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眼里发出怪异的“咯咯”声,又哭又笑晃了晃身子,高声嘶吼道:“夫君你看,笑到最后的,是我啊 !”
她爬上栏杆,振臂高呼道:“我等了八年,你始终不肯入我的梦,现在我终于可以去阴间与你汇合了,夫君,你等等我!”
太后没有回头,事已至此,这世间的一切都已经和她无关,闭上眼睛,她含泪跳下绮月台,终是走了八年前周皇和圣熙贵妃的老路子。
一口气爬到绮月台最高处,林桑青没有力气再说话了,她目睹太后坠落在平坦的地面上,突然间若鲜花胜放,那种鲜艳的颜色深深印在她的眼底,仿佛烈火焚烧,令人久久不能忘怀。
扶着被太阳晒的温热的栏杆,她举目望向暮色弥漫的平阳城,袅袅炊烟冲天而去,城中还和以前一样平静,大家都不知道今天皇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活得自得而踏实。
八年了,季家终于倒了。
她迎着暮色擦擦眼睛——她对父亲和母妃都有了交代。
大仇,终得报。
从高处跌落不会瞬间致死,总要在人间弥留一会儿。鲜血汩汩流淌,太后睁着眼睛感受生机从体内流逝的滋味,想象着她此生最爱的男人、周皇临死之前都有什么心路历程。
她认为,不管结果如何,死在圣熙和周皇之后,她便是赢家。
或许说,只要圣熙死了,她就是赢家。
耳边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好像有人在靠近,全身的骨头都摔碎了,她没有办法动弹,不能抬起头看来人是谁。
“你说错了。”
车轮滚动的声音停止,有道人影挡住了刺目的太阳光,来人讲话的声音温和,虽然嘶哑粗噶,可听着还是煞是熟悉, “姐姐,你说错了。”
她艰难地眨眨眼睛,抬起沉重的眼皮子,颤巍巍看向停在她身边的人。
那人穿了件黑色的袍子,从头到脚全部被袍子裹住,只露出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
她轻启嘴巴,“你是……”那双眼睛和熟悉的身形,哪怕再过个几十年她也记忆犹新,“圣熙……”
黑袍人毫不留情地告诉她一个事实,“姐姐,最后的赢家,是我和昭阳呢。”
生机完全丧失,眼睛渐渐失去焦距,季骋带着满心不甘死去。
是输是赢,她终于在丧失生机的前一刻得以明白。
季家两位当家主事的一个死一个伤,余下的人失去了主心骨,完全成了无头苍蝇,逃的逃跑的跑,造反的计划彻底被粉碎。
为百年大计着想,曾经参与造反计划的一个都不能放过,免得有一日死灰复燃。林轩带了队士兵进入皇宫善后,搜查四处躲藏的乱臣余党。
没等把气喘匀,林桑青又“噔噔噔”爬下绮月台,她快速奔跑到母妃身边,再也没有任何顾忌的与她相认,“母妃,你怎么来了?”
粗噶的嗓音之下透着温柔,母妃道:“是泽儿叫人带我过来的,他说宫里最安全,我想到绮月台看看,谁知过来的时候正好碰到季骋跳下绮月台。”
林桑青满心欢喜地靠近她,低声道:“母妃,季家终于倒台了,咱们昔年的旧仇终于得报,父皇在九泉之下应当可以安息了?”
母妃伸手抚摸她柔软的头发,“昭阳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你父皇若是见了你如今意气风发的样子,一定会特别欣慰。”
她笑得格外舒心。
箫白泽和魏虞他们晚一步赶到,错过了太后坠下绮月台的场面,刚才还活生生的太后已经变成了一具温热的尸体。
林桑青欢喜地跑到箫白泽身边,发自肺腑与他道:“阿泽,有一句话也许说来矫情,但它却是我最真心实意要说的——谢谢你。”
谢谢他给予她的爱,谢谢他救下母妃。
箫白泽还以她一个温暖的笑容,拉过她的手,贴心询问她,“还饿吗?”
林桑青摸摸肚子, “两天没吃饭,肯定饿得很,我也不要满汉全席了,太折腾,让御膳司给我炒两个菜就行了。”
风波停止,箫白泽可以向林桑青算账了,沉下脸,他故意冷着声儿问她,“林桑青,你便是这样偿还亏欠我的所有吗?做事情之前应不应当与我商量?”
她讪笑着拉过他的手,难得撒娇道:“别生气了,我这不是好好儿的嘛,又没磕着碰着。”她给箫白泽顺毛,“呐,你想一想,你的身子本就羸弱,若是太后把你关在永宁宫里,两天不给你吃的,你现在肯定不会像我一样生龙活虎。我饿两天没有什么的,不疼也不痒,顺便还能减减肥,你要是饿两天,肯定会变得更瘦,没准还会生病什么的。”
不知是不是看她的样子太轻松,这边话刚一说完,那边她的胃便开始疼痛起来,流落民间时落下的胃疼小毛病发作了。
怕箫白泽担心,她抬手按一按疼痛的胃,面上装出无所谓的样子。
箫白泽上辈子可能是一台透视机器,明明她伪装得足够好了,他却还是一眼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是不是胃饿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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