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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311部分阅读

    ”
    两人对视一眼,倒是都有些疑惑。是不是自家大爷想多了。
    孙练骑在马上,终于踏实了,回头看了看银车,还有车后的健仆,觉得有了底气。
    几日来的疲惫,一扫而光,他的脑子里,竟然出现夏蝉那雪白的身子。水汪汪的眼睛。
    卖了仙枝、叶枝姊妹两个,固然有出气的成分,也是为了夏蝉腾地方。
    他家宅不大,却有妻妾六人。其中一今年长的妾,没地方安置,七经挪到后罩房。这夏蝉到孙家。总不能跟着丫鬟婆子住后罩房。
    九千两悄,孙办此刻才觉得真心疼。
    胡思乱想着,到了什刹海程宅前,孙瑟长吁了口气,叫人上去。门。
    程梦显这边,因今儿是同孙办约定的最后期限,也使人在前院留意。听到孙猛来了,开了大门,让银卓进了院子。
    郑虎同吴盛下了马,跟着银车后,像是押送的仆人,眼角余光,已经在打量这个宅子。
    程梦显已经出来,冲了孙办拱拱手,道:“孙爷来了。
    孙猛看到他,想到几日前的荒唐。“咳”了两声道:“程七爷,这银子送到了,那字据程梦显扫了银车两眼,看到后边站着的郑虎、吴盛两人,微微一怔。
    这两个都是曹颗身边的管事。也带着几分气度,同孙瑟带着的长随相比相差太多。程梦显看在眼中,心里有些嘀咕,莫不是自己小瞧了孙家
    孙练却是误会了,以为程梦显要验看银子数,冷。言了一声道:“难道孙某还能短了银子不成程七爷使人入库就是。”
    程梦显懒得解释,叫来管家拿来吊秤,将银子卸了称好。他顶着商人的名号,表现得像个商人似的斤斤计较,也合着他的身份。
    无债一身轻,孙办抱着胳膊。站在一旁,一扫前丹日离开时的狼狈。
    郑虎同吴盛两个,却是将“程七爷”记在心上。
    卸完了银子,孙孙已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提夏蝉之事儿,幸好他还有几分清醒,对着郑虎、吴盛等人摆摆手,道:“事情了了,你们先回去吧。”
    郑虎、吴盛等人躬身应了,带着曹家几个长随出去。
    这次没有叫“大姑爷”孙办有些不满,但是想想在程梦显面前。没有划清关系也好。
    程梦显见这几个气度不凡的仆人出去,心里已经在想,这次帮衬李家算计孙办到底对不对。
    就算孙孙愚钝,孙家还有其他人。等到东窗事发,会不会迁怒到程家头上
    这孙家的大奶奶,是曹府的姑娘。
    程梦显只觉愕嘴里有些发苦,想到年纪轻轻地心狠手辣的李诚,已经后悔掺合到这几家的恩怨中,
    第八百二十三章 中间人
    孙瑟将那字据小心收好,看着程梦显。他哪里会想到程呸北止后悔。心里正想着自己将要进王府的美人据为己有,也算走了不得的艳福。
    就是曹颗同李翼两个,也不会有这样的胆子。
    程梦显这边,心里虽懊恼,却晓得事情还没完,只能甚是恭敬地对孙办道:“孙爷,其实这事儿本不同我想干。但是既然孙爷是表哥至交。小子也罗嗦两句。
    孙猛这边,见他态度恭敬,颇为倨傲地点点头,道:“有什么。你说就是”
    程梦显露出几分小心,将孙接引到静室,低声道:,孙爷,这银子既到了,夏蝉的身契也当给孙爷。说话间,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递到孙瑟手中。
    孙怀接过,仔细看了,却有扬州知府衙门的照会在上头,是身契不假。
    他心中奇怪,为何程梦显给个身契还这么小心。
    “孙爷,为防稳妥,这是欺瞒王爷的大事。就算王府总管那边堵住嘴巴,也难保没有风声漏出去。程梦显说道。
    孙练闻言,不禁皱眉,“腾”第一声站了起来,瞪着程梦显道:
