出台,以便估计更多的国民阶层投身国会选举之中。当然,时间……请诸位给我们留出时间来!”
    “……请诸位放心,我们坚信这个国家只需要我们努力,我们团结一致,终将走向更美好的未来……不管十年、二十年还是更久,只要我们脚踏实地,愿意齐心迈出这最艰难的第一步……”
    掌声如雷,镁光灯闪得更加亮了!
    李汉挥手向全场致意,一个新的时代诞生了,在袁世凯时代还没有按照历史逻辑展开的时候,新的英雄已登上了历史的舞台。他将深刻地改变中国的面貌,他将决定性地带领中国人民走向复兴的旅程,他必将给世界历史带去最强烈的震撼!
    第五卷 大炮主义 第五百三十八章 巨头北上
    于北京宣誓就任代总统,等同于李汉向世人宣布了自己发动护国战争的全面胜利。
    这消息一传出瞬间震动举国,就连正在南方福建指挥国民党同龙济光的粤军作战的坚定革命派孙雯,心中也是感觉双重滋味。既有兴奋,更多的还是苦涩。一方面因为袁世凯的被打倒,他们感到了欣慰,感到了革命目的已经达成。去年国民党领袖宋教仁被刺后,愤怒的一众党人总算是对通过宪政限制袁世凯的权力失望,终究走上了武力讨袁的道路。然而因为军备上的准备不足,加上国民党空有庞大的身躯却没有拧成一股线,结果反倒给北洋集团各个击破,最终落得或死或降,或者逃往国外的悲剧。偌大的国民党成为了前日烟云,令人不胜感慨。这一次强大的袁世凯跟北洋军被李汉的护国军击败,一想到那个数年前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人完成了自己未完成的大业,他心里自然说不出的矛盾。
    自然,这里面也有些其他原因。李汉取得了全面的胜利进而掌握了国家最高权力,即便孙雯承认自己不是那种爱权之人,但仍然不乏阻挡新革命党内诸多党员对于在一次失之交臂的中央大权的失落。经历了数年的变局,孙雯等人的革命党虽说说不上变了理念,但是对于国家政权的理解也都在几年的颠簸、逃往中积攒的越来越多,到了现在,党内的不少同志都是强烈呼吁孙雯重新站出来争夺民国大总统,甚至为了保险起见,还准备将与孙雯因政见不一而隐退南洋的黄星也一并重新请出山。这群思想正在转变中的激进派以胡汉民、陈其美、许崇智三人为首。他们中的很多人对于袁世凯跟李汉都极为不待见,认为只有在总理的带领下,采取更加积极的军事跟政治手段,这个国家才能有未来。也正是因此,他们中的很多人在攻击完袁世凯之后,开始攻击李汉,认为李汉必将是第二个袁世凯,过渡政府依旧是军事独、裁的专、制政府。为此他们死死抓住李汉没有直接恢复国民党党员占了半数的旧国会,而是选择重开过会大选这一步,大肆对李汉进行攻击。因为日本政府的扶持,福建党人的相关言论,借由日本在华诸多控制的报纸媒介,不但在南方影响很大,就连北方也被制造了一定的声势。
    不过孙雯本人总算没有因为国民党在广东逐渐获得的军事优势便忘乎所以,经历了几度流亡海外,尤其是去年的讨袁一役更是给了孙雯很多的经验,也令这位革命党领袖的看法比以前要深刻和全面的多。讨袁战役后国民党主力先后被袁世凯击败,革命党人不得不灰溜溜地逃亡日本几个月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然而就在这不足一年的时光里国内的局势居然如此发生了如此重大的变化,地方实权派李汉揭竿而起击败了掌握中央大权的袁世凯,再结合之前李汉的种种战略。他一方面进一步的认识到了革命力量的涣散和不成体系,另一方面也感叹李汉为首的西部国防系的强劲,更对于那个表面上坚如磐石的袁世凯政府在短短大半个月里就土崩瓦解表示吃惊。要知道,大多数人对护国战争的前景原本并不看好,认为李汉莽撞起兵虽说占据大意跟工业基础上的优势,但哪怕是最大胆的预言家也没有预见到胜利是如此容易,孙雯同样也没有预见到,不仅如此,他对于自己的能力和信心也有所怀疑。
    为此,他曾在发往南洋,请黄星出山助他的信里感慨道:“……今国内之势宛若雾里云烟,文虽不才,自认学究半车,尚不能读懂百一……唯有一叹袁慰亭之死,二叹李易之之才,再叹李易之之外交,若逐条学习,未尝不能有所作为……”
    黄星虽说因为跟孙雯之间的政见不一愤而南下,但两人毕竟是配合了多年的老战友,彼此之间的联络只是中断一时,气消了之后便重新恢复了联络。南洋距离国内不远,黄星一直都在南洋地区关注着国内政局的变动。许是对李汉这个年轻人的观感不错,他费了一番心机研究他的崛起过程。因此对于在吃惊于他的快速登上最高权力舞台的同时,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在他看来,这个年轻人完成了革命党想做而做不到地事情,他有着极强的民族自豪感,并且每一步迈出去都在计划之中,便是跟洋人合作或者贷款,也没有出现北京政府的种种弊端,这个国家由他来治理未尝不是国家之幸。黄星是位坚定的民族主义者,他始终坚持认为中国内部的事务最好由中国人自己解决,袁世凯虽然可恶,但还没有到非引入外国势力的地步,他对老伙计孙雯企图依靠日本力量进行反袁革命的立场一直十分反对,这也是他和孙雯之间最终走向不可调和的主要矛盾,眼下李汉取得了胜利,他的的确确可以松口气了。
