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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山寨主第5部分阅读

    或许他不认同“卧罗煞”的行事作风,却无法否认,风运雷对他的父子之情,让他深受感动。此时,在他面前的不是无恶不作的山贼头子,而是一个双目皆盲的可怜父亲。
    “老头,你听我说……”
    风运雷气得全身发颤,粗眉倒竖地吼着。“我不听,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是我的风小子你是我的风小子没有人可以抢走你……”
    他不愿面对现实,像在说服自己,也在说服别人地咆哮着。难道这是他一生作恶所得到的报应那铿锵有力、震耳欲聋的怒嗓在耳边嗡嗡作响时,卫韶枫与云少蓉惊愕不已。
    突然间,云少蓉觉得,这个事实对一个瞎了眼的孤单父亲而言,好残忍。
    只是,残忍归残忍,为了爹爹、为了百姓,她一定要执行灭寨的计划。
    忽地,风运雷伸手握住云少蓉的手,喑哑地寻求认同。“媳妇儿,你也觉得阿风说的是气话,是吧他是我的风小子,是吧”
    看着眼前那失明的双目尽是湿意,云少蓉为难得不知该做何反应。
    卫韶枫见状,倏地走向前替她解围。“老头,我们扶你回房休息。”他搀着风运雷,温文地说。
    有些事或许急不来,对风运雷来说,突然要接受这个事实,的确是为难了点。
    风运雷想逃避,他就姑且顺他的意,不希望瞎眼的风运雷,遭受太大打击。
    风运雷窒了窒。“小子……你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
    怕他反悔,风运雷急忙又道:“如果你真不喜欢,我会让弟兄们收敛、收敛。你要教他们读书也可以,你书读得比咱们多,正好让他们学学写字、长长气质。”
    “我真的这么想过。”卫韶枫从容道。
    云少蓉闻言,做出个难以想像的表情,然后抑不住地噗哧笑出声。“你别折腾人了。”
    恕她无法想像,陆本魁、李大疤……会乖乖坐在他面前习字。
    风将她的发丝轻轻吹起,犹如她蜜颜上跃动的灿烂笑靥,美得让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她的笑声带着感染力,不知何时,风运雷也跟着笑了。
    在不自觉中,他们刻意疏远的距离……又拉近了。
    第九章
    夜色深沉,新月如钩。
    清冷的月色在整个院落洒下银白色月脂,四周除了秋虫唧唧,静谧得恍若无人之境。
    坐在寝屋前的石阶上,两人各怀心事,默然地坐了半盏茶的时间。
    云少蓉首先回过神,一瞥见身旁若有所思的男子,不由得出声询问:“你在想什么”
    一知道他不是“卧罗煞”少寨主后,她可开心得很,这代表她不必顾忌他的安危,可以放心的等待执行剿寨的时机。
    未察觉到她心中的打算,卫韶枫坦实说出内心想法。“我在想,如何教化卧罗煞的弟兄。”
    云少蓉不可置信地翻了翻眸。“你不是真的想教他们读书吧”若他真的坚持留在山寨,那她剿寨的计划定会因为他的决定而有所变动。现下,她得做的是,想办法说服他离开山寨。
    “有何不可或许读了书、识了道理,多了自省的想法,他们就有可能改邪归正。”秉持着有教无类的理念,卫韶枫的想法十分乐观。
    云少蓉则持着不同的看法,不以为然地道:“我不以为他们会接受这些,你没听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
    “人性本善,我相信世间没有什么事是办不到的。”他依旧是那副“有志者事竟成”的坚定口吻。
    耳底落入他坚定的语气,她大感不妙地拧起眉,心里有些慌地试着说服他。“我们一起离开山寨好不好”
    卫韶枫望着她,轻叹了口气。“真正的少寨主不知何时才会回来,我想,姑且将错就错,再待一段时间。况且,我留在这里除了可以安老头的心外,还可以教大伙儿习字,一举数得,不也挺好的吗”
