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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488部分阅读

    比及看到李氏与初瑜到了,身边并没有兆佳氏,曹yong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打发人回去送信时,就曾叫人转告初瑜,让她拦下兆佳氏,给兆佳氏“报病”。
    兆佳氏的二品诰命虽没被收回,可此时也要避嫌,要否则身为“罪臣之母”收支宫禁,只会让人觉得轻狂,
    曹家东府,上房。
    看着眼前的二品诰命服shi,兆佳氏像个孩子似的“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不是为着不得进宫哭灵之事,而是想着宝贝儿子曹颂。
    她即便欠亨朝政,到底活了大半辈子,哪里不晓得人情事理。
    有曹yong这个掌部尚书在,曹颂还被押解进京“候审”原因不过是曹颂如今品级高了,消息都落在皇上眼中,不是曹yong这个堂兄想要呵护就能呵护住的。
    若是品级低了,也不至于如此。
    穿戴诰命服shi,被四处奉承,固然满意,可同儿子的平安比起来算什么………
    皇帝辗朝三日,大内咸素服三日,宗室勋爵与外命fu就要入宫三日。
    当晚,曹家三人回府时,已经天色将幕。
    曹yong与初瑜两个,都担忧李氏,想着要不要去十六阿哥那边请托一声,告病一声。
    李氏只是面色有些乏,精神倒还不错,对两人道:“不过三日功夫,我还能受得住几多比我年迈的老夫人都熬着,我怎么好病逍…我一会儿好生泡泡脚,也就解乏们夫妻两个也累了一日,回去用了晚饭,早些歇着…”到这里,仔细看了看初瑜:“入秋以来,一直用着药,不宜太劳乏,要是受不住,也不要硬ting着”
    初瑜忙笑道:“不过是气血有些虚,调补的差不多,不担搁什么……………”
    李氏听了,便不再多言,只催他们回去。
    曹yong到底不安心,叫人将夫妻俩的晚饭摆在福源堂,服shi着李氏用了晚饭,夫妻两个才回了九如院……
    还好只是折腾三日,其他的就等着出殡时再出面就行。
    李氏只是乏些,休息两日,便又去曹家东府探望兆佳氏。
    却是初瑜最后一日着凉,晚上发热…吓了曹yong一跳。
    还好,请太医来看,只风邪在体面,吃了几碗趋寒的药,就缓了过来。
    等曹yong这边刚安下心,那边就得了消息,曹颂到京了。
    曹yong虽被革职,可身上还有爵位在,外加上有曹yong这个堂兄,刑部自是无人刁难他。
    这个时候,也是有“取保候审”这一法的。
    宗室官员“候审”除非罪大恶极、十恶不赦,剩下的也多有灵活。
    曹yong早先去寻十三阿哥,就是想要提及此事。
    不过,十三阿哥即便了心里有数,曹yong再罗嗦此事,倒像是信不着十三阿哥似的。
    可瞧着十三阿哥数日留宿大内来看,显然是正忙着抚慰失子之痛的皇上,哪里顾不得外头
    曹yong无法,只好亲自去了刑部,想着先抚慰曹颂,等过了这两日再其他。
    没想到,到了到部,就看到刑部位司官蜂拥着曹颂出来。
    曹颂神色木然,目光板滞,看着像行尸走肉似的。
    曹yong见状,心中骇然,莫非曹颂已经晓得次子天折的消息
    有眼尖的几位司官,已是看到曹yong,忙趋步向前见礼。
    曹yong拱手回礼,游移道:“几位大人这是……”
    有个早先在户部任职的郎中道:“曹大人,刚刚有内shi到刑部传了旨意,曹大曹总镇无需在部里候审,可回府自居,只是最近一些日子要等着部传,欠好出京畿,……”
    曹yong闻言大喜,对众人拱拱手,谢过众人相送,带着曹颂上了自己的马车。
    没有外人在了,曹yong才故作轻松,使劲地捶了曹颂肩膀一下,道:“作甚哭丧脸,不就是一个总兵么有的时候,吃亏不是坏事”
