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色泽黑白分明,平时分外好看,此时因吃惊而瞪圆眼,倒像只好看却炸毛的猫儿似的。
范翕露出笑, 伸手在她下巴上搓揉了一下。他笑吟吟问:“怎么啦?傻了?”
玉纤阿握住他伸来的修长的手, 不让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玩自己。范翕正一心想讨好她,不想和她吵架,是以她握住他的手不许他动,他也没反抗,顺了她去。玉纤阿只是为范翕的神奇思想所惊叹。
她惊奇极了:“如何你的第三个孩子就是女孩儿了?你这都能提前定好?”
范翕振振有词:“必然是女孩儿。她前面要有兄长护着她。一个兄长不够,两个兄长才能护住我的女儿。毕竟我女儿长那么美, 那么乖,世间恶男子趋之若鹜。必然要有两个兄长才足够。我的女儿自然是要在兄长的保护下长得快活无忧的,如心肝肉,如眉梢痣。对了,不如小名叫‘眉眉’如何?”
玉纤阿无言至极。
她发现她越搭理范翕,范翕便越来劲儿。
可是玉纤阿真的很好奇他是怎么想的。她不问怎么就定下了叫‘眉眉’,只托着腮笑:“公子如何就肯定你的‘眉眉’必然那么美,那么乖了?公子莫非是在夸自己长得好么?这倒也是,有公子这样的美貌,您的女儿,必然也是好看至极的。”
范翕红了脸。
他低头嘟囔道:“又不是我一人的。你也长那么好看。你我郎才女貌,眉眉怎会丑呢?”
玉纤阿怔了。
她握着范翕的手松开,他垂着眼睫端正坐于她身畔。卫士们在下方喝酒赏月,舞伎随着鼓点旋转,周围喝彩声极大。而一片欢快喝彩声中,玉纤阿有些慌乱地端过案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喝了杯酒,碎发拂腮,她觉得自己的脸颊更热了。
范翕侧头来看她,玉纤阿偏头躲过他的目光,喃声:“谁要给你生孩子?还是第三个?”
范翕道:“我只打算要一个女孩儿,你也是我心尖上的人。你不为我生,谁为我生呢?”
玉纤阿红着面颊,她实在镇定不下去了。即便她与范翕有过两次鱼水之欢,但她也尚未婚配,也不过是个初初十六岁的女郎。她尚未嫁人,就要讨论给人生孩子!她不要!
她到底脸嫩,真的无法与范翕讨论这个话题。玉纤阿站了起来,要离开席面,啐他一口道:“你这人真是疯了。你赶紧看病去吧,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范翕伸手拉她:“玉儿……”
乐声停了,玉纤阿起身要离席的动作被卫士们和侍女们看着。范翕又拉着她的手,玉纤阿便只好重新坐了回去。这一次换范翕握住她的手不放。虽然范翕浑身汗渍,让他情绪分外低落,但是他看玉纤阿如此撑不住场的样子,便又觉得有趣,心情稍微好了些。
他想她也不过如此嘛。
范翕正要再次和玉纤阿说话,视线余光却看到有舞伎向主位这边走来了,玉纤阿抬头看去。范翕的兴致被打断,就松了握住玉纤阿的手。他向后靠了靠,眯眼打量这位向二人走来的舞伎。
这位舞伎眉目清秀,穿着龟兹国那样坦胸露腹的清凉舞衣,行走来时,手臂上的臂钏与脚腕上的铃铛晃悠着沙沙作响。再配着她的美貌看,十足赏心悦目。范翕托着腮,看这舞伎悄悄地撩眼皮,向他偷觑了好几眼。对上范翕的目光,舞伎的脸颊一片红晕。
范翕瞬间懂了。
他维持着不变的温柔笑容,却只略略后坐,端着一杯清酒做样子,自不肯将酒喝了。他看懂了这位舞伎想向他自荐枕席的意思,他觉得好笑。且想看看玉纤阿的意思。
范翕看出来的东西,玉纤阿自然也能看出来。
这名舞伎鼓足勇气,在乐声停下后走向坐在主位的公子翕和玉纤阿。玉纤阿从舞坊将她们请来办宴,舞伎没想到这家不只女主人貌美,当这家的男君提着剑走进堂中时,衣袍若飞,郎君俊逸,她们所有人都被男君的风采所迷。舞伎便想试一试,看能否长留郎君身畔。若能留下,自己的日子也会过得好一些。
毕竟听说北方现在打仗,越国和吴国也在打仗,谁知道楚国会不会有一日被波及到呢?
舞伎向玉纤阿和范翕行礼:“妾身见过郎君,见过女君。”
玉纤阿怔住了。
郎君的妻子,对应的称呼便是“女君”。这位舞伎显然将她当做是范翕的妻子了,才叫她“女君”。但是玉纤阿并不是……范翕总说自己出身卑微,可是在玉纤阿面前,他卑微的出身已是她高攀不起的。若无机缘,她是无法成为范翕妻子的。
且他还有一位貌美的、痴心的、在周洛等着他回去的未婚妻呢。
也不知范翕为何一点都不着急回去与他的未婚妻见面。
玉纤阿低着头若有所思。
她侧头看范翕,指望范翕指出这个舞伎话里的错误,却见范翕手托着下巴,眼睛盯着舞伎,也在若有所思。
玉纤阿顿一下。
她不知范翕在想什么,但他的眼睛却是看着那舞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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