    “程七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梦显见他要恼,站起身来。道:“孙爷,小子只,至于如何。还是请孙爷自己拿主意。
    孙经见他没有拦着自己领人的意思,神色稍缓,道:“王爷不会闲的为个女子上心吧”
    程梦显苦笑道:“女子不算什么。这不是还关系到王府衙门么自古以来,这因美色破家的还少了”
    听到这个,孙瑟脸上一白,想到和硕王府的势力,心里也有些没底。
    “小子多说一句,孙经带着夏蝉离开,还是暂时不要安置在自家宅里好,安置在外头。等几个月,事情过了,王府那边撩开,再接回家较为稳妥。
    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要是王府发难,养在外宅,寻个由子,也能脱得干系。”程梦显斟酌着,说道。
    孙瑟闻言,嘴上还硬,心里已经忌惮。
    但是他不愿让夏蝉再留在程宅,吩咐长随去雇马车。
    少一时,长随雇好了马车过来。
    夏蝉低着头,迈着碎步出来。有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虽身形未成,但的瓜子脸。带着几分伶俐,提溜着包袱,跟在旁边。
    孙练瞥了那小丫鬟两眼,程梦显道:“这是夏蝉姑娘贴身丫头,身契在姑娘手中收着。
    买一送一,孙瑟只觉得占了便宜。心里舒坦不少。
    他亲自扶了夏蝉进了马车,那小丫鬟倒是会看眼色。没有跟着进去。在马车沿边上坐了。
    美色在前,又是新欢,这一进马车,孙瑟已经忍不住,搂住夏蝉,来了个对嘴儿。
    夏蝉被他搂在怀里,哆哆嗦嗦,心里却想着程梦显昨晚说的,会告之扬州那边,寻找她弟弟。送到京城来。只要她乖巧,好生侍候孙猛。
    她是扬州人。前几年被继母卖给人牙子。
    程梦显既然是要拿瘦马做文章,自然不会在口音上出砒漏。
    孙怀软玉在怀。顾不得车厢狭窄。已经手口并用。
    夏蝉虽在妓院里几年,但到底是没接过客的。这青天白日的。在马车之中,实也羞人。她使劲地挣扎着。倒是用了十分力,但是身为女子。到底力气有限,衣衫已经被褪去大半。
    孙瑟有心,倒是这车厢有限。揉摸两下还罢了,先要再进一步,却是不便宜。
    孙办闹得慢脑子是汗。气喘吁吁的,终是不能如愿。
    这会儿功夫,就听到车夫“吁”了一声,马车停了,而后便听长随道:“爷,到家了。”
    孙猛松开夏蝉,想起程梦显方才说道的话,忙道:“谁让往家来了。快走快走”
    那车夫还等着收银子回车行。听了孙瑟这话,看着孙家那两个长随。心里直纳闷。这车里的爷,不像正经人啊。
    那两个长随听了孙孙的话。不敢多问。直接催车夫。
    车夫看着这大日头,嘀咕道:“爷总要吩咐地方小的才知道往哪儿赶车”
    孙办回头将夏蝉的衣襟扒拉两下。挡住胸前那白晃晃地两团肉,而后挑了帘子,下了马车。
    原想打发长随回宅子取银子,但是数目大,还是自己取。
    他对那车夫道:“今儿这马车。爷包了。先等着,一会儿还有旁的地方去。
    那车夫见客人吩咐,自是躬身妄了。
    孙瑟对那两个长随交代一声。让他们“护着”马车,自己则弹了弹袖子,进了宅子。
    内宅这边,曹颐木着脸,歪在炕上。
    出嫁十余年,第一次违逆丈夫的意思,她心里也是“突突”的。
    想着三妹妹人精儿,这次是瞒不了了。
    等到丈夫气消,不知能不能将枝仙姊妹两个早日接回来,也不好老麻烦曹颐。
    两个妾处置完了,两个庶子却是没影儿三日了。
    问过丈夫一遭,只引得他要吃人似的。
    曹颖这边还胡思乱想,就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这深宅内院,还能有谁来
    她赶紧起身,心里有些奇怪,正还不到申时。丈夫怎么就回来了