    曹颂强笑着,神情比哭还难看:“大哥,我给曹家难看了”
    见他没有提次子之事,想来还不知情,曹yong松了一口气,冷哼一声,道:“宦海沉浮,都是寻常,我昔时也被罢过官,难道我也给曹家难看了……”
    曹颂耷拉脑袋,双手门g面,呜咽道:“大哥,弟弟这官丢的不冤枉…五十里河坝,垮了三处,淹死苍生百二十八人,别是罢官,就是赔了弟弟这条命,也补不过来”
    曹yong听了,直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没过去。
    南方洪水泛滥之事他知晓,可还真不清楚能与曹颂有这么直接的干系。
    随即,他摇了摇头,厉声道:“浑什么处所上有知县,们镇标即便出兵修坝护坝,也只是辅助出了事情,怎么就好兜在自己鼻上………”
    话虽这样,他到底有些心烦意乱。
    原本以为曹颂自是无辜被牵连到两督之争上,没想到还真的脱不得干系。
    只是曹yong在京中,没有获得半点音信,可见其中内情也不尽如曹颂的这样。
    否则的话,曹颂不成能只是不轻不重的几项罪名。
    曹颂还要再开口,却被曹yong给喝住:“腻腻歪歪什么,做这个样子,想要给二婶催命不成”
    曹颂抽着鼻子,心翼翼问道:“母亲那边,可是吓到了”
    曹yong横了他一眼,道:“以为呢二婶到底将六十的人了,要不是伯娘各式劝慰,四弟、四弟妹早晚shi奉,怕是早送了半条命。却是没心没肺,不想着自己早日脱罪,让家人安心,反而生怕自己罪责不敷,要将屎盆子往自己脑袋上扣。”
    曹颂讪讪道:“大哥,那五十里河坝确实分到镇标下修护即便下边有游击、千总负责,弟弟究竟是失察之罪”
    曹yong冷声道:“那游击、千总是谁的人修坝的石料土方又是哪个经手心里就一点成算都没有现下为那一百多条性命哭,当初想什么去了”到最后,肚子里已经生了一下子火。
    他虽不算什么好人,可对人命始终怀了敬畏之心。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盛京防洪时事必躬亲,就是怕因下面官员的贪墨疏忽,使得苍生枉死:也不会熬了数个晚上,连获咎人都顾不得,拟了赈济条陈出来。
    没想到曹颂这边浑浑噩噩,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原本对堂弟的那点心疼,现下都成了愤怒,若不是在马车里,怕是都要踹上两脚才解恨。
    曹颂脸色惨白,喃喃道:“是范时锋的人,石料土方,听也是总督府那边的人经手弟弟为避嫌,才没有多问”
    自己这堂弟,虽肚子里没什么才调,si德也不算检点,可起来,真不是个狠心的。
    出了这样的事,同丢官罢免的处罚相比,怕是对苍生的愧疚更压得他难受。
    曹yong心中,对堂弟被“顶缸”的那点不满,在得知真相的这一刻,早已烟消云散。
    皇上已经算是厚道,只当曹颂背负“失察”之罪。
    即便曹颂真是只是“失察”可因涉及上百条性命,这就已经是失罪。
    京城却丝毫没有提及类似消息,想来是皇上对曹颂的保全。
    曹yong叹了一口气,道:“我早就同过,既是做官,就要记得自己责任所在对只是一句话的事,对苍生来,却是生死攸关…自己心里也有数,其他的我就不罗嗦。只是愧疚不是两句空话出来就能抹平的,记得这个教训,往后有机会起复,为苍生尽心即是…”
    曹颂闻言,依是默默,只是脸上到底添了生气曹颂回家,上至兆佳氏,下至曹项夫fu,多是欢喜雀跃。
    只是曹项雀跃中,又间杂了隐忧,悄悄向堂兄询问南边的消息。
    天估虽南下数日,可江宁距离京城究竟结果千里迢迢,至今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没想到,过了没几日,就有南边的信至。
    其实不是天估报平安的家书,而是李卫的亲笔信。
