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店老板看德瑞根看了许久,却仍旧不能抉择,便轻声地问道:“这位客人,请问你买花是自用的还是送人的呢?”
“送人的。”德瑞根回答。
“那是送礼还是探病的?”那老板又问。
“我想给我未婚妻送一束花。”
“是特殊的日子吗?”
德瑞根摇摇头,“今天是我生日,可突然路过这里,就突然想给她送花了。”
那老板笑了笑,“那的确是一个特殊的日子,生日快乐我的客人。”那老板从花桶里拿出一枝橙色的伞形花球。
德瑞根不知道这是什么花,只见数朵小橙花从花枝散开,形成一个可爱的弧度。
“这是橙曲曲花,曲曲花是草本花卉,常见的是白色和紫蓝色,这花耐严寒却很害怕高温,只能在寒冷的地方生长。很久以前,有一位游吟诗人路经一片严寒之地,无意中发现了一束白色的曲曲花,觉得她很是可爱,就想要带她一起流浪,这游吟诗人便把白色的曲曲花移栽到花盆里。他用自己的披风裹着曲曲花,生怕风雨会打湿她,把她照顾得极好。可过没多久,这白曲曲花还是死了,因为曲曲花不喜欢温度,就连游吟诗人的体温都让她受不住。”
德瑞根默默地听着这花的故事。
“那诗人抱着萎谢的曲曲花很是伤心,他想回到那个最初的地方去寻找,看一看,有没有跟她一样的曲曲花,当然,他是找到了,这次他找到一株紫蓝色的曲曲花,虽然不如白色的清纯可爱,但紫蓝色的曲曲花也是明媚动人。同样的,游吟诗人把紫蓝色的曲曲花照顾得很好,仍旧每日都会跟她聊天,给她洒水,希望她能长长久久地活下去、陪着自己。可事与愿违,那紫蓝色的曲曲只陪了游吟诗人一年,终究没能熬过一个春秋。”
那老板似是叹了声气,摸了摸手上的橙曲曲,又道:“那游吟诗人还想回去那严寒之地,不少人都劝他放弃吧,曲曲花就是草本花卉,最多也就一个春秋,他这样来来回回的,一生都只会困死在那里……”
“可我喜欢啊!”那游吟诗人有些哽咽,“我只喜欢曲曲花……”
他身旁的友人劝慰他,“可你们不合适啊……你是游吟诗人,你的梦想是游历四方,带着你的歌,自由自在地在广袤的天地里流浪。”
“我不想流浪了,我只要我的曲曲花。”游吟诗人想为了爱放弃自己的梦想、放弃自己的自由。
友人摇摇头,觉着他是魔怔了。
那游吟诗人似是铁定了心,他穿上厚重的皮袄,有裹上毛绒绒的毡帽,他打算一辈子都留在那片严寒之地里,一辈子都跟曲曲花不分离。
他每日每夜都在曲曲花身边轻声吟唱,就算冻僵了手指,还是努力地为曲曲花弹奏着美妙的音声。
曲曲花没有回应,她不过是一朵开在严寒里的小花。
一天,那游吟诗人终究是熬不住了,这里太冷,他病了,终究是倒下了。待他醒来时,自己却已不在那片严寒里,只看到友人坐在自己身旁,用树枝挑着在火堆,似是在燃烧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游吟诗人拦住了正在烧曲曲花的友人。
“我在为你取暖。”友人回答,“你都快要冷死了。”
“可你为何要烧曲曲花?”游吟诗人捧起冰雪就往火堆里送,想要用冰雪把火堆熄灭,只是他没来得及,曲曲花太过于柔弱了,一触碰到火焰,她就化成了灰。
游吟诗人难过地跪在地上,他傻傻地看着那冒着黑烟的火堆,良久……良久……火堆从温热变成了冰冷,只剩一点微弱的橙光在里头闪烁着。
这是什么?游吟诗人拿起那颗闪烁的豆子。
这是一颗种子。
之后,游吟诗人就跟着友人离开了这片严寒之地。他变回了那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流浪者,他的生命里满是欢声笑语,满是美妙的旋律。
又不知道是多少个春去秋来,游吟诗人遇到了一个爱穿橙色衣服的漂亮姑娘,游吟诗人和这漂亮的姑娘相爱了,并在大家的祝福下结为了夫妻。他们手牵着手,继续流浪,他仍在歌唱,而他的姑娘则在他的乐声中翩翩起舞,那橙色的裙摆犹如火焰,热情又耀眼。
德瑞根似是看到了那一幕幕,轻声地问道:“那姑娘,是橙曲曲花吗?”
花店老板笑了笑,“那姑娘只是一个姑娘,只是不少人也会像你这般,认为曲曲花被游吟诗人感动了,化生成一个姑娘陪着他游吟四方。”
德瑞根沉默着,他有些不太懂这老板的用意。
那老板弯腰把一整桶橙曲曲都捧了起来,“你看,这花像不像一团火焰?”
德瑞根点点头,像的,是一团柔软又可爱的火焰。
“我觉得每个人是游吟诗人,都曾爱过,都曾执着过。”
德瑞根莫名地觉得这老板很有深度。
“但最后,现实会教我我们一些东西,让我们不得不放弃。”
德瑞根琢磨着这句话。
“现实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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