    她瞪着他,一脸错愕。“如果真正的少寨主不回来,那你是不是打算待在这里一辈子”
    他敛眸觑着她,温沉地反问:“若真正的少寨主不回来,我怎么同他要人,怎么把你光明正大的娶回家”
    唉她俨然忘了,她爱上的男子可是重礼义、满嘴仁义道德的人,这种抢别人未婚妻子的事,他定是做不来。
    但此时此刻,为了剿寨计划能顺利进行,她又无法说出自个儿的真实身分。
    “如果真正的少寨主回来,真要强娶我,而不把我让给你,你怎么办”虽然这个假设完全不能成立,但她仍旧赌气问道。
    “不管多困难,为了你,我会争取到底。”
    迎向他深情而坚定的神情,云少蓉抿了抿唇,仿佛有话想说,最后却是无语地把小脸埋进膝里。
    深切感受到他坚决的眼神,云少蓉心里的愧疚也更深了。
    他拿一片真心待她,而她为了剿寨,此刻竟只能用谎言来回应他。
    感觉到她的沉默,卫韶枫好声好气的安抚着。“关于你和少寨主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
    原本他想问她,为何会同意嫁来山寨,想知道那少寨主在她心里占有多大的分量,但一瞧见她那个模样,到嘴的话全数吞入肚腹。
    她不愿提、不愿说就罢了,只要她的心愿意跟着他,不管多困难,他都会竭尽所能地将她纳入自己的怀抱,不让别人抢走她。
    看着他,云少蓉压下心头不断涌起的愧疚,岔开话题。“别提这事了,烦。”
    “好,不提咱们别破坏这么美好的夜。”他包容地顺了她的意思,迳自拾起一根枯树枝,一笔一画地在泥地上写着。
    “你要写什么”
    “我的名字。”自入寨以来,他一直被误认为是风旷淮,正好趁这机会让她知道自己的名字。
    心情低落归低落,云少蓉对他的名字可好奇极了。
    “卫韶枫。”
    看着地上的字,云少蓉的心湖不由得兴起一阵波动。
    她发现,他的字习得极好,一笔一勾一勒皆蕴含着力道,犹如他刚正不阿的性格。
    再定睛一看,原来卫韶枫和风旷淮皆有个“风”音的字,诸多巧合,莫怪造成这个错认身分的误会。
    成功转移她的心思,卫韶枫暗自心喜地颔了颔首,道:“接下来,换你写你的名字。”
    他把枯树枝递给她。
    云少蓉闻言一窒。“我才不要写我的名字”
    “为什么”他不解地挑眉。
    随着他的问句,云少蓉心底蓦地漫上一股落寞。
    她也想让他知道她的名字、想听他唤她的名字……
    只是,她知道,卫韶枫虽然极不认同山寨的作风,但他有着“”教化“他们的雄心壮志。
    深觉人性本善的他,一旦知道她的真实身分,会允她执行计划吗
    因此在未说服卫韶枫前,她绝不掀自个儿的底牌,绝不能让他知道自个儿的真实身分。
    “你的字好漂亮,让我自惭形秽。”心念一定,她咬着唇瓣,硬是掰了一句。
    恍然大悟地扬起嘴角,他温文一笑。“不怕,将来你可以同弟兄们一起习字,我会特别指导你。”
    云少蓉一听,娇颜乍然变色。“我才不要。”
    她j不容易才逃离爹爹的“魔掌”,可不想再掉进另一个“陷阱”里呢
    瞧她激动的模样,卫韶枫了然地微微一笑。“依你的性子,我是不奢望你会乖乖窝在书房里习字。”
    轻易被他看透,云少蓉的脸儿不受控制地染上红霞。“我只是没耐心习字,你别笑我。”
    她脸红的模样甚是可爱,惹得他嘴角的笑意更深、更浓,不禁逗着她。“遇上没耐心的学子,我只会用更大的耐心去包容、指导,绝不会取笑。”
    “呿我可没说要当你的学生。”美眸圆瞠,云少蓉反驳他的自以为是。
    䝼着她激动的反应,他露出玩味的表情,从容不迫地柔声道:“同你说说笑,瞧你紧张的。”
    她冷哼了一声。“总之什么都好,就是别拿四书五经来压我。”
    爹爹一直希望她能成为知书达礼、举止进退得宜的好姑娘,若他知晓,她觅得了个夫子良人,铁定要开心得给祖先上香了。
    卫韶枫不以为意地道:“不读四书五经也无妨,往后若你能替我磨墨,当我的小书僮,倒也乐哉。”
