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回来, 林清远的脸色都不大好, 人也战战兢兢的, 好像在承受着极大的风险。他开始格外在意城里每日流传的各色消息,待过去几个月,外面风平浪静,他便渐渐恢复如常。
周而复始,始终不变。
周萍应该不知道地窖里藏有古董这件事,不然依照她贪图富贵的性格,肯定一次性把古董全拿去兑钱来用,绝不会让林清远一次一次如履薄冰似的拿一件古董出去兑钱。
林桑青曾经猜测过那些古董的来历,单从林清远的表现猜测,她觉得她爹以前要么是倒斗的摸金校尉,要么是金盆洗手的江洋大盗。
直至有一次,林清远主动向她提起,她有个姑姑在宫里当贵妃娘娘,林桑青遂又转变了思路,觉得她爹可能和在宫里的姑姑联手,偷偷把宫里的古董运到外头兑成银子使。
地窖里的古董该是不能见人,林清远没向任何人提起过,倒是如今林桑青手腕上戴着的这串玉石打磨成的手串,他时常拿出来把玩,不怎么避讳。
她和林忘语都试图讨要过这串玉石手串,林清远扣扣搜搜的,谁也不给,说是年轻人手底下没个轻重,万一把手串磕坏了,就不值钱了。
不掺杂任何阴霾的清澈眼珠子慢悠悠转动,方御女好奇地盯着林桑青的手腕看了片刻,似乎并不认得它,“宫里多的是稀罕玩意儿,尤其是金玉做的东西,最多。我和昭阳一起长大,小的时候她都是拿玉片打水漂玩儿的。”
额头滑下一滴汗,林桑青想,那位昭阳长公主可真有够败家的。
她晃晃手脖子,略有些惆怅道:“你也不认得啊,过几日我去找个老嬷嬷问一问吧,活的久的人见识也多。”
方御女并腿坐得秀气,“宫里历经三个朝代的老人儿不多了,我记得御廷司有个扫地的老嬷嬷似乎是三朝旧人,你要找见多识广的人可以找她。”边说着,视线边在林桑青的手腕间划拉,她这回仔细看了看,似乎才发现每一颗玉石上都刻了图案。
眸光一滞,方御女拍着大腿道:“不对,我好像看过这只玉石手串,在那个无人居住的空殿中的画上!”
林桑青惊讶的睁大眼睛,“什么?”
不知想到了什么,方御女旋即起身,急匆匆拽着她往外走,“你随我来。”
方御女引着她穿过纷扰热闹的皇宫中轴线,越过十来座横跨在水面上的石桥,一路没有停顿,七拐八拐的,走到一座荒废的宫殿附近才停下。
宫殿久无人居住,也没有人修缮,外墙的红漆已经斑驳脱落,这里似乎遭逢过火灾,墙根底下有不少黑灰。殿门上没有落锁,轻轻一推门便开了,方御女熟门熟路的领着林桑青穿过破败宫殿中杂草丛生的天井,拨开长到腰际的杂草,进到同样破败凋零的内殿之中。
冷清、凄凉。
进到内殿,第一眼印象便是这两个词。
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殿内难掩奢华,这里从前应当也是座奢靡之所,只是不晓得为何荒置在这里无人居住。
“看,那里。”方御女抬起手,指向内殿墙壁上悬挂着的那幅巨大肖像画。一个身着华美宫裳的女子平视前方,她的眉宇间没有寻常后宫女子的温柔婉转,反而充斥着乖张和桀骜,像在战场杀敌无数的将领。
画这幅画的人一定很熟悉画上的人,才能将眉目间的风情画得这样生动。
“这里是靖尧郡主曾经居住过的宫殿,那幅画是呼延瞬亲手画的,画上人便是靖尧郡主。”方御女指着画像道。顿一顿,补充道:“在靖尧郡主死后,他亲手画的。”
林桑青仰着头,怔怔望着那幅蒙了厚厚灰尘的画,心底陡然蔓延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好像,她曾见过画上的人。
方御女继续道:“你看到没有,靖尧郡主叠放在一起的双手上戴着的就是这只玉石手串,上面刻着的图案都一模一样呢,葫芦,扇子,这些都有。”
视线挪到画上人叠放在一起的双手,右边的手腕上戴有一只玉石手串,上面刻满寓意美好的图案,连串手串的绳子的颜色都一样。
可见的确是同一只。
林桑青往前走几步,靠那幅画更近,近得好像要贴上去似的。
方御女笑呵呵地看着她,随口无心道:“唉青青,我怎么觉得你和靖尧郡主长得有点儿相似,你瞅瞅,你们的鼻子和嘴巴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过眼睛不大像。”
林桑青一笑置之,没有接这个话茬。精神头找回来一些,她问方御女,“靖尧郡主不是周皇的妹子吗?呼延瞬起兵造反,联合平阳城里的某位大人物将她的哥哥逼死,按理说她应该恨极了呼延瞬,怎么会选择进宫,成为他的妃子呢?”
方御女没有明说,她望着她,笑容满面道:“青青,你那么聪明,应当猜得到吧?”
林桑青还真猜的到。
坊间早有传闻,靖尧郡主委身于呼延瞬,做了他的贵妃,看上去是抛却掉灭国的仇恨,其实,这恰恰是她没有忘记仇恨的表现。呼延瞬之所以那么快倒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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