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爷子的话已经惊醒了床上的老头。叶老睁开眼，翻身坐了起来，用力擦了擦眼睛，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望着床尾的人。
    “瞪什么瞪？”林老爷子回瞪着他，没好气的道：
    “也不怕把眼珠子掉出来。”
    “林长山！”叶老惊喜的呼道：
    “你个老东西，这十几年你躲到哪去了？问你家那小子，他那嘴巴跟你一样死紧，死不张口。”
    “我儿子他能不跟我一样吗？”林老得意的回道。接着还不忘了损上一句，“就像这小子，还不是跟你一样，喜欢别人拍马屁。”
    “谁喜欢听人拍马屁？”叶老立刻纠正道：
    “你个老东西少污蔑我的清白。当年最喜欢听人拍马屁的人是景生。最爱拍马屁的人就是你。你们俩那可是公认的相声搭挡，一个捧哏一个逗哏。”说着，叶老脸上露出一丝伤感，轻叹道：
    “唉！可惜景生走得太早。对了，你当年离开时，说好是去找景生的妻女吧！你找的人呢？”
    提起童景生和童佳雨父女，林老爷子也露出同样的伤感。他摇头道：
    “我去晚了，没能见着那孩子最后一面。”
    “什么？”叶老愕然瞠目道：
    “你是说景生的女儿……不是，景生家可是几代单传。你这话什么意思？”叶老怎么也说不出老童家绝后这样的话来。
    林老爷子纠正道：
    “我只说没能见到小雨那孩子。没说童家绝后。很幸运的是，小雨还为童家留下了一个了不起的女儿。”
    “呼！”叶老闻言，长长的吁了口气。瞪着林老道：“你这个老不死的，还是跟当初一样喜欢拿话吓人。”
    抱怨之后，他接着道：
    “那孩子呢？现在在哪儿？”
    “干嘛？”林老爷子在床边坐下，“孩子在哪儿关你什么事？”
    叶老瞪着眼怒道：
    “你这不是废话么？景生的孙女，那不就是我的孙女儿么！怎么不关我的事？”
    当年那些出身入死的战友中，他们三个关系一直最铁。只不过后来叶老调走了。林老与童景生也就更加亲近了。最后，童景生临死前将妻女托付给林长山。
    林老爷子嘴角一撇，哼哼道：
    “什么就成你的孙女儿了？早去哪儿了，现在想来摘现成桃子，门儿都没有。”
    “我早去哪儿了？”叶老瞪大眼睛质问道：“当初你把工作丢给我时，你是怎么说的？你说让我给你看着几天，还说找到她们娘儿俩就回去。结果呢？你的几天变成了几年，你找到她们，为什么不将她们带回去？”
    林老爷子眼眉一挑，不以为然的道：
    “你还别跟我说工作的事儿，你个老官迷。我还不了解你么。手里握着的权越多。你心里就越踏实。你老实交待，当初是不是盼着我永无不回去呢！”
    “你个老无赖……”叶老气得抓起一个茶杯砸了过去。
    林老轻而易举的接住了那茶杯。无不得意的笑道：
    “哈哈，看看，恼羞成怒了吧！”
    叶修文在一边看得哭笑不得。他真没想到，这两老爷子十几年没见面。一见面就掐起来了。叶修文亲自给林老泡了一杯茶端过来，递到他手上。
    “林叔请喝茶！”接着又道：“爸，林叔，你们把护士都吓着了。”
    两个老爷子闻言转头，看见一脸冷汗的小护士。两人相视一眼，不禁呵呵大笑起来。
    林老爷子望着小护士打趣道：
    “小姑娘别怕，他现在就是一个任你摆布的病人。他要是敢不听话，你就拿最大号的针筒扎他。”
    护士听了心里凉飕飕的，免强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道，老首长这玩笑过时了，一点也不好笑。
    “小姑娘，麻烦你去给我们打瓶开水来。”叶老直接把人支开。
    “好的！”小护士拿着水瓶，如获重释的跑了。
    叶老转头看见邱天宇，却没发现那个小大夫。立刻问道：
    “邱医生，小童大夫呢？”
    “她回学校参加考试了。”邱天宇笑着回道：“中午放学就会过来。”
    叶老皱眉道：
    “那丫头还在上学？哪个学校的？”
    “云海医科大学，中医学院，一级年学生。”叶修文赶紧回道。
    林老爷子一听就知道，这老头是在打他家丫头的主意。昨天晚上扣着不让丫头回家，还以为病人得了多严重的病。现在一看才知道，这死老头哪有什么病啊？
    林老爷子脸色一沉，不容置疑的警告道：
    “哪个学校也不关你的事。你少打我家丫头的主意。否则我跟你急。”
    “你家丫头？”叶老只是迟疑了一瞬间，立刻就反应过来了。随即放声大笑道：
    “哈哈哈，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你个老不死费尽心机，不让我见到景生的孙女儿。可是，景生在天有灵，所以安排我们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了。”
    “这么说小童是林叔的弟子！”叶修文恍然大悟道：“难怪她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深厚的医学功底。”
    “童景生的后人，果然气度非同凡响，那丫头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叶老的话无疑有些故意打击林老爷子的意思。
    林老爷子严肃的道：
    “那丫头没心思从政，更不想惹事生非。我们现在生活得很开心，你们最好别打她的主意。”
    “林长山你什么意思？”叶老愤慨的道：
    “你一口一个少打丫头主意，我难道会害她？别说她是童景生的孙女儿。就算她只是一个普通大夫，我也不可能害她啊！我只会帮助她，为她提供更优越的发展空间。”
    “呸！我家丫头用得着你给她提供发展空间？”林老爷子也较真了。
    邱天宇站得远远的没有出声，心里却是暗叹不已。真是两个无聊的老头。你们在这里争得面红耳赤，你死我活又有何用？
    小欣可不是任由你们摆布的小女孩。到最后，她的事情，还不是得她自己做主。
    213 出手!