    说真的,孙黄二人再聚首真是不容易。黄星自从不满孙雯强令所有入党会众宣誓向他效忠,并且不惜暂时牺牲满蒙的利益换取日本政府的扶持,出走南洋之后两人已经只有私交之情没有同志之谊了。所以,当孙雯派人抵达南洋去请他的时候,黄星先是直接拒绝。后来直到多位故友跟南洋本地一些富商恳请,他方才在儿子的再三恳求下重新回国见孙雯,两大革命巨头相隔了大半年之后重新碰到了一起。两人在福建的相处只有短短还不到三天,就传来李汉接管北京、南北和谈定稿、李汉就职过渡时期临时政府代总统的消息。
    “克强,李易之发来了电报,邀请我们北上北京共商大计,对此你怎么看?”福建督军府内,孙雯递给了黄兴那张薄薄的电报纸,“有关国会跟新政府的诸多问题我还有疑惑,尚需要当面跟他质问个清楚。目前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积极争取、营救我们的同志。去年讨袁战役中,我们的很多同志遭到了袁世凯政府当局的逮捕被关押大牢之中。虽然李易之已同意废止大部分的通缉令,但仍有一些同志手上沾染了不少人命,他在电报里提到的黄建宇等几位更是参与刺杀一省督军、国会议员、北京政府内阁高层等,要一起释放恐怕有些难度。至少北洋那边暂时还不肯松口!”
    “去!当然要回去!现在袁世凯已死,讨袁已经取得胜利,自然要开始营救我们的同志了。就算是没有国会的事情这一趟北京也必须得走!”黄兴回答得十分果断,将电报看过几遍后说道。
    “去是肯定要去的。我的意思是我们对目前这个局势应该怎么看?对李易之应该怎么认识,对于我们革命党派应该怎么办?未来国家究竟是内阁制还是总统制?国会是不是依旧只是个萝卜印章?为什么要取消我们国民党的议员资格而重新选举?对日本应采取什么外交措施,对洋人又该如何交往等等,还有龙济光这些明目张胆欺压百姓的势力……又该如何处置……”
    革命在福建跟广东的成功为孙雯增加了不少信心,这段时间来他也受到了陈其美等人的影响,因此虽然同意了北京之行,但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
    “总理的意见我是赞成的,克强兄,那李汉手上不见得就如同报纸上宣传的这么光鲜。你看一个月前报纸上还连番报道,都在指责他派人炸死了袁世凯呢。他这次请总理跟克强兄北上,不见得就按了什么好心。而且,你们看克强兄才刚回国三五天,消息虽然已经传了出去,但是克强兄这段时间少有外出,估计便是城里也不见得有多少人见过克强兄。他却在电报上制定请两位一起北上,我看还要小心一些……”
    胡汉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黄星打断了,“你这话说的我不爱听,我们北上又不是跟他李汉抢权去的,而是为了营救我们的同志,指出他在国会等问题上的一些不足。还有那李汉暗杀袁世凯的话也莫要再提,空穴来风的无稽之谈听了只会贻笑大方,谁能证明人就是他杀的。”黄星表情十分严肃,“现在我们很多的同志有些情绪很不好,这种苗头如果不制止,我怕将来肯定要跟北京起冲突……”
    “我这不是危言耸听,现在护国战争刚刚胜利,有些同志就已开始将斗争矛头指向李汉了,什么军事独裁,什么袁世凯第二,说什么难听的话都有,这种倾向不制止,必定会出大的乱子。”黄星提起这些也有些便直皱眉头,“英士你们怎么想得我不知道,但是现在国民怎么看我们这些革命党人,国内各阶层又怎么看我们。你们看看这几天的报纸,人家李汉的报纸还没开骂,反倒是大汉报这些,先把咱们给骂成了吃里爬外、忘恩负义、卖国求荣的小人之流了。舆论这东西虽说有一定的引导性,但说到底需要抓紧的还是军队跟财政,学学人家李汉,财政在握、军权在手,三年不鸣一鸣惊人!这是经验,随时可以拿来用的!”
    陈其美不服:“同志们本来也是这么想的,要说那袁世凯跟咱们不对路,那李汉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他的控制区一直不允许咱们国民党进入发展,去年讨袁战役之后,咱们多少同志都给他抓起来关进了牢里。又有多少同志遭了他毒手。大家都在说是总理跟克翁总把人心看的太美,要我说那袁世凯早不死玩不死,偏偏那个时候死。他一死谁获利,还不是那李汉。你看他现在的小人模样,用的手段可不跟袁世凯当初的一样。所以下面都在担心,说总理跟克翁北上,会不会给他派人趁机暗害,然后调兵强攻咱们福建,当了袁世凯第二!”
    “你那些都是猜测!”