    “前几日让你收着的那些银票呢。孙孙念着马车里的心肝儿。不愿意耽搁,直接说道:“我有用,快拿来给我”
    曹颖听了,拿出钥匙,打开梳妆台上的一只带锁的抽屉,将孙瑟前几日交给她的银票拿出来。交给孙办。她想起丈夫之前提及,这是给堂弟预备寿礼用的,道:“爷寻到合适的礼了明儿就是礼儿大舅的寿辰。还好赶得上。”
    孙经闻言。却是怔住。才想起明日就是七月初一。这几日忙着筹银子的事儿,将给曹颐预备寿礼之事儿望到脑后。
    他使劲捏了捏手中银票,微微皱眉,胡乱点了点头,不再看曹颖,转身出去,,昌平,曹家庄子。
    李氏看着眼前的几盆精致的盆景。还有两匣子芸香、檀香手串,眯着眼睛,笑道:,这是给你哥哥的寿礼前几日不是使人送来了么。怎么还巴巴地送来。又不是整寿,这不是便宜了他。
    韩坐在椅子匕,回道:“太太,我舅舅从扬州过来,带了这些土仪。晓得太太照看我。这是孝敬太太赏人使的。他原想要过来给太太请安,又不要冒昧打扰,就让我给太太送来。
    李氏听了,想起之前听韩听过,她件祖母有今年幼的嫡子在扬州,就道:“就是那个比你岁数还小的舅舅”
    韩点点头,道:“那年我到京城时,他才十几岁,现下也娶妻生子了小时候还缠着我,向我要糖吃。
    句话,说得李氏同初瑜都笑了。
    长生今年五岁,开始到淘气的年纪,整日里寻天佑”恒生,跟个小尾巴似的。
    虽是叔叔,但是他年纪最小,天估”恒生他们都让着他,越发惯得他牛皮糖似的。
    韩见她们婆媳笑得欢快。不知自己哪里说错话,看着初瑜止住话头。
    初瑜笑着说道:“太太是想起长生了。”
    韩听了,才想起还没见到几个小的。问道:“奶奶,小爷们都在学堂”
    初瑜摇摇头,道:“今儿天好。大爷带着几个孩子去后山摘桃子了。
    韩想到自打六月初。这边往城里送的桃子,道:“今年的桃子倒是好。听说铺子里的寿桃卖得好。”
    稻香村的寿桃,同其他铺子不同,因为发面时,往里掺了桃汁。
    曹颊留在这手中这几座拨山,一点没浪费,除了自己吃的,亲戚家送着尝鲜的,剩下的全部都拉往稻香村。
    稻香村这边,或是熬了桃汁,或者制了果脯。
    初瑜笑着说道:“是啊,上午送来两百寿桃,我同太太都吃了。
    李氏这边,已经说到:“早在江宁时,就听老爷提过程家的富贵。
    咱们这边的庄子。没怎么收拾,招待客人,会不会落了笑话”
    旺加如新晨由,速匪最快韩忙道:“我外祖父这一支只是程家的旁系,没有太太说的那些邪乎。我舅舅只是个监生,又行的是商贾之事,太太不嫌他身份低微。就是给我们做晚辈的面子了”。
    李氏看着韩。不赞成地摇摇头。道:“瞧你,说的这般外道,什么嫌不嫌的谁家的亲戚都是天王老子不成”
    韩见她慈爱,心中一暖,想到自己无缘相见的亡母,要是在世不知是何光景。
    初瑜听了两人的话,跟着说道:“程家的人那是程先生的兄弟大爷前几日还提及程先生,说是若是有程先生在京就好了,也能将这庄子好好修修。要是大爷晓的程先生有兄弟进京,指定也是惦记要见的。等他一会儿回来,我就同他说。”
    韩听了,点了点头,道:“谢过大奶奶。”
    几个人正说着话,就有丫鬟进来禀告,道是国公府的三姑奶奶打发人过来,说三姑奶奶明日亲自出城给大爷拜寿。
    李氏听了。倒是有几分舍不得,道:“这大热的天,又是几个里路,怪乏的”
    初瑜笑着说道:“若是太太心疼三妹妹,就留三妹妹多住几日。
    偌大个国公府,还有他们老太太那边。听说三妹妹整日里忙得不住脚。
    能到庄子这边,好好歇两日也好。
    李氏闻言,觉得媳妇说得甚是。传了国公府的媳妇子,说了两句闲话。使人封了银封。才打发下去。
    韩这边,着急回城,便起身告辞。
    李氏却不许她走,道:“明日是你哥哥生日,你三姐姐也回来,正是该热闹热闹。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礼太多。既是认为我母小他们都是你的兄姊,正当好生亲近才是。”