    “噢占便宜的尽是你,不觉得过分吗”她恼火地嚷嚷着。
    在她恼火的指控下,卫韶枫沉笑出声。便宜吗“”同你在一块,你觉得我有可能占得了
    瞧他把她说得多不讲理似的,云少蓉嗔了他一眼,双手勾住他的臂膀。“偏不让你占便宜,怎样”
    他笑着轻拧她的鼻,宠溺地道:“不怎么样,我心甘情愿被你占便宜,这总成了吧”
    她满意地敞开笑,将头轻轻靠在男子宽阔的肩上,轻哼了一声。
    悬在夜色中的月儿极美,这一刻她什么也不愿去想,只想依偎在心爱的男子身旁,静静享受属于两人的温馨宁静。
    接下来的日子与平常无异,云少蓉却因为苦候不到小卤蛋捎回末于柔的回信,因而心里头忐忑不安。
    上一回她把山寨的地理位置简图画给宋于柔后,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而莫名的,这几日的沉静,静到让她心里有种不踏实感,扰得她夜不成眠,精神恍惚。
    这一日,云少蓉方用完午膳,本想回寝屋小歇,没想到卫韶枫却硬是拉着她,不让她休息。
    “我好累,不和你一块膛浑水。”云少蓉哪里不知道他的打算,哀怨地瞅了他他耐着性子,柔着嗓。
    “你乖,我需要你替我壮壮气势。”
    云少蓉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我的武功不好,打不赢李大疤他们,身形又娇小,镇不了一屋子的凶神恶煞,找我做啥”
    真要说起来,他的夫子气魄还略胜她一筹呢
    唇边噙着淡笑,卫韶枫任她叨叨絮絮说完才道:“我瞧你精神挺好,来凑凑热闹,好过闷在屋子里胡思乱想。”
    原来,这便是他的用意。
    心头一暖,云少蓉不得不承认,她对他的温柔情意还真是没辙呐
    “什么习字”在卫韶枫说明召集原由后,大堂里顿时哄声四起。
    “为了改善寨里的风气,我希望寨里弟兄从明日开始,由我授课,于每日卯时习晨课。”
    “习什么晨课”有人不解地问。
    “习习字、读三字经、千字文,偶尔,我也会同大家说说故事。”
    识字启蒙教育以三字经、千字文为主,考试必考的四书五经则不在他的教授范围内。
    主要目的,是让他们多长些知识,知晓读书的好处。
    “少寨主,小的知道您书比我们多念了一牛车,但可别要求我们像您一样,这可是会要了我们的命的。”
    “格老子的,老子不干”
    “少寨主,我们全是一堆扶不上墙的烂泥,您别在我们身上花心思了。”
    “他奶奶的熊,老子不读”
    “就是、就是,再说少夫人都已经入山寨了,您多费些心思在少夫人身上比较”对对,操你奶奶的俺也不干“顿时,连绵不绝的粗声秽语再一次在耳边响起。
    卫韶枫早料到他这个举动会造成如斯局面,面对眼前这一大班草莽汉子,他沉定地扬声道:“安静,安静”
    他的声音虽温和却极具威迫力,众人即便不服,但碍于他的身分及气势,竟同时噤了声。
    顿时,当整个大堂静得仿佛落针可闻之际,一声朗笑突然由众人背后响起,打破了那份宁静。
    只见一名身形彪悍高大的汉子,神态自若地走进大堂。他尚不及反应,那汉子已抢先一步开口。
    “哈哈哈有劳卫兄如此大费周章来教化我们这个恶贼窝了。”
    语落的瞬间,汉子那猎鹰般的凌厉视线,向四周横视了一圈。
    卫韶枫一怔,不解汉子为何会知晓他的身分。
    同时,堂中弟兄见来者如入无人之境的张狂态度,众人无不拔刀警戒着。
    “大胆你是谁,是如何闯进卧罗煞的”
    侧头凝视了眼前剑拔弩张的气氛,汉子咧嘴笑着,还不忘拍拍沾在衣上、肩上的枯草层和泥尘。“我从后山寨墙那个小狗洞钻进来的。”
    不过他俨然失算了,忘了自己早已长大,他壮硕的身躯差点卡在小狗洞钻不出来,所幸他的心肝儿赏了他一脚,要不,现下或许得等人来救他。
    听他提及小狗洞,陆本魁及山寨一班年纪较长的弟兄,愕然地做出了相同的反应。
    “你、你你……”
