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的尸体运送回老家,这是最合理也最不容易让人起疑心的方法。
可让方御女怎么“死”却是个难题。嫔妃不能自戕,这是重罪,死了之后会累及家人,到时候别说送方御女回老家了,可能连她爹和她娘都得给她陪葬。
思忖再三,她决定把自己推出来当枪使:她先是借故把方御女的娘辞退,让她回乡养老,接着让方御女拿这件事做文章,装出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方御女的演技很好,连她都差点以为她真的疯了。那插在她胸口的一剪刀是真的疼啊,可若是不这样做,怎么能达到效果,让方御女的罪行足够被处死呢。
其实,她大可以不这么拼,让方御女拿剪刀刺柔妃就好了,顺便还能解解恨。可那时事情可能会变得难处理,不受她控制。
因为这样一来,受害者就成了柔妃,她俨然成了不打紧的旁观者,没有权利提议该如何处置方御女。所以唯有从她身上下手,让她来挨那一剪刀,成为唯一的受害者,她才有说话的权利。
方御女是最不起眼的小角色,太后以权谋私,把她变相软禁在宫里,可能就是报当年争吵的私怨,顺便,还有可能是因为她厌恶昭阳,顺便也厌恶和昭阳交好的方御女。如今她死了,太后不会大费周折的去查询她是怎样死的、葬于何处,只会觉得身心畅快。
一壶梨花酿进肚大半,林桑青已有了昏昏醉意,不过她的酒品很好,哪怕喝得再多,也能保持住表面上的清醒,给不明就里的人看见,还以为她千杯不醉呢。
那位风华绝代的帝王出现在面前时,她尚不清醒,顺着混沌迟缓的思绪去想,这个时辰箫白泽应当睡下了才是,怎么会出现在御花园,并恰巧找到她藏身的这处花丛呢。
所以,这一定是醉酒后产生的幻觉。
人因不知而勇敢,她冲面前俊美的男子打个酒嗝,捂着跳动的左胸,扁嘴撒娇道:“阿泽,我这里难受。”
箫白泽似乎是生气了,她看到他的嘴巴一张一合,略带恼意的话也一句接着一句,“伤口还没好就跑出来偷酒喝,自然难受。太医院的太医没交代过你,在伤口愈合之前不许喝酒吃辣么?你当自己是扁鹊再世华佗重生,医术精湛赛过太医院的太医,连他们的话都不听吗?”
箫白泽很少这样训斥她的。
林桑青抽抽鼻子,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蹭进他温暖的胸膛中,“不是那种难受——”顿一顿,她展眉失落一笑,“你怎么会懂呢,你不懂的。”
她感觉到年轻的帝王沉默了许久,等到一片随风流走的乌云盖住月亮,他抬手用力将她拥入怀中,嗓音沙哑低沉道:“我懂。”
久违的龙涎香气安神助眠,她蹭了蹭他尖尖的下巴颏,依偎着他沉沉睡去。
隔日,晨光熹微,早起的雀鸟在枝头啾啾鸣叫,吵醒了本想赖床的人。
昨夜睡得安稳,算来,这是最近林桑青睡得最踏实的一觉了,酒果然是个好东西。
她伴着朝霞起身下床,思绪尚不清醒,眼前有一块一块黑斑浮动,趿拉着平底绣花鞋到桌子边找水喝,她准备润一润整晚不曾进食的喉咙。
宿醉真他娘的难受。
昨夜似乎看到箫白泽了呢,她用眼角余光看向床上的枕头,只有一只是深陷下去的,另一只很平整,这说明昨夜只有一个人睡在床上。
果然,箫白泽没有出现,她之所以会看到他,该是醉酒产生的幻觉。
一盏凉茶刚倒好,梨奈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进来,迭声呼唤她道:“娘娘,娘娘。”
同梨奈相处这么久,林桑青大概了解她一些,每当梨奈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定没好事。
她已经做好了听坏消息的准备,然而当梨奈说出导致她如此慌张的坏消息,她仍是惊得愣怔许久。
“柔妃娘娘怀孕了!”
这个消息不亚于晴天霹雳,将林桑青从里到外劈了个外焦里嫩,要是再撒上一把辣椒面儿,就能端到桌子上去了。
她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浓重失望,四肢百骸都充斥着被背叛的凉意,冰得她眼眶发涩,心底发凉。
她想,萧白泽怎么能这样呢。
他自己亲口说的啊——青青,我以余生起誓,今生今世绝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若有违背,便让五雷轰顶好了。
没有人逼迫他说出这种话,是他自己突发奇想起的誓言,现在柔妃身怀有孕,作为乾朝的后妃,她的孩子定然是箫白泽的无疑,箫白泽背叛了对她的誓言亦无疑!
眼底有成团的水雾聚集,她颤抖着手将茶盏递到嘴边,心不在焉地抿了一口。
喉咙痛,心也痛。
她原本还安慰自己,箫白泽一定还是喜欢她的,他的心在她这儿,之所以靠近柔妃,是为了安抚动怒的太后。可现在柔妃都怀上孩子了,箫白泽背叛她的事实已板上钉钉,她要怎么继续欺骗自己?
许是看她的神情太过伤痛,梨奈小心翼翼地劝解她,“小……小姐。身处后宫中,这是最稀疏寻常的事情,没有帝王会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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