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乃是去年科举的一甲状元郎,平日里在吏部为官也算圆滑,怎会知法犯法,做出如此祸事?”
“是啊!是啊!裴大人是不是搞错了?”
“裴勍手段冷硬如铁,这些年来他扳倒的权贵,哪一个不是真凭实据,铁证如山?掰着指头数数,没有一个是被冤枉的!眼下,裴大人直接在御前参汪应连,定是掌握了不为人知的罪证!”
那厢,汪应连正为了柳红玉母子的事情深思恍惚,冷不丁被裴勍参了一本,身形登时一僵,忙不迭地出列,矢口否认道,“臣冤枉!臣身为吏部员外郎,怎会明知故犯,参与到铸造假银的滔天罪行之中!”
说罢,汪应连看向裴勍,满面冤屈道,“裴大人,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裴大人为何无中生有,蓄意害我!”
奈何裴勍并不屑于和他多费口舌,闻言连头都没有回,只气定神闲地,将汪应连是如何化名“王兴车”,又如何以吏部特派官员之名三番两次去往恩州,威逼利诱钱监崔广益铸造假银一事徐徐道来。
此言一出,群臣皆是倒抽了一口冷气,纷纷拿眼神儿瞄上首的献庆帝。更有几位清正廉直的大臣,听了裴勍的陈述满腔愤懑,纷纷出列求献庆帝严惩汪应连。
献庆帝闻言,已是无边盛怒。
历朝历代,铸造假银之事屡见不鲜,大量假银流入民间,不仅扰乱货币流通,更会祸害民生根本。
更何况,这叫献庆帝头痛许久的、沸沸扬扬的恩州假银案,到头来,竟然是吏部官员知法犯法,监守自盗,暗箱操作所致!这真真是往献庆帝背上捅刀子!
那厢,汪应连听了裴勍对整件事详尽的叙述,一阵凉意从脊背蔓延到全身,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不可能!此事中的弯弯绕绕,只有他和岳父许青振二人知道,裴勍又怎会了解的一清二楚?绝不可能!
汪应连此人两面三刀,奸诈成性,颇懂得揣摩人心。他笃定裴勍拿不到此事的证据,和不远处的老丈人许青振对视一眼,示意许青振放心,今日他必全身而退。
许青振也万万没有料到——裴勍前天才回京,今日早朝便向汪应连发难。许青振害怕裴勍揭露出假银案一事的全貌,将自己也一并揭发出来,心中万分惶恐,但不幸中的万幸,眼下裴勍只揭露出了汪应连一人,似乎并没有发现他许青振在假银案中扮演的幕后推手的角色。
思及此,许青振握紧了手中的象牙笏,将脑袋垂的更低了些。
女婿被裴勍参了一本,他身为老丈人,自然不好亲自下场为其澄清,此时保持沉默,是最为合情合理,也是最为明智之举。
汪应连捏着一手冷汗,佯装镇定地微笑道,“臣不知裴大人口中的王兴车是何许人也。裴大人咬定下官参与恩州假银案一事,可有何证据?若无证据,便是诬陷——依着《大齐律》,诬陷朝廷命官,可是要受刑罚的,这一点,裴大人比下官更清楚。”
对于裴勍的突然发难,汪应连和许青振早有对策。只要汪应连一口咬定自己不认识王兴车,裴勍手中拿不到证据,自然就定不了他的罪。
汪应连的语气里带着三分得意,配上那副表里不一的嘴脸,简直叫人望之作呕。
裴勍闻言,俊脸上面色冷凝,微微皱了眉头。
一旁,徐颢觉得十分好笑——证据还未抛出来,这挑梁的小丑便急不可待了!好得很,既然他如此渴求证据,那便给他证据!只是不知道他“吃不吃得消”!
只听徐颢出列,朗声道,“禀皇上,汪应连参与恩州假银案一案的证人早已于殿外候审,请皇上恩准,带恩州钱监司监崔广益上殿。”
汪应连听到“崔广益”三个字,登时脸色煞白,冷汗如豆,脑海中一阵嗡嗡巨鸣。
当日,他派杀手前往恩州,欲将恩州钱监司监崔广益满门灭口,不料杀手抵达恩州之际,崔广益家中已是空空如也,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过来——原来,裴勍竟是一早便将崔广益带入了京城藏匿着,准备趁他不备,将他一军!
许青振心中正百转千回地谋算着,听闻崔广益人在裴勍手中,也是吓了一跳,当即便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这回汪应连的罪行只怕是铁板钉钉,插翅也难逃了。
汪应连肝胆欲焚,焦急惶恐,身形晃了两晃,忽然想起了先前和老丈人的密谋,抬眼冲许青振使了个求救的眼色,不料,却被许青振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许青振和汪应连二人,名为岳丈女婿,究其根本,将两人捆绑到一起的也不过是个“利”字。
俗话说,利字旁边一把刀。如今东窗事发,见汪应连已是自身难保,许青振心中顿生弃车保帅,壮士断腕之意。
依着大齐律法,私自铸钱之罪,押于闹市处死,以儆效尤;流通□□之罪,以盗窃罪论处,获刺青之刑,充苦役。
汪应连多罪并犯,此番乃是死罪难逃,万无可赦了、
许青振为官多年,浸淫中庸之道,万事以保全自己为先,死罪面前,就算是自己的亲女婿,也只能各扫门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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