    信中,李卫为次子李星聚向曹yong提亲,yu聘曹颂长女弄潮为次媳。
    曹yong看完信,脸色立时白了,手一松,信纸飘飘扬扬落在地上。
    第一千三百八十六章 病逝
    曹yong直觉得太阳xué直跳,脑子里不知不觉呈现静惠早年的样子。首发
    先是昏倒的厮,随后是患“哑疾”的丫鬟,最后身份大白,成了李鼎退婚的前未婚妻,自己姻亲家的表妹。
    这个女子,外表看起来那么柔弱,可骨子里却那么坚韧。
    二房有个脾气各色的婆婆,下边一堆叔子、姑子,可却没有人能挑出静惠的不是。
    就是曹yong这个大伯哥,心里也是念着静惠的好。
    当初初瑜怀天佑时,妊娠反应厉害,什么都吃不进去,差点就出大事。
    是静惠先是做了京味儿饽饽,后来负责初瑜的厨房,精心照料,才使得初瑜度过那段危险期。
    人心都是肉长的,曹yong心里虽偏着曹颂,可也不肯委屈静惠这个好姑娘。
    比及静惠进了曹家,曹yong与初瑜心里,更多的不是将她当作弟妇,而是将她当作半个妹妹……
    再想想两个侄女,弄潮随了静惠,腼腆文静;弄玉则有些曹颂时候的性子,叫憨活泼。都是将谈婚论嫁的年纪,却遇母丧。
    还有天望,虚岁四岁……
    弄玉的年纪还能比及下一次选秀,弄潮担搁明年选秀的话,就要报逾岁,自家婚配。
    李卫长子李星垣已经入了皇上的眼,加上年岁已至婚龄,多半明年选秀时有膏泽下来。
    次子李星聚亦是他嫡妻明日出,比弄潮长一岁,可做姻缘。
    李卫的心中并没有歹意,可曹yong却不得亦不会接受这份“好意”。
    有一份圣意在,两家不算si仇,可到底嫌隙已生,哪里好做的姻亲
    李卫的信已经到京,天佑打发还来报丧的人,也迟不了几日,到时怎么同曹颂开口
    儿夭折的消息还瞒着他,还想着等静惠到京在告诉他,如今……
    曹yong直觉得心浮气躁,在外书房也坐不住,起身就出去。
    到了二门,正好与初瑜碰个正着。
    见丈夫脸色欠好,初瑜不由忧心道:“老爷,是不是二叔那边……”
    曹颂的官司尚未尘埃落定,初瑜只当丈夫还操心此事。
    看着妻子入秋后清减的面容,曹yong很是无奈。
    他虽不肯妻子经丧亲之痛,可这消息也瞒不了几日。
    况且二房那边的大事,还多要妻子出面辅佐准备。
    他没有立时话,而是夫妻两个回了九如院,他才开口道:“静惠没了……报丧的人估这两日就到京……”
    初瑜开始还恬静听着,好半响才醒过神,脸上血色褪尽,扶着丈夫的胳膊,想到妯娌两个多年情分,想着前两日才被接回东府的两个侄女,还有江宁的天望,眼泪簌簌落下:“就这么去了,怎么就这么狠心……二弟怎么办几个孩子怎么办……”
    这样的大事,瞒是瞒不住的,总要让二房有个准备。依照规矩,身死外地的,除是国家功臣、重臣,得皇帝上谕,准许灵柩进京的之外,其他人死在他乡,绝对不得将灵柩运回城中。
    丧家扶灵回京,也只能在城外找寺庙停灵治丧。
    曹颂那里……
    曹yong头疼无比,到底心疼这个堂弟,便使人请了曹项过来。
    虽曹项早得了消息,知道侄儿夭折、嫂子病重之事,也晓得天佑南下shi疾,可从没想到静惠会病故。
    他早年虽因受明日母薄待心生怨恨,可从没有怨过曹颂夫fu。
    对这两人,他这个当弟弟、当叔子的,始终心存敬爱。
    有兆佳氏这个任性又偏心的尊长,曹家二房却能兄弟融洽、妯娌和睦,大半是静惠这个长嫂的功劳。
    见曹项呆呆的,曹yong只能道:“打发人去城西的几处寺庙看看,寻处干净的处所,供些香火,省的灵柩到京时仓促……”
    曹家的坟茔地,就在城西,将治丧地定在那附近,两下也廉价些。
    曹项垂头应了,声音已是带了哽咽。
    曹yong叹了一口气,道:“怕是只能瞒这几日,即便不在城里治丧,可等报丧的人到京,也当预备起来了……”
