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还想说什么，但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她垂下头，眼里满是悔恨的泪水。
    如果不是还在女儿面前，恐怕那泪水早已夺眶而出。
    和已经四十五岁的徐丹相比，才刚满21岁的孙倩倩却显得意外地冷静。
    她看着母亲，看着她因为恨沈慕而不自觉露出的狰狞表情，立刻就联想到了自己。想必，她在恨姜玥的时候，表情会更难看吧？
    可事实上，姜玥和她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一开始，她明明只是嫉妒而已。
    嫉妒姜玥长得美貌，而且又学习成绩好，受到众人吹捧。所以她就看不惯了，眼红了，然后一步步的就利用手段勾引到了姜玥前任男朋友齐风。
    再加上姜玥那阵子家里出了事，很憔悴，所以她就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压过姜玥了。
    然而，一切都是假的……
    自嘲地笑了笑，孙倩倩将自己的心声完全交代了出来：“妈妈，这几天里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没有去抢姜玥的男朋友，我没有在学校里散布她的谣言，我没有把她当做自己的假想敌，是不是今天的我就不会沦落到现在这样？其实我现在回想起来，我明明还有很多的路可以走，我在年级成绩排名前十，哪怕我没有那篇论文，我也可以有保研的机会。有爸爸在院里，哪怕沈慕不要我，我也还是可以找其他的教授接收我。就算退一万步，我没保研成功，那我今年年底也可以考研啊？你知道，我成绩向来还不错的，不算顶尖，但也还算不错。”
    徐丹看着女儿，觉得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梗住了，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她哽咽着：“妈妈，妈妈一直都知道你很优秀。”可是，如此优秀的她却成了现在的样子。
    “所以，我们别跟他们过不去了好不好？”
    “……好。”徐丹愣了愣，然后抹了把眼泪，笑着答应女儿。
    孙倩倩也像是抛掉了什么负担一样，变得格外轻松起来：“退学就退学了吧，反正也是我自己作得。”
    “那，倩倩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徐丹小心翼翼地问。
    “还没想好。”孙倩倩眼神空洞地看了眼天花板，其实就算她想明白了一些事，但目前她面临的境况也确实不怎么乐观。
    网友就差把她祖宗八代都挂在网上了，连带着爸爸也被怀疑。
    但反过来想，情况已经差到谷底了，总不可能更差吧？
    孙倩倩叹了口气：“总而言之，我先道个歉吧。”
    **
    正如孙倩倩所看到的那样，网上关于孙倩倩，关于孙倩倩的父亲孙安新，不论真假的各种爆料，早已经飞的漫天都是。
    所有吃瓜群众都知道了，C大有这么一号人物：仗着爸爸是系主任，在学校里作威作福，乱造谣其他人，威逼博士把成果转移给自己，被发现以后，还倒打一耙诬陷教授。
    除了前阵子那个出轨的渣男，可以说网上已经很久没出现过如此欠骂的存在。
    于是，孙倩倩的名字就和她的事迹一样，臭名远播。
    姜玥对此其实并不惊讶。
    在对方下场的那一刻，她其实已经想好了无数种方法帮沈慕洗白，然后让对方身败名裂，付出代价。
    只是她还没出手，网友们已经自觉地替代她完成了这项任务。
    再加上小吴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把沈慕的几个正面热搜给送了上去，所以姜玥已经都没再继续关注这件事的后续了。
    直到给程妍补完课的第二天一大早，一条道歉微博转到了自己的首页。
    @孙倩倩：
    没错，我就是你们知道的那个孙倩倩。
    发这条微博不为别的，就是想对我曾经伤害过的同学和老师进行道歉。@江月何年对不起，过去曾经做过很多错事，伤害到了你，我很抱歉。@沈慕对不起，我头脑发昏买了热搜，损害了您的名誉，您想采取任何形式对我进行惩罚，我都接受。@化院和化院的同学们对不起，是我论文造假，我给母校抹了黑，活该被退学。
    没有任何想狡辩的，错了就是错了。
    我也不敢奢求你们的原谅，但是希望大家只针对我，不要再去针对我的其他朋友和同学家人，他们是无辜的。
    对于我曾经做过的错事，我已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将来也许还会付出更惨痛的代价，但这些都是我自作自受，我愿意接受惩罚。
    最后，希望大家的心情不会被我这样的人所影响。
    像我这样的人，其实也只是个个例而已。
    道歉人的ID她很熟悉，可内容却让她十分意外。
    这真的是孙倩倩？
    姜玥有点儿不敢相信，毕竟她从前可没少被孙倩倩挤兑过。
    在姜玥的印象里，孙倩倩总是趾高气昂的，身上有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她麻烦。
    但这条道歉微博里的孙倩倩，竟然让姜玥罕见地感觉到了一丝，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