    不待紧张的气氛平息,风旷淮走向前,拍了拍卫韶枫的肩。“卫兄,这些日子有劳你暂代本少寨主之位,大恩否言谢。”
    为免卫韶枫被眼前这班恶煞误会他假冒少寨主的身分,他说出与心肝儿共同商议的一套说词。
    虽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但卫韶枫打量着眼前豪气粗狂的汉子,不假思索便脱口道:“风旷淮”
    卫韶枫的话音一落,霎时间,整个大堂显得乱烘烘。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哪”
    “两个、两个少寨主”
    在众人一头雾水之际,云少蓉因为眼底突然映入的身影,心头一跳,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为什么宋于柔会和这个据闻是少寨主的男人一同出现在这里
    云少蓉还来不及思考,只听风旷淮以他低沉浑厚的嗓音问道:“咦我家老头呢去唤他,告诉他我带着宋家媳妇儿回来了。”
    他话一出口,众人的视线同时落在卫韶枫与云少蓉身上。
    杵在一旁的宋于柔闻言,忍不住掐了掐他腰间的硬肉思忖着,这男人会不会太理所当然了
    久别归寨的气氛,与卫韶枫的身分已昭然若揭的状况,俨然被风旷淮搞得过分轻松了。
    而另一方面,卫韶枫因为风旷淮的话,猛地一震
    他身旁的姑娘……并不是少寨主的未婚妻子那么,她到底是谁
    “你……不是宋于柔”卫韶枫脸色一沉,转头看向云少蓉,温文的脸庞陡然褪白。
    心猛地一促,云少蓉提不起勇气看向卫韶枫,仅是不发一语地垂首敛眉。
    宋于柔见云少蓉和卫韶枫间的气氛陡僵,于是连忙支使着身边的男人,撤去大堂里的人,好让他们有谈话的空间。
    第十章
    一阵不寻常的寂静,笼罩着彼此。无心注意身旁的人几时离开,卫韶枫此刻的心思全落在眼前深爱的女子身上。真不敢相信,她居然会骗他。在他毫不隐瞒对她坦然以对时,她竟无动于衷地继续隐瞒自己的身分。他不懂她的目的是什么、也猜不透她的想法,更可笑的是,他连她真正的名儿都不知道。
    卫韶枫看着她心虚的表现,冷着嗓命令道:“抬起头看着我,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就算他极力压抑,也不难听出他那冷然的语调有着怒气,以及满腔的失望。
    心猛地一窒,云少蓉被动地抬起头,脑中一片空白地瞅着他,无言以对。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今日就算宋于柔会出现,也应该是随着官府的人出现,而不是与“卧罗煞”少寨主以着未婚夫妻的名义出现。
    她乱了,却不知该怎么向卫韶枫解释这一切。
    迟疑了好一会儿,她才正视卫韶枫紧蹙着眉的痛苦俊颜,缓缓说道:“我是柔柔的好朋友叫云少蓉,为了执行剿灭卧罗煞的计划,而代替柔柔来到这里。”
    拧眉,卫韶枫不可置信地瞅着她。“你为什么要剿灭卧罗煞”
    知道事情再也无法隐瞒,云少蓉一鼓作气把她与宋于柔当初的计划,一五一十全盘托出。
    听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卫韶枫胸中一股怒气陡生。“这就是你希望我相你一起离开的真正原因”
    云少蓉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你只是一个私塾夫子,我不希望你与卧罗煞有任何关系,更不希望在官府领兵来剿寨时,让你受到牵连。所以若我想执行剿寨计划,就得先确保你的安全。”
    他深吸了口气,在极短的时间内控制住情绪,以冷静、稳定的声音问:“这些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这些日子以来,他误会她的身分,夜夜苦思着,将来的某天,待“卧罗煞”少寨主归寨后,他如何光明正大把她由“卧罗煞”的少寨主手中要来。