    初瑜这边。亦是开口想留。
    弗无法,只愕留下。左右这边庄子大,客房甚多,初瑜想着明日耍回来的曹颐,就让人下去收拾两处干净屋子。请韩住了一处,给曹颐留着一处。
    曹颗这边。成了孩子王,带着一帮孩子,在山上摘了几筐桃子下山。
    听初瑜提及韩的舅舅想要过来请安,曹颐随口应了。
    程家他认识程梦星、程梦昆两个,都是不俗之人,使得他对程家这个两朝不倒的江南第一豪族也生出几分好奇之心。不知这次的程家子弟。是像程梦星那样洒脱,还是像程梦昆那样大智若愚。
    “些斤到曹颐明日过来,曹颗这边。心中一软,道:“出来达也好。也让她散散心。要是二姐姐也能出来。就好了。
    初瑜服侍他换了衣服,笑着说道:“方才我也同太太这般说呢。
    这次要多留三妹妹几日,让她也享几日姑福。
    等到晚饭时,曹颇才见到韩。
    见她穿着素锦。头上也只插了根白玉素警,曹颗微微一愣,看了同样素净的初瑜一眼,才明白过来。
    虽说从李氏认女,至今已经一年。但是曹颗看到韩,还是觉得不自在。
    早年的合作对象,后来的手下掌柜,成了“义妹”却是亲近不起来。就算晓得这个女子命运多歼,但是韩那好强性子,又让人生不出怜惜之心。
    韩这边。面上淡淡的,礼数半分不减,同过去一般无二。
    曹颗见状。有些释然,忍不住自嘲两句。自己怎么还着相了
    请母亲庇护韩,不过是权宜之计。韩心里也有数,说不定也是带了几分无奈。自己这边倒是为了没有将她当成家人纠结,实在好芜曹颗出去,带着几个小小子吃饭去了。
    韩则被李氏留在这边用饭。因她来了,李氏还专程让初瑜吩咐厨房那边,添了几个淮扬菜。
    旁人还灯,兆佳异对于曹家这位“义”却是没怎么入眼。
    听到李氏让四姐儿、五儿两个唤韩为“姐”时,她蹙了蹙眉。想要说什么,但是碍于初瑜在旁,还是闭了嘴巴”
    晚饭后,曹颗出去在田地边遛弯,心里想着孙办那边。
    昨儿晚上同今儿中午,孙猛从曹家取了九千两银子,不知道这银子到底流向何方。
    日落西山,暮色沉沉。
    因下午上山下山的缘故,曹颗腿有些发酸。溜达一会儿,就觉得乏了。他便转回内院,要了热水跑澡。
    明日就是二十六虚岁生日,就是二十五周岁,他来到这个世上已经将满十八年。
    上辈子看的演义小说中,总有大侠不惧生死,振振有词道:“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
    要是他有这种不怕死的魄力。活的会比现下自在吧
    曹颗眯着眼睛。泡在水里。脑子里出现的都是当年在织造府初醒来的画面。老太太院子里,那满是福字的影壁,那两只仰着脖子,不爱搭理人的白鹤。
    老太太的宠溺。紫晶的关切。父亲板着脸的严厉,母亲将自己当成命根子似,如烟往事,环绕心头。
    如今,老太太、紫晶、父亲已经离世,剩下母亲,既要悼念亡夫,又要照顾幼子,只有等着别人安慰的份。
    曹颗叹了口气,只觉得有些疲惫。
    他也是个依赖性很强的人啊。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一直在亲长的照拂下。
    如今,却是再也没有大树为他遮挡风雨。
    而他,也成为母亲、妻子、儿女们心中的大树。
    不知不觉,曹颗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就听初瑜轻声唤道:“额驸。额驸醒醒”
    曹颗睁开眼。摩挲把脸,从浴桶里起身。
    水已经温了。
    初瑜拿毛巾给曹颗擦了头发。道“额驸,郑管事从城里来了,才到庄子,求见额驸。”
    曹颗听了,不禁摇头,道:“这老虎,多大了,还是急性子。都这黑了,还骑马赶路,真是打好好骂他几句。
