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言，对不起，我撑不下去了。」衣庭红着眼睛对世言说，世言不语，抱着衣庭安慰她一切都会没事的。

    衣庭和世言都是读同一个大学，在同一个社团里。衣庭初次见到世言，一件tshirt，还是活动赠送的，一件蓝色运动裤，以及系上的黑色外套，好简单的一个人，生活简单到好像没有其他乐趣一样，只充斥着社团、读书、游戏，一看就是没交过女友，但是他笑起来会让人想跟着一起笑，单纯到令人觉得温暖的一个人，衣庭这样想。

    上大学也都过了一阵子了，社团还是老样子，开会、办活动、检讨会，一大堆不重要的会议，每次的开会，衣庭都在想是不是浪费时间，总召与副总召在台上东担心西担心的，台下的大家聊天打哈哈，虽然衣庭对办这些活动没太多的兴趣，她想这也没什麽不好的，刚进大一，菜鸟们也一样加入社团，那就继续吧！

    噔噔，衣庭电脑传来脸书讯息，是世言，这是他第一次传讯息给她。

    「欸欸，衣庭小妹妹」

    『？？干嘛』

    「端午节快乐！」

    『无聊喔！吃肉粽啦你』

    「肉粽好吃！刚刚吃了2颗」

    『你是猪吗？小心我把你做成中部粽』

    交往了三年，第一次的对话对衣庭来说记忆依然鲜明。衣庭的记忆力很好，不管发生什麽事，每天又做了什麽梦，她都记的住，记忆好到底是好还是坏，她也不知道。她记住了那些美好的回忆，但是痛苦也是加倍的在提醒着依庭，像刺青一样，却又是刺在心底。

    第一次挂精神科，衣庭很紧张，她从没有告诉过别人她的问题，不论是衣庭的朋友、家人，甚至世言，她深怕说出来她们会弃她而去，。她在一个人的时候哭泣，回忆将她拉入无尽的深渊，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不是衣庭，怎会了解衣庭的痛已经跟随着她多久，伴过她度过了多少的梦。

    9号，衣庭的号码牌。号码表上跳的数越多，衣庭就越紧张，等了两个多小时，每一个进去的病人，到底说了什麽话，衣庭不知道，她担心自己进去要说什麽都来不及了，心里一直念着一句话，我好像生病了，我很不快乐。

    「周小姐请进。」穿着湖泊一样绿的护士叫，衣庭站了起来，走进去诊间。

    「周小姐这边坐，最近有什麽问题吗？」女医生看着电脑问。

    衣庭坐了下来，开始哭，她也不知道为什麽，她在心里念了数百遍的那句话，她始终说不出口，她只知道哭，眼泪根本止不住。

    「你现在有工作吗？还是学生？」

    『学生。』衣庭夹杂着鼻音及泪水

    「读附近的大学吗？」

    『对。』

    「你家里有谁？」

    医生不停的抛着问题，衣庭机械式般的回答，她并不想告诉医生她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她说不出口，每当想说时，话就卡在喉头出不去，她无法面对她自己的问题，无法揭开她自己的伤疤，她想，既然说不出口，为什麽要来看医生，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诊疗室待了多久，衣庭就哭了多久，但她还是没把真正的问题说出来。

    「周小姐，那我帮你约下礼拜一再过来。」

    『好。』

    衣庭走出医院，心里反而轻松很多，呼吸着外面的空气，虽然新闻上报导空气中悬浮粒子超标，衣庭还是贪婪的大口吸着，外面的空气如此新鲜、如此美好。

    回家後，她上网取消了预约。

    喀啦一生的滑鼠键结束了她第一次的疗程。