    而她竟然无视他的心,任他处在这煎熬当中……
    再者,是他在阴错阳差下被错认为少寨主,他与她才有机会相遇、相知,继而倾心。
    今日若他没被错认为少寨主,那与她相遇、相知继而倾心的人不会是他,思及此,五味杂陈的心头充斥着难丛言喻的浓浓酸意。
    “我知道,依你的个性绝不会允诺我执行计划,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说服你离开后再告诉你真相。”她闷闷地开口,眸底透着淡淡的倔强。
    “难道你没想过自己的安全吗若出了事谁保护你”光想到这一点,他就惊得冷汗直冒。
    “卧罗煞”里龙蛇混杂,她怎么能如此确定自己能全身而退
    他不敢相信她怎么会有恃无恐到如斯地步,居然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让他这么一反问,云少蓉窒了窒,没有答话。
    难道当初她的想法真的太过天真今日走到这一步,她无话可说呐
    见她无言以对,卫韶枫几近自嘲地开口。“姑且撇开这些不谈,在你处心积虑的计划这一切时,我不得不怀疑,你真的爱我吗”
    蓦地,一股委屈渗入云少蓉心头,她踉跄地退了一步,大受打击地瞅着他。“为什么要怀疑我不爱你”
    他可以质疑一切,但就是不能否定她对他的感情。
    若不是太在乎,她何必时时顾全他的感受
    他轻抿着唇,一瞬也不瞬地瞅着她,素来柔和的脸庞竟透着深深的无力感。“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自己马上去接受这些……”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心闷闷的,仿佛被人给用力揪紧似的,让她几乎不能呼吸。
    “既然正牌的少寨主回来了,我明天就走。”他语重心长地说道。
    “那你对我的承诺呢”她还记得,当时他用好深情、好坚定的语气同她说,不管多困难,为了她,他会争取到底。
    “我想我们……彼此沉静的好好想一想”思绪有些混乱,他得花此一时间消化、深思这一切。
    云少蓉闻言一怔,她不懂,事情为何会演变到这种地步。
    他先前的顾虑不见了,但他却因为她做错了一件事,不要她了……
    心里的恼怒就像火般烧着,云少蓉咬了咬嫩唇,二话不说就上前甩了卫韶枫一掌。“我恨你”
    当巴掌声响起的同时,豆大的泪滴似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两颗地滚落她蜜色的脸颊,片刻后,她已经哭得陈个泪人儿……
    “你……”抚着火辣辣的脸,卫韶枫讶然地看着她的眼泪,心漫过一阵阵揪紧
    的痛。
    哀怨地瞥了他一眼,云少蓉毅然决然转头就走。
    他们之间曾有的甜蜜,在那一瞬间成了难以收覆的水,再也找不回……
    宋于柔一进屋子里,眼底立刻落入云少蓉哭得像泪人儿似的伤心模样。
    她们从小一块儿长大,云少蓉的个性大而化之,率性得像个男孩子,她从不曾见她掉过眼泪。
    这一会见她的泪越掉越凶,宋于柔急忙趋向前,忙着替她擦泪。“你不是同卫公子谈心底话吗怎么会搞成这样呢”
    抽抽噎噎地吸着鼻头,云少蓉可怜兮兮地收拾着包袱。“他生气,气我隐瞒自个儿的身分,怀疑我不是真的爱他……”
    “你没同他说你的难处吗”
    “他听了更生气,他气我不顾自身的安全、气我骗他……”她轻噎着,夹带着哽咽的嗓音,听起来可怜极了。
    “这么说来,他是因为在乎你、爱你才生气。”宋于柔思索了会,安慰地道。
    “那个腐朽书生根本不在乎我”她慌乱的伸手抹去泪水,却怎么也遏止不了泪水从眼眶中不断冒出。
    止不住眼泪,她索性任泪水流个够。
    瞧云少蓉这模样,宋于柔说道:“我去同他说这件事我也需要负点责任。”
    扯住宋于柔的手,她咽声道:“你别去他爱生气就让他气个够,我再也不要他了”
    重新坐回她身边,宋于柔轻叹了声。