    曹yong这房是堂亲,上到李氏,下到天宝,都是有服的。李氏与曹yong夫fu、永生义服缌麻,天佑、天慧这一辈,要服五个月功。
    到东府本房头上,除弄潮姊弟要重孝三年外,其他人都是不杖期到功不等。
    就是出嫁的几位姑奶奶,也都是有服的……
    丧信,是两日后报到京中的。
    回京报信的,是随着天佑南下的吴盛。
    他风尘仆仆回到曹府时,正好曹yong才从衙门回来,才换下衣服要吃晚饭。
    听江宁回来人了,曹yong忙里撂下饭碗,快步到了前院。
    曹yong虽早已心有准备,可看到一身素服的吴盛捧上素白信封时,心里也揪得生疼。
    待看了天佑的亲笔信,晓得静惠咽气前的情形。
    早在天佑没到之前,静惠就不成救药,却是强撑着。直到看到天佑到了,指了指儿子,她才闭上眼。
    天佑人在江宁,尊长不在跟前,就自己做主,等“接三”后便扶灵北上治丧,行的是水路,如今灵柩已经在半路上。
    曹yong唤了曹方过来:“传话给太太,二太太没了……”
    曹方被惊的不可,惨白着脸,去二门传话去了。
    曹yong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叮咛吴盛道:“随我一道去东府,不得二老爷还有话问……”到这里,看他风尘仆仆,面带憔悴,不消想也能猜到这一路定是疾行回京,顿了顿道:“驰驱回来,也辛苦了,等往东府报了信,就好生歇几日……”
    见曹yong脸色晦暗,眼底乌青,吴盛忙道:“的不辛苦,家里事多,老爷还需多珍重……两府老幼,还多要依仗老爷……”
    这话换做其他人,就有些逾越。
    吴盛却是服shi曹yong二十来年,是他最得用的管事,出的也都是心里话。
    非论是两府主子,还是下人奴仆,不得兴衰荣辱都牵在曹yong身上,也差不多。
    曹yong点颔首,叮咛人备了马,带着吴盛出门。
    东府的位置,距离曹家新宅这边不远,也不算近,七、八里路,骑马不到两刻钟的功夫,就到了。
    曹yong直接带吴盛进了宅子,等着管事传话给曹颂、曹项。
    曹项心里明白,多半是南边报丧的人到了;曹颂却不知这个,只当堂兄是来探望自己,面上带了雀跃:“大哥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叫弟弟过去就是……”
    曹项跟在曹颂身后,心里沉甸甸的,想着“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八字,长兄丢官挨官司不,还丧妻丧子,江南果然是凶地。
    对宦海沉浮,他早去丢了书生意气,心里添了畏惧。
    曹yong看着满脸欣喜的曹颂,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不出来。
    “嗯大哥怎么了”见曹yong神情肃穆,曹颂的笑容凝固,声道:“莫非是刑部有消息……”
    曹yong摇摇头,终是开不了口,便指了指吴盛,示意他开口。
    曹颂顺着曹yong的手指望去,瞧见面带风霜的吴盛,不由好奇道:“这不是吴管事么有些日子没见,忙什么去了”
    吴盛是曹yong身边老人,自是晓得自己老爷与二老爷的情分,名为堂兄弟,实际上同亲兄弟无二。
    又因年纪相仿,相伴长大的缘故,真要起来,老爷待二老爷这个堂弟,丝毫不亚于同胞所出的七爷。
    想着二老爷现在的处境,吴盛也跟着心酸,跪下道:“二老爷,人随大爷去江宁了,大爷打发人回来报信,二太太走了……”
    曹颂还在不解:“报信,走了……二太太不回京,往哪里走”
    着,他自己也醒过神来,浑身颤抖着,看看吴盛,又看看旁边缄默的曹yong,满脸无助,带了几分请求道:“大哥,他在撒谎……”
    曹yong立眉道:“是孩子么要记得自己不可是长子长兄,还为人父、为人夫……不要再让弟妹操心……”
    曹颂神情木木,身子趔趄,差点摔倒。