    初瑜犹豫了一下,问道:“额驸,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是热河那边,还是朝廷有不对的。
    曹颗穿了衣服,道:“胡思乱想什么,不是那个。是有点事儿,如今我也晓得的不多,一会儿回来告诉你。
    说完,他也没有使人编辫子。披散着头发,往前院去见郑虎。
    郑虎的脸上却有些沉重,对曹颗道:“大爷,那九千两银子,,那九千两银子在什刹海转了一手后。运到东直门李舅爷家宅子去了曹颗这边听了,却是隐隐地松了口气。
    或许是之前就想到李家,所以他并不感觉意外。比起李家,换做不知道的人算计孙接,更让他不安。
    “到底是什么情形,坐下来仔细说说。曹颐指了指椅子,道。
    原来,自中午孙办打发郑虎他们出来后,他们就隐匿在暗处。
    分作两处,一处盯着程宅那边,一处尾随孙猛。
    程宅那边,待孙琢走后半个时辰。就有马车出宅子。看着那马车缓慢。压得青石板路“咯吱咯吱”直响,就是负重极多。
    马车在城里兜了两圈,最后的落脚之处,就是东直门李宅。待从李宅出来时,马车轻盈,负重已经卸去。
    李猜进京数月,曹颗叫人盯着李宅这边,李宅里也布了沿线。消息一核对。郑虎确认了,那马车运的确实是银子。
    “程宅,程梦显么”曹缅听完郑虎讲述。想到这“中间人”的名字,微微地皱眉”
    要掉到历史第五了,大家就点下支持月票吧,那是命根子啊,小九恳求”
    第八百二十四章 流言
    避暑山庄热河的天气本就凉快,在海子边上,无暑气。清晨时分,在海子边行走,则要披上件衣服才行。
    十六阿哥坐在海子边的凉亭里,望着眼前的水波,脸上早没有往日的嬉笑,不知是不是晨风的缘故。竟是带了几分让人不忍相看的清冷。
    十五阿哥见状,叹息两声,走上前去,扶了十六阿哥的肩膀,轻声唤道:“十六弟”
    十六阿哥转过头来,看看来人。颇为意外:“十五哥起得好早”
    他身上穿着宝蓝色绉绸长袍。十五阿哥只觉得入手冰冷,不禁皱眉道:“你这是坐了多久到底是水边,潮气大,仔细伤了身子。
    十六阿哥笑着起身,道:“今儿起得只了些,没事儿就到这边转转。这海子边的晨景儿,也别有一番滋味儿。”
    十五阿哥坐在亭子里的木凳上。余兰一声,道:“心里难受,就别笑了。咱们同胞手足,在我跟前,你还装,累不累”
    十六阿哥的笑容僵住,神情木木的坐下来,喃喃道:“弟弟没事儿。只是惦记福晋福晋那边。连折了三个嫡子,哪个女人能受得了。”
    十五阿哥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也为他难过,嘴上还劝道:
    “弟妹还年轻,你又新添了六阿哥。还是想开些。不说百姓人家,就说各位皇兄,谁府里没有夭折过小阿哥小格格”
    “弘脊已三岁了”会叫阿玛,会叫额娘,都会哄人了”十六阿哥低头说道。
    十五阿哥听得心酸,就听十六阿哥低声道:“要是大阿哥还在世就好了,她就算次子、三子早天,想着长子,也能少疼几分”
    十五阿哥听了,有些不耐烦,道:“你怎么还钻起牛角尖来,像个娘们似的腻腻歪歪你心疼福晋,就不疼弘普了你不走向来宠李氏。又最宠弘普么”
    他虽同情弟弟的丧子之痛,但是对于十六福晋却是无甚好感。
    十六福晋是宜妃的侄女,宜妃早年得宠,在后宫跋扈,风头一般无二,就是德妃也要退避三舍。如今即便上了年纪,宜妃也是执掌宫务的这话说得诛心,十六阿哥心头一颤。
    难道自己真因宠爱弘曹,就不待见嫡子么不是的,不是的。
    就算他疼爱弘普,也是因为大阿哥出生之日即夭折,弘普算是他实际上头一个孩子,才视若珍宝。
    即便如此,在他心中,也记得嫡庶有别。嫡出的长子、三子都天折。他心中,对嫡出的五子,也是格外珍视的。
    许是因之前两个嫡子的早天,使得十六福晋对于这个嫡出的小阿哥当成眼珠子似的,恨不得十二个时辰守着没想到还是没能抵抗得了命运。
