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之前的夜晚太过喧嚣和疲惫,苏千秋就在这种如蛆附骨的恐惧之中,慢慢进入了梦乡。
半夜三更,苏千秋感觉有一只软软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又在自己额头上亲了一下。她努力撑开眼,房间里溢满了冰凉似雪的月光,站在她床前的女人有着母亲熟悉又温暖的气息。嗯,妈妈回来了。
她安心的闭上眼睛,未来得及发觉母亲那凌乱的发髻,被扯破的礼服,脸上的泪痕,以及心如死灰的空洞眼神。然后一声门响,那个性子高洁的女人离开了家,也把苏千秋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关在身后。
有时候,人是一夜之间猝然成长的。
第二天依然是暑假,睡到自然醒的苏千秋爬起来,发现桌上不见往日早已备好的早餐。她喊了一声“妈”,带着一丝颤栗的声音在不大的房间里反弹,回荡,却激不起半点回音。
她下床在屋里转了一圈,母亲不在,屋里的每个角落都渗透出孤寂着的荒凉。
然后,嘭嘭嘭嘭几声剧烈的敲门声打断了这死一般的静寂。
小心翼翼的踮起脚尖,透过猫眼,苏千秋看到门外站着两个穿着警服的人。
“有什么事吗?”
听见少女青稚到声音,门外的警察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年长的那个警察好像把什么重担接了过来,低低的问道:“请问是苏澈清的家属吗?我们有事想和您说。”
他们口中吐露出原本属于母亲的名字,“苏澈清”三个字在一瞬间变的无比陌生。
苏千秋心头闪过一丝强烈的恐惧。
她不想开门,更不敢开门,好像永远龟缩在门内,就能保护自己,不用直面那些对十三岁的少女而言,过于残忍和直白的现实。
“嘭嘭嘭嘭”,催促的敲门声自门外传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却发现手颤抖到连门锁也拉不开。
“今日清晨五点,三阳路与通化路交界小区,有一名三十五岁中年女性自28层坠落当场身亡,经警方核实,排除他杀嫌疑。”
电视机里滚动播放着这样一条无人留意的新闻,这没有任何亮点的小小悲剧,很快就隐没在人世间大悲大欢之下,再也无人记得。
除了苏千秋。
第四章 再遇
后来司南问过范叔很多次,为什么要突然更换钢琴老师,为什么苏千秋再也不来。范叔总是轻描淡写的用搬家二字带过,但搬去哪里,为什么要搬,任凭司南再怎么追问,范叔总是守口如瓶。
再后来,司南就不问了。
又过了三年。司南高一。
开学前的那个夜晚,不知为何,司南又想起了三年前的暑假,想起了那浮光掠影般虚幻的生日宴会,想起了苏千秋。
他总会想起苏千秋,想起她笑时那浅浅的酒窝,尖尖的虎牙,以及脸上荡漾着的红晕,就连她生气的样子,他都觉得可爱的不得了。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中少女的样貌变得越来越模糊,司南总像溺水的人般,徒劳的想去抓紧记忆的残像,却往往铩羽而归。
司南怕自己终有一天会忘了她。
高中第一天开学,穿着白色校服衬衫的司南走进教室。三年时光的涤荡,他彻底摆脱了少年的稚气,变成了更加明亮耀眼的存在。
班上大多是初中直升上来的同班同学,也参杂着几个陌生的面孔。原本四中的国际班精英教育,在中产阶级家长锲而不舍的对于阶层分化,教育资源分配不均的强烈声讨下,教育局一纸令下,终于改成了混搭式课堂。一个年级九个班,四个国际班,五个升学班。国际班用惯常的放羊式教学,注重孩子的天性,以一种顺其自然的教学态度,放任这些将熟未熟的少年们各自折腾。至于另一半升学班的学生,只能按部就班的投入他们早已习以为常的题海生涯。
你看,你以为人生而平等,其实在最开始的人生路上,人就是不平等的。
女孩子们兴奋的讨论着暑假又去了日本或者欧洲度假,轮流展示着最新款的钱包或者手链,作为旅程的战利品。
在司南经过时,女孩子们不约而同的拔高了声量,好像这样就能分得景仰已久的那个少年的一点垂青。
女孩们的心思有时候很复杂,有时候却又很浅显易懂。
每到这时,司南总是会想起苏千秋的话,“王子真是肤浅,如果不是仙度瑞拉长的漂亮,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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