    曹项正盯着他,见状忙上前扶住。
    “我在做梦……我在做梦……”曹颂脸色青白,双眼紧闭,挑了挑嘴角,喃喃道:“梦都是反的,呵呵,我在做梦……”
    曹项眼是红了眼圈,望向曹yong。
    曹颂能自欺欺人,曹yong这个曹家掌舵人却不得自欺欺人。
    “挂白,报丧。”曹yong轻声道。
    曹项点颔首,扶着曹颂,将他安设在椅子上,想要下去叮咛人。
    曹颂却猛地睁大眼睛,一把拉住曹项的胳膊:“去哪里儿,禁绝去”
    曹项哽咽道:“二哥……想想几个侄女侄儿,不要让二嫂担忧……”
    曹颂眨眨眼,道:“我的官司总不得拖到万寿节,就要了了,二嫂还担忧什么”
    他这会儿却是明白起来。
    曹yong仰起头,望着雕花的房梁,眼里也是水润一片……
    等内宅得了消息,孩子们与下人都换上丧衣,曹颂还一会儿睁眼、一会闭眼地痴缠。
    众人哭声一片,兆佳氏被扶持出来,见曹颂浑浑噩噩的,颤颤悠悠地上前,抱着曹颂,嚎道:“我苦命的儿……我的好媳fu……”
    曹颂这才恬静下来,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
    这会儿功夫,初瑜扶着李氏,带着几个的到了……
    曹宅外,白纸糊门,挂起了白灯笼。
    几位出门的姑奶奶与,当晚就收到曹府的丧信……。
    第一千三百八十七章 身后事
    静惠的灵柩虽在路上,可曹宅既已经往亲朋报丧,总要设灵主供儿女亲朋吊祭。
    静惠与兆佳氏的诰命虽没有收回,可曹颂的二品总兵已经罢官,已经名不副实。可曹颂身上的爵位只是正五品的云骑尉,要是依照这个品级给静惠治丧,又实在委屈了静惠这个二房东母。
    虽这些死后哀荣,对逝者来没什么意义,可还有几个孩子,总不得让几个孩子觉得曹家薄待了他们的母亲。
    再,曹颂的案子至今没有尘埃落定,以曹颂“戴罪之身”的身份,即便用五品宜人的身份治丧,也显得冒失。
    可总不得以民妇的身份。
    为了此事,曹颙亲自出门,去了怡亲王府,向十三阿哥请示。
    十三阿哥已经得了消息,心中亦是唏嘘不已。
    曹家女眷中,静惠因是十三福晋堂外甥媳妇的缘故,早年也常来王府请安,十三福晋也对十三阿哥赞过的,确实是个贤惠的。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病故,曹颂那家伙的冲击怕是不。
    十三阿哥心里明白,曹颙名义上是请示自己,实际上是想求自己在皇上面前探探话罢了。
    即便曹颂不得保存原级,也看看到底降几级留用。
    “听爷回信吧,们老二那里,也多抚慰些……”十三阿哥叹了一口气,道。
    曹颙道:“劳烦王爷,臣待几个侄儿侄女谢王爷了……”
    十三阿哥摆摆手:“那也是爷的外甥与外甥媳妇,不消再啰嗦……”
    待曹颙告退,十三阿哥便直接去了宫里。
    福惠阿哥薨后,雍正并没有回圆明园,依旧留在紫禁城。
    养心殿里的,因还没有到烧地龙的时候,很是清冷。
    雍正已经年过五十,老来丧子,冲击委实不,像是一下子少了许多精气神。
    十三阿哥见状,心里叹气,却不晓得该如何劝解。
    什么都是空的,前年他没了二格格,去年没了两个阿哥,都是剜心之痛。
    更不要皇上子嗣不丰,膝下只有三个阿哥存世。
    福惠阿哥又是幼子,因年家的缘故,皇上对这个失母幼子多有怜惜。
    不过,见到十三阿哥,雍正原本沉重的心情,还是好了那么一点点。
    “十三弟来了……”他示意十三阿哥近前坐,而后叮咛陈福上茶。
    今早朝时,君臣两个才见过,显然十三阿哥现下进宫是有事禀告。{.首.发}
    只是十三阿哥没有开口,雍正也没有急着问。
    福惠的夭折,带给雍正的震动很大。
    他突然发现,自己这个皇帝当的很没有意思,将自己累的半死,却疏忽了许多事。