    命运么老天爷的安排
    十六阿哥用双手摩挲摩挲脸。脑子里突然想起十五阿哥方才提的自己“最疼弘普”的话。
    他慢慢地放下手,想到这几年待自己越来越恭敬的李氏。不知不觉中,早已没有年少时的任性,已经是成熟的侧室。
    她向来是温柔的性子,对嫡福晋更是谦卑有礼。
    十六阿哥同十六福晋虽然琴瑟相合。也没有忘了旧爱,要不然也不会只有十六福晋同李氏轮流产子。
    李氏越发守礼,就是素爱挑剔的宜妃,也挑不出她毛病。
    不知何时,李氏已经是合格的皇子侧福晋,在众姬妾中,低眉顺眼。
    为何,想到这些,会让人遍地生集。
    十六阿哥放下手,面色惨白,想起三子夭折后,赵丰提及的蛛丝马迹。当时,他还以为不过是误会,怕别人疑到李氏身上,怕郭络罗氏心里生嫌隙,给压了下来。
    真的”只是误会么”
    十六阿哥还失魂落魄,就有人上前,是十五阿哥个近侍寻来。
    十五阿哥起身,对十六阿哥道:“不早了,还要到皇阿玛御前点卯,十六弟也回去更衣吧。”
    十六阿哥点点头,站起导来。兄弟两个,相背而去。
    到了辰初早上七点,随扈热河的几位皇子、大学士、尚书、侍郎。都齐聚御前。
    什么西北军情,什么工部工程。还有河南、山东的白莲教,十六阿哥低着头站在几位年长阿哥身后听着,身子却是一阵冷、一阵热,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对十五阿哥说是今早到的海子边,实际上昨天晚上辗转反侧,没有睡着,半夜里踱步出来,在海子边坐了半宿。
    吃了冷风,身子有些受不住。但是他还是勉强听着。
    幸好,议事儿的时间不长,不过大半个时辰,康熙就挥手叫他们跪安。
    十六阿哥跪下,再起身时,身子不稳当,差点跌到,还好九阿哥起身回头,见了一把扶住,他才没有跌到。
    十六阿哥自己也不清楚为何,抬头看了一眼,想要寻十五阿哥的身影,就见十五阿哥跟着三阿哥大踏步离去,看也没有看他们这边一眼。
    这边,九阿哥已经皱眉,问道:小十六这是怎么了跟个蒸熟的虾米似的”
    七阿哥、十阿哥两个见十六阿哥不对,也暂缓脚步,到他七阿哥已经探出手去,摸了摸十六阿哥的额头,道:“滚烫,十六弟烧着呢”
    十六阿哥还没来得及说话,十阿哥已经大嗓门道:“听说你折了咋。
    阿哥,还是想弄些他说到一半,就见九阿哥瞪了自己一眼,剩下的话又吞回嘴里,心里已经后悔,不该哪壶不开提哪壶。
    七阿哥这边,到底年长,轻轻地拍了拍十六阿哥的肩。
    看着眼前几个兄长,关切地看着自己,眼中没有平素的算计,十六阿哥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只觉得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从御前下来,三阿哥再也掩饰不住,嘴里恨恨道:“老十四还正当自己是王了,实是欺人太甚”
    十五阿哥跟在旁边,斟酌了一下,说道:“未必都是十四哥的缘故。色尔图原是八哥的人,后来倒向三哥这边,九哥、十哥也甚不待见他。”
    原来,今日一早议政时,提及十四阿哥在军前弹劾吏部侍郎色尔图等人扣克军粮之事。
    说起这弹劾,已经是旧事。
    十四阿哥到了西北后,就将在西宁主持后勤供给的吏部侍郎色尔图弹劾了。罪名是“不实心办事、任意迟延推谭。”而且还克扣银两,对绿旗兵苛刻,应将他严审,换能员接替他的差事。
    他初到西北,正是立威之时,康熙这边,自不会驳他的面子,一切。
    这“严审”数月,罪名落实,按照失误军机律,拟了斩,解部监候秋后处决。还好,康熙只是准了一半,没有要命的意思,下令将色尔图锁禁西宁,遇苦差之处差遣。
    能将功赎罪,也算留了几分生机。
    想想也是,色尔图是八福晋的表兄。老安郡王岳乐之孙,顶着爱新觉罗的姓氏,只要不是谋反的大罪,就掉不了脑袋。