    黄星连连摇头,“我说句难听话,你们也别怪我帮外不帮亲。现在日本人在辽东闹,这眼看着一个处理不好就是又一场甲午之战,现在这个国家禁不起乱,也急需一位新领袖,在眼下这个当口,李汉担任代总统是最适宜。他既有能力又有威望,功绩也摆在那里,他不当选谁当选?难道真如报纸上说得,让我跟逸仙去当?这不是荒谬了,而是幼稚。先不提福建、广东这点兵能干什么,就是如何把兵、运到北京,如何处理辽东半岛,如何叫北洋的一群遗老低头,这些都是问题。国会问题我同样反对他李汉的作风,可是他既然发出了邀请,让我们北上会谈,这一趟无论如何都是必须走得。你们若是担心逸仙的安全,到时候便让我去吧,正巧逸仙家里还有些琐事需要处理,相信北京那位也是能够原谅的。”
    孙雯脸上一暗,他自回国后便几次想往澳门走一遭,一来他去年讨袁之战时女儿染了重兵不治而亡,他至今都没能亲自到墓地去看看。二来,党内现在都在撮合他跟宋卿龄。考虑到宋卿龄的年轻跟才华,加上她的家世地区不菲,这一桩政治联姻势在必行。为了革命大业,这一次说不得他又要扮演忘恩负义的角色,去说服原配卢氏同意与他离婚了。
    “国会问题上,李汉的表现十分危险,我认为这可能是一个警告。虽说我们党现在落魄了,但毕竟是曾经的国会第一大党。国会是在袁世凯的高压统治下被迫解散的,各省议员也都被遣返回了老家。他李汉打得是护国旗号,不是说要保护临时约法、保护国会吗?可为什么现在又不愿意承认旧国会,要重弄什么新国会?为什么呢,我认为他的目的一目了然,他在心虚,担心若承认旧国会,就必须承认我们国民党的国会第一大党地位。然后,理应由我们的同志出面组阁。”胡汉民颇为不服气,“大家其实并不介意李汉当几个月的临时大总统,但是他现在的这种态度,很难保证今后的作风问题,难保真就成了袁世凯第二……”
    “没有确实依据地推测就不要说了,李汉是怎么样地人,我跟他曾有过接触还是有一定了解地。诸位可能对他不熟悉。就我个人地观察而言,他既有抱负又有能力,思想也颇为进步。和袁世凯比起来应该说还是一个革命地人物。起码辛亥年革命的成功他有很大地功劳。这次倒袁地胜利他又是最大地功臣,如果我们对这样地人都加以胡乱猜测,只能引起舆论和人民地反感。”黄星仍旧固执的反驳,“你看他也发来了电报邀请我们共商国事,足以证明他是真心诚意地想把事情办好。我们革命党人参加革命、要求革命,不是为了谋求个人地权势地位,而是希望把中国地事情办好。国会跟内阁问题上牵扯到的东西太多,若不过去认真谈谈,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心中真有难处!”
    “我看他就是另一个袁世凯!”陈其美不信任地口气脱口而出。
    “好啦好啦,都别争了,如果事实证明他是另一个袁世凯,那么我们就起来发动三次革命将他打倒。”孙雯握紧了拳头,“凡是逆历史潮流而动地,都逃脱不了覆灭地下场。”
    他又看向黄星,“我赞同克强的意见,往北京走一遭。亲眼看的东西,总比自己猜测的要更加清楚。福建、广东这边有英士你们几位劳心,并不是少了我跟克强这两张嘴就动不了的。所以,这一次就由我们两个闲人北上走一遭吧!”
    他一开了口,陈其美几人均都闭上了嘴巴。经历了黄星出走事件之后,孙雯已经加强了在党内的话语权,说句难听话,现在他的新国民党内说是他的一言堂也不为过,曾经一度力压孙派的黄派,现在在国民党内势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黄星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与他一起北上。他这人素来大胆,自然不担心李汉派人暗杀了他。
    见孙雯拿定了主意,胡汉民叹了口气,“我明天要赶往广东去见陈炯明,到时候恐怕没时间送先生跟克强了。既然先生你们已经拿定了主意,那我去安排,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越快越好,国内的局势不等人。”孙雯吸了吸鼻子,“今天晚上我们向头山满先生等人辞行,明天一早就启程北上。这一次就我跟克强去好了,大家都留在福州等候我们的消息吧!”
    黑龙会幕后领袖头山满在一日前新押运一批福建军政府跟他订购的军火抵达福建,现在还没离开呢。
    这天晚上,福州日租界内日清洋行的一栋产业后院,屋内,榻榻米上,头山满和孙雯、陈其美聚在一起。黄星因为曾在南洋组织华侨抵、制日本,未免今天见到头山满有些尴尬,所以便借口身体不适,改由福州军政府军政部长陈其美陪他过来了。
    头山满首先举杯:“听闻孙君将要远行,下次再见已不知何年何月,孙君,这杯我先干为敬……”
    “哐”!
    三人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孙雯随即给三人倒满酒后又举杯:“我也代表革命党的同志,对日本朋友这段时间里无微不至的照顾表示深切感谢。中国革命之所以能够取得一些成就,里面也有你们的功劳。我明天就要北上了,没有很多时间向诸位辞行,还请先生向各位朋友代为感谢,我孙雯永远忘不了他们地恩情。”
    “孙君,你这话就有些见怪了,朋友之间的帮助是很正常的么,再说我们也没有出多少力。”头山满话锋一转,“听说孙君收到了李汉的电报邀请您北上,可有此事?”
    “是有此事,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往北京走一遭!”