    他想起少年时圣祖皇帝训斥他脾气急躁之事,再想想自己即位这六年,一年一大步,忙的跟个陀螺似的。
    可他是皇帝,站在至高之位,手握世间权柄,当俯览天下才是。
    他不急了,甚至恨不得时间能跟牛皮糖似的,抻得越慢越好。
    看到这样平和的皇上,十三阿哥心里惊讶。
    他不想破坏雍正的好心情,就有些犹豫,要不要现在提曹家之事。
    如此一来,雍正却是疑惑:“十三弟怎么欲言又止遇到什么难事”到这里,神色凝重起来:“赈济银钱不敷了”
    虽户部银库银子很多,可其中大部分都是不得动的,能调来赈济的银钱有数。
    十三阿哥忙摇头道:“不是户部事务……是一点私事来请皇上示下……”
    “私事”雍正挑眉,来了兴致。
    十三阿哥虽不肯扫兴,可想着对曹家来理丧究竟结果是大事,还是硬着头皮道:“是曹家的事儿……曹颂嫡妻董鄂氏病故,曹颂如今待罪,后事料理就有些尴尬……究竟是臣弟的内甥,臣问了曹颙,他也没个章程,臣弟便想着到皇上跟前求个体面……”
    “董鄂氏……”雍正有些受惊:“不是曹颂次子夭折怎么是丧妻”
    皇上有粘杆处,可曹家东府显然还不入皇上的眼,并没有粘杆处的人渗入。虽晓得天佑出京,可他只当是去江宁接曹颂家眷。
    十三阿哥叹了一口气道:“次子夭折在前,董鄂氏病故在后,曹霑已经打发人回京报丧……灵柩已在路上……虽要在城外停灵,可曹宅那边也要治丧……”
    曹颂是御前侍卫身世,雍正对他本无恶感。
    这次即便因两督之争,用曹颂这个二品总兵“顶缸”,还怕曹颙多心,特意了软话,只想着曹颂年青,等个三年两载的,给他放置个好差事即是。
    没想到却在他进京候审的时候,接连丧子丧妻。
    雍正因福惠阿哥之丧,本就对丧子的曹颂有些不落忍,现下又听到他丧妻的消息,三分的不落忍就成了十分。
    他又想到自己,即便嫡妻还在,可早已夫妻决绝,比鳏夫也强不了几分,同病相怜之心更盛。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曹颂的总兵既罢了,就先回一等侍卫上听用……”
    十三阿哥闻言,心中欢喜,这不可是恩准曹家以三品淑人的身份发送董鄂氏,并且还给曹颂的降职定了品级。
    一等侍卫是正三品,总兵是正二品,降两级听用,刑部那边量刑的时候,就要斟酌着,不消再担忧有人罗织罪名,横生枝节……
    虽早就晓得曹颂此回有惊无险,可听到十三阿哥的回信时,曹颙心中还是松了一口气。
    世上之人,最不乏落井下石的。
    就像这回的事情,知道内情的,晓得曹颂在“顶缸”,不知道内情的,多半要当作曹家失宠的先兆。
    就在曹家圣眷昭昭时,都有人弹劾曹颙,更不要现下这个时候。据曹颙所知,如今已经又很多御史上了折子,都是弹劾曹颂在任上不真个。
    众口铄金,加上曹颂自己就有过失,曹颙如何能不担忧
    不但曹颙,曹家诸人也都觉得安心。
    曹颂的差事虽没了,可皇上既准许他依旧用侍卫身份发送妻子,那是不是也表白并没有怪罪曹颂之前的失职
    静惠的灵柩不在,只设了灵堂,供奉了静惠灵主。
    除几家姑奶奶处与富察家,其他人家要等静惠灵柩抵京才报丧,因此这几日来吊祭的都是至亲。
    曹颖、曹佳氏、曹颐都是静惠进门前就出阁的,感情还淡些,四姐却是多受静惠看顾,姑嫂感情很深。
    只是她现在是双身子,又是三个月紧要的时候,谁也不敢让她多哭,少不得大家又劝住……
    乾西二所,五儿房门口。
    弘历站在门口,看着灯下坐着的婀娜人影,不由愣住。
    自打江南回来,弘历就想着抬举五儿,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他是皇子,站在高看的远,自是晓得曹颂被罢官,不是什么曹家失宠,不定曹家二房的崛起,就在这次罢官开始。
    只是他不但要抚慰丧女之痛的富察氏,偶尔陪陪有产子之功的富察格格,还要哄着意温柔的高氏,加上自己看中、辗转放置入宫的苏氏,外加上同苏氏一起被赐下的朝鲜美婢金氏,一时间竟忙的抽身不得。