    童大小姐应付考试一向是无往不利。两个小时的考试，她只用了三分之一的时间就完成了。当她将考卷交给讲台上的主考官，准备离开时，却被叫住了。
    “你等等。”
    童大小姐闻声止步，转头望着主考官。也就是今天考试这科《无机化学》的讲师。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主考官扶了扶眼镜，眼镜下的眼睛将童大小姐仔细打量了一遍。似乎在确认，这个人是不是来帮人代考的？
    “你叫什么名字？”
    “童欣华！”童大小姐指着卷子上的名字回道。
    “你就是童欣华？”老师扶着眼镜的手将镜片往眼前送了一下，眼睛睁得更大了。像是看火星人一样瞪着她看。
    童大小姐觉得这位老师挺好玩的，笑着点头回道：
    “如假包换！”
    “你一节课都没来上过吧！”老师这话就有点咬牙切齿了。
    童大小姐脸不红心不跳的道：
    “我有申请自学。”
    学校有规定，达到一定条件的学生可以申请自学。只不过，那得有老师的批准。当然，最主要是不适用于大一新生。
    “我有批准吗？”老师危险的问道。
    “这个……”童大小姐故意看了一眼那些因为他们的对话，而中断答题的同学们。老师似乎也发现问题了。他转过头，严肃的道：
    “认真答题！没有六十分，你们这学期就白上了。”
    童大小姐走回两步，指着卷子，小声道：
    “老师，要不您现在帮我打分？”
    老师瞪了她一眼，将目光移回卷子上。童大小姐立刻从书包里拿出一支红色圆珠笔递上去。老师随手接过笔，目光却是已经从式卷上移不开了。
    当他的目光再次回到童大小姐脸上时，除了惊愕之外，再没有之前的愤慨与轻视了。他指着最后那一题道：
    “这个解题方法是谁教你的？”
    “我觉得该这样解，所以就这样写了。”童大小姐不以为然的道。“老师觉得不对？”
    没有人教？这丫头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化学天才？老师惊喜的望着她道：
    “你有没有想过专攻化学？”
    这回轮到童大小姐愕然了。当然，还有讲台下的那班学生。他们都等着看老师发飚，教训童大小姐呢！谁也没想到这老师的态度竟是如此变幻莫测。
    “那个，老师，我想我还是先学好中医吧！”童大小姐怔了一瞬后，有些莫明其妙的回道。
    “哦！”老师无不失望的道。
    “那么老师，我可以走了么？”童大小姐忍笑问道。
    “当然！”老师点头道，接着他又劝道：
    “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再考虑一下。真的，你有化学方面的天赋。”
    童大小姐顿感涕笑皆非。这个老师，他是化学系的主任么？这么极积的为化学系招揽人才。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位老师的确是很有眼光。凭一道题，就能看出这个未来世界化学家的天赋。
    童大小姐离开后，那位老师还在苦苦思量最后那一道题。那道题可以说是他故意出来为难这些学生的。
    事实上，那根本就是老师自己在一个科研课题上遇到的一道难题。因为这道难题，他们整个科研小组都停滞不前了。
    可是，结果这题却被一个学生轻而易举的解开了。这个震憾有多深，也只有老师自己清楚了。因此，现在讲台下的学生翻书也好，翻笔记也好。他都已经没心思管了。
    童大小姐虽然是天才，可是她根本就没有翻过那本化学书。更想不到老师会无良到把自己都解不了的难题，拿来考学生。难道他就不怕学生向他求解？
    因此，出了考室之后，童大小姐立刻就将刚才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拿出手机，刚打开就接到几条短信。有方书记的，也有张政的，还有邱天宇的。内容基本上一样，让她下课后复电话给他们。
    童大小姐自然是按亲疏顺序回电话，首先打给方书记。难得这次接电话的不是秘书，而是方大人本人。
    “小欣，今天考得怎么样？”方大人开口就关心女儿的考试。
    “很好！”童大小姐从来不会谦虚。她笑着问：“您找我不会就是问这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