    “那我先祝孙君此次北行一路顺风。”头山满举起了杯子,手却微微一抖。李汉抵达北京首日在六国饭店内所表达的强硬态度,已经借各大报纸之手传遍整个远东,也令他跟着担心了起来。现在他掌握中国最高权力似乎是不可避免了,此人跟帝国之间关系十分恶劣,现在不但与德国走得很近,甚至跟英国之间的接触也频繁了起来。考虑到帝国在东亚大陆的地位,日本是绝不能任由他成为一个敌对性的政权。
    头山满不是没想过,趁现在李汉的根基并不是很稳,用武力推翻了李汉的统治。事实上他曾经亲自致电日本公使日置益,向其询问跟交流相关。然而,日使那边传回来的消息令他心冷了不少。国内尽管现在仍在争夺首相跟新内阁的权力,但是陆军部的几位大佬已经警告了朝鲜跟关东总督,严谨在这个时候生事。原因是因为坂西公馆得到了几份情报,李汉现在正在积极联络德俄美三国盟友,甚至向俄国许诺一旦中日开战俄国出兵朝鲜,将重新承认俄国在东北的全部权益,包括日本现在占领的特权都将移交俄国;而对美国,有消息称李汉拿出了至少四千里的关外铁路修筑权拉拢美国,希望能令美国同意在中日开战后,令其驻扎菲律宾马尼拉的舰队北上渤海湾阻挡日本舰队;对于盟友德国,坂西公馆拿到的情报最清楚,李汉承诺德国一旦在中日大战中出动海军协助阻挡日本舰队跟封锁渤海,将在日后将日本关东州殖民地全部权益转让给德国,并且……有情报显示,李汉将拿出三千里的铁路修筑权,用于向德国换取不低于二十个师的德械用于武装军队。
    这些个情报虚虚假假,真实性多数都没得到证实。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李汉正在从湖北四川源源不断的抽调兵力北上,甚至派兵接管了山海关,强硬的拒绝了日本驻屯军要求查看其营房跟武装的要求。同时,李大总统频繁邀请德奥美俄四国公使碰面,同时英国公使也一次比一次措辞更加强硬的督促日本撤出复州、安东县等地。显然,李汉这边已经在做大战准备了。
    几国列强政府都向日本国内发了外交照会,日本国内受到了很大的外交压力,陆军部元老本来就对朝鲜、关东屡次不服从大本营指挥的举动有所不满,现在已经在督促关东总督从复州、安东县撤兵了。这种情况下,帝国根本不可能出兵干涉中国政局,所以,指望不了关东州的驻军,他只能重新将目光回到孙雯等党人身上,阴谋扶持中国内部的反对派以便牵制李汉的力量。他早就发现了陈其美等革命党对于李汉掌权并不是心服口服的,他的任务就是要煽动这种不满感,必要时直接出面进行劝说,一个大而虚弱的中国,才是真正符合帝国利益地……如果中国陷于内乱,那么帝国必将有所作为。
    不过,从孙黄二人身上下手恐怕有些困难。尤其是黄星,原则性太强的党人不符合帝国的需求。他眯着眼,目光扫过最近大权在握,面色重新红润、眼中一直带着得意跟自傲的陈其美,已是决定日后还要与他多多亲近。
    “以孙君、黄君的威望和影响,日后贵国国会大选,定然能够获得全盘胜利,我在这里先敬一杯,祝孙君武运昌隆!”
    “请!”
    第五卷 大炮主义 第五百三十九章 拉拢与分化
    李汉在抵达北京的前两天里可谓是忙得昏天暗地,不但需要走访不少京城名宿,对熊希龄、唐绍仪、杨度、梁士诒、陆征祥、周学熙、梁启超、爱新觉罗·载沣等重要人物都进行了拜访,可以说成果丰硕。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曾经担任过前几任的北洋政府高层,或许因为袁世凯的不信任,或许因为其他一些原因离职,但是无不都是在清末民初政坛上有了巨大影响力的存在。
    这其中其实并不乏袁世凯时期他的心腹重臣,比如杨度跟梁士诒!两人中杨度乃是袁世凯的心腹幕僚,只可惜其人过于桀骜,加上本人也不讨北洋系的喜爱,袁世凯一直对他都是敢用却不敢重用,结果在袁世凯被炸死之后,北洋系从李汉手上能够争夺到的职位有限,他杨度虽然有才但为人太过桀骜,北洋系现首领段祺瑞对他十分不喜,自然只是口头对他拉拢了一番,杨度没有看到诚意拒绝之后,他便成了北京城中的一届闲人。
    梁士诒也差不多,他早年出仕,在经济特科的考试中遭人暗算,正当他沮丧之时,正好袁世凯在直隶推行新政,延请人才,于是他便在当时袁世凯跟前的红人及老乡唐绍仪的推荐下,出任北洋书局总办。由此,梁士诒也就跟随唐绍仪的门下,成为一个北洋系下唐记小集团的成员。
    1906年,唐绍仪接替盛宣怀督办铁路总公司,梁士诒也就协助唐绍仪主持路政,由此发挥专长,一发而不可收。等到唐绍仪出任奉天巡抚后,梁士诒也已经立稳脚跟,成为五路铁路提调(总经理),邮传部成立后梁顺势当上铁路局局长,后来又奏办交通银行,由此发展出一大势力——交通系,人送绰号“梁大财神”。袁世凯当上大总统后,梁士诒出任总统府秘书长,并先后兼任过交通银行总理、财政部次长等职。袁记约法颁布后,由于责任内阁制被总统制代替,袁总统在总统府下设立了政事堂取代之前的国务院,徐世昌充当国务卿,杨士琦、钱能训分别为左、右丞,结果梁士诒一时失势,无处安身,最后只捞得税务督办一职,令梁大财神好生懊恼。
