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摸了摸胡子,摇头晃脑的嘀咕一阵,李江也不懂他在说什么,全是些医学术语。
船舱内,夏荷撩起了帷帐,骆显上前,扶起舒慈,将药膏凑到她的鼻下,她深吸了一口气。
“如何?”骆显问道。
“怪不得叫清风膏,闻过之后确实犹如清风拂面,清醒多了。”舒慈闭眼,感受到了一缕清凉的味道。
骆显拿过来嗅了嗅,像是在识别里面的药材。
“连自己的臣子都放心不下么?”舒慈见他如此,笑道。
骆显答:“小心驶得万年船。”
竟然是舒慈刚刚的原话。
一旁的夏荷努力低头,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过于多余了。
有了徐季这清风膏,舒慈果然是好了许多,晚间竟然可以起身用膳了,骆显欢喜,让人立刻赐了十斛珍珠给徐季。
“你嘴里苦,尝尝这麻辣鱼片。”骆显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块鱼片放在碟子里。
舒慈用筷子夹起,尝了一口,眼口耳鼻都要冒火了。
“辣、辣……”她撂下筷子,立马示意夏荷倒茶,一边扇风一边吐气,着实窘迫。
骆显先是一愣,然后开怀大笑。爽朗的笑声传到了船舱外,传进了一江浩浩汤汤的春水,传向了羞涩的云层里。这个夜晚,注定是一个欢愉的夜晚。
***
三更的绑子敲响,两岸的灯火都暗了几分,夜色如水,江水如缎,绵延不绝。
船头,高大的男子用大麾裹着怀里的女子,阻挡了微凉的江风。
“这景色可美?”他低头问道。
怀里的人不知情趣,轻笑:“黑黢黢的,有什么美的。”
“就你那些珠宝玉钗美?朕的大好河山就入不了你的眼?”
怀里的人转身,看着他:“如何能比?我的那些珠宝首饰再光鲜不过是装饰,皇上的万里江山可是一肩在挑,分量如何能比?”
“巧嘴。”他低头,咬住她的唇瓣。
舒慈的喉咙溢出了一丝轻笑,推开他:“不庄重。”
“这么黑的夜,谁看得见?”他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
“咱们脚下就是你的嫔妃们,身后跟着的数十条大船载的是你的臣子,更别说前面开路的先锋营,你说,谁会看到?”
“那咱们回船舱里去?”
“闷。”她转身,双臂从他的怀里伸出来,展开,“这里就挺好的。”
自由的风,自由的江水,自由的空气,好得超乎她的想象……若不是身后一直箍着她腰肢的大手,她还以为自己真的踏出了内院,踏遍了青山绿水。
“歆儿,你跑不掉的。”像是察觉她的心思,身后的人凑得越发的紧,咬着她的耳朵叮咛道。
舒慈嘴角往两边扬起,发丝被春风吹乱,柔和中带着一丝倔强。
“跑?我从没这样想过。”
***
圣驾停靠的第一站,济南府。
旌旗蔽天,两岸民众山呼万岁,岸边数十济南府官员跪地接驾。
济南府知府高青贤率领一众大小官员,跪拜迎接:“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免礼。”
两岸百姓虽多,但并不喧闹,大家只是伸长脖子一睹皇上的尊荣,并不敢大声叫喊。人虽多,但秩序井然,圣驾一路往徽园,道路两边的百姓均匍匐跪地,不敢伸张头颅。
皇上南巡的第一站便是山东,可想而知,山东的官员压力有多大,百姓的期盼有多大。
舒慈并不被骆显准予抛头露面,即使是乔装易容之后,他的霸道和独占心也不愿意她站在众人面前端茶送水,或偶尔还要被打量垂涎一番。
在济南府停留五日,前三日徽园的门槛都几乎快被踏断,有来汇报的,有带着夫人请见太后的,有给两位娘娘奉上“特产”的,不一而足。
第四日,骆显终于腾出手来,把床上的人扯起来打扮一番后,微服出巡。
这次,骆显扮作了老爷,舒慈装扮成了夫人,李江是管家,夏荷是婢女,四人坐着一辆马车,堂而皇之的走出了济南府的府城。
“老爷白龙鱼服,是不信高青贤?”马车里,舒慈穿着姜黄交领短袄,外罩短袖直领对襟短袄,下穿柳绿马面裙,底有窄襕,梳着妇人的发髻,头上用着一根普通的金簪,到真像是一位美艳的商家妇人。
骆显则身着宝蓝色的交领衣袍,右衽大袖,前襟两截而腰下打裥,下裳散摺,是为现下最流行的士人着装。只是他穿起来总多了几分武人之气,尤其是金刀大马的坐姿,霸气毕露,让人无法将他视为一个普通士人。
“不是不信,只是每走一处朕得对得起这一处的百姓才是。”他目视前方,神色正经。
南巡一次,花费的白银便是百万巨额,如果他只是走走场面,摆摆形式,上行下效,这收上来的税额便对不起这些纳税人,他这个皇帝也对不起自己的子民,长此以往,腐则生贪。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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