    只是十四阿哥那色尔图开刀。难道就不怕得罪安郡王府一脉
    “到底是老十四算计色尔图,还是皇阿玛顺手推舟”三阿哥转过身来,盯着十五阿哥,带着几分沮丧问道。
    十五阿哥哑然,半晌方道:“三哥怎么会做此想”
    三阿哥苦笑一声,眼神望向天边浮云,低声道:“当年的大阿哥、二阿哥,后来的八阿哥,皇阿玛不是都用的这个法子么剪其羽翼,最是没法子扑腾了,是圈”还是”都看皇阿玛的心意”
    在大阿哥、二阿哥失势后,三阿哥仗着自己是诸皇子之长,对储位向来虎视晓眈,甚有自信。
    今日,却是成了这样。
    就是十七阿哥,也有几分不适应。道:“三哥莫要想多了,在皇阿玛诸子中,谁还比得过三哥去”
    这样的奉承话,平素三阿哥是极爱听的,眼下却是身子一哆嗦,低不可闻地说道:“原来是这样,老四才是聪明人”
    同热河避暑山庄压抑的气氛相比,昌平曹家庄子这边自在多了。
    今日,是曹颗的寿辰。
    即便在孝中,不好大肆操办,但是李氏同初瑜也早就吩咐厨房那边预备耸面。
    十七阿哥同十七福晋住的近。巳初上午九点就到了。
    曹颐这边是等到天亮开城门出城。巳正二刻上午十点半到的,同行而来的,是塞什图。
    平郡王府那边,虽是曹佳氏不便宜出府,但是提前几日就使人送了寿礼,今儿正日子,又打发王府大管家送着四阿哥福秀同天慧过来给曹颇拜寿。
    曹家东府这边,曹项、曹幅兄弟两个都籽。随行来的车崭只有素芯一人。静惠要照看孩子们。春花听说身子不舒坦。
    十七阿哥见曹家并无外客,不愿打扰他家人团圆,吃了午饭,就带了福晋回去了。
    曹项则是只在衙门请了一日假,要赶回城去,陪着曹融说了会儿话。也带着长随离去。福秀那边,不能留外宿,就同曹项一道回城,天慧则被留在庄子这边。
    曹颗这边,换了身新衣裳,也觉的清爽不少。
    他带着塞什图同曹烦两个逛园子。说起这山居趣事,倒是引得两人羡慕不已。
    曹悄在旁,已是忍不住,道:“大哥,要不也让弟弟来住几个月吧官学里面多是混日子的,整日里乌烟瘴气,还不若自己在家攻读清净些。”
    曹颇闻言,倒是没有反对,只是笑着对曹糊道:“五弟可想好了。山居清净,住到这边,就没了京城繁华。你过去不是最爱热闹么。
    曹悄摇摇头。低头回道:“自打伯父过身,弟弟已经同过去结交的那几个纨绔好友断了往来。”
    曹颗听了,倒是有些怔住,半晌方道:“结交朋友,唯心而已,不用在乎那些虚名。你那几个朋友,我也见过。是有两个顽劣的,但是并无大恶,往来也不碍什么。就是我早年,也年少轻狂过,如今不也老老实实长大了么”
    曹悄抬起头,脸上带了几分坚决。道:“弟弟想明白了,人活一世。谁人能随心所欲身为曹家子,就算不能为曹家增光,也不该为曹家抹黑。弟弟即便庸碌不堪,也不愿让伯父在地下再为侄儿们操这是曹家家事,塞什图插不上话,只是作壁上观,心里却是暗暗纳罕。
    曹家这个小五,原以为是个不知世事的少年,没想到如今也蜕变了模样。
    谁都在变,不知西北军中的曹颂,如今是什么模样。
    话题有些沉重,曹颗不愿曹烦太过偏激,对他这种决定,心里并不赞同。但是见他决绝的模样,晓得说别的。他也听不进去,便道:
    “反正,只要你晓得,你大伯要的,并不是你功成名就,只要你平安喜怒。欲速则不达,课业也好,交际也好,慢慢来。”
    曹悄这边,听了曹颗的话,神情稍缓,使劲点了点头,曹颐、素芯、韩等人,吃了午饭后,就在李氏房里,陪着说话。
    自打李氏出城以来,还是第一次这么多晚辈聚在眼跟前,心里也是欢喜。兆佳氏的眼睛,却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望向曹颐。
    瞧着曹颐哄李氏说话,兆佳氏实在看不过去,借口要午睡,带着丫鬟退下去了。
    初瑜瞧出她不自在,却也不留她。