    还没等到梁士诒心中的懊恼散去,护国战争便打响了,没多久袁世凯惨死,没有了依靠之后像梁士诒这样手握钱袋子却没有兵权的文人自然就成为了‘受欺负’的对象。段祺瑞临时上位做了北洋系新领袖之后,梁士诒的交通银行多次遭到段祺瑞的光顾,被他以各种名义从梁士诒手中讹诈了交通银行近三四百万军饷。你道那梁士诒如何甘愿被他讹诈,一来梁士诒手上无兵,自然争斗不过大权在握的段祺瑞,二来他也是被段祺瑞掌握了把柄。今年年初为整顿政府高层贪墨情况,袁世凯批准成立‘肃政厅’,任命十六位肃政史,对国务卿、总长有违法行为者,各级官吏有违宪、违法、行贿、受贿、滥用威权等行为者,均得纠弹;对人民的陈诉,得依法向平政院提出行政诉讼,并监视裁决的执行。
    梁士诒这位交通系的首领自然不能保证手下干净,属交通系的交通次长叶恭绰和财政次长张弧均被肃政厅掌握了贪墨证据;还不仅如此,本身还兼职铁道部长的他更是陷身‘津浦、京绥、沪宁、正太四大铁路局’的营私舞弊案。被段祺瑞抓了小辫子之后,狠狠从他嘴里掏出了一笔巨款来。不仅如此,南北谈判中,因为梁士诒无法插手,他的交通系遭到了徐世昌、盛宣怀联手段祺瑞的默契打压,铁道交通部是梁士诒最眼红的部门,可惜梁士诒死扣着交通银行不愿吐出来,结果他梁士诒不但没能拿到铁道交通部的总长位子,连几个北洋政府内交通跟财政部的交通系官员,都没能获得半个职务。梁士诒这一次是彻底失算了,袁世凯一死觊觎他的交通银行的人到有多少。而对于李汉而言,交通银行虽有上千万的规模,但梁士诒没有向他投诚,他根本犯不着来主动示好,更是默契的配合北方打压交通系,结果导致交通系在此次南北和谈中遭遇惨败,未来内阁的一个职务都没争到,交通系的没落已经十分明显了。
    就杨度一众人而言,本来就对李汉的前景看好,只是一来碍于袁世凯之间的不清不楚关系,二来也是犯愁找不到攀上高枝的门路,所以李汉的登门拜访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改头换面的台阶,而李汉本人只字不提这些人在袁世凯时期表现,也让这些心里还有些包袱的人放松下来。大家都是聪明人,对于国家和个人也有一些长远的期望,既然时代变了,主人变了,那么积极地适应这种变化应该是免不了的,这不论对于个人还是对于国家都是有好处的,说到底,这些精英人物还是有经世济民的心态在里面,并不原意自己的才能被白白浪费。杨度、陆征祥便是因为如此答应了他的新政府邀请,而另一个舍不得权力的梁士诒也如此被攻陷,成为了李汉快速瓦解北洋系,增加自己实力的代表。
    其他人都还说,要问李汉怎么跟爱新觉罗·载沣这位前清时期的摄政王走近了,这事说起来还要从抵达北京之后重选临时总统府说起。北京城中,要考虑到安全性之后,能选择给他当做临时总统府的建筑还真不少,不过多数都是前朝的一帮王爷贵族们的郡王、亲王府邸。好在这些府邸对于寻常人来说要弄来一座十分困难,但是对于李汉这位临时大总统却无甚难事。前朝清帝退位之后,不少王爷贝勒们都离开了京城,或者去了关外、阴谋复朝,但多数都变卖了京中产业,去了距离北京较近的天津跟青岛租界。也因为如此,京城不少前朝的王公大臣们出售的宅院都十分便宜,李汉在六国饭店待了一天,他的手下考虑安全兼价格之后便选中了端郡王府。
    就在李汉准备派人去将这栋正在出售的府邸买下来的时候,这时候拦路杀出来一人,打乱了李汉的计划。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前朝的摄政王载沣,这位自清帝退位之后便一直老实本分的待在北京,没有参与任何宗社党的所谓复国运动的宣统帝之父。
    端郡王载漪曾是八国联军侵华时,联军承认的义和团事变祸首之一,说难听一点就是洋人挑出来泄愤,刻意羞辱慈禧的目标。载漪之子曾被慈禧封为大阿哥,准备用来代替光绪帝,乃是慈禧的心腹重臣。八国联军侵华后,载漪父子遭遇流放,府邸也受到洋人的‘照顾’而被火焚烧毁了大半,因为畏惧这里面跟洋人之间的因果,一直到清帝退位前此处地契几经转手,都没有人好好掏钱修葺一番。直到民国成立之后,一位往返关内关外的皮草商看它便宜,这才不顾外人警告买来花钱修葺了一番。谁料到全家方才搬入不久,那皮草商便在关外遭遇了马贼,落了个身死异乡的惨剧。这本是件意外,却给人联想到了端郡王府的典故,于是那皮草商的子嗣一直都想将这产业卖出去,可惜一来瑞郡王府经过一次大祸之后建筑已是十分小气,北京城里比它大气华丽的宅院多的是。二来,大家也担心染了霉运,李汉之前一直没人胆敢接手。
