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刚愎嘴又快,嗤回:“什么哪家的朋友, 我们是来凑北梁灭国的热闹的,又不用联盟认谁作大哥,被他们邀过来喝口茶而已, 薛、乔两家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谁晓得他们是谁请的,有必要分清楚么。怎么着,你身后的那谁,阮妙言, 又以为我们来结盟,想拆分我们。”他目光精贼, 一眼认出女扮男装的阮妙言。
看到她, 楚密就想起当日被辱的话,他堂堂南方有权有钱的士族,何必屈于任何人之下?是以撇清联盟的嫌疑,不叫小丫头看不起。
实际上, 阮妙言也没怎么做伪装。她跟谢冲来洛阳的事不是秘密。
薛昱眯了眯深邃的眼,“卫汉侯一向不跟几位家主打交道,今天怎么关心起这些小事情来。大家入座说吧。”
桌案上摆了有些凉掉的羊肉、虏酒、果盘,附近也无奴婢侍候,一时间没人说话,周遭静谧得有几分吊诡。
可能是预知要发生大事的心理作用,其他家主没什么异样,神色泰然,妙言就一直盯着被月光覆盖的雪白毡帐,平静下似乎蛰伏着凶机。
这里没有莺莺燕燕的奴婢,刀斧手不少,还有各家主带的护卫,密麻集结在后面。
谢墨转动杯盏,扫量过穿不同服饰的大量刀斧手,侃道:“薛尚书和乔家主未免太谨慎,在自己的地方还备刀斧手。”
薛昱往后扫了一眼,奇怪道:“不过是正常的配备,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刀斧手穿了两种服装,一批应该是乔家主的人,另一批是薛尚书的,而且数量相等,适才从辕门到主帐,也看到了同样的情况。楚家不是说,薛、乔好得穿一条裤子,在军备上分得那么清楚,难道你们对彼此有戒心?”谢墨道。
薛昱没想到他还没开始捅刀子,这小子先不自量力的挑衅:“卫汉侯在挑拨我们吗。没想到卫汉侯素来有君子贤名,也行轻贱之举。如今各路士族驻扎洛阳观望,谢家想一家独大不大可能,谦逊一点的好。”他认为谢墨胜券在握,被冲昏头脑了,说话如此的轻佻。
谢墨恍若未闻,凝眸回忆:“三阳郡,十里坡,杏林岛这三地……想必是两位矛盾的根源。”
眼见谢墨已是瓮中之鳖,薛昱却沉不住气,拍案怒喝:“谢墨,你自己干的好事,还状貌无辜的说出来。”
乔伯奢同仇敌忾:“卫汉侯,你不用多加挑拨,此事我已跟薛贤弟说清楚。我们一点矛盾都没有。”
“真是这样吗,”谢墨睨过去,一字一字提道:“乔家主可还记得,十年前,你年仅十五岁、冠盖南北的长公子,乔逸凡。”
他不过提了个头,薛昱脸色骤变,抑制颤抖喊了声:“来人,几位家主喝不惯虏酒,上壶银针来。”
“慢着,”乔伯奢打断他的特殊讯号,“酒还没喝完,茶待会再上,”他心头被提及长子的锥心之痛咚咚扎刺,每每提起这个天赋异禀的儿子,十年来痛苦从未减淡,只会越加的深刻,“卫汉侯,你提我长子想说什么。”
“有什么好说的,无非是想挑拨我俩的关系,乔兄要听他胡言乱语吗。”薛昱手臂一条条手臂青筋血管浮起,神情戒备。
“贤弟为什么一再阻挠他说起长子,我都不怕丧子之痛,你怕什么。”乔伯奢一句堵回去。
薛昱松了松捏得泛白的拳,“我怕什么,你想听他说,就让他说好了。”一个死了十年的人,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谢墨叹息,仿佛疑惑:“听乔家主的口吻,似乎对令郎十分思念。既然如此,当初何必为了一个风尘女子,亲手杀了令郎。”
“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
两个人同时跳了起来,乔伯奢看了薛昱一眼,以为他为自己打抱不平,没多想,目光投向谢墨,暴跳如雷:“你听谁说我杀了我儿,逸凡是染上恶疾去世的。”
“这些蒙骗外人、保全薛家父亲弑子的场面话,乔家主就不用跟我说了。我对当年的事已经调查清楚。恁时乔公子爱上一位青楼女子,誓死要娶她为妻,你觉得他丢了乔家的脸,不仅撤了乔公子掌管盐场的权力,转交给了薛宏泰,还派人把您的儿子和那位女子一并杀死,对外宣称暴毙。”谢墨道。
“简直一派胡言,胡说八道!”乔伯奢心脏咚咚如遭重击,他是懊悔当初没有同意儿子和那女子的婚事,以致儿子忧郁过度,染疾过世,他要杀也杀勾引他儿子的女人,怎么舍得动乔逸凡一根毫毛,“谢墨,我瞧你今天…病得不轻!你这样污蔑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谢墨:“我想替乔公子讨还一个公道而已。乔家主说没有杀他,能说说具体吗,事情的来龙去脉是怎样的。”
薛昱大喝:“你这厮大伪似忠,最为狡诈可怕!乔兄,他一定在拖延时间,我们不要听他废话了,把这胡搅蛮缠的家伙抓起来。”
听到为长子讨还公道,哪怕无厘头的一句话,也让乔伯奢心中泛起丝丝的暖意,反观情绪大动的薛昱,乔伯奢疑窦丛生,倏然,一缕荒谬的念头产生,寒意凛然。
他拼命压制那个可怕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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