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是代姐姐照顾宁沅。
夏蓼一贯以夏家为重,自然知道女儿给皇帝留下的这嫡长子多么要紧,当然就点了头。
待得夏夫人知晓此事时,夏云姒已被作为待选家人子报进了宫中,她想拦也晚了。
她当时只得有气无力地与夏蓼说了一句话:“阿妁断不会想让阿姒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去替她照料儿子。”
但当时既都无力阻拦,现下说这些更是为时已晚。
夏夫人便在短叹一声之后克制住了情绪,沉思半晌,就说起了正事:“此番这一位……你可有把握么?若不行就交给家里,你有两个孩子要护着,别太劳心伤神。”
夏云姒抿笑摇头:“母亲肯进宫帮姐姐‘带话’给我,帮我做这场戏便足够了,旁的事我自能料理妥当,您与父亲不必担心。”
她这样说,夏夫人便知她不愿家中多去插手。而事在宫中,她不愿家中插手便可连信儿也不透出来多少,家里硬要帮她也难。
而后便是几番循循善诱的苦劝,然夏云姒终不肯说太多,夏夫人也只得作罢,最终只叮嘱她:“你切记要小心行事。这事说大不大,神鬼之说没有能讲明白的时候,大抵闹上一阵也就过去了。只是,万不可让皇上心里有了什么。”
“这我知道。”夏云姒点一点头,见时辰已不早,便道,“小厨房的膳该是已备好了,我传膳来,母亲一道用吧。”
夏夫人却含笑婉拒:“不了,你瞧我近来身子将养得好,盖因家里寻了个不错的大夫,日日盯着我用药膳呢。我先去看看宁沅和宁沂,而后还是回去用药膳去,不多扰你了。”
夏云姒只得说:“好,那我带母亲去见孩子们。”
夏夫人欣然,应了声好,却又想起来:“对了,寻得这大夫,倒还是托了徐明义的福——难为他已身居要职还肯念着夏家,与你从前善待下人想是分不开的,母亲谢你了。”
“明义?”夏云姒不由愕然,定一定神,也不好说什么,便带着夏夫人离了寝殿,往厢房去了。
待得送走嫡母,夏云姒立在延芳殿廊下,望着昏暗夜色下的殿前空旷,心里翻涌得一片混乱。
徐明义……
她没想到嫡母会冷不丁地提起这个名字,更料不到他竟还和家中有走动。这猝不及防地搅乱了她的心弦,在她心底激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缓了良久,她才将这份心绪压下,去思量当下的要事。
嫡母劝她的,她其实都明白。夏家势大,这样的事交由夏家大约会简单许多,可她实在怕父亲一旦插手事情便再不由她掌控。而她到底是独在深宫之中、还要这样过完余生,许多事情唯有握在自己手里才足以令她安心。
况且,她也不愿落入被父亲牵制的境地。她要的是为姐姐报仇,父亲却不在意这个。他们目的不同,还是不相为谋为好。
嫡母所担心的事情她亦清楚,这点子子虚乌有的事情要劳动嫡母陪她做戏,也是因为她清楚这些。
——神鬼之说有什么可怕?此事真正的可怕之处正在于,或会“让皇帝心里有了什么”。
天子的疑心哪里是常人背负得起的,更何况还牵涉了皇嗣之死这样的事宜。
所以这件事到了这一步,看似也并未伤到她分毫,实则多亏了她与庄妃应对够快。
如是迟上半步,让那说她害死了五皇子的话先一步传开,当下是怎样的光景可就说不准了。饶是她依旧可以让嫡母来与她演这场戏,看着也已不过是补救而已。
“先入为主”这话,谁都难以免俗。后宫嫔妃们如此,皇帝多少也如此。
是以晚上听御前宫人传话说皇帝要过来,夏云姒心中颇有几许忐忑。
对她不利的流言与宫外的流言都是两三天前开始传的,近两三日他忙于政务不曾踏足后宫,她也没去紫宸殿,今日便是事出之后二人头一次见面。
她在他来前仔仔细细思索了一遍要如何迎接他,想过闲坐廊下抱弹琵琶、想过为五皇子抄经显出一派良善,最终却是二者都没选,在他临来之前去了宁沂房中,哄宁沂去了。
贺玄时到了延芳殿,犹是先去的正殿,到殿门口听宫人说她在六皇子那里,才又往厢房转。
迈过门槛,他正想问问她夏夫人进攻的事,定金却见她在捏儿子的嘴唇,脸上蕴着坏笑,一副小姑娘恶作剧的模样。
“……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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