    以李汉现在的身份,盯着他的目光太多了,说句难听话,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在琢磨着是不是背后有什么动作。结果,他这边才刚派人去买下来端郡王府的地契,那边爱新觉罗·载沣便向他递了拜帖,随后亲自往六国饭店,详细跟他明说了这端郡王府背后事,劝阻他不要入住瑞郡王府的同时,他还恳切的跟李汉表示,若他需要,可将自己的醇亲王府让出来,给他做总统府。
    载沣这么明显的巴结态度,虽然出乎李汉的意料之外,但也没引起多少疑心。此人自清廷退位之后便一直待在自己的醇王府里,很少同一群旗人宗社党联系。这虽说多少跟他的性子有关,但也足以说明其为人还算比较信守清帝退位诏书及相关协定的。而且,这么一位重要的人物,调查局自然不可能放过,考虑到宣统乃是载沣之子,调查局在12年便安排了情报人员以伪装成下人混入醇王府内,传出来的情报也都显示了,载沣的确多次拒绝了宗社党邀请他往天津、关外主持大局。
    对于这么一个放弃了权力的曾经的摄政王,他为什么要主动向李汉示好,这事他也是花了不少功夫才算弄明白的。
    清帝逊位后,载沣生活很低调。他从不参与复辟活动,只求维持对皇室的优待条件和保持现状不蔓不枝足矣。在清朝遗族中,载沣是一个能较快接受新事物的人。他是遗老遗少中最早剪去辫子,安装电灯电话、穿西服、买汽车的人物之一,这也许与他出使德国,接受过新思想有关。他的这些举动,自然引起一些满清遗老遗臣的不满,虽然不乏称赞他开明的声音,但多数还是骂他忘本,丢了祖宗的脸。但这何尝不是他的高明之处。
    辛亥一战后,载沣已经看透了清明灭亡已成定局,他自认能力、阅历都不如袁世凯,所以退位之后也就老实的留在北京自己的醇王府内摆出安享晚年的架子。实际上,他看似乃是舍不得北京的家业,但何尝不是以自己做人质,换取其他王公大臣们的希望。试想倘若他这位前朝摄政王也离开了北京,跑到了其他租界区捣鼓宗社党,你看袁世凯能不能继续伪装自己的伪善面孔,对一群旗人的拙劣表现睁一只眼闭一睁眼。恐怕,他一早便发兵全灭了旗人遗族捣鼓出来的势力,将危险抹灭在萌芽状态了。这是他的高明之处,他的性子虽然暗弱,不太适合当什么国家领袖,但不代表他就没有见识、没有眼光。
    本来载沣自己都认为他不会再出山的,一直老死在醇王府里。然而,当今年四月,善耆在东北捣鼓的关外八旗跟着日本人折腾起什么满洲国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比起旗人,革命党出身的李汉毫无疑问杀起来是好不心软的。当年四川、湖北,多少旗人因他丢了祖产、田地,损失的银子何止千万。他是担心连袁世凯的北洋都被打得溃不成军的李汉真要发起怒来,要下狠手对付旗人,日后指不定这本就因为不通生产而在失去了手上的权力之后迅速消亡的旗人立刻便遭到了灭顶之灾。毕竟现在在关外,善耆仅仅依靠万余土匪、马贼烧杀掠夺,也不过攻占了奉天省内的几座县城,吉林、黑龙江两省驻兵早就消灭了闹事的马贼。只有奉天督军张锡銮担心善耆等闹事旗人背后的日本人,故几次压下了麾下将军要求起兵镇压善耆等旗人作乱的建议,非要说什么等关内发兵。不然,东北那些个闹事的旗人早被镇压了下去。
    他这么交好李汉,不过是为日后善耆等人战败,留个后路也好在李汉面前求个情罢了。
    这醇王府李汉自然没要,盯着它的人太多了。前朝摄政王的府邸,他李汉一到北京载沣就‘自愿’让出来了。说出去谁信?说不得他李汉还要落一个欺负前朝遗老王公的骂名呢!不过醇王府不能要,但载沣的善意却要收。这载沣就算性子再怎么暗弱,终归在旗人中有大影响力,他现在是一国总统了,总归做事之前要多想想,旗人该打压还是要狠狠打压的,但一味的打压不能包治百病,所以,拉拢跟分化也是在所难免的。
    4月27日,日本国内传来很不好的消息,长州藩元老同时也是第一位日本元帅大山岩出面指责山本权兵卫,刚刚被任命为内大臣的他一出面,本就依靠着态度正在逐渐软化的海军支持而死撑着的首相山本权兵卫终于认识到了恐怕以无力回天,于27日向天皇递交裁定书,请求天皇下达圣旨裁定。倘若大正天皇开了口,便是他跟内个倒台之时。
    日本国内的政局到了最混乱的端口,同样的也是日本国内政局将要得以恢复的前兆。因为大正天皇说起有罪,山本权兵卫内阁将立刻倒台,日本国内最好再混乱大半个月,新内阁在各大势力决出之后,日本将恢复秩序;而天皇裁定其无罪,日本政局也将立刻得以恢复。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收到日本国内调查局分部传回来的情报之后,李汉立刻下达了旨意,命令在山海关休整了数日的李济深的十师跨过长城,杀往锦州。同时,他派人暗中将密信送到驻守奉天的第十六师师长张作霖手上,暗示其尽快控制奉天,同时在密信中签署了解除亲、日派奉天督军张锡銮职务的命令,任命张作霖为奉天省新省长。