    “何必说气话呢”
    “不是气话。”她泪眼汪汪,继续问道:“那你和少寨主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在一块儿了”
    “我们的事以后再说,我不明白的是,小卤蛋没把信带给你吗你不知道剿寨的计划取消了吗”
    她摇了摇头。“为什么取消”
    “因为旷哥和我爹谈了合作计划,并允诺归寨后,要命卧罗煞弟兄不再作恶,你爹允了,而镖局、官府及卧罗煞三方已经准备下个月面圣禀明此事,并请求撤去剿寨的命令。”
    乍闻此事,云少蓉蓦地止住泪。“小卤蛋根本没回来”
    “糟了……小卤蛋不会出事了吧”宋于柔担心的低吟着。
    这一刻,云少蓉根本无心细思小卤蛋为何没达成任务,思绪所牵挂的都是那个惹她伤心的男子。
    若早知道这件事,她与卫韶枫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搞得两方如此伤心。
    云少蓉愈想愈觉得沮丧……难道,她舆卫韶枫真的有缘无分
    三个月后
    离开“卧罗煞”后,卫韶枫在霞华镇落脚,除了应聘教些官家子弟外,他在自己的住处另辟了一处供穷困孩子读书、习字的义学堂。
    除了平时固定授课外,他每日会拨空到义学堂,教那群有志向学的孩子们,背三字经、习字。
    有时,义学堂孩子们的爹娘为了回报他的善举,会拎着自家养的鸡、鸭,以及自己种的蔬果上门拜访。
    他谦和、温文儒雅,所以来到霞华镇三个月余,便成为镇民敬重的夫子。
    只是在至圣孔贤、经史子集的陪伴下,表面上他的日子过得简单充实,三餐亦无忧,但心口那个缺憾,却始终存在着。
    每每思及与那俏姑娘曾共享的时光,他的心总不自觉隐隐作痛。
    或许当时他气极了云少蓉隐瞒自己的身分,但时间久了,那曾经不可原谅的怨慰,竟被心底那一股强烈的思念给冲淡了。
    每每回想起那一日,他们在“卧罗煞”大堂的激动对话,他的心就抑不住微微发涩。
    奇怪的是,这一刻他脑中想的不是云少蓉那让他备感受伤的所作所为,此时浮现在眼前的,竟是她的泪……
    那一瞬间,心底对她的思念与爱恋,如滴落水面的墨渍,已不受控制,缓缓、缓缓由他的心口沁开来,染了满身心伤。
    唇角不禁浮现出一抹嘲笑,他发现自己格外怀念初见云少蓉时,她脸上的娇媚与俏皮的率真模样。
    他想见她,却不知从何着手。
    曾经,他也兴起过找云少蓉的念头,但当日实在走得仓促、走得负气,在对她了解甚少,与生活极需安定的情况下,他唯有抑下心头的想望,重新面对他的新生活。
    良久,他低头一叹,或许该拨空回“卧罗煞”,找那一对夫妻俩好好谈谈。
    思绪一定,他这才发觉暮色渐浓,落日斜晖撒落,把屋前石阶上那一篮果子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暖橘色。
    当他正准备抱起那一篮果子进屋时,身后传来一抹不确定的询问。
    “请问是卫韶枫卫师傅吗”卫韶枫回身迎向来者。“我是”
    不待他将话说完,那看来极具威严的老者立即道:“不知卫师傅是否愿意到舍下授课。”
    面对如此唐突的要求,他怔了怔,正打算拒绝时,老者突然握住他的手,央求道:“卫师傅,您可别拒绝,我家闺女生性顽劣,没半点大家闺秀的气质,若再不请个师傅人府教她琴棋书画,这辈子,怕是嫁不出去了。”
    “您、您说什么”如此诡异的请求,登时让卫韶枫惊得回不过神。
    他承认,他是个有教无类的好夫子,但“调教闺女”,可不在他的授课范围之内,这请求实在是强人所难。
    “老先生,我并”
    不理会他为难的神情,老者用力握住他的手,继而激动地道:“老夫名叫云大辅,是庾县县令,我家闺女的闺名少蓉……不知卫师傅肯不肯入府授课”
    “少、少蓉”卫韶枫诧异地喃着,听闻这名字,恍如隔世啊
    “是,就是少蓉,个性挺粗鲁的,但小小的脸上像挂了颗小太阳,笑起来很灿烂;个儿挺娇小的,说起话来虽然有一丁点男孩子气,但声音宛如黄莺出谷……”
