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虚驼山回到皇宫,已经是正午时分,林桑青合衣在床上小憩片刻,缓缓上午见到母妃的激动和欢喜。
等到心情平复,她带上在宫外等候良久的魏虞,一起到贤妃的宫里走了一遭。
她要履行之前说出的话,让贤妃晓得这座宫廷不是有野心便能涉足的了,她亦要让她知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终究葬身于此。
最关键的是,她要为本不该死去的如霜复仇——敢毒杀她的昔日旧友,呵,季如笙当真胆大包天,她定要让她的下场比如霜凄惨百倍。
没办法,昭阳也好,林桑青也罢,都不是能吃亏的角色,谁给她一分痛苦,她会加倍赠与对方三分痛苦。
当林桑青抵达贤妃的宫殿,以看胎像稳不稳为由,好声好气地劝贤妃让魏虞把脉时,由于心里有鬼,贤妃拼命不从,一个劲儿地往宫人身后缩。
没有办法,林桑青只好让几个宫人硬生生按住贤妃,强迫她伸出手给魏虞把脉。
贤妃挣扎得甚是厉害,云鬓都松散了,她冲林桑青恼火道:“你敢对我无礼,信不信我到太后跟前参你一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林桑青懒洋洋坐在贤妃的妃榻上,以手托着腮帮子,满不在乎地笑嘻嘻道:“哟,妹妹这话可把姐姐吓坏了,参我一本?你拿什么参?嘴吗?”低头打量贤妃的肚子,她挑唇深笑道:“还是你腹中那个并不存在的孩子?”
身子被宫人们按住,贤妃动弹不得,纵然她拼死抵抗百般挣扎,却也无法挣脱宫人们的束缚,只能由得魏虞为她诊脉。
不多时,魏虞把手拢进广袖之中,朝林桑青拱手行礼道:“回娘娘,外臣已诊断清楚,贤妃娘娘的脉象似乎并不是喜脉,反而跳动蓬勃,有肝火之气旺盛之兆。”
贤妃霎时面如土色,漂亮的瞳仁在眼眶中来回转动,她嘴硬道:“你胡说!太医院的太医亲口说本宫怀有身孕,难道老太医们的医术还不如你这个年轻人精湛吗?”
林桑青撇嘴——这可说不准。
魏虞的医术绝非寻常,他能一次一次将箫白泽从鬼门关拉出来,足可见他的医术之高明。
在此之前,林桑青便知道贤妃并未怀有身孕。
箫白泽早就告诉过她,端午宴会那晚,贤妃的确留宿在启明殿,但他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聪明如箫白泽,早就发觉季如笙进宫的目的不单纯,他不好直接点破季相和太后的阴谋,只能一点一点见招拆招。
是以那晚,他喝多了酒先回启明殿歇着了,并没有饮酒、头脑清醒的季如笙却也随后到了启明殿,并借太后之口遣散了启明殿中所有的宫人。
箫白泽告诉林桑青,还在武鸣县时,他便发现季如笙有洁癖,所以他利用了这一点,当季如笙褪去衣物准备霸王硬上弓,他偷偷用指头扣嗓子眼,吐了满身满床的污秽之物。
季如笙该是听不得人呕吐的声音,箫白泽呕吐的时候,她没忍住,也跟着吐了起来。
是以最后,启明殿的龙床上和地上都是呕吐物,环境真的太恶劣了,就算机会难得,有洁癖的季如笙也没狠下心霸王硬上弓。
她认为醉酒之人头脑不会清醒,也不会记得头晚发生的事情,所以她对太后说,那一夜她与箫白泽有了男女之情。太后很是乐得听到这个消息,她顺势让季如笙留在宫里,让季家再多一重筹码。
箫白泽没有戳破季如笙的谎言,顺水推舟,他配合着季如笙将这出戏演下去,哪怕季如笙后来说自己怀有身孕,他也没说什么,甚至还主动撺掇着晋她的位分。
箫白泽说他这是麻痹季家,林桑青却觉得,他分明是在等着看戏——看一出名为梦醒时分的折子戏。
主角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季家二小姐。
其实啊,箫白泽的恶趣味一点儿不比林桑青少。
空口无凭,若林桑青告诉天下,贤妃季如笙并没有怀有身孕,朝臣们肯定都不会相信,没准还以为她妒忌贤妃妒忌疯了,故意泼脏水污蔑贤妃。
所以她才让魏虞过来给贤妃诊脉,通过魏虞这位仁医的手,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贤妃还在喋喋不休,说要找太后告状,林桑青捅捅耳朵,态度雍容傲慢道:“胆敢欺骗皇上和太后,贤妃,你的胆子可真不小,在乡下长大的女儿家都如你一般肤浅、如你一般喜欢自欺欺人的吗?”眯眼冷笑,她传唤梨奈刚刚喊来的内廷司典司长,“典司长大人,劳烦您看住贤妃娘娘,别让她寻死,我这就去将此事禀告皇上。”顿一顿,她用挑衅的眼神望着贤妃,“我估摸她不敢戴罪寻死,倘使不为自己着想,她也得想想站在她身后的季家,若她以戴罪之身自戕而死,那么依照乾朝律法,可是要祸及家人的。”
御廷司典司长脸色凝重地答“是”。
季如笙似乎并不觉得害怕,她仰起脸,挺直脊背立于殿中,颇有几分大难临头也不慌乱的镇定自若。
林桑青从她身旁经过,特意停下脚步,阴冷的声调沁入骨髓,“妹妹,可还记得我说过的话?”眼角挑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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