    暗中未免日本国内再起波澜,他两日内四次召见、拜会德国公使穆默,就战车向德国转交设计图跟相关技术同德国尽快达成一致,以便令德国松口,出动海军在渤海巡游给日本增加军事压力,迫使其尽快撤出吞并的复州跟安东县。这是他跟民国的心理底线,至于关东州跟南北满铁路驻军,这是现阶段的他完全没有能力解决的历史遗留,至少他还没做好全面开战的准备。
    第五卷 大炮主义 第五百四十章 过渡内阁(上)
    尽管知道东北暂时双方都没做好准备,想打也打不起来,但是必要的担心还是免不了的,自从第十师开拔之后,他在新设在端郡王府的临时总统府内特别装了几部电报机,专门用于接收来自东北第十师的最新消息。
    总统府内,临时总统李汉正在办公,担负起重要职责后,日子明显过得快了起来,事情也更加忙了。临时过渡政府新建立,就如同当初袁世凯建立的北洋政府一样,存在着多不胜数的问题。满清时期遗留下来的战败赔款问题需要跟洋人谈,江海关、西藏问题需要跟英国人谈,东北、外蒙问题需要跟日俄两国谈,西南问题又要跟英法两国磨皮,这些还只是跟洋人之间需要他这个临时大总统烦恼的事情。
    国内问题也有很多,比如民国之后数场大战,北方跟长江流域数省经历战火之下,损失比较严重,尤其是河南、安徽、山西等几省,短时间内想恢复起来恐怕会有些麻烦。河南省是个大问题,临来北京之前他便派出了数个队伍前往豫西、豫南等地考察,保守估计河南省因三年天灾人祸加战乱导致的难民数量将在200万至400万之间。因为很多县城跟乡镇都在战中被被焚毁,救灾难度之大令他十分皱眉保守估计年底今年河南收成将只有1907年灾荒前的六七成,将近七年间河南省内收成不见增长反而锐减,可见这场从清末持续到现在的天灾人祸跟河南省造成多大的麻烦了。距离夏收还有一段时间,根据考察队发回来的数据,夏收前他必须往河南省调集至少10万吨的粮食应付可能因夏收欠受而引发的再一次流民潮,稍微一个不注意便可能再一次引起民变。也是因为如此,他在抵达北京的第二天下午便发表临时总统府第一号令,宣布将从产量大省湖北、四川紧急调拨2万吨杂粮进入河南救济灾民,同时宣布拨发河南紧急农商救助款,将由还未解散的西部十省自治政府财政部暂时垫发200万元,并承诺将在年底前拨发不低于400万元用于恢复河南经济,同时承诺将制定更加积极的恢复经济法案。
    河南只是令他头痛的其中一个问题罢了,国内的混乱局势令他夜不能寝的还有很多。比如现在的他所控制的过渡政府,其实跟护国战争之前的袁世凯的北洋政府没什么区别。除了他现在的控制区域大了一些,工业基础稍微完善,他的统治基础跟中央威信力比袁时期稍微大了一些,基本与那时候无二。
    北洋集团跟他之间的势力调了个头,从国内的第一势力变成了第二。京津周围、直隶、江苏、东北三省都直接或间接在北洋集团的控制跟影响中,至少目前暂无北洋系的主要将领或者东三省两位袁世凯亲封的督军向他投诚。在西南唐继尧已经巩固了他在云南的地位,正式控制云贵两省,在李汉入主中央之后,成为了西南最强藩。两广地区也是麻烦之源,福建省的国民党卷土重来背后有着极深的日本支持的影子,也令他感觉十分不安,这些个地方强藩不除,他反倒是一刻都不能感觉心安。
    如果说袁时代他一直充当盟主高举‘地方对抗中央’的大旗,那么现在这一立场也随着他入主中央而做出了根本性的改变,现在的他将要改变立场举起‘强中央、弱地方’的大旗,直到消灭了地方所有反对势力,抹杀军阀混战的萌芽。
    国内国外现在有很多问题需要李汉这位临时大总统去头痛,不过眼前摆在他面前的最主要问题还不是这些,现在他所面临的最主要问题,便是尽快搭起过渡内阁,让他领导的过渡政府顺利实现接管全国政权。
    内阁高层人选南北之间还在争吵之中,李汉点头许给北方的几个职位,现在北洋系内部为了这些职位争得不可开交,除了给北洋的几位总长、内阁总理、副总统双方一早便敲定了人选不可更改,剩下被北方的一些次长席位,北方还在争吵之中。临时政府虽然已通知各处机构前来恢复办公,但由于现在各部门都是一些老官僚或者北洋剩余人马,李汉用得很不放心。一来老北洋的官员跟他之间政治理念和执政环境的差异,这种陌生在一时间是难以消除的。二来,段祺瑞等北洋对这些中下层官员的影响力很大,李汉担心一旦重用日后难免造成他的一些政策泄露或者意志受到北洋系的影响。
    只好将在武昌时的全班人马都搬了过来,包括特别而又庞大的参谋班子跟情报机构了。短短几天的时间,已经有人在私底下攻击李汉“任人唯私”了。当然,国内媒体叫的再凶各方势力也是紧闭上嘴冷眼旁观,一朝天子一朝臣嘛,没什么好奇怪地。