    像是怕自家闺女嫁不出去般,云县令滔滔不绝说着女儿的一切,说话的同时,眸光则打量起眼前这斯文俊雅的谦谦君子,笑得合不拢嘴。
    若不是向宋于柔打探女儿在“卧罗煞”发生的事,他还真以为女儿中了邪呢
    一知道女儿是害了相思,云大辅二话不说,立即来到此处逮人……不、不是聘师入府调教他家闺女。
    如果顺利,调教出感情来,这卫师傅真要娶他家闺女的话,他是绝对、绝对不会反对的。这女婿好得没话说,他可是要定了
    花开花谢、秋去冬来,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悠悠逝去。
    半躺在临窗的卧榻上,云少蓉怔怔然看着窗外,向来神采奕奕的杏眸平静得让人看不出半点情绪。
    “小姐,天气冷,开着窗会受凉的。”她侧过眸,看着纯儿手中那一盅汤,发出了一声低叹。
    “别再为我送汤了。”
    “不行,小姐瘦得下巴又细又尖,脸色苍白得像张纸,不补补怎成”秉持着身为“云家的奴仆、小姐的贴身丫头”的人生宗旨,纯儿理所当然地开口。
    见纯儿搁下汤,旋身正要去关上窗扉时,云少蓉扬声制止。“别关,我要看景呐”
    昨夜雪下得极大,墙角那株开得正炽的红梅,被打落了一地的梅瓣,落在结着薄霜的青石小径上,在初冬午后的佣懒阳光下,有一种凄冷的萧瑟。
    纯儿闻言翻了翻眸。“真要看景,小姐可以喝完汤到园子里走走,或者出去耍耍剑也成,成天待在屋子里,没病也给闷出病来了。”
    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小姐从山贼窝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以往没一刻安静的活泼性子骤变,连舞刀弄剑的嗜好也让她提不起劲。
    瞧那把玄铁墨剑,打从主子离开过就没出过鞘,让她瞧了也觉得冷清,连老爷也因为主子的转变担心得不得了。
    “你呀,怎么愈管愈多呢”她轻啐了一声,深知自个儿究竟是患了什么病,只不过,那病症的解药,这一辈子怕是难寻了。
    纯儿瞧主子又恍惚地陷入自个儿的思绪里,于是挖空心思,存心要逗她说话。
    “小姐很久没上街了吧最近咱们镇上开了几家铺子,卖好多有趣的玩意呢还有、还有,东大街转角多了间莘子学堂,里头来了个只收食物不要银子的怪师傅,听说那师傅长得好看极了,温文儒雅、博学多才,好多姑娘都偷偷喜欢他呢
    纯儿上一回经过时也偷瞧了一眼,他一身素衫飘飘,神态从容潇洒,气质好得像是从……“
    听着她的叨叨絮絮,云少蓉猛地回过神打断她的话。“纯儿,你说,他、他叫什么、姓什么”
    从“卧罗煞”回来后,她一直处在莫名低落的情绪中,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什么事也不想做。
    在这一刻云少蓉才深深体会,识了情、知了愁,她再也找不回往日天真率性的豪爽英姿。
    整天除了想他还是想他,那想念几要令她发狂,只要一闭上眼,脑中便可以一点一滴描绘出他俊雅的面容,以及他们俩在“卧罗煞”的点点滴滴。
    之后,她就会像个深闺怨妇般,沉浸在诉不尽的怨怼当中。若是以往,她会狠狠地耻笑这种“为爱而生、为爱而死”的不争气想法。没想到一遇上,尝了情滋味,她的相思病,竟比谁都严重。
    “听说是姓、姓……唔……姓什么呢”被主子激动的情绪一吓,她竟怎么也想不起那师傅姓啥、名啥了
    在纯儿支支吾吾挤不出半句话时,云少蓉气呼呼地嗔道:“唉呀我真的会被你给气死”
    语落,她飞也似地冲出寝房。
    一个眨眼,只见主子的身影一溜烟的消失在眼前。
    “小姐、小姐,您要上哪去呀”望着眼前那一道疾风,纯儿一头雾水地杵在原地,傻傻地不知做何反应。
    也许、也许纯儿说的师傅是他,也许他在霞华镇教书……
    当她以飞快的脚步冲出寝屋、穿过曲折回廊时,脑中掠过的都是那道挂念的修长身影。