    加上五儿的性子,向来不往前凑,弘历又是习惯女人温柔意的。
    究竟结果他喜欢身材苗条,性格柔弱的女子,五儿容貌虽不差,却行事刻板,身材又丰腴了些,有些不合他的心意。
    并且,即便有心平衡自己后院,可他到底还年轻,有心软的时候。明日妻刚丧女,那个时候弄“平衡”,也太冷情了些,心思就搁置下来。
    这回曹家有丧,弘历又想起早先的筹算,便亲自来到五儿的院子。
    他只是一时兴起,拦着宫女没有通报,没想到就看到与印象中截然不合的五儿。
    宫里避讳,不幸带孝,可五儿有服,就换了素色衣裳,褪了首饰,脸上也没有妆容。
    四阿哥不得不认可,自己看到这样的五儿,竟然有惊艳的感觉。
    印象中那个圆脸带着稚气的五儿,在他不经意间,竟然长成了倾城色。
    五儿坐在炕上,手中拿起针线发楞,压根没留意门口多了个人。
    她的贴身宫女春橙站在弘历身后,只觉急的不可。
    二所虽现下女眷还不多,可气氛已经同皇子大婚前截然不合。
    即便五儿没有明,春橙也几多猜出自己主子平素扮平庸的缘故。
    福晋虽现下依旧端着贤惠,可既能带族姐为媵,就是个有算计的。主子暂避锋芒,摸清福晋脾气再行事,也是自保之道。
    不想,今日却有了变故。
    主子因担忧娘家长兄,本就有些清减,昨日又听到长嫂病故的丧信,就去福晋前报备过,开始闭门守制。
    她们这里本就冷清,加上已经入夜,主子净面后就没有再装扮。
    没想到,阿哥这个时候过来……
    春橙刚想着是不是冒着挨板子的危险作声示意,就见五儿抬起头,望向门口。
    看到弘历的那瞬,五儿先是呆了呆,随即眉头微蹙,带了几分迷惘与无助,额外惹人怜惜……
    曹宅,灵堂。
    曹颙看着眼前的一碗粥,又看了看曹颂,哑着嗓子道:“怎么,还得哄吃饭不成”
    自打知晓静惠病故的消息,已经三日。
    曹颂米水未进,兆佳氏实在无法,只能求到曹颙身上。
    这几日,曹颙也是身心俱疲。
    静惠灵柩没到京中,大祭还在后头,没有现下就请假的事理,他每日还要去衙门。
    又不安心曹颂这边,每日落衙回来就直接到东府这边。
    没想到,静惠的名分刚定下来,曹颂又不安生了……
    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 众生二合一
    乾西二所,正居。首.发
    富察氏坐在炕上,手中拿着个货郎鼓出神。
    桂嬷嬷见状,叹了口气,道:“福晋,格格已经去了主子还需好生调度身子,等出了孝期,添个结结实实的阿哥”
    富察氏嘴角多了几分讥讽:“就算生了阿哥,也是二阿哥长子不明日、明日子不长我现下算是明白了,什么叫为了我好,不过是为了富察家族直郡王昔时为何能与理密亲王一争长短,不就是占着庶长子名分哪里是我的助力,惯会装老实,那才是我的大敌”
    见富察氏越越愤恨,桂嬷嬷忙道:“格格慎言”
    富察氏冷哼一声,到底听了劝,不再多言。
    虽身为皇子明日福晋,看上去风光无限,可她到底年轻年少,城府有限。
    加上守孝的缘故,除成婚三日,夫妻两个就分家至今。
    身为富察家明日女,她即便嫁入皇家,也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不得抬头的。
    她早就晓得,丈夫身为皇子,不会只属于自己,可是没有想到扮作贤良会这样折磨人。
    即便她心里再瞧不起那些包衣女子,可不得不认可她们比自己更美貌、更柔顺,更合丈夫意。
    丈夫虽将二所内务都交给她,对她这个明日妻给予尊重,可是也没有掩饰妾室的溺爱。
    桂嬷嬷晓得自家福晋对富察格格心结已深,可在阿哥所,两人却不得内讧,否则只能廉价旁人,便岔开话道:“福晋,四爷昨儿又去了庶福晋房里……”
    阿哥所妾室虽很多,可目前为止,有庶福晋名分的只有一个。
