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做了之前不敢做的事情——和季如笙有了肌肤之亲。
到底他是帝王之才,就连说话都一语双关,提前就给自己找好了退路,林桑青这个仅有一星半点小聪明的人当真自愧弗如。
想到今日分离前,他近乎恳求的请她相信他,林桑青愈发觉得心里乱糟糟的,看什么都不顺眼。
相信相信相信……她要怎么去相信他?
她想抓点什么东西丢一丢,借此来发泄心中的窝火,扫了扫身边的东西,都是值钱的物件,连茶盏也是成套的,摔碎一个剩下的便不成套了。
罢了。她叹气。不扔东西了,怪可惜的。
亲眼目睹过箫白泽毒发时的场景,林桑青几乎不敢回想,她踟蹰着在铜镜前坐了片刻,眼中虽然倒映着繁光宫的光景,可脑海里总是不经意闪过箫白泽咬紧牙关满地打滚的痛苦模样,跟走马灯似的。
她想,他会不会疼到昏厥?
他疼得满地打滚的时候会不会磕着什么碰着什么?
良久,愤愤拍一下梳妆台,她又气又恼地起身,从挂在墙上的针线包中取出一根绣花针。
气的是箫白泽,恼的是自己。他违背了最初的诺言,与季如笙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将她的一颗真心放在脚底下拧来拧去,她做甚还要在乎他会不会疼痛呢,这不是讨贱么。
往常林桑青做事情大抵都是深思熟虑之后才行动,可这次,行动居然走在了深思熟虑前面。
半柱香后,她找来梨奈,用手帕包住的手指疼得麻木了,她戳一戳搁置在桌上的黑匣子,内心矛盾地吩咐她,“你去启明殿一趟,把匣子送给魏虞,让他转交给皇上。”
黑色的烫金匣子静静躺在桌子上,里面除了箫白泽送给她的那支镂空步摇外,还有半酒盅新取的鲜血——万一箫白泽真的余毒发作,这半酒盅血足够他暂时解毒的。
梨奈抱起烫金匣子,脆生生道了句“奴婢晓得”,推门出去时,她不知想到什么,又退回殿内,附耳同林桑青道: “娘娘,和您说一件奇怪的事情。淑妃娘娘从永宁宫出来以后,我看到宁妃娘娘又折返回永宁宫了,她好像怕被人看到似的,动作有些子谨慎,不知是不是奴婢的错觉。”
林桑青挑眉,“宁妃不是素来不讨太后喜欢的吗,她去永宁宫做什么。”想到一些事情,她苦恼地揉着眉心,催促梨奈赶紧离开,“行了,我晓得了,梨奈,你出去吧,顺手帮我把殿门带上。”
关门声响在耳朵旁边,林桑青脱下外袍,换上柔软的寝衣,重重摔进雕花大床中间,顿觉天旋地转,内心被迷茫和惘然充斥。
她烦得很。
启明殿此刻亦灯火通明,宫人们皆守在大殿门外,不敢进殿,也不敢喧哗。白瑞手持脱毛的拂尘立在门边,不时进到内殿观望一番,出来时满头都是岑岑冷汗,不晓得看到了什么。
陈设文雅讲究的内殿中,那位年轻帝王横躺在龙床之上,他死死攥住柔软的绣花被褥,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却通红通红的,好像涂抹了胭脂一般。
然而若是细细查看,那根本不是胭脂,而是因隐忍疼痛咬出的血。
他已经昏迷过一次,刚苏醒没多久。
“魏虞,我是不是要死了?”他像受惊的猫儿一样蜷缩成团,脸上的冷汗似流水般氤湿被褥,“这次痛得特别厉害,让我喘不过气,尤其是这里,”他指着心脏所在的方位,“这里最痛。”
魏虞难得蹙眉,“又胡说,我早说过多次,有我这位技艺不精的江湖郎中在,你会活到寿终正寝。”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取出几根银针,熟稔地插.进他的皮肉中,继续道:“现在又有宸妃娘娘,她和我一样,也可以保你活到寿终正寝,有我们两人在,你无需担心寿命长短。”
眸光在魏虞说到“宸妃娘娘”四个字时变得更加灰暗,箫白泽垂下鸦翅一般乌黑纤长的眼睫毛,语气低沉道:“青青……她生气了。”
魏虞俯视他,“我知道。方才你昏厥的时候,宸妃娘娘让人把步摇退回来了,我打开看过,那支步摇很漂亮,是你前段时日在纸上涂画的那支吧?”
箫白泽没有回答,他先是沉默不语,十根骨节分明的指头紧紧攥成拳头。须臾,不晓得想到了什么事情,他强忍着蚀骨般的疼痛起身,颤抖地站在地面上,脚步因疼痛变得酥软,顿时往前扑个趔趄,险些摔倒。
魏虞忙伸手搀扶他。
“她现在一定气得睡不着觉。”箫白泽将全身大半重量靠在魏虞身上,“魏虞,你扶我去繁光宫,我得和她解释清楚,我若搁置不问,这件事只会越闹越大,到最后会变成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魏虞纹丝不动,俨然若一棵咬定青山不放松的翠竹,稳稳屹立在启明殿中,“阿泽,宸妃的性格你最清楚,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你解释了她便会听吗?”
搀扶着箫白泽坐下,他规劝他,“听我的话,先养好身子,往后时光长久,你多的是解释的机会,何必现在刻意拖着病躯前去,反倒格外惹某些人目光,于宸妃和你都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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