    说来说去,能信任的还是老人,能交心的还是那些跟了他多年的老下属。张梅生的身体已经垮了,前年那一枪几乎要了他的命,他的身体也不允许长途跋涉的奔波了,所以趁这机会,李汉将汤化龙率先调到北京来给他做内政部总长,其余各部也在陆续北上之中。
    护国战争的结果使李汉新掌握了山西、山东、河南、浙江、察哈尔、热河六个省区,除了尽快妥善安排之外,他还需要制定一些强有力的措置,向举国宣布他的政治决心,以为正在南北奔走准备‘国会大选’的饶汉祥鼓足底气。
    29日这天,武昌传来消息,南北协议正式签订,内阁一众席位总算是花落各家。换言之,徐世昌等人将在近日内乘车北上。耽搁了几天的过渡内阁,总算是到了要成立的时候了。
    考虑到过渡内阁正式成立带来的影响,李汉感觉有必要跟手下提前通一通气,将一些问题交代下去。
    “河南面临剿匪任务,后进王柏龄将军的十二师在河南任务很重,我们将河南的兵抽调走了大半,现在河南省内兵防一下子空虚了起来,导致许多偏远县城、乡镇的土匪之流又活跃了起来。河南的匪患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麻烦,第一是范围广,据估算大小上百股土匪总兵力至少有四到七万;第二是分散,这么多的兵力,除了一小部分的惯匪聚得很拢,其余竟然分散遍布大半个河南省,非一时一会所能剿灭;第三是成份复杂,这些土匪中又被击溃的北洋军士兵,有河南惯匪,有当地的一些绿林人士,甚至还有国民党的溃军,当然,其中更多的还是被北洋政府跟前任唐大都督逼得混不下去的普通百姓,要处理起来十分麻烦……”李汉手中的电报是调查局在河南辛苦收集来的。
    “河南地局面,主要是曹锟和王天纵两人纵容造成的,不然好端端的哪里来那么多匪?”蒋方震跟总参是在李汉平稳了北京之后第一批北上的原西部的官员,“根据协议,我们需要将直隶西部、河南东北、山东西北部分地区划出来供北军第一军主力暂时休整,我认为第一军主力尚有三个完整师的编制,将他们闲置在京津周围是对首都安全的一个重大隐患,不如将他们调往河南剿匪吧?”
    “不行?”
    李汉直接否决,“先不说段祺瑞等会不会同意,就算是同意了,把第一军调往河南等同于中央掏钱、给装备供他练兵,而且,河南经过了一年的混乱现在我们的统治基础十分薄弱,稍微一个不注意,就可能被第一军趁虚而入,在河南获得更多的影响力!”
    他看向了蒋方震,提点道:“现在尽可能的打掉北洋集团残留军事力量的经济基础至关重要,中央宁愿掏钱养着他,也不愿意让出一个省份来把财政都交给他!”
    “又牵扯到政治了……”蒋方震尽管有战术大师的美称,可在政治上,他表现的不见得比多少普通政客高明。不过突然想起李汉之前的练兵之说,他心中一动,道:“十七、十八、十九、二十师都是新编制,虽说编入了不少被俘改造的北军老兵,但是战斗力很是有些问题。正好中央不是要往北部持续调兵吗。我看不如先把这四个师调往河南剿匪,一来可以解放了十二师,二来能快速提升这四师的战斗力,三来也能增加中央的威信力。只是用这个方法,恐怕至少需要三五个月,才能完全根治河南匪乱,时间上要多耽搁些时间!”
    “这……”李汉沉吟了一阵,“时间上有点长了,拿河南的匪军练兵正合我意,但是河南中原之地不能久乱,否则国民必对中央失去信心。这样吧,我刚收到湖北那边一批新飞机已经开始试飞了,马上又有一个新的航空中队可以组建。这样吧,我会命人将新的航空中队调到河南去,出动飞机配合剿匪,务必在夏收前后全歼河南匪军。我会随后起草命令,让河南那边在各处张贴布告,凡七天内未主动向政府投降接受救济的,一律以惯匪对待,允许军队出动飞机、使用火炮全歼!”
    当断不断必受其祸,自从中央下达了救济河南的命令之后,河南省内一些被饥荒跟官府逼反的势力已经开始主动反正以灾民身份接受政府救济。现在说句难听话,河南省内现在的那些分散的数百股土匪,除了少部分是不信任政府分怀疑政府、观望者之外,多数都是希望中央能够招降、或者一些干脆从劫掠中吃到了好处的蜕变者,对于这些人,完全可以放弃拿来练兵。
    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动,李汉眉头紧缩,“河南省内民间豪强大族多少都跟袁世凯有些关系。根据情报,这些人现在掌握了河南省内不少的土地跟地方特权。回头给河南那边发电,命令政府彻查这些人的根底,所有不干净的证据留下来。政府过段时间将下令河南省内天赋、租税强制减半,到时候不配合的,给我趁机打掉一部分。趁机铲除一些,河南才能真正稳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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