    富察氏挑了挑眉,道:“留宿了”
    “没有,不过将近子时爷才出来,还是宿在书房”桂嬷嬷道。
    虽四阿哥这边也没了兄弟,可因福惠阿哥是年幼天折,即便勉强算是下殇,亲人次降服丧,只是轻丧,除最初宫禁服白那三日,四阿哥无服。
    曹佳氏虽在服中,可要是有个万一,丢的也是曹家的脸。
    富察氏恨不得她难看,哪里会拦着
    现下听桂嬷嬷四阿哥依旧回了书房,富察氏便没了兴致,道:“爷要笼着曹家呢,嬷嬷挑几件礼,打发人送去给曹佳氏”
    桂嬷嬷见富察氏不将曹佳氏放在心上,将曹家这些年风头正劲之类话的话又咽了回去。
    算了,这一年多看下来,那曹庶福晋真不是多事的,现下已经有几个不安本分的,何势必剩下这个老实的也逼成仇敌。
    曹家的手虽伸不到宫里来,可曹家几个姑奶奶却嫁的宗室。
    若是福晋与曹庶福晋对上,谁晓得宗室里会有什么闲话出来后院,五儿房里。
    春橙合上首饰匣子,欢喜道:“主子,爷又赏了工具下来匣子要装满了…”
    五儿笑笑,继续做着手上的针线。是个巧的虎头鞋,不过成人半个巴掌大,极为精巧,一看就是给婴儿使的。
    春橙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主子,裕王福晋的产期还在半年后,主子要不先放一放奴婢瞧着,四爷的荷包有些旧了”
    五儿不以为然道:“这二所里几多人想着给四爷做荷包,哪里轮得着我”
    春橙急道:“那皇后娘娘与熹妃娘娘那里呢主子总要近前孝敬孝敬才…”
    早年明日福晋没进门前,五儿执掌阿哥所宫务,也常到两宫跟前请安。
    自打明日福晋进门,五儿反而跟隐形人似的,再也不往前凑。
    五儿撂下手中针线,看着春橙,半响不话。
    春橙直觉得面上涨红,再也站不住,跪下道:“奴才多嘴了,请主子责罚……”
    自打五儿进宫,春橙就服shi她,两人也是多年情分。
    五儿晓得,春橙只是看那几个格格shi妾得宠,替自己着急。
    可是她晓得,自己的敌手,历来就不是那几个格格、shi妾,也不是富察福晋。
    进宫这几年,心翼翼地看着,使得她明白,在这宫里就是所谓的“六宫之主”都是虚的,其实只有一个主子。
    现下是雍正帝,将来或许是四阿哥。
    其他的人,非论是所谓“嫡妻”还是“母以子贵”的妃子,还是曾得帝王之宠的已故贵妃,都不过是“狐假虎威”里的“狐”借的都是皇上的势。
    而后宫,又同前朝休戚相关。
    年家没有衰落前,皇后也要避年贵妃锋芒:“两马吃尽天下草”所以富察家的女儿能正位皇子明日妃:内务府高家是皇上的心腹重臣,打理江南织造,前些日子又升了布政使,四阿哥待高氏溺爱渐显就连自己,因有几个好哥哥的缘故,福晋不是客气着,四阿哥也不是态度越发软乎了么
    只是对宫女子来,宫外家族的势力,带来的不但仅是依仗,也是刀刃。{zz首发文字}
    就像是年贵妃,在家族失势后迅速陨落从曹家到皇宫,五儿见过的男子有限,可她却见识了太多的女子。
    尊长们、嫂子们、姐姐们五儿心中,原是有几分窃喜的,还曾红着脸想着,不管自己嫁都什么样的人家,一定以嫂子们、姐姐们为楷模,做个既快活、又被人奖饰的妻子。
    可是造化弄人,她没有选择地入了宫,成了皇子身边的妾。
    她打的那些,黑暗模仿的那些,一下子成了笑话。
    她唯一剩下的,就是那几分机敏与会看人眼色,使得她平平安安地熬了下来……
    即便生身父母早亡,明日母不亲近,可曹家两府诸人给予她的关爱,她片刻不曾相忘。
    她心中丘壑越深,行事就越发心,因为她晓得自己不是寻常的出嫁女,不成能与曹家断的了干系。一步走错,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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