    曹颐这边,只是随着初瑜起身。算是送兆佳氏出去。望向兆佳氏的背影,神情淡淡的,瞧不出亲近之意。
    这一打岔,李氏想起一件事儿,对初瑜道:“走到午睡的时辰了,你妹妹、五弟妹折腾了一上午,想也乏了,你先带她们下去歇着。”
    说到这里,看着曹颐道:“三丫头留下,我正有两句话同你说。”
    初瑜应了,带着韩同素芯下去。
    曹颐已经坐到炕边,侧过身子,给李氏捏肩膀,道:“听嫂子所,母亲今儿起得早,想来也乏了,还是歪一歪”
    李氏拉了曹颐的手,心疼她的脸,道:“瞧着你清减许多,就算要强,也得悠着点。要不要累坏了身子,有你后悔的那日。”
    曹颐已经扶了李氏的胳膊,依在李氏怀里,道:“母亲放心,女儿是长命百岁的命数。”
    李氏见她撒娇,摸着她的头发,笑着说道:“都多大了,还这么爱撒娇都是亲家太太纵的你,当什么媳妇多年了,还跟小女儿似的。”
    “所以是女儿命好,出嫁前有母亲疼我,出嫁后遇到个好婆婆。”曹颐笑着说道。
    李氏犹豫了一下,道:“她终究是你嫡曹颐微微撅嘴道:“母亲不要女儿了”
    “傻孩子,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只是当年做亲时,你同二房的关系并没有瞒着亲家太太同姑爷。不管当年有什么恩怨,你是做晚辈的。也只能退让几分。要不然,弄僵了关系,岂不是要背个不孝的恶名”李氏带着几分担忧道。
    曹颐低下头,轻声说道:“母亲放心,别说婆婆不会这般说女儿,就算旁人说女儿不孝”婆婆也不会依的。什么恩啊,怨啊的,女儿才懒得想。女儿只记得母亲疼我。旁人如何说,又干女儿何事”
    李氏晓得她是外柔内网的性子,见话说到这个地步,便不再股嗦,只是摩挲她的头发,叹了口气,道:“既是你不愿意,我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盼着你好罢了。
    曹颐拉着李氏的手,贴到脸上。展颜道:“女儿晓得。女儿心里泛酸了,如今母亲添了女儿,往后就要少疼女儿几分了。”
    句话,引得李氏笑了,道:小时候不见你拔尖,如今晓得拔尖了”
    曹颐笑着说道:“今日才发现。不仅母亲好,姐姐也委实好。我都这么大了,见太太疼文绮,还跟着吃醋呢;当年我到母亲身边,姐姐却只是跟着疼我”
    “你这三丫头,就是嘴硬罢了。还说吃文绮的醋,见了她,从头问到尾,生怕她受了半点委屈的是”李氏笑着说道。
    前院,曹颗领着两人逛了一会儿,曹恫就去寻钱夫子去了。
    虽说两人上次会试都落地,倒是生出几分交情来,曹慎打小就仰慕伯父方正,对于颇具古君子风的钱陈群也是真心乐意结交。
    曹颗这边,则是拉着塞什图下棋。
    两人的心思,都不在棋盘上,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
    塞什图这边,因讷尔苏的关系。也留心西北军中。说起京城的一个传言,说是十四阿哥到西北,还没有出战,前锋部队就被准格尔人打了伏击,损失惨重。
    曹颗闻言,有些意外,看着塞什图道:“这是什么时候开始传出的话”
    塞什图想了想,回道:“月初就有了,开始还影影绰绰的,后来就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还说四”总督年莫尧立了大功。”
    曹颗这边,不禁有些皱眉。
    如今打战,都是朝廷这边制定出兵的日期,前线的官兵只有遵命的。并没有听说有兵马出征的消息。怎么就有战败的传言了
    他正疑惑不解,就有管家进来禀告:“大爷,大姑爷来贺寿,已经进了庄子”
    第八百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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