    她想亲自证实,那个在霞华镇教书的人是不是他,他们是不是真的近在咫尺,却不知彼此的存在。
    他想她吗
    他还气她吗
    当无数个假设在心中反覆盘旋时,身旁所有事物皆不在她的视线范围,突然猛的一个撞击,她以无比的冲劲撞向来者。
    两人“砰咚”一声,一同倒在回廊之上。
    完了爹爹教她这么一撞,定是要撞散一身骨头了。
    而她的耳朵也会因为如此鲁莽的举止,而被念到长茧了吧
    由男人的怀里爬起来,云少蓉认命地垂头叹了口气。“我错了,对不起,您要罚就罚吧”
    当卫韶枫的耳底一落入那甜美的嗓音,所有的思想在瞬间停顿。
    天哪他好想她……此刻她轻垂着眸,墨长的睫毛点缀在苍白的小脸上,那模样,竟让人感到怜惜。卫韶枫用尽全身的气力,才抑下想将她紧拥入怀的冲动。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就罚你替我磨墨吧”他的出现,再次为她平静无波的心湖,激荡起滔天巨浪。
    一瞬也不瞬地凝望着她,他语带柔声道:“我接受云县令的聘请,来教小姐琴棋书画。”
    她愕然地眨了眨眼,有一瞬的恍然。“你、你说来教我什么……”
    “云县令说,他的女儿个性挺粗鲁,若不好好调教,怕会嫁不出去。”他微扬唇,意味深长地道。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云少蓉哽咽问道:“你不怪我、不气我了吗”
    他叹息,无奈的语气像是受了委屈。“怪你伤了我的心吗”
    蓦地,“哇”的一声,云少蓉毫不犹豫地扑进他怀中,哭得伤心欲绝。
    他先是默默的任她偎在怀里哭泣,过了好半晌后,他的双臂才无比坚定的紧抱住她,柔声安慰道:“傻瓜,别哭了,说到底是我的错,我不该生你的气……”
    他不出声还好,一出声,云少蓉哭得更加惊天动地。
    听着他一如往昔的温柔语调,云少蓉不禁恍然地以为自个儿在做梦。
    尝过思念的苦楚,此刻能真切感受到心悬挂念的人儿在抱,心里就算有万分气恼,顿时也都烟消云散了。
    汲取着她的发香,他紧闭双眸,感慨地道:“其实你是假的山寨主夫人、我是假的山寨主,冒牌货对冒牌货,不也挺好”
    听他这一番自嘲的感叹,云少蓉感动得说不出话,心里所有的哀愁、怨怼,全化成甜似蜜的柔情狂潮。
    感觉不到她的回应,卫韶枫忐忑地问:“蓉儿,当我这样惹你伤心后……你、你……还会要我这个一穷二白的书生吗”
    用力在他的怀里蹭去脸上的泪水、鼻水后,她哽咽着。“我可以帮你磨墨。”
    心掹地震了数下,他欣喜地瞅着她。“蓉儿……”
    “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永远帮你磨墨,帮你这个披着狼皮的臭书生”
    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她倾身,双臂圈住他的颈项,温热的唇已轻轻覆在他微启的软唇上。
    她的主动让卫韶枫倒抽一口凉气,下一瞬,便迷失在她的生涩柔吻当中。
    “我爱你……蓉儿……”
    暂时抛开伦理规范与道德枷锁,他俊眸含笑,用手揽着她的赝,与她脸儿贴着脸儿、唇儿贴着唇儿,加深了热吻的缠绵。
    一瞬间,心头的满足似乎无穷无尽地蔓延着,那属于情人的浓情缱绻,萦绕在冷风中,甜得让人脸红呐
    编注:敬请期待季洁最新力作
    后记
    书后乱乱说 季家小洁
    找资料是件有趣的事,小洁往往都可以从中发现到很多有趣的想法,再由这些想法里写下一些片段,储存为未来故事的“艾迪儿”。
    在小洁还没在松过稿前,有一本专门写故事大纲的本子,里面写满了从某一本书、某一部片、某一个生活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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