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女声,突然很想瞧瞧顾梦里的模样。
她正想着,曹班主已然走过去伸出手卷起来那道卷帘,“这是你们的爹爹?”
那隔壁茶间二人闻言看来,微有错愕,但也不惊慌,片刻皆转为一笑,顾云里客气回道:“正是。”
这二人面皮本就是个中翘楚,这般温和一笑,顿时满堂生辉,胭脂细细打量了眼顾梦里,肤如凝脂、目如秋水,一身粗布麻衣却不掩出尘脱俗的气韵,眉目秀美如画却隐藏一丝英气,愣是叫人百看不厌。
胭脂看得只想伸手给顾云里一巴掌,骂道:你爹可真是疼你,这些个美人都不知道是哪里找来的,面皮一个比一个巧,你个不争气是一个都没抓住,要你有半点用没有?!
曹班主自来爱看美人,骤然一见这两人,眼睛就跟冒了光一般,“相请不如偶遇,你们爹爹这性子实在太是有趣了,不如你们来咱们这处一道吃茶听书,正好多个排解。”
醉生一听就轻哼了声转回头,一脸地鄙夷。
胭脂是一点也听不下去了,他们爹爹的性子和这吃茶有个劳什子关系,如此生硬地套近乎,实在丢尽了雪梨园的脸面。
却不想他们二人同意了,起身来了这处,刚一坐下,顾云里便对他们温和有礼笑道,“在下顾云里,这是舍妹顾梦里。”
不说还好,这一说曹班主就一脸感叹,起调儿赞叹道:“云里梦里……?好,好名字!好一个云里梦里都是你!”
“噗!”醉生猛地喷了一口茶,直喷出了一道水雾,又在半空中洋洋洒洒落下。
场面一度凝塞,十分尴尬,半响,胭脂才抬手慢条斯理地抹了把脸,摊开手扔掉了沾上醉生口水的瓜子,面无表情地提了茶壶将茶盏洗了洗,又倒了一杯茶微抿了口,强行按下满身的煞气,转头看向了堂中。
气氛这才微微缓和过来,曹班主哈哈一笑,强行忘记了刚头发生的事,“咱们是隔壁戏楼的,刚搬来不久,鄙人曹庸,我是那儿的班主。
这是我们那儿的台柱子醉生,还有个叫梦死的,下回儿你们去瞧戏儿就能看见了,这个是胭脂,专门打配的角儿。”
这话把个胭脂气得够呛,这鸟忒不识趣,非得强调这些,让她这般没面儿,实在可恨!
顾云里笑着应了声,堂中惊堂木一响,下头的说书人又开始娓娓道来,“说到这单娆就不得不提京都那谢二郎。”
胭脂一听心率猛地一顿,继而又加快了不少。
台下是鸦雀无声,说书人微微一笑,“你们说罢,老夫忍得住……”
台下:“……”
片刻后,底下一人忍不住道:“我知道这谢二郎,少时不服管教被祖父打断了腿才终于教成了才,也是个有本事的,一朝状元及第,后头又得天子重用,为百姓办了不少实事,到如今那功德碑都还笔笔记着呢!”
“由得你来出风头,这谢清侧谁人不晓得,这可是唯一一个被世族背弃,却还能爬到顶头的人,谢老太爷也确实是个大者,硬是将孙儿教得这般不同凡响,可不都是后人拿来教子的典范。”
说书人听后一笑,一副‘这下你们可不知道了罢’的表情,他伸手轻拂胡须,幽幽叹道:“这谢二郎可不是被世族背弃,那可是自请出族。”
胭脂端着手中的茶盏不由发怔起来。
打断了腿?
所以……还是成了个瘸子?
为什么这般和他说了,他还是没有听进去?!
他有什么事情这般急,非要和他祖父硬着来 !
胭脂心血上涌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茶盏,心口又气又闷,他这样骄傲的人断了腿又该是如何得难受,胭脂一想到此,就心疼到不行,心口都莫名发慌起来。
后头又连着想起他这样害自己,更是恼得胸口发堵,恨得咬牙切齿,这心绪迭起复杂难解,叫她根本受不住这满心戾厉,直“啪”地一声捏碎了手中的茶盏。
曹班主:“!!!”
醉生:“!!!”
顾云里:“!!!”
顾梦里:“!!!”
破碎的茶盏割破了胭脂的手掌,鲜红的血慢慢顺着指缝流出,滴滴落在桌案上,楼下说书人缓缓道来,“说来这单娆也是个可怜人,当初本是要嫁到谢家的,可后头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又不嫁了。
这谢二郎也是个重情的,为了单娆非要到侯府求娶,谢老太爷见拦不住就怒得打断了他的腿,据说后头为了单娆还差点疯了……
真真叫人唏嘘不已,这单娆若是在灭门之前嫁给了谢家二郎 ,以他的本事必能护住单娆,这可惜造化弄人,可惜了这一对天造地设的鸳鸯。”
胭脂耳里突然‘嗡’地一声听不清了周遭的声响,说书人的叹息感慨、茶馆里的窃窃私语、街上的吆喝喧闹,一下子皆被隔绝在外。
她满脑子都是说书人口中‘可惜了这一对天造地设的鸳鸯’,心中一阵阵地发堵,直觉怨恼苦毒到了极点,仿佛下一刻就要生生逼疯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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