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用此人挡剑挡刀。敌军自然接到命令不受制于人质,可是见己方将军满身是箭、被折磨得鲜血四溢,他们也会犹疑。
口上说着不在意,实际上到底会受牵制。
这便是人性。
范翕冷笑一声。他丝毫不介意别人觉得自己冷血,觉得自己冷酷。他拿下这将军,自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他只要人留一口气就行,打斗途中,他自是借用敌人的手,百般折磨敌军人——
他们带走了他的母亲,他自然不会对他们心软!
范翕连拖带拽,将此人当做破抹布一般甩来甩去,此将军被他拖到窗口时,已经鼻青眼肿、满面血污了。身后箭只追着他们,范翕带着人,从窗口向下纵去,跃入下方的打斗中——
范翕与泉安汇合了。
范翕见四方敌人向他们涌来,再战于他们已不利。他当机立断:“走!”
泉安抹把脸上的雨水和血水:“是。”
这不到百人沿着一个方向,冲破敌军的包围撤退。飞鸾的尸体与一群军人的尸体混在一起,在雨水中被血冲刷得面目全非。泉安手中持器,与人一道为公子开路。他回头,看了一眼被抛在身后的飞鸾。但只看了那一眼,他便放弃了。
只是朦朦胧胧中他想到,是否奴的命,就如飞鸾这般?
凡事冲在主君前面,死,也要死在主君前面。
“咚咚咚”的鼓声停了。
虞夫人坐在黑暗中,浑身被绑,无法动弹。她被关在黑暗中,却不惊恐,也不如疯婆子一般大吼大叫。她被关了一日一夜,仍安安静静的,让人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但鼓声在天地间响起后,过了一会儿,一位将军气急败坏地开了门,举着火把进入了关着虞夫人的室内。陡然的光亮,让虞夫人不适地闭了闭目。那将军被她的沉静美色惊了一下,火气小了一些,却仍冲到虞夫人面前。
他厉声问:“那鼓声是什么意思?是否是公子翕在给你传讯?”
虞夫人淡声:“我不知道。”
将军抬起手就要箍她一巴掌,但在她睁开眼后向他淡淡看来一眼时,将军又犹豫了。他放下了手,冷笑:“夫人,我等敬你,不愿伤你,也盼你多配合些。你若非要吃苦头,我也没法子。”
虞夫人不言不语。
她素来如此冷清清,沉默寡言。昔日连周天子都经常被她这样的反应刺激得暴跳如雷,其他人又能拿她有什么法子?
这将军在美人面前不想说太多脏话,却仍骂骂咧咧了一刻钟。然不管他怎么骂,不管他怎么逼迫,虞夫人都不说话,也不生气。他用恶毒的语言羞辱虞夫人,用阴暗的揣测攻击虞夫人……虞夫人依然不吭气。
将军气急,阴毒地笑:“原来是个木头美人。难怪天子当日将夫人囚禁,想来是夫人不够知情识趣,不懂如何服侍男人吧?”
他提起“周天子”,却看虞夫人依然没反应。将军拿她没办法了,只好再次怒气冲冲地摔门离去。
而虞夫人坐在黑暗中,睁眼望着虚空出神。
范翕的那鼓声,是让她放心,说他会救她的。
然而……虞夫人满心忧忡。她并不愿被救,并不愿自己成为牵制任何人的工具。她只想让范翕离开这里,逃得远远的,平平安安的……
虞夫人闭目,喃声:“翕儿……”
她独活这么多年,都是为了范翕。她的生死,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希望他能扛过去,不要太在意她。
希望那个玉女,能够劝范翕离开这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实在不愿因为自己,范翕留下!
还有、还有……她也希望范宏不要来救她。他自去做他的冷血君王,他千万不要为她打破原则……她希望范宏和范翕这对父子,薄情如世间所有男子。
范翕和泉安一行人重新躲回了山谷林木中。
敌军自然知道他们躲在这里,敌军也在不断地梭巡。他们在林中躲躲藏藏,与敌军不断遭遇,但到底还活着。
重新躲回来,再一次捡了条命,所有人的精神稍微松懈一些。他们进入了一个之前山中野兽所居的洞穴,范翕阴沉着脸,进去后就将自己一路扣押着的敌军将军交给了泉安,让他带人去审问。
为防止敌军发现,他们并不敢点灯火。
范翕一路走,一路将**的衣袍脱下。他坐在洞穴最深的角落里,赤着胸,头靠在山壁上。他锁眉凝目,神情并不好。耳边不断传来己方人审问那敌军将军、将军惨叫的声音,那声音越凄惨,范翕心中越暴怒。
为何敌人这么多!
这次他试着偷袭,试着给母亲传个讯息,试着丹凤台中的兵力……结果分外不乐观。
敌军太多了,且越来越规整。就凭他们这不到百人,无论如何突击,都是成不了什么大事的。然而,就因为己方人少,他便要放弃自己的母亲么?
绝不可能。
他绝不可能丢下母亲!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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