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声。林桑青有些不适应,她将身子往被子里缩了缩,尽量不去看杵在屏风中间的那尊神。
窗外有鸟叫声传来,暂时打破了室内的宁静,那尊容貌俊美的神动动身子,突然开腔吩咐宫女,“殿内太昏暗了,你们去多点几盏灯来,把屋子弄得亮堂些。”宫女们齐声应了,手脚麻利的取来灯烛点上,待点好灯烛,他又道:“好了,你们都出去,朕有话和林昭仪说。”
躺在床上的林桑青登时一激灵——有话说?他们之间能有什么话说?
宫女们道一句“是”,一刻都不敢停,挨个出去了,枫栎走在最后,她最有眼力见,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伴着关门的吱呀声,箫白泽缓步走到床沿边,神态自然地坐下,掸一掸外袍上的灰尘,状似漫不经心道:“都走了。”
心里七上八下,面上仍然装得很镇定,林桑青掩唇咳嗽,“咳咳,咳咳,是的。”
偏头久久望着她,久到林桑青心里打鼓,箫白泽突然笃定道:“起来吧,只有你我在此,就别装病了,我看你装得挺累的。”
林桑青惊得往床榻里面爬了爬,“你怎么知道我是在装病?哪里装得不像吗?”她坐起身子,先是摸了摸脸颊,“是脸颊不够红吗?”又摸了摸嘴巴,“还是嘴巴不够白?”
箫白泽冷冷瞥她一眼,转头将目光放在那头的梳妆台上,“桌子上的脂粉盒子还没盖好,房间里也有淡淡的脂粉香味,你若真生病了,哪里还有心情涂脂抹粉。”收回视线,他皮笑肉不笑道:“想来是你听说朕和太后要来,急匆匆往脸上扑了些脂粉,装作病得脸颊潮红的样子。只是时间赶得紧,你没来得及把脂粉盒子全收进匣子里。”
拿被子垫着下巴,林桑青在心底咋舌不已,她知道萧白泽精明,却没想到他无论在大事还是小事上都精明得很,“那个……”干脆不继续伪装下去,她揉揉脸,讪讪笑道:“您也许不晓得,我特怕麻烦,装病虽然不地道,但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俗礼。”
萧白泽不置可否,他深深凝望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稍许,语气深沉道:“朕问过林轩了,他说不曾告诉你我和他之间的计划,一丝一毫都不曾透露过,那么你是如何得知的?”
他说的应当是和林大人暗度陈仓、合伙除去柳安顺的计划,林桑青坦然回望他,“皇上说什么呢,臣妾愚钝,听不大懂。”
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桃红色的被子上,愈发显得白皙消瘦,萧白泽仍旧深深凝视她,似乎想从她眼中找到什么东西,“朕看不透你,却也清楚你并不是吃闷亏的人,柳昭仪三番四次陷害你、伤害你,你都能像没事人一样容忍下来,这和你的性子不符合。除非你晓得朕和林轩的计划,因为怕打乱它,所以才吃了那些亏。”
萧白泽说什么?他说他看不透她?林桑青不禁哑然失笑。那他们倒是同路中人了,彼此都看不清对方,都拿不住对方的七寸。
她的确知晓林大人和萧白泽之间的计划,不过那是她无意中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本着好奇的心理追寻下去,才最终证明那些蛛丝马迹都是实打实的线索。
知晓他们的计划纯属巧合,倘使她解释了,多心的萧白泽也不见得会相信,还是不说好了。
“做皇帝一定很累吧。”把被子往上拉一拉,环臂抱着膝盖,她对萧白泽道:“不单是身体,更多的,是心。”
指头动了动,萧白泽没说话,比女子还要美丽的阴柔面容上阴晴未定。林桑青一时兴起,挑挑眉毛八卦道:“皇上你不心疼柳昭仪?到底是你曾经宠爱过的女子啊,长得又那么好看,你真的舍得永远不见她么?”
墙角摆放的两盆绿植为殿内添了些颜色,寒冬腊月的,到处都枯黄一片,天和地都灰突突的,只有看到鲜嫩的绿色时,才会觉得眼前一亮。
箫白泽沉默许久,久到林桑青都想要打哈欠儿了,他倏然抬眸盯着她,眸光冰冷而深邃,“林桑青,你很可怕。”
林桑青硬生生把这个哈欠咽了回去。
可怕。
这辈子她收到过不少以“可”字开头的词,她娘说她可恨、她爹说她可爱、温裕说她可怜,还是头一次有人用可怕这个词形容她。
人都爱把自己往天真了想,林桑青不愿承认自己可怕,她不过是个稍微聪明些的市井丫头,又不是会跳大神的老妖婆,哪里就可怕了呢。她朝箫白泽和缓微笑,不遮不掩,坦坦荡荡道:“我又不求皇上您喜欢,要装得天真无邪作甚,自然要拿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给您看。何况,真正可怕的是那些面上笑嘻嘻,背地里使诡计的人,简直防不胜防,他们才是可怕的邪魔鬼祟。”
起身离开床榻,箫白泽负手而立,他的个头很高,被灯光一拉,显得更是颀长,“你倒是坦荡。”听不出是褒是贬。
林桑青挑唇深笑,“与其说是坦荡,倒不如说是有自知之明,我晓得的,皇上您的这双眼睛能看透所有事情,这宫里没有人能瞒住你。”
箫白泽抬步向外走,走到那两架颜色庸俗的屏风边